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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普通师生故事（现代师生）[第3页]

作者:南山之下可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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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的一点尾巴，还是决定更了
————
何骢到底心虚，坐在自己发呆，提问和互动的内容完全没听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韩其松声音：“时间不早了，提问暂时就到这里，大家如果还需要交流，可以和秦教授邮件联系。”
午饭是循例安排在集贤宾馆宴会厅的自助餐。何骢当然不会去，虽然他也是有邀请函的，但是在一群大佬中间吃饭的感觉过于刺激，不适合他。
何骢去了中心楼上的小会议室。这种小会议室，中心大楼有五六间，会议桌顶多坐十个人，除了开题答辩、开行政会议，再没什么用，纵使是被韩其松和中心的其他研究员拿来开组会，也仍然是闲置的时候居多。论坛期间小会议室一直开着，给中心负责会务的学生做临时的休息室。
何骢上去的时候，张靖彦正在一间敞着门的会议室里吃外卖。
“师兄，来来来，这儿还有。”张靖彦含糊地招呼何骢。
“谢谢。”何骢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坐，靠着墙站着，拿了瓶水喝。
没多久，张靖彦吃完了饭，站起来准备去丢垃圾，打量何骢的神色：“昨晚没睡好？”
何止是没睡好，简直就没睡。
何骢打个哈欠：“嗯，隔壁有人吗？”
张靖彦在裤兜里掏了掏，把一把单独的钥匙递给何骢：“老师办公室有沙发。”
何骢差点呛到水，瞪大眼睛看张靖彦。
张靖彦长于事务性工作，偶尔替韩其松跑腿，有韩其松办公室的钥匙何骢倒不觉得奇怪。他奇怪的是，张靖彦竟然能想出让他去韩其松办公室午睡的主意，这也太大胆了！
张靖彦没料到何骢的反应这么大，把钥匙放在桌上，先出去丢了垃圾，回来才对何骢解释：“宾馆开了几间午休房备用，老师如果休息，应该会去那里，如果需要什么东西，会给我打电话。你把门反锁着，不会有事。”
言下之意，韩其松中午肯定不会回来。
何骢觉得放心很多，而且他也确实特别需要休息，于是认可了张靖彦的提议，拿起钥匙，不忘嘱咐一句：“你中午都在这儿吧？要是我一点半还没出来，务必砸门！”
“没问题。”张靖彦爽快地答应，把一盒外卖递给何骢，“多少吃一点。”
何骢领情，拎着外卖去了韩其松的办公室。
——
张靖彦在开头出现过一次，是何骢的师弟。

【伪更】
那啥。想问下大家，对秦少彬和韩其松两个人物的感觉是怎样的？提供几个我想到的参考值，具体的请大家自行说明。
【1】秦比较严厉
【2】韩比较温和
【3】秦比韩可怕
【4】韩比秦可怕
【5】秦比韩更严格
【6】韩比秦更严格
【7】俩人差不多可怕
【8】俩人差不多严格
……

午休的时间本就不长，加之上午秦少彬的报告互动拖延了一会儿，午餐时便没有多少客套和寒暄。大都是相熟的或同方向的人三三两两拼桌而坐，偶尔交谈。韩其松作为大会主办方的主要代表，自然是陪同做大会报告的秦少彬。
秦少彬怕饱食困倦，午饭不敢多吃，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盘子里的菜：“你昨晚怎么他了？”
韩其松拌着碗里的面条：“没怎么，通宵而已。”
秦少彬有些惊讶，韩其松早岁熬夜过甚，险些把身体搞垮，是以后来最不耐烦突击熬夜，更别说是通宵了。想到昨天和韩其松分别前的谈话，不由怀疑是自己话说得重了，才让韩其松如此逼迫何骢，一时无语。
韩其松倒是猜到了秦少彬的想法，解释道：“他前面拖延，就该料到后面紧张。没有时间的基本量，再是拼尽全力，结果也未必尽如人意。他如今年轻力壮，吃得起教训，待到教训吃足，便也知道如何做事了。”
秦少彬点头：“还是要有分寸，别捅出大篓子才好。”
韩其松不以为然：“大篓子？什么是大篓子？他现在一个没毕业的学生，能捅下多大的篓子？我现在倒是能把得住他，却把不住他一辈子，还不如让他自己多历练。”
对韩其松的手段和做法，秦少彬在道理上是认可的。但他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做不到这样。他对学生，虽然是恪尽教导之责，但不能全然放手，有家长作风，爱包办，长远来看是不利于学生成长的。想到这里，秦少彬心中忽有一丝明悟：难怪何骢不肯在中央国大转硕博连读，而执意要回到东华高师追随韩其松，大抵也是感受到了他的不足。
秦少彬不由感慨：“学生看老师，正如老师看学生，往往精准。”
韩其松从面条里抬起头：“要是他没有这么好的基础，我也不敢如此放手。”
在处理人际的问题上，韩其松总是老辣的。他这样说，便是无形地宽慰了秦少彬。
韩其松吃完面，放下筷子：“他重写了结论，虽然还是糙，但比我预想得好很多，今早我看到的时候，还想着得给你令备一份谢礼。你什么时候走？”
这其实是惯例了。秦少彬每次来魔都，回去时总少不了一包吃的。因为其中不乏需要趁鲜吃的，不能提前准备，都是临走那天李霖去置办，韩其松亲自开车送到机场或者车站去。因此秦少彬也不客气：“后天有课，明晚最后一班高铁，会开不完了。”
韩其松想了一下：“明天下午我正好也没事。”
两人默契十足，这便算是说定。吃完饭，秦少彬打算去房间稍作休息：“师兄这会儿去哪里？要不就去我那儿凑合一下？”
韩其松摆摆手：“还是不了，下午有点评，我得先去办公室取打印稿，不搅扰你了。”
韩其松虽然也用得电脑，但在这种场合，还是更习惯看纸质版的稿子，便不多说。

论坛期间，韩其松想到自己可能行动不自由，原本是委托了张靖彦帮他从办公室取送一些东西的，还特意给了张靖彦一把钥匙。这时回去，一半知道秦少彬有午休的习惯，不愿打扰，另一半则是何骢的稿子改过，需要重新打印。他多少还是顾着何骢在师弟跟前的面子，这种事尽量不让张靖彦代劳了。
韩其松吃过饭，喜欢多走几步，上楼就没有坐电梯，从靠边的步行梯溜达上去。张靖彦蹲守在斜对电梯间的会议室，自然也没注意到韩其松的“潜入”。
韩其松开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办公楼还挺安全的，他平时也就是随手磕上门，很少用钥匙反锁。这次钥匙竟然转了两圈才打开，心想张靖彦也太负责了。却没料到，一进门就看到个大活人。亏得他定力十足，没大呼小叫。
韩其松有不少行政工作，经常需要会客，办公室门口放了张三人沙发，配了茶几。实际上，只有沙发能坐，茶几上已经堆满了书跺。此时，书跺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虽然黑了，指示灯却一闪一闪的，想必是自动待机。键盘上摊着一个本子，方格的页面上是一个简单的报告框架。何骢毫无形象地半躺在沙发里，睡得正酣。韩其松无奈地打量了一遍何骢，看到茶几脚下还放着一盒没拆封的外卖。
“作死。”韩其松心里骂了一句，到底没有去叫何骢，而是径直走到办公桌旁边，开电脑、开打印机，插优盘，打印何骢改过的论文。
打印机发出咳啦咳啦的声音，吐出带着温度的论文。
何骢的意识醒过来，以为是张靖彦来取东西，闭着眼问：“你怎么进来的？”
韩其松无奈，手里整着打好的论文，叫他：“起来，先把饭吃了。”
何骢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迅速站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韩……韩老师……”
韩其松看他一副随时倒下的样子，十分嫌弃：“先把饭吃了，再睡会儿。”说着，拿起桌上另一沓已经打好的论文，准备走人。
何骢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韩其松路过何骢，拍拍他的肩：“我又没怎么着你，赶紧吃饭，再眯一会儿。”
韩其松说完，就真的走了。这回他没走楼梯，而是转到小会议室去找张靖彦：“靖彦，你去看着点何骢，让他把饭吃了。顺便告诉他，下午不用赶，晚点再去会场。”
“韩……韩老师？”张靖彦见到韩其松，反应竟然和刚才的何骢差不多。
韩其松一见，便知其中关节，不过他原本不计较这些小事，更不会责怪他。而是挑开了话题：“现在哪儿没人？”
张靖彦看韩其松手里拿着东西，知道他是想找地方工作，便说：“605一直空着。”
韩其松挥挥手：“行，你忙吧。”

感谢各位昨晚的回复，稍后还有一更。

韩其松离开好一会儿，何骢依然觉得很魔幻。直到他打开餐盒，机械地把外卖吃下去一多半，才觉得六神归位，于是回想了一下韩其松刚才的话。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让他再睡会儿？不会吧？是他没听清楚吧？何骢摁亮电脑，目光呆滞地盯着笔记本，听见两下清脆的敲门声。
没等他回应，外面的人就自己开门进来了，这回是张靖彦。
“师兄。”没及时拦截韩其松，张靖彦也觉得不好意思。
“哦，你来了。”何骢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惆怅这些细枝末节了。
张靖彦鉴貌辨色，直接转达了韩其松的意见：“韩老师说，让你多休息一会儿，不用着急去会场。”
“哦。”何骢麻木地点头。
张靖彦终于看不下去，起来替他合上电脑，把他按到沙发上：“报告是茶歇之后第一个，三点四十五开始。我三点来叫你，现在赶紧睡。”说完，把何骢的西装外套蒙在他上半身，就离开了。
何骢吃饱了饭，确实受到倦意的侵袭，躺着躺着也就睡着了。他超过24小时没有正经休息过，实在累得狠了，这一下便睡得很沉，被张靖彦摇醒的时候，嘴角甚至挂了口水。
张靖彦作为学术水平较差的学生，深知韩其松的可怕，对于何骢这种一贯被作为标杆的人依然被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感到深刻的心有戚戚。
何骢却是无暇自怜，他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整了整衬衣，回到韩其松的办公室，又捋了一遍自己的报告思路，把ppt拷到优盘里，卡着茶歇的点去会场。
论坛的分会场都设在中心二楼的中型会议室。每场安排5~6个报告，两位点评嘉宾，除此之外还能提供十来个听众的位置。何骢参加的是魔都城市研究个案的分会场，因为限定的主题切口较小，参加的基本是青年学者和博士生，来听的人也不多。茶歇之前是魔都师院的三位年轻老师报告，茶歇之后是何骢和另一个博士生的报告。
何骢下来的时候，七八个人围着会议室门口的条桌喝茶吃点心，何骢的心放下一大半，人不多就好。
何骢在混乱中进入会场，把自己的ppt复制到桌面上，正要下去，就看到韩其松和陈黎明前后脚进来，只好打招呼：“韩老师，陈老师。”
韩其松看了看他，脸色是好多了，点点头：“去外面拿杯喝的。”
“噢，好的。”何骢答应了，侧身等二人进去，才出门。
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
何骢从保温瓶里倒了半杯咖啡，兑了些凉水，匆匆喝下去，又拿了个小瓶装水，回到会议室。
韩其松看看时间，宣布下半场开始，请何骢作报告。
何骢站起来，无语地看了眼因为没人而显得格外空旷的会议室。容纳20人左右的会议室，除了台上的他，台下负责点评的韩其松和陈黎明，就只有另一位，在他之后的报告人。这气氛……就更像答辩了。

何骢因为人少而放松下来的心情，很快就因为人太少而紧张起来。然而箭在弦上，由不得他，只好舔了舔嘴唇，生硬地开始：“大家好，我是东华高师当代中国研究中心的博士生，我今天报告的题目是……”
何骢毕竟是师范出身，又当过一年中学老师，讲课也算是本行，一旦开始讲，慢慢地就放松下来。他准备得不算充分，但胜在临阵磨枪，记忆深刻，虽然没有听众，二十分钟的报告完成得也算中规中矩。
参加论坛，除了抢先发表可能尚不成熟的成果，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和同行专家交流，获得进一步研究的灵感。所以，何骢说出“请两位老师批评指正”的时候，是诚心诚意的。特别是对陈黎明，此老是国内做口述历史的开山祖师，虽然田野调查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的城镇乡村，但用力最深、成就最大的工作还是对近代城市形成过程中小人物命运的研究，在帝都访过八旗遗老，在妖都访过自梳女，在魔都访过青红帮，虽然不像许多大家那样对文献史料了如指掌，但在城市研究方面，掌握了大量的底层口述材料，视角独特，常有洞见。
陈黎明做历史访谈出身，精于人情，知道何骢是韩其松的高足，自然要等韩其松自己先定调：“韩老师比较了解情况，先说吧。”
韩其松不推辞：“那我就抛砖引玉。”翻动手里的论文，口气变得十分严肃：“这篇论文，可以说，除了选题之外，从材料到方法，从分析到结论，都乏善可陈。”
一句话。何骢纵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抿紧了嘴唇，台下等着做报告的那位，更是惊得捂住了嘴，天呐！刚才的报告点评不是这风格啊！我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韩其松侃侃而谈，把何骢的论文批得一无是处：材料单一，孤证不立，是史学大忌，何况是在材料异常丰富的现当代领域。分析生硬，理论硬套，没有尊重历史本身的多样性。结论单薄，把一个复杂的博弈过程化约成简单的线性过程，丧失了历史研究的精神。最后的结论一点余地也没留：“之前提交上来的论文和今天的报告，距离一个成熟完整的历史研究，还有很大的距离。”
何骢无话可说，略躬了躬身：“谢谢老师。”
韩其松痛骂之下，整个会议室的气氛明显凝重起来，陈黎明倒不好再说重话了：“这篇论文看得出是仓促完成，下午韩老师给了我一个新的文本，说是你昨天刚修改过的，也看得出还是下了一些功夫的。但是总体上韩老师刚才也说了，确实还有很多缺失的方面，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做。我对这个问题也没有深入的研究，只能就我所掌握的东西提供几个线索：第一是我之前做过一个上海原帮派分子的口述历史，里面有一些涉及到游民窟的内容，包括它的形成、其中的社会生态、各种势力和群体的博弈，你可以去读一读。第二是当时参加清理整顿工作的人，我不是说政策制定者和命令发布者这个层面，而是说具体的执行人，甚至包括执行人的家属，你可以想办法去查一查，看有没有愿意接受访谈的，能够说一说当时具体的情况，包括他们对这个事情的看法。第三个是当时从你说的这个地方清理出来的这些人，要找他们可能是非常困难的，如果找不到人，可以尝试找一下档案，那个年代的人都有自述。最后一个，是作为补充的，你可以试着随机地去访谈魔都的老人，因为这个事件在当时是做了大量宣传的，经过那个时代的人，多少都会有记忆，可以了解他们对这个事情的看法。这样的话，我想你对这个历史情境的把握，可能会全面很多。”
【第四章完】

今日双更，谢谢大家。

一小段，算是下一个主要情节的引子吧。
重要人物即将出场。
楼主明天开始要出差一周，虽然会带电脑，但恐怕没时间写文，感谢大家耐心等待。
预祝端午节愉快。

【章五·自然规律】
当天的报告结束，何骢预想的可怕的事并没有发生。韩其松只在三场的时候叫他到身边来撂下一句：“会议论文集我这里最多拖延两个月，你看着办。”就匆匆离开了，没叫他去家里，也没问他具体的工作安排。
如此，何骢心里更加发慌。比导师天天管着你更可怕的事，大概就只有导师从来不管你。于是他紧急向张靖彦发出求救。然而张靖彦不知在忙什么，竟然不接电话。两天下来，何骢累得半死，心情郁郁，索性晚饭也不吃了，滚回宿舍去大睡特睡。
何骢的论文修改，韩其松已经顾不上了，更别说他的那点小心思了。何骢倒在床上睡得混天黑他的时候，韩其松正在飞车去机场的路上。他身边坐着秦少彬。李霖在后座顺手打理两个匆忙装起的包，不时出声劝一句：“别着急，赶得上。”

两个小时前，韩其松和秦少彬先后收到帝都传来的消息，中央国大终身教授苏云桐病危，就在这几天了。韩其松当机立断，立刻订了当晚去帝都的机票，交割了手头的一点杂事，请陈黎明代为出席明天的一场点评，和秦少彬一起赶去帝都了。

苏云桐寿登期颐，不仅是中国历史学界的泰山北斗，国史研究的开山祖师，近年来几乎已经成为近代大师的化身，中西贯通的文化符号。苏云桐的一生纵跨中国近现代史的多个时代：小时候启蒙念的是四书，中学在教会学校接受全英文教学，二十年代考上国立大学，后来水木研究院成立的时候，他是第一批研究生。抗战期间，苏云桐作为水木大学的年轻助教，千里流亡，在后方饱经忧患。四十年代考取官费留学，在美帝接受了系统的西方历史学训练，却又在国内战争如火如荼的时候回到中国，直奔陕北，迅速接受和掌握了历史唯物主义，主持撰写了全新的中国通史和中国革命史。其学问之大、成就之高、经历之传奇，令人瞠目结舌。复杂的背景使老爷子中年颇经患难，一度荒废了研究工作。高考恢复之后，苏云桐年逾耳顺，却重新登上讲台，为本科生授课，成为韩其松和秦少彬的授业恩师。

这样一位老先生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即便是不相干的人也会感到惋惜和难过，遑论韩其松和秦少彬这种，在他门下受教十年，从本科念到博士的人了。

呼……被吞成犬。。。。

祝各位端午愉快，平安喜乐。

帝都春暮，杨柳飘絮。
霓虹灯火，夜无夜色。
韩其松并非没有久别重逢的感慨，只是此时此境，无暇顾及罢了。
秦少彬把韩其松和李霖送到中央国大的招待宾馆：“师兄和嫂子抓紧休息吧，我明天一早来接你们……去医院。”
韩其松从下了飞机，就一直脸色铁青，此时并无多言，只是挥挥手：“你也早点休息。”
确实已经很晚了。秦少彬略一思考，没有回北五环外的自己家，而是去了的西三环边上老爹家。
秦少彬在他那代人里，是罕见的独子。虽然早已成家立业、自立门户，父母家却仍保留着他的卧室。秦少彬有时在城里开会或参加活动，便在父母家落脚，已成定例，是以他出入家门，老父老母并不稀罕，往往对他视而不见。
然而，今夜不同。
秦少彬在楼下的时候，就看到家里客厅的灯还亮着，心中纳罕。秦老爹一生严谨自律，作息极为规律，这么晚还不休息定是有大事发生。
秦少彬这样想着，一路小跑上楼，自己拿钥匙开门。
秦奕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仿佛知道儿子要回来一样，并无一丝惊讶。
秦少彬上前打招呼：“爸，我回来了。”
秦奕眼睑微动，语气不善：“会开完了？”
秦少彬沉吟了一下：“没有，提前回来了。”他停顿了一下，才解释说：“老师他……病危。”
“嗯，”秦奕是知道这事的，算是认可了他的解释，“既然回来了，就多去陪陪苏老。”
“我会的。”秦少彬答应，又问：“爸怎么还不睡？”
秦奕这才睁眼，探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你的手机呢？”
秦少彬心中一紧，立时便明白了因果，慌忙掏兜，解释道：“在这儿呢，落地忘了开机。让爸担心了。”
秦奕站起来，缓步踱回主卧，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早点休息。”
“好的，”秦少彬还是目送父亲的背影，低声说：“谢谢爸。”
秦奕的身影仿佛一滞，转瞬又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仿佛没听见秦少彬的话一样，消失在卧室门里。
秦少彬第一次发觉，父亲真的老了。虽然他依然那么倔强，不肯说出一句关心的话，但是，岁月缠绵，已经将他的锐气吞噬殆尽，他不仅再也不可能对自己大加捶楚，甚至连呵斥也极少了。一瞬间，秦少彬想到了游离在生死边缘的苏云桐。生老病死，自然规律。秦少彬学了半辈子历史，最应该懂得其中的道理，然而，当自然规律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他身边的时候，却仍旧是难以承受的悲痛。

在海拔3700米强行更新，祝大家端午平安。

恕我挂个人，白嫖有理啊盒盒盒，删回复了不起啊盒盒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