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潇湘溪苑 -> 【原创】故吾安之(父子兄弟) -> 正文阅读 |
[潇湘溪苑]【原创】故吾安之(父子兄弟)[第12页] |
作者:青鱼树 |
首页 上一页[11] 本页[12] 下一页[13]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番外 玲珑骰子安红豆(二) 我和齐年的初遇,是在我十五岁及笄宴上。我一介庶女,本来没有什么亲戚,一套上长公主母亲的名头却是高朋满座。 我向来不见这种世面,以往赴宴,母亲都是带姐姐去,姐姐一向坐在母亲身边那华贵的郡主位置上,我遥遥看一眼,看母亲与其他诰命夫人们言笑晏晏。敛下眼眸,端坐这看歌舞。 “世家贵女都在嬉闹交谈,怎么你安安静静?”循声看去,一介俊逸青年也穿着我梦中人常穿的青衣,竖高冠,对我笑道。 我别过脸,敛着眼眸,我没见过这个人。还是不要搭话的好……他却是在我身边位子坐下:“父亲大人说,你是我未来的妻子,可你对我不冷不热的可不行……” “齐公子,且不说事还没有定论,我也还没过门,请你收起登徒子行径!”我一听他就是齐年,顿然没有好感,我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就那么端端正正的坐着。 “上头那个是我二娘,你看她和母亲聊的那么开心,怎么说你还有本事反抗?”他眯起眼笑道:“至于登徒子行径~我可连一丝毛发都没碰你呢~”他突地逼近我,吓得我站起来甩了他一巴掌,他没有生气,倒是大家都把眼光聚来。 “昔怀!不许放肆!”和母亲交谈甚好的诰命夫人呵斥道,母亲也对我皱了皱眉,我低下头跪好身子,口称莽撞。齐年正当我要叩首之时,他拉住我的手臂,他声音含笑:“公主,是昔怀唐突了,与小姐玩闹却不料吓到了小姐,千万不要责怪小姐。” “公主,你看我家昔怀就是个泼皮猴儿,你别生气,待我回去禀明他父亲,好好教训一顿。”那夫人转而笑道,声音很大,我想齐年被如此取笑,在这世家贵女们面前,大概丢脸丢大了。 齐年扶起我,他装的很害怕模样朝那夫人撒娇:“二娘,您行行好别跟父亲大人告状呀!”可我眼中,他还是一副游刃有余模样。 这幅模样,却与我朝思暮想之人重叠,敛下眼眸,那个人也曾经有这信誓旦旦,游刃有余模样,低下头道了声谢谢,他笑意盎然当做回应。 晚间母亲问我觉得齐昔怀如何之时,我低着头,实在也不敢回应母亲,只是道:“他是个好人。” 母亲轻轻一笑,道:“我看,他是个会疼人的,确实不错。”我垂首不语,末了以“乏累将歇”为由轻轻告退。而她只道我女儿娇羞。 “姐姐还不曾回信儿?”我趴在窗边,问给我卸头上发饰的嬷嬷。嬷嬷没有回答我,我叹了一口气:“罢了。” ——“小姐,说不定桉哥儿正说服英国公……” 我笑了:“若是如此,最好不过……”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若是他知道我心意,必然会回我,只是空等多日,杳无音信。 可我那心里头还是一丝希望,是的,他只是慌了神了,他想必在跪求他的父亲呢。 |
番外 玲珑骰子安红豆(三) 廊下金丝雀儿叫得欢快,探窗看去,母亲和齐家夫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近日来,这齐家与母亲走得太近了些。 “小姐,公主喊您过去呢。”门口母亲身边的婢子喊我道,我回过头看她,她福着身子,我站起来:“姑姑不必多礼,回了母亲我这就去。” “今日只齐夫人来?”我梳妆好了,缓缓的走着,不忘回头去问嬷嬷,她道:“是的。” 嗯了一声,幸好,他不曾来,只觉与他会面实在尴尬。 跟着两个长辈,向来难以说话,母亲看我闷闷模样,挥手打发我回房间了,我驻足金丝雀儿边,它叽叽喳喳的扑腾着,我看着它,你这样也是被困着了的,没有能耐挣脱了的,我也是一样,没有能耐挣脱的。 婚事敲定的比什么都快,早早谈好了的,只不过是是等我成人了,取了字,看看样貌品行端正与否,换了庚帖,相了日子,便可热热闹闹的准备出嫁了。我遥遥看那西街府英国公家方向,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 可是三哥哥,我有多喜欢你,你却看不出来?难怪说这世上男子,皆麻木于情。非是女子挑明,他向来恍若不知。 “今日街上热热闹闹的,”嬷嬷给我梳头道:“那齐少爷俊朗郎君,大马上模样威风凛凛。” ——“要我说,小姐,齐少爷不比哪位差……” “嗯,他是个好人。”我看铜镜里自己,三千发丝尽数挽起,珍珠玉钗玲珑缀在凌云髻上,眉心的牡丹纹,一如姐姐当时的华贵。拿起那红纸,轻轻在嘴上含一口,轻轻抿嘴,不经意撒下一丝晶莹。 镜子里头的霍灵,错愕的中掩映的是相思树下,红绸纷飞,依稀人影,恍若隔世。 嬷嬷道:“小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啊。” 我轻轻拭去脸上残留的清水。 ——“没什么,我只是舍不得罢了。” ——————————— 写完番外后我脑洞回来了 该喜该忧? |
第八十五章(三) 秋风起落叶满庭,折院中几枝秋海棠,白中带粉模样倒是开得甚好。矮矮小山坡上,一方浅浅小碑。 像极了她不争不闹的安静模样。 轻轻放下那束花来,我蹲下来:“子岚,今天东苑秋海棠开得很好,我带来给你。” “我就知道你大概在这里。”身后传来淳于恕的声音,我没有回头,静静的看着碑上正楷,我道:“你来干什么?殿下今日很闲?” “我是很闲,”他轻轻道:“不过你却不闲,怎么样,京兆尹的传唤还习惯?” “无碍。”我摆弄两下,反正我不过一个食客而已,不过没有点有毒的几道菜而已,不得不说,譬之本事不小心思不少。只不过齐昔怀真是够了,三天两头的各种挖空心思想把我喊过去。我不经意勾起一个笑:“刚刚抒完怀回来呢,这不,来看看子岚。” “我还记得这小丫头,可惜了……”他负手站立在阳光下倒影于我眼前碑上,我伸手探了探空气,仿佛妹妹坐在我面前,笑了笑,下回三哥哥再带花儿给你。站起身招了招手,作别她。 “少爷,您回来了。”石莲子拄着扫把在门口喜出望外,譬之拿着抹布也转头看过来。我看院子里十来个鸟笼,正奇怪发生了什么。石莲子笑道:“殿下刚刚来的时候嫌弃咱院子里没个动静,差人送来了四只金丝雀儿,四只画眉鸟儿,还有只听说会说话的鹦鹉。” 我却看向淳于恕,他挑眉道:“太安静了你这。” “都送走吧,我喜欢安静。”我走进屋子里。 淳于恕摇了摇头,跟着进来,在我坐定之后,挥了挥手,却见婢子端进来一个纸包的东西,还有些热腾腾的,淳于恕拆开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看,这不是你最爱吃的?” 鲷鱼烧……我看着那可爱精巧的鱼形,伸出手拿着吃起来:“今天什么日子,你这么讨好我?”吧唧两口,许久没有吃了,真是好吃。 淳于恕眯着眼:“孤没必要讨好你吧?嗯哼?” “唔识欠隐情,灰奸及刀”我吧唧吧唧喊着吃着,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本身就是调笑之语,只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来二去了,就见了鬼了的君臣和谐,淳于恕不是个面上能说事的人,当下我也没觉他不对劲在什么地方,他只是笑道:“你天天绷着,这不是生怕你哪天绷出毛病来了。你别急着反驳,”我刚想说话呢就叫他封住了嘴,他道:“一口一个父亲大人,以前叫爹叫得亲热……” 我挑眉低头吧唧吧唧吃着鲷鱼烧,看他唧唧歪歪。等他说完了,我刚刚好吃完了,拍了拍手:“殿下很闲嘛,喜欢调解臣子家庭内部矛盾了?”这样一句话,鬼知道他是从哪里听出嘲讽的语气和讥讽的语感。淳于恕挑眉活动胳膊问候我的时候,讲道理是怕了。他伸着手非要扣我脑瓜子,追着我沿桌子跑的时候,讲道理是怂了。可是所谓君子,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况且他还不至于做我夫人的爹。 于是乎我晃了晃包鲷鱼烧的纸道:“这家的真好吃啊,哈哈。” 淳于恕扶额兴叹:“你没毛病吧。” 没毛病,就是怂。 所谓刚,是看对象的,跟石莲子他们自然刚得起来,但是这这这未来的皇帝我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我我我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殿下,”突地一个人在他耳边耳语一阵,他狐疑看那人一眼,在看我一眼,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了,清咳一声:“金吉祥走水了,你搞的?” 我眨了眨眼,不错,我密令微也,只要我今天从京兆尹大门一出来,他就去金吉祥钱庄马厩放把火,走水蹊跷,辅以鬼神之说,老百姓的眼光都是自以为雪亮的,必然会分析的头头是道,届时就会惊动官府立案调查。 多简单一件事就搞到他齐家令人惊愕的金钱交易了。淳于恕无奈道:“你够狠的,干脆一把火烧吸引目光。” “谁让他非把我扯进天府楼食客中毒案呢,我这个人吧,”我撇了撇嘴笑道:“最讨厌去衙门之类的地方了。” 淳于恕摇了摇头,石莲子还没收拾完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什么鸟啊雀啊的,真吵,我探出头去吼了声:“会不会干活?赶紧收拾着!” 然后一鸟笼子直接飞进来,我吓得别过身子一躲,笼子挂在淳于恕玉冠上,我无辜的眨了眨眼,好巧不巧的里头的大爷没忍住,稀稀黄黄的一条无法形容之物以肉眼可见速度,从淳于恕脖颈留下,之间太子爷脸色铁青,指骨捏的啪啪作响。 优质下属应该宣发上司的愤怒,我大吼:“妈个鸡谁干的!?” 一看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四弟顾杉一副少林武僧装扮,一脸高傲道:“就知道玩花鸟,我当你现在多大本事,原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笨。” |
第八十五章(四) 我四弟从小就这欠抽的个性,故而我看着他整个人觉得很不顺眼,以前我为了好好做一个小透明没打过他,现在我大概打不过他。招呼淳于恕去洗澡换衣服,叫石莲子去杜兰轩拿套顾林衣服过来特意嘱咐他千万别声张。这丫的冲撞太子罪名就差赶上谋反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看他一手一只鸟丢的干干净净,无奈的靠在门边问道。 他丢完了拍了拍手:“刚刚啊。” “那你还不去见父亲?”我特么的差点一巴掌过去,等等,我大抵知道不顺眼在哪里了,这丫的把头给剃了!!喵了个咪的好大的狗胆啊!我就知道他还没去见顾筠博,这样子他敢去见顾筠博我跟他姓!顾杉抓了抓秃瓢一样的头,笑道:“这不是不敢去嘛……”你都没有头发你挠什么头!! 啊不对,这不是重点,不敢你还剃头!! “你可等着父亲不削了你的狗头!”我冷冷一笑,环胸好整以暇看着他。 顾衫三两步扑过来拉着我衣袍道:“哥,你以前唱戏的行头呐?我记得有假发来着……” 我冷漠的看着他:“早丢了。” “你就不能勤俭持家啊?丢什么丢!”小兔崽子腾的跳起来,可谓是气急败坏,我按着他肩膀,盯着他:“你在跟谁说话呢?”看他处于愤怒与惊恐的表情,我拍了拍他肩膀道:“就你这态度,我要有也不给你。” 顾兔崽子似乎看见了希望,也不知道哪里看到的希望,巴拉着我的腿:“哥,亲哥,好哥哥~” 我讲道理是真的没有,被他烦的打断他:“叫爷爷都没用。” ——“……祖宗。” ……我给了他顶上边有假发冠的帽子,祈祷着顾筠博眼拙看不出来吧。顾杉照着镜子道:“可是这也太明显了吧。” “父亲要看不出来就是瞎啊。”他托着下巴,左右比划着。这小子小时候一包子脸长成现在这样精武大汉真让人感叹岁月这把杀猪刀无情,如今的世道,长得还能看的人啊,真是越来越少。 我不想理他,就安静的看他比划,他道:“你说父亲会同意我出家不?” 我正喝茶被一口呛出来,喷了他一脸。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虽然……我们是佛教国家……可是……父亲儿子少啊!你丫的不是找抽吧?” “三哥,我听人说二哥死了,连尸骨都没找到。”他垂着头,我还以为这小傻瓜大抵上伤感了下,然后附和我说的话,放弃找抽。可他伤感没有两息,兔崽子居然道:“但不是有你和大哥嘛!够了够了!” 虽然你从小就和顾横跟有血海深仇似的,不难过就算了。可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有我和顾林就够了? “算了,你还是去找抽吧,懒得理你,出门右拐。”我扶额摇头,赶紧打发走他,然后听见淳于恕在里头洗澡叫唤:“子正,替孤拿衣服来!” “……”我翻白眼看天花板,丫的我是你身边小太监啊。但是毕竟我那二愣子弟弟惹了人家,我实在不好意思再摆谱。 淳于恕换好衣服出来,我抬眼看他,这么说,顾林的衣服叫他穿出了花花公子的感觉,心疼顾林的衣服。我眨了眨眼,他坐在我隔壁位子上:“说说。” 哈?说啥子? “臣替弟弟向殿下赔罪,请殿下看在顾杉年幼无知的份上,宽恕他吧。”我站起来作了一揖,他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孤让你说下一步计划。” “……哦,你干嘛不说全。”我直起腰板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孤以为你懂孤的意思,”淳于恕抿了口茶,摇了摇头:“只可惜,你不懂孤……” “…………”我继续翻了个白眼,刚刚想开口呢,就听见门外鸡飞狗跳的声音,淳于恕探出头去,对我道:“你弟弟倒是活力四射啊……” 我没回头去看:“嗯,他很孝顺,还会带着家严做运动。”想了想补充道:“以身试法,感天动地。” “你对你弟弟倒是无奈得很。”淳于恕哈哈一笑:“体会到之前你闹的时候,顾林吃了屎一样的心情了吧!” “嗯,感同身受,故而很想采取和大哥一样的方法镇压。”我面不改色,伸手把看热闹的他拽回来:“至于金吉祥,账本十有八九做得极好看,不如看看他们托的镖。”理论上只要不傻,都不至于一板一眼在账本这种东西上写得真切,作为一个贪污大员,作假账本事大概已经出神入化。 淳于恕点头道:“这个我去查,你不要露脸。” “好。”我看一眼门口,顾杉被追着又是上树又是下池子的,摇了摇头:“大哥传回消息,道盐库远销境外齐家大发横财,至于亏空怎么解释……殿下小心齐昔怀下一步大概是拿天灾等等说事了,所以赶在户部收拾卷宗之前把近十年的天灾国家物资给查一遍。”但凡天灾,必有意外差额,这是近十年来的最大的问题。要是我来整,每一粒盐米我都要随时知道动向,这年头,死多少人都能谎报,遑论物资? “接下来齐昔怀……”淳于恕眯起眼:“大概要给你下绊子了。” “呵”我向门外走,在门口把这门枢道:“他现在自己还来不及灭火呢。”大概要给门外闹腾的爷俩劝和了。 |
第八十五章(五) 东苑今天非常的热闹,异常的热闹,顾筠博领着藤条指着树上那光头道:“有本事你一辈子呆在树上!!” “我就不下去了!”顾杉死死抓着树:“除非你答应不打我!” “你还有脸跟我谈条件?!”顾筠博气得那叫一个肝火旺盛。我扶着额走出去,三步两下蹬上树在一把揪住顾杉后领,在他懵逼的那一瞬间,生生把他拽下来。 “诶诶诶!三哥你干什么?!”他被我带下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顾筠博见终于下来了,捋了捋袖子提着藤条就过来,顾杉往我后边一躲:“父亲!你听我解释啊!” “你每回都是给我拱火!你趁早让我抽一顿再解释!”顾筠博那一个藤条过来,我吃痛的弯下腰摸两下自己的小腿:“您倒是瞄准点啊……” “对啊对啊,”顾杉抓着我的肩膀,探出个头:“您就别打了,一会又误伤……” 顾筠博一把把我给推开:“你再说一句?” 这对父子简直无法插话啊……正当顾筠博提着藤条从院子东追到院子西,淳于恕从我房内出来:“子正,孤还有事问你……” 太子殿下似乎没有适应外边的争吵,他扶着门看着外头这鸡飞狗跳模样满脸的茫然。我闭上眼颇为无语:“你又有什么事啊?” “殿下来了?”顾筠博从抓小鸡姿势腾的站直,一副正儿八经模样,淳于恕眨巴眨巴眼,自觉瞅见不该看见的万分尴尬,道:“嗯,讨扰大人了,孤就找子正,您继续。” 说句实话,我向来只是善于分析局势,至于怎么个下手难道不是淳于恕自己的事情?我哪能又出主意又扛枪上马的亲力亲为一条龙服务啊,这不是不给别人饭吃还给自己找活干么? 可是淳于恕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比如说他打算把我扔去户部查查国税,虽然我账本做得是不错,也会算钱,可是这税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孤觉得,咱们是不是税收有点高了?”淳于恕支着下巴问我,我嘶溜一口茶,吧唧吧唧嘴:“你问我干什么,想知道高不高去问问老百姓啊,我又不用交税。” “那不然陪我去溜达一圈?”淳于恕若有所思点点头:“去农郊附近看看。” “哈?京城农郊?”我勾起一个笑,说不定有大发现呢不是?前几日微也回来给我说了一桩趣事,说是京野农郊有一老妇,七十好几,处处央人写状纸要状告天子呢。可一听说要告皇帝,谁敢提笔?老妇天天哭啊哭的,被人笑是疯了,问了旁人原由才知道这老人几个儿子都充了壮丁去海滨晒盐,可是不知怎么的杳无音讯,后来就说是死了,老人却说是叫人害死的。谁害死的?都说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但岂不是仍旧权贵只手遮天?我捧着茶:“不过我不去,让我四弟去。” “你四弟?”淳于恕看着屋外那突然给顾筠博捶背赔笑化解危机的小光头,甚是不解。 “他总是大侠心肠,他去最合适。”我目光投向门外,“而我父亲,向来最为护短……”突然觉得话说的多了,我闭上嘴,又抿一口茶:“总归叫微也暗中保护他吧,毕竟自小我与他最是投缘。” “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淳于恕皱着眉头看我,我笑了笑:“能有什么话,你想肃清风气,必不虚此行。至于我,我还不适合出现在那里。杉儿必然莽撞,但也送他一个好理由让父亲同意他出家,那个孩子是个武痴,向来厌倦俗世。” ———————————— 我明天还要考试 这是一半 |
————接上————— 白云蔽日,今日是个好天气,虽秋意浓浓,不乏红叶满枝,托着下巴看天花板,虽然顾杉被我安排去了京郊,可我这眼皮老是跳得厉害,虽说淳于恕跟着没什么大碍……刚刚去找顾筠博请安的时候,他不在房里,但是看见了一封密信,草草两眼,便觉大祸将至,我早该想到他死心不改仍在调查顾横之事,还说了齐家坠镖一事。顾筠博会不会想到我身上来我不知道,但是只要有脑子按如今局势都猜得出来这跟太子有关,可堂堂东宫何苦与你一介小小庶子过意不去?细细想来,实在不难引火我身。 我想了想转头朝门外喊了声:“譬之!”只见他懵然模样从前面小圃直起身,“备马!” 如今之上计,唯有去过问王汝逸。可那老狐狸大致会把这烫手山芋当老师对学生的考题丢给我,淳于恕不可再动否则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先去趟京郊再说。 局势和我预料一样,盐场派人联合官吏镇压老妇哭诉,顾杉拳打暴击。本来那些村民都不认为老妇如何,挺多年迈可怜罢了,可人对弱势群体总是怜悯,所以对嚣张的官吏怒目而视。顾杉终究一人寡不敌众,被扣了起来。 暗处微也得我命令保护顾杉,将动,我向墙后方向微微摇了摇头。暗卫不可在这个地方暴露,毕竟我刚刚在人群中看见了齐昔怀,我立马在远处,看见他朝我一揖而笑。 我眯起眼,翻身下马,牵着马过去。突地淳于恕从一农户黑漆漆屋子里钻出来,看见顾杉被压跪在地,对着为首的衙吏怒斥道:“闹什么呢?” 我朗声道:“臣也很好奇,这京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 淳于恕回头看我,只一眼,后转而,扶起跌倒在地上蓬头垢面的老妇道:“老人家请起来,”许是老人年纪大受了惊,他招架不来,转头狠斥道:“慢腾腾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扶?” 我应了声是,快步过去搀扶。 “大、大人,下官封盐督尉大人命令……”为首衙吏还不算没眼力见,但是脑子不行,他话还没完就听淳于恕冷笑打断道:“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衙吏听盐督尉的命令了?” “殿下饶命!”衙吏狠狠的跪正身子,不怪他惶恐如此。全朝野上下,还有谁会自称一声孤?除了那回京以后闭门不出的覃王就只剩下当朝太子了。 “你现在给孤解释解释?”淳于恕拂袖怒目。 “小的……”衙吏伏跪在地,想必汗如豆雨。最后他也支吾不出一个所以然。我笑道:“其实很简单,盐场出事了,打算用钱让家属闭嘴,可就是有人不懂事……那没关系,抓起来吓唬吓唬就好啦~这不是第一次了吧?”我附身问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人:“衙吏听盐督尉的命令?那就是你们京兆尹和盐场,有问题咯~你说是不是啊?” 我转头对那个淡然看戏的人道:“昔、怀、兄。” 淳于恕把目光投向齐昔怀,只见他从人群里走出来,躬身行礼:“臣拜见太子殿下。”他抬眼看向我,微笑道“子正说得似乎极对,可你,可有证据?” 我扬了扬下巴:“怎么?你愿意和我查一查盐场?”他闭口不言,我微笑道:“昔怀兄怎么不说话了?或者你也认同我说的?也是,如今可没有更对的理由了不是么?” 齐昔怀轻轻一笑:“没问题,子正想查都随意,不过子正请记住,家父是朝廷一品大员,兄长们各有功勋,若子正所言只是诛心之论,那么诬陷朝廷官员罪名……呵呵” 淳于恕冷哼一声,道:“子正!此事自有户部去查!今日之事,孤定上本父皇,若老太太所说属实……”他挑一眼齐昔怀:“孤一定按律处置。” 此一言最大的用处在于告诉齐昔怀一品大员又如何?再怎么样也是淳于家的臣子,淳于恕未来的奴才,齐昔怀自知失言,听淳于恕包含敲打的一句话,只是轻轻回应一句:“是,”躬身行礼,而后告退。 衙吏也十分有眼力见的都滚了,我站在淳于恕后边,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倒是理我个啊!”顾杉声音突然冒出来。 才反应他怎么还跪在地上,我赶紧扶起他:“没事吧?” “哎哟~”他一个大呻吟,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刚那些人没眼力见的伤了他,只见他他揉了揉自己的腿:“三哥,腿麻……” 淳于恕正对老人驱寒问暖,我听顾杉这一逗翻了个白眼,伸手敲了他一记:“毛病!” “是毛病!”淳于恕看过来,盯着我接话道:“知情不报的毛病!” 我叹了口气,只见他紧绷着脸:“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他指的当然是那老人家的事。 “……我…刚刚……”我忍不住别开眼神,实在不可叫他知道我老早得知就等着算计他呢,虽然不是为着害他……实在是这个时候再引出盐场之事查盐督尉私卖精盐……确实合情合理…… “是么?孤劝你好好想想,”他看我一眼:“想清楚明白了,东宫见我。” ———————————— 耶 写完另一半了 |
第八十六章(一) 我看着夕阳西下,才磨蹭到皇宫门口,倒不是害怕淳于恕发作,他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发作我,只不过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总有一丝不详预感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抬起头来,”一双皂色祥云靴出现在我眼前,我下意识抬眼,是顾筠博一身官袍,似乎一脸疲惫,站在我跟前,道:“这个时间,你进宫做什么?” 我沉吟下,回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与殿下交代清楚。” “若是齐家的事也就不必了,”顾筠博叹气道:“今日殿下刚刚到东宫却被唤至议事殿,当着我们这堆老臣的面好一通呵斥。陛下摆明了如今不动齐家,你们也最好不要再动手了。” “可如今若是半途而废……”我攥紧手恨恨垂向身边的红墙,道:“可恨!” “你那么想至齐昔怀于死地?”顾筠博似乎十分不解:“齐昔怀似乎与你无冤无仇。况且齐家一亡,与你无益。” 突地无言以对,我看向他,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只道一句早些回府,夕阳已经落到半山腰,我看宫人又开始洒扫,我点了点头:“是,父亲。” “……”顾筠博突然的欲言又止,好像把什么咽下咽喉,他道“去吧。” 东宫门外就能听见淳于恕怒气冲冲的呵斥声,我探出头看去,是他身边那暗卫不知道怎么的惹到了他,廊下一跪一立,我从小门入,绕到他身边去,抓住他持着鞭子的手:“殿下,莫动气。” “孤以为你今天不来见我了。”淳于恕丢下鞭子,对廊下之人摆了摆手,伸胳膊靠在我脖子上,拉着我进了正殿。 我笑了笑:“怎么会呢?” “齐家的事,不必再查了。”淳于恕拿起一壶茶,砸吧一口:“陛下不给动手。” “我知道。”我垂下眼眸:“如今我也不想查了。” “哦?”淳于恕茶停在嘴边,抬眼看我,我正好转头看他,我敛眸拿起小几上的茶,捧起来呼呼一口,入口苦,入喉甘,不由赞了声好茶。 “既然不能闹腾,那便平平静静吧。”我拿起一块点心:“再说,伤了齐昔怀不就是伤了敏之么?” “你心里还是满满都是敏之,”淳于恕叹道:“昔怀待她很好,这一点在太子妃她们日常聊天里孤也知道。你啊,如今自加思量,敏之已然……” 我向来不喜别人谈论我梦魂萦绕情深缘浅的灵儿,拿起点心再吃一口,没有回答他。 “你大哥似乎有些麻烦事。”淳于恕见我闭口不言,大概也知道我不想谈论,他将话题一转,我抬眼看他:“难道是在柳州被使了绊子?” “不是,”他叹一口气:“我已经十多日没听见他的消息,派人去探给的回话却是,红娘早产一孩子,可惜的是,红娘没保住……” 我怔怔看他,那顾林如今大概是苦不堪言……顾林对红娘如此深情,如今好不容易能远离顾府一段时候,做神仙眷侣,可却遇到这事,从此天人永隔…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双手捧这茶,放在膝上,静静看脚边一方小小砖瓦,“柳州的事都办完了吧,他该回来了,我想他了……”莫不知最后带上哭腔,“没有他在我身边,我这样在你身边撑的好辛苦……” 所有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眼泪从一滴滴变成如雨滂沱,“所有事情我都费力去做可惜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齐家之事我万事俱备,却告诉我不要继续了……” “桉儿,你做得很好了。”淳于恕按住我起伏不定的肩膀,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是孤不是,孤没能顶住,最大的无能就是孤还不是最高的权利者。” 我抬眼看他:“太子慎言。”我抬手拭泪:“师父告诉我,人必须经历不如意方可长大,当时只道是无用大道理,我今日算是真的明白。齐家之事,我发誓必要亲手完成,但绝不是现在,绝不是!” 秋日的寒意深深印入夜里,好似白天没有吹完的风,带着护城河的水,附着身体每一寸皮肤。 “詹事大人,”出宫门前被齐昔怀唤住,他还是一身青衫,似乎他独爱青衣一般:“秋夜露寒,当心。” 我抬眼轻笑:“深秋总是带着寒意,大人也要多添衣,谁知明年秋日又是如何情景?” “多谢好意,”齐昔怀也不恼怒, 好似没懂我话尾之意, 只是带起一温和笑意。 如果我有万全之计保住灵儿,没有这么多约束,你齐家,这只巨大的蛀虫我一定要连骨带血全部削干净。 —————————— 许久不见 |
第八十六章(二) 我的生活变得简单单调,齐家的种种卷宗,我都整理完毕,如此也耗费我三日光阴,深秋已至,正所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天气转凉许多,譬之石莲子这两日将我冬天的衣服都翻出来送去西小院洗,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去西小院了。 车辇摇摇,宫人丛丛,这偌大的皇宫,如今早不是曾经我站在东市戏台上遥望的地方,曾经我只不过无名小卒,曾经……罢了,莫谈曾经。 我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秦家旧址里探望一下秦灵杰,我第一个亏欠许多,愧疚一生的人。 我捧着那束宫里御花园摘来的秋菊,静静的看着他矮矮小小的土丘,秦家当年满门抄斩,铸成一个个土丘,我还记得他在桥上盈盈的笑意,还记得他死前那句轻如蚊叮的谢谢,我蹲下来伸手,可还是忍不住声音颤抖:“灵杰,这辈子我算是欠你最多了。” “这里的满目疮痍,”滴答滴答的泪水,浑然不知,我深吸口气,站起来,挥剑削好一块木牌,咬破手指,书下“秦灵杰之墓”,却在落款处顿住,我朝他无奈一笑:“我哪有资格把名字留在你的墓碑上?灵杰,就当,这是顾桉送你的微薄心意吧……” 可我不知,我在秦家的行径,在我的君上淳于恕眼里,却是大逆不道之举,不过皆是后话。 我打马归府,也没有去东苑,只是去了西小院,这个我和母亲相依十四年的地方,这个一到冬天就很冷的地方,西小院从来都不是一房住户,而是好几个并不得宠又长得有些姿色的姨娘或者侍女的住处。曾经我的娘亲也是这里的一员。 “少爷,您怎么在这里?”石莲子来的时候我正在我曾经住的房间宽衣,他顺手接过我的衣物,挂在破旧的衣挂上,他喃喃道:“这些个懒奴才,全都没好好打扫!” “今非昔比,”我笑了笑:“石莲子,我曾经可没有什么随行的下人。” “少爷,小的在东苑都给您备好热水了。”石莲子很有颜色的不接话头,我扫了扫小小书案的灰尘:“不必,今天我在这里过,叫人来扫扫。对了,将东苑小厨房的点心都拿来,拿去分给西小院的姨娘们。” “可是,无缘无故来这里过夜,老爷那边……”石莲子拿着鸡毛掸子上下拍着:“总要知会一声,不然……” “嗯,我一会去找爹……父亲请安。”我在屏风后面脱下这身鸾鸟戏芙蓉锦衣,换上青云纹绣福字圆领衫,丢下那把长剑,从石莲子手上拿过在家随身带着的双鱼玉佩别在腰间。 譬之拿着点心来,我一间间敲门,才发现原来西小院原来的好几个都已经…… “以前住这屋子的宋娘呢?”我给面前这个年轻的新人送点心的时候忍不住多问一句,我离开西小院的时候,宋娘还是在的。 谁知面前这个丫头掩面一笑:“奴家怎么知道?指不定死了,卷草席丢出去了。这个院子里要是没了人都是这样。少爷,奴家看你如此俊,可丝毫不差你父亲哟。” 我敛眉笑了笑:“做好本分便好,若是怀不好心思,可不要怪我把你丢出去。” 送完最后一家,我便到顾筠博处请安,跪地叩首,万全礼数。 “听说今天你想在西小院?”顾筠博也没让我起来,他盯着我道:“怎么?想体验过去的日子?” “父亲,今天小憩时梦见我娘,所以,”我跪直身子,“儿子以为,至少去看看。” “起来吧,”顾筠博叹一口气:“爹并非其他意思,只是西小院太乱了。” 如今,你也觉得自己的后院简直乱七八糟了么,我站起身,垂手恭立。顾筠博招了招手吩咐我研磨,我站在他手边,看他铺开一纸宣纸,蘸墨,下笔,晕开一朵秋菊。 “爹今天好兴致……”我下意识一语,可回过神才意识到不妥,他似乎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画着。墨香在屋内飘洒,我看他点点缀缀,静息不语。 “父亲,我在想,齐家……”我突然想起想向他求证的事情,搁下墨,开口道。 顾筠博没有停笔,还是在挥洒他的画作。如此这般,我也不明白该如何,可我真的很想很想知道为什么齐家能得陛下庇护,这是我至今仍然想不通的问题。可顾筠博只是淡然道:“桉儿,你还要和爹别扭到什么时候?” 我张了张口,你说别扭?我叹一口气,我道:“您知道,桉儿没有。” “没有?”他抬眼看我,只是一眼,就让我怀疑自己,他笑了,继续把眼神投到画上:“桉儿,你有事梗在心里,爹何尝没有?爹只是不愿再去计较了,都是自己的骨肉。” “您果然继续排查顾横的事,”我冷冷一笑,退后一步,靠在书架上:“有什么收获?”其实我已经知道他所知的,可我就要他亲口说出来。 顾筠博重重搁下笔,空气凝结,我冷冷看着他,等着他的狂风暴雨,我知道,我在顾横身亡一事上,无非只是心怀不轨,还没有动手。可他要是今日动我,那么再也不必谈父子情份。 顾筠博盯着我:“爹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没有动你二哥?” “动没动你不是查清楚了?”我好整以暇看着他。密信我看过了,上边虽然有指向我的倾向,但终究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测。人,是淳于恕动的。而淳于恕动他无非是为了扳倒齐家,这归根到底就是意外一场。 他狠狠拍了桌子:“我问是不是你!?” “呵,”我冷笑道:“你心里都笃定是我,我说不是有意义?” |
接上———————— 顾筠博盯着我:“爹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你真的没有动你二哥?” “动没动你不是查清楚了?”我好整以暇看着他。密信我看过了,上边虽然有指向我的倾向,但终究只是没有证据的猜测。人,是淳于恕动的。而淳于恕动他无非是为了扳倒齐家,这归根到底就是意外一场。 他狠狠拍了桌子:“我问是不是你!?” “呵,”我冷笑道:“你心里都笃定是我,我说不是有意义?” “你说不是你?”顾筠博的眼神可怕到几点,可我也不曾害怕,我就这么看着他,轻轻笑着,看着他,盯着他的手。 我敛下眼眸,我轻笑道:“不是。”可你不是都不相信我? “果真不是你……”他喟然长叹:“幸好不是你……要是是你,要爹怎么办?” 我回神看他,隐约里的泪水。恍然若失,这顾筠博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道:“此事揭过,不许再提。” |
第八十六章(三) 顾筠博的神形颓然,曾经他是我高高在上的父亲,而如今却好像被我逼的生生苍老十岁。 我躬身告退,临走出门的那一刻,我不由回头看一眼支着额头的顾筠博,突然间我恍然若失,我对顾横的刻骨之怨,不是他当初诬陷我,也不是他笑里藏刀,而是他让我失去了我最疼爱的妹妹,可后来的种种,我似乎却不只为了我的妹妹。 我只记得顾筠博在顾横一事对我的冷落和苛责,却忘了当初也是他拼死穿胸为我挡下刀剑。 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父子冤家,相互斗法,可从来没有父亲赢的道理,因为父亲会心疼自己的孩子。 那天下午,杨洁来找我,落叶满庭,阳光大好,微也和石莲子在外头扫地,譬之在给我捏肩膀。 他爽朗的声音早早传进西小院:“三表哥前头大岩桐开得极好,你怎么不去看看?” “什么时候洁儿你,也喜欢上赏花了?”我将目光投向他,他一身御林军金甲,黑漆铠。头发刚刚束起,如今带刀领值,算是好差事。他自顾自拿点心吃,年纪相仿,也没什么隔阂,我喝一口茶道:“最近在忙什么?” “把我娘的衣冠冢移到顾家祖坟里,”他凄然笑道:“老贼当年够狠,居然将我娘亲喂狗,连遗骨都没留下……” “你也报仇了,”我摇了摇头:“当日将他射成刺猬,也够出一口气。” “三表哥,你不知道我总共都做什么了,单是刺猬何足消我心头之恨?”他嘴边满是残忍的笑,“我可是让他一根骨头都没留下。” 我抬眼看他:“今天是来给我讲恐怖故事的?” “哦,跑题了,”杨洁道:“小表弟今天在灵隐寺遇着老先生,将你在京郊的事迹都告诉了老先生,老先生传话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此时论税务制为时尚早,审时度势为上计。” 我点了点头,道:“子正受教。” 晚间顾筠博差人来喊吃晚饭,我和杨洁一道过去,不见顾杉,顾筠博只道他出家人忌荤腥。我惊于怎么突然的就出家人了?杨洁朝我挤眉弄眼 ,我低头偷偷一笑,这是顾筠博标准“为难”呢! 我们谈及税务一事,巧就巧在顾筠博给的答案是一毛一样的,他嚼着青菜,道:“议此事为时尚早。这一改,触及的不是一个人的利益,而是整个阶级的利益,上至九五至尊下至九品芝麻官,都会受到波及。” 我夹一块红烧肉,吧唧吧唧两口,顾筠博伸手给杨洁夹一块鱼,又给我夹一块鹿肉,杨洁谈起他在宫里当值的趣事,逗得顾筠博轻笑:“桉儿,活着就是无聊里给自己找乐子。” 我回夹一筷子花菜,道:“是,爹。” “改税务之事,你同太子殿下好好谈谈。”顾筠博饮一口汤水,又给夹菜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是,爹,儿子知道了。”我点了点头,不知不觉的就改口了,他嘴边勾起一个笑,他道:“如此最好。” 可惜淳于恕不是这么觉得的,我和他谈及此事的时候,他可谓怒不可遏,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他在生什么气。他不听我所言,依然上奏圣听,于是我无可奈何。 淳于恕的上奏改税,引发朝堂大波,最终置于高阁。也许这群人里确实很少有人至于为蝇蝇百姓发声,那一天我敛神立于大殿末,抬眼看龙座上的老皇帝强装威严的呵斥,淳于恕弃表而退。 我知道,那个人,大概是不愿意放开手里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所以,王汝逸宁愿天天在灵隐寺钓鱼都不愿在这里发声一句…… 所以,顾筠博就算知道那些人道貌岸然也不愿多言一词…… 顾林曾经说过,这条路是回不了头的,直面的都是豺狼虎豹,不要觉得残忍,因为这些人所行更加的残忍。淳于恕今日的冲动,必然引发更加大的波澜,而我也置身漩涡。 临下朝要走的时候,淳于恕差人叫我去东宫。 而我到的时候,他的暗卫却一把拿下了我。 压跪在阶下,动弹不得,我抬头问他:“淳于恕你干什么?!” “孤才要好好问你,你做什么!”台阶上淳于恕啪的一声丢掉手里的书,腾的站起来怒目而斥! |
祝: 大家新年快乐!本树给大家拜年了! |
我就是上来问问 有没有人想我? |
资道为啥本树不放文?因为这个存稿真是……哎呀妈 虐 ———————————— 第八十六章(四) “孤才要好好问你,你做什么?!”一语如晴天霹雳,淳于恕的眼神几近冒火,我别过头,甩弄衣袖,欲挣脱开被擒住的双手,那暗卫大抵上不敢过于用力,但到底比我力道大些。 眼瞪着他,嘴上喝道:“淳于恕,放手!” “放肆!”淳于恕的手指恨恨指向我,他三步两步走近我,眼神如刀刃,言语如凌迟,“顾子正,枉费孤如此待你!不曾想就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我待你一向忠心耿耿!何来白眼狼一说?父兄与我的忠于你的命令,我向来不敢半分违背!你问我做了什么!可我做了什么哪件你不知道?!”我被他如此一说,心里的火噼里叭啦的烧的旺盛,我瞪着他:“你问问你自己,我顾子正柳州也好,杨家也好,齐家也好,哪件事不是尽心尽力?!淳于恕你不配做我的君王!” “你这是在找打!”淳于恕挥手就是一掌:“直呼太子名讳!谁给你的胆子?!还不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手指上那枚扳指的玉勾,生生划破我的脸颊,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伤了我的脸。惊绝之后却是无尽的失望,我冷笑道:“淳于恕,你这是打算跟我一刀两断?当我瞎了眼还觉得你会是我能拼命去保护的人,你的王朝……” “呵,顾子正,你跟我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淳于恕捏住我的下巴,淳于恕几乎恨眯了眼,道:“我问你,税务之事是何人泄露?至于满朝文武未卜先知在孤启奏之前早已书奏弹劾孤?” “你的行踪,还至于他人泄露?” 我平生最恨的第二件事,就是被捏着下巴问话,我不知道如今是何等狰狞的表情回答他,只知道他眼里倒影中的我几乎怒极。我啐了他一口,哈哈大笑:“淳于恕,跟在你身边的人那么多,可你只觉得是我顾子正出卖了你!很好……很好!” “你为什么到逆贼秦氏一门?”他用力甩开我的下巴,我一听更加可笑,我静静的听他接着道:“还给罪人立碑?你不怕将你以勾结叛逆之罪论处么?” “勾结叛逆……呵呵,”我看着他,看他仍旧怒不可遏模样,我突然觉得我不必要与他解释什么,我愧对秦灵杰,这么久了,我怎么就不敢当着他的面大大声声堂堂正正的说出来呢?我再也不怕了,就算跪在他面前,我也要大声喊出来,我的痛苦:“我是被谁害得?我为什么一想起秦灵杰我就夜不能寐?是谁啊?!你问我为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当初呢?!” “混账!”淳于恕扬手又是一掌,我向后一闪,没叫他打中,他惊愕看我,惊中带怒,我瞪着眼直面他:“你凭什么打我?你并非我父兄,如今连君臣之义都不曾有了!” 他指着宫门外,斥道:“养不熟的东西!滚出去!滚!” “如今一走,可就别再相见。”暗卫松开我的手,我伸手将头上的冠扯下,放在脚边,慢慢站起来,门栓边我回头道:“你好自为之。” 回应我的,是那盏不知道什么年代烧出来的不知道什么珍品摔在地上,碎得干净的声音。我大步向前,到东宫门外,我才转身,看这一眼悠悠白云下红墙琉璃瓦的东宫。 —————————————— “桉儿,你怎么了?”顾筠博给我夹菜之时突然开口道:“怎么突然哭了?” “没什么爹爹,”我木然的夹起一筷子不知道什么东西,木然的放进嘴里。 ——“我只是心里难过。” |
第八十六章(五) 第一次知道,原来顾筠博私底下藏了那么多的酒,第一次知道这酒还真的能消愁。一壶一壶老酒,入喉烈如火,呛得眼泪直流。 我凭什么这么难过,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石莲子!再去拿酒!我还要!还要……”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叫唤石莲子添酒,只知道一壶一壶几乎没有尽头。我喝不尽这些酒,收不回那万千心绪。 我处东风小阁,对外道久病谢客。闲时画画花鸟,弹弹素琴,喝茶赏花。 那日譬之奉着詹事官服,我命他拿回去给淳于恕,别再回来。他朝我叩了三个头搞得跟诀别一样。我只想着,即是淳于恕赏的,一应都还了干净,省的我看着心烦。 东风阁没有楼梯,忘记了为什么,好像是因为我让人抽掉了?管他谁干的,反正这会自在逍遥便好。 “少爷,不能再喝了……”石莲子忧心忡忡的声音我听着真切,他道:“少爷,你醉了!” 我站起来,感觉有人赶紧扶住我,诶,脚步怎生得突地轻飘飘起来?诶?没关系,大概东风小阁的砖不平吧?我轻轻推开石莲子:“我没醉!我还能唱歌呢!你听着我唱给你听啊!明……月……何皎皎……照……照我罗床帏……” “哎!石莲子,这琴谁放这的?拿走拿走!我还要舞剑呢!”我眼瞧着前头那青石油布上褐色的东西,不由碍眼,这个颜色大概是我的琴罢!我伸手去我左边地方抓住一个柄,大致是我的长剑。 “醉了!这是醉了!”看不清他的脸,谁让他石莲子会变戏法,一个变两个。 不管了!我今天高兴! “你怎么醉成这样?”这是谁啊!不长眼,不知道少爷我兴致上来了吗?皱眉不满停下手,回头嚷嚷:“你才醉了!胡说八道!我没醉!本少爷可是千杯不倒!!” 我乐呵乐呵的挥着手上那把剑,就听有人在身边道:“罢了,给你带来最爱的丙伦堂的杏仁酥和鲷鱼烧,这会是吃不了了。” 我定睛一看,桌上确实有好几包纸包,我哈哈一笑,继续挥着手里东西,道:“给我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给我鲷鱼烧?你以为你是谁?!谁要……你的鲷鱼烧!”我一手推掉桌上的纸包,脸上怎么湿湿的,可能房顶漏了吧! 丢掉手上的剑柄,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不要我的?那你要谁的?” “我要我大哥给我买的,”我眯起眼笑,接着突然又好像想起一个人,我道:“还有淳于恕的,哈哈哈哈哈,可淳于恕啊,我跟你说,他……”眼皮真重,我伏在案边,不说了不说了,我睡了…… ——“他怎么?”我耳边如风,轻轻淡淡。 ———————————— 留个悬念。。。 |
——接上—— 这是二更 等我头疼欲裂被阳光刺醒,看见譬之红着眼守着我,我问他:“你怎么在这?”我的声音居然沙哑得这样,我都认不出来这是我的声音。 “……”他偏头看去,我顺着他眼光,一地的杏仁酥碎屑还有鲷鱼烧,淳于恕背着手沉着声:“醒了?”我眯起眼:“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他走到我跟前,蹲下来,“不能喝酒还喝那么多?” “那你看见了?”我垂下眼,问。 淳于恕点了点头:“嗯。” “那你可以走了,”我朝他微微一笑,道:“子正不想见你。” “孤错了,”淳于恕接过石莲子捧着的水,我抬眼看他,在等他能不能说出花来,可就算他说出花来,我也不会理他,我转头问石莲子:“昨夜爹说,大哥回来了?” “少爷,您说的昨夜其实已经是两天前了……”石莲子欲言又止,我抬眼皱眉:“有话便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大少爷……看您那么难受逼问下,小的就告诉了他,然后大少爷和……和殿下?” “咳咳咳,”淳于恕十分不自在接话道:“有鹤和孤打了一架……” 我看着他,刚刚没仔细看没发现他脸上还真的青了一大块,十分滑稽。我抬手抚过自己脸上那道痕迹,虽然没有什么大口子,但过度饮酒买醉,伤口怕是要留下了。 “别摸了,我拿爹房里的雪蛤膏给你糊上去了,臭小子,兄弟几个就你最爱美,还敢喝那么多酒。”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还让人抽掉楼梯?你是想醉死在上边?”顾林背着手板着脸,朝我走近。 我忍不住喊了声:“大哥!”眼前模糊,泪水盈眶。他抬手那把扇子敲上我脑门,道:“你当自己是小姑娘?三句就掉金豆豆?” 我扑腾一下抱住他的腰:“我就是想你。” “人醒了,你还不走?”顾林胸膛震动着,声音闷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真真切切没给淳于恕好脸色看,眼泪潸潸落下,湿了顾林的腰带。 淳于恕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给桉儿道歉来了?” “道歉?”顾林一手抚上我的长发,他冷笑道:“他最在乎的脸,我教训他都舍不得动,你倒好划拉一口子出来?他对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可是阿恕我问你,你怀疑谁不好,偏偏怀疑拿心和你交底的?” ——“我……” “顾林这条命可以给你,”顾林的声音轻柔:“可是桉儿是家族的,我早和你说过。你差着他办的差事,哪一件是听进了我说的话?”最后是凌厉万分。身为臣子,自小跟在太子身边的大哥,原来……“阿恕,这个孩子的善良,终究和我们这些自小在杨老贼阴谋诡计下泡大的是不一样的。” 久久没有回应,又一只手抚上我的头,淳于恕轻声道:“桉儿,我错了,哥哥不该怀疑你,不该小肚鸡肠,不该对你如此,原谅我吧?” 我忍不住眼泪,我咽唔一声,我道:“可你早就,不相信我了不是么?” “我承认,之前你啊,让我放不下心来,”淳于恕轻声细语道:“桉儿,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错了。”他接着道:“原谅我吧,怎么样都行。” 身前突然被阴影挡住,我抬眼看去,是淳于恕深深鞠躬,拱手一礼。 一时间,束手无策,“大哥……”我紧了紧手上的力道:“让太子先走吧,我暂时……” “阿恕,”顾林的声音稳重:“你也守了两天了,该休息去了。”我看着淳于恕直起身子慢慢的离开。等他消失在楼梯口处,我终究忍不住嚎啕大哭。 “好啦好啦,”待我哭得久了累了,顾林拍了拍我的背:“不哭了不哭了,真是爱哭的小姐儿。” “胡……胡嗦,”我揉了揉眼睛,哽咽道:“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儿……” “大哥你说我要原谅他吗?”终于平静下来,看顾林仙风道骨的坐着,我开口道。 “这份君臣之谊,是桉儿自己要决定的,问大哥也没有用”顾林偏过头,笑道:“洗洗脸,都哭成小花猫了,一会去给爹请安。” “对了哥,”我伸过头:“红娘那事?” “晚上和你说。”顾林转过头,轻轻一句。 “那意思是?”我神秘笑道:“大哥晚上不回嫂嫂那?和我睡了?”缓解下突然悲伤的氛围。 “你可劲闹吧,”顾林一弹指敲上我额头:“酗酒买醉?看我怎么收拾你!”又伸出手来要动手。 吓得我赶紧往后边挪了挪,从另一边爬下床,作揖告饶道:“别别别,大哥,我这就洗脸。” |
我不管!我就是要写段小日常!!为了我好久不出来的大哥! ———————————— 第八十六章(六) 站在顾筠博跟前大眼瞪小眼,一笔搁下,开口道:“不喝酒啦?” “爹……”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顾筠博老神在在道:“爹有没有说,不许你饮酒?” 我噎一口口水,顿时想起这茬,眨巴眼看他。 接着他老神在在又道:“那爹有没有说,喝了不许喝多?” 我不敢点头不敢摇头,只眨着眼睛。 “爹,别吓唬他了,”顾林打岔道:“刚刚哄完了不哭了,一会再哭了怎么是好?”揶揄之意真是一点都不委婉啊,我瞪一眼顾林,回神继续装小白兔看着顾筠博。 “哭了?你打他?”顾筠博抬眼,十分认真的看我的脸一眼,然后目光慢慢下移到身后,这关怀也真是一点都不委婉啊!顾筠博恨铁不成钢道:“不是告诉你,千万别动手。” “爹,这你就冤枉我了”顾林嘿嘿笑道:“我是真的挺生气,但可怜他醉得厉害,吐的厉害,真没动手。”我赶紧点了点头。 顾筠博笑道:“知道你哥俩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反正长兄如父,你管教他我没什么意见。今晚不许带出去了,给我在家关几天,抄抄道德经清清心。”道德经?!平生最恨第三件事,老庄哲学。嘴里似乎有黄莲一般,苦涩的很,张嘴又出不得声,顾筠博大抵上看我这模样看不过眼,对我道:“怎么?是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 开玩笑!我哪有什么建议?更别说意见了,我眼观鼻努力一副乖巧模样道:“爹没说抄几遍。” “你自己看着办吧。”顾筠博伸了一个懒腰,道:“坐的久了,酸得很。”我很有眼力见的小碎步过去,操起手给我爹捏捏肩膀,我轻声道:“爹~今晚我想吃个好的。” “哦?”顾筠博声音里带着慵懒:“什么好的?说出来听听。” “柳州的河鱼极鲜,我听说大哥回来时候带了几只回来养。”我谄媚笑道:“反正没什么事,今晚我们就在院子里架火烤着吃呗?” “库里还有两斤六两的鹿肉,你要不要一并烤了?”顾林轻飘飘一句,我倒是没听见他话里有话,鹿肉我的爱啊,赶紧点了点头:“自然好。” “好个头!”顾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身边,赏了一爆栗,我吃痛抬眼:“哥!”顾林虎着脸:“知道脸还伤着不?还吃鱼吃鹿肉?” 我缩了缩脖子,拉着顾筠博衣领:“我这不就是给爹一个建议么。”恰到好处的力道,轻声细语笑道:“爹,就一条,你怎么看?” “就一条啊?”顾筠博转头朝我笑,在我狂点头之时,他哈哈一笑道:“那你跟你大哥商量去吧!” 我抬眼看一眼顾林,随即敛眉道:“那还是別商量了。” —————————— 未完待续…… |
接上—————— 在顾林的虐待下我压根没吃到想吃的鱼和肉,一碗清粥,一碟小菜摆在面前,不由得忧郁起来。顾筠博自然不陪着我吃粥,就是顾林,名义上和我一起吃饭,可人家有荤有素。 “大哥……”我撑着下巴,看都不是很想看面前的粥菜,眼巴巴看着这吃完的顾林让人把菜撤走。 顾林投我一眼,那眼神暴露了他这个混蛋就是故意不让我吃肉的,我叹一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埋头清粥小菜吃完,让人撤走。 “大哥,你此去柳州有什么收获?”我想了想,一开口就问人家红娘的事好像不太好,还是委婉一些吧。顾林别过身子,道:“该查到的都查到了。”他的声音沉沉的,听起来极为舒服,只听他缓缓道:“齐家的几处私盐也查清楚了。” 这些我都知道,顾林这个人精,能力没得怀疑,这一点看他致力于惊天动地高调做事上,我比谁都清楚,“那……小侄儿……”我思索了下,舔了舔嘴唇,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紧张的干瘪起来。 顾林默了一会:“养在临仙阁了,我实在不懂怎么安排来的妥当。” “要我说,放在外边实在不妥,不然你给红娘安个名分,接回来得了。”我叹气:“让顾家骨血流落在外,你这是找打。” “可庶子在大家族的委屈,”顾林跟着长长叹一口气:“我更是不舍得。”这也对,庶子的辛苦我算是清楚得很,要是没在顾筠博面前露个脸,我大概还窝在西小院,我笑了笑,不可否认他所言,突然有了一丝想法,我看向顾林,轻轻道:“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舍得一身皮,将她抬为平妻?” “我早就想过了,可是爹不会同意。”顾林叹气道:“这个家是爹一人做主,可家族里爹还不至于一手遮天。何况这次爹指不定也不会站在我这边。” “大哥,虽然对嫂嫂你是渣了点,但是凡事试试才知道,”我抓住他的肩膀道:“那些老东西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放肆!”顾林轻斥一声,道:“自来你就是家族希望,孝字当头,你还敢不敬那些长辈?” “哥,可他们也没把我当什么自家子侄。”我耸肩轻笑:“哥和爹的栽培,桉儿记着呢。”我抬头看窗外云月:“哥你放心,他们要伤了你,我顾桉千百倍要他们还回来。” “多日不见,你还真是戾气见长啊?”顾林一扇子敲上我后脑门,吃痛转头,不服气道:“哥!”还未等我发表言论,顾林就指着书案上纸笔:“道德经,现在开始抄,不为难你,三遍就好,抄不完不许睡!” 顾林向来说到做到,我也懒得多话,当下坐椅子上,自顾自磨墨,顾林踱步过来:“怎的此次不呼委屈?” “哥,如你所说,我确实最近心里头躁得很,”我抬眼轻笑:“可是哥,家法狠厉,桉儿确实也见不得他们为难你。” 顾林看我一眼,宽衣解带,留薄薄里衣,躺榻上盖好毯子拿过经卷,静静看书。我低头静静抄书,此后一夜无话。 |
第八十七章(一) 顾筠博自我醉酒一事后将东风小阁赏给我住着,说是想着我喜欢登高望远的心性,阁楼予我最好。也确实最好,只要把梯子抽走,我便被困在这四四方方小巧玲珑的阁子里。眼前也只有几处简单城墙。 翻上墙头,提襟过膝,可惜了这精心护理的睡莲。 正打算往下面跳的时候,石莲子的声音引得我冷汗直下:“少爷!快去杜兰轩!!大少奶奶和大少爷闹起来了!” “哈?嫂嫂和大哥?”我回眼看石莲子气喘吁吁模样,不可置信,霍安予是什么人?她一直都是对顾林言听计从,夫唱妇随,她的性子安稳,就是为了男人培育的完美女子,何况她对顾林用情至深。 我翻身下来,一个没站稳崴到脚,虚抓一把,扶住墙头,不愧是大哥给挑的人,石莲子拉着我急的很,可要是闹起来了,怎么都该是……坏了! 我甩开石莲子手往另一个方向去。 杜兰轩一闹,怎么我得知消息顾筠博不知?顾林的事大多不宜让顾筠博知道,如若顾筠博知晓了,那又会将事情严重化……毕竟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少爷!”石莲子的声音真真切切在耳后,我往前头快步而去,事到如今,最好还是拦下顾筠博! 东转小院圃,入花廊下,与管家老伯撞了个满怀,他年纪已大,实在不宜磕磕碰碰,我赶紧伸手扶住他,他喘了两口气道:“三少爷怎么还如此毛躁?这是急着去何处?” “来不及解释了!老伯你可有看见老爷?”我等不及他大口喘气说话,只切入主题,一般说来这顾府上上下下唯有管家老伯一人最明白人员动向,我只消得问他便好,省得我一个个院子找过去。 ——“早从穿山游廊,奔着杜兰轩去了!” !!!这可不坏事了!我撒腿往西处跑,却忘了方才崴了脚,再一个激灵实在难受,虚浮两下步子,减一点疼痛,只静静往前迈去。 “爹!爹!!”好不容易看见顾筠博身影,却没有我想象中气急败坏火急火燎模样,我急忙喊住他,顾筠博驻足看我一瘸一拐,又道是我的新花样,当下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呵斥,就有一小厮何其没有眼力见的大声禀报了杜兰轩夫妇正闹事。我狠狠剜了对方一眼,顾筠博却一眼瞪来:“你找我就是为了你大哥?” “那也不是!”我跟在他身后:“我只是想告诉爹,桉儿想清楚了也静心了……能不能别……?” 当下还是表明我不知顾林那档子破事为好,省得一会顾筠博又觉得我们哥俩好得狼狈为奸。虽然我此举还是为了吸引顾筠博注意力。 顾筠博投我一眼,我微抬眼欲看他脸色恰好看见,只消得一眼我就随即垂眸噤声,顾筠博举手投足,何尝不优雅,我还以为他会听了那小厮的话动怒异常,他还纠结于我的事儿上,只轻轻笑问:“怎么着桉儿以为爹的话都是耳旁风不是?” 可这么看来,说不定他压根不打算管顾林夫妇的事情,只要顾林别太过分就是了。我敛眸轻言:“桉儿不敢。” “那是桉儿觉得爹是老了还是脾气好了?”顾筠博收起笑容,我方知这喜怒无常是如何,御史台之人又是如何做文字游戏,这帽子给扣的,比淳于恕还不讲道理,我就一句询问他意的疑问句,怎么的硬生生扯出我如此不孝来着?可当下还是只能回一句:“桉儿不敢!”惶恐至极。 “懒得与你计较,回东风小阁去!”顾筠博大步流星,可还是杜兰轩方向,我沉吟一息,缓步跟上去,我试探道:“爹可是要去大哥处?” ——“显然。” 没有发火也没有责怪,我再一句:“爹可是为了大哥大嫂争执一事?” ——“显然。” “啧”我看他如今也没计较我方才举动,我心里也放肆起来,一声轻哂惹得他偏头正色问我有何高见,我抬眼看他:“爹,那是人小夫妻的事对不对?” “不错,”顾筠博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我心底暗笑,只要把顾筠博牵制住,让他别去杜兰轩一切好商量。我接着道“人小夫妻自己年轻气盛,屋里闹这很正常,对不对?” “也对,”顾筠博再次点了点头,我刚刚又想开口,就被顾筠博一句话堵回去:“那你何必如此操心?我只不过是去劝劝。” “……”我竟无言以对,看顾筠博大步流星,我心里道,大哥啊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到了杜兰轩才知道事情演变得多么严重。 霍安予合衣而逃,泪撒门前,恰恰好顾筠博登门而入,顾林还不知道怎么的逼的急的往外边摔东西。 我一看如此情景,还不必去看顾筠博脸色便知大哥啊,汝命休矣! |
第八十七章(二) 果然顾筠博一声怒喝,只道:“逆子!给我滚出来!”也不知道门内顾林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之事还真的才到自己的下裳,摔了个狗吃屎出来,顾筠博怒气滔天,隔三米外都能感觉到杜兰轩不平常,不消得顾筠博呵斥,一般这种时候,顾家子侄都很有眼力见,比如说我就在一边恭恭敬敬的站着,尽量减少存在感了,而顾林自摔下去后就没打算站起来,当下麻溜的换了个姿势跪的工整。 霍安予吓得也一边跪好,语带哽咽道了几声父亲息怒。我垂眼看脚前一方土地,轻轻挪动欲到门前好逃离是非之地。 “怎么回事!?”顾筠博撩袍坐在院内石凳上,却叫一声我名字,我突地觉得寒毛倒起,好一番冷冽滋味,转而扯出一个笑回应,顾筠博却指了指身后一块地道:“向来你最操心你大哥的事,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苦笑着转到顾筠博身后站好。霍安予轻轻道:“父亲多虑了,安予和有鹤之间没什么的……只是……小孩子打闹,过了度了……扰了父亲……是儿媳不孝……”话是这样听起来没错,可这脸上要是梨花带雨,可就又是另一番滋味。我垂眸眼观鼻恭立状态,顾林这会冷静下来也不言不语。 “安予,你不必替他说话!当我不知道顾林你那档子事?!”顾筠博前一刻还轻柔细语对霍安予,下一秒对顾林真是连名带姓,“成婚至今,你还不圆房!以前留着脸面不点破你!如今你是要为父日日灌下你送子汤药你才答应?!” 顾林煞然脸色一白,我也知道什么是送子汤药,那不就是壮阳散之类东西么?这该是对顾林多大的羞辱啊,我看着顾筠博头上因怒极而引起颤动的冠带,却不知如何开口。 “父亲就是为了求孙儿?”顾林艰难的一字一句开口道:“为此如此羞辱儿子?” “是如何?!”顾筠博挥扇狠拍了下桌子,那上好的玉柄随即短成两三截,可见怒火何其盛啊。 顾林惨然一笑:“可我不消得你如此,我有儿子了,只不过不是安予的而已。” “你果真在外头养了外室?!”顾筠博三两步上前,狠狠就是一巴掌,直骂道混账东西。可顾林嘴边还是咧着一个笑,我知道这王八蛋大哥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早该知道红娘一死,支撑顾林的不就只有那在外的孩子如何安置?!他丫的是要跟顾筠博做一笔生意!他在赌顾筠博有多在乎他这个嫡长子!!疯了!顾林你疯了! 我看着顾林笑着,轻轻的,他再无什么对霍安予的愧疚之类的摇摆不定,声音好像不是他嘴里出来的。一字一字,可顾筠博,我的爹爹,却在他一字一字中抓住了心。 ——“爹,儿子不孝,可是那孙儿他是无辜的,他已然没有了娘,儿子希望您日后能像待我一样待他便好……” 顾林举起腰间的剑,说完了最后要说的一句:“就当是儿子跟您换好不好?” 他丫的神经病!我赶紧瞄准了他的手一石子打落了他手上的剑,这几天的温存都是假的,顾林我就知道,你不该如此平静!霍安予吓得不能言语,只一下昏了过去。顾筠博比我冲过去的速度更快就是甩了顾林再两巴掌。 看着都疼的那种! 我赶紧在顾筠博脚边跪下,拉住顾筠博怒斥着:“你不是想死?为父这就成全你!”的手,眼中的一处处空间都充满了湿气,我抬眼看见顾筠博眼里的泪,或者是我的泪,我拉住他的手,见他不复刚刚气急败坏之时,我重重叩首:“父亲!求父亲息怒!” 正当午跪直身子之时,恰好是顾林闭目落泪之时。我轻轻一叹:“父亲,那小侄儿甚是可怜,求您让他回来吧。” “顾家骨血,为父从来没有让他流落在外的意思。”顾筠博突然的踹了顾林一脚:“但是不过是庶子而已!你要是要谋嫡子之名分,我正经明白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你当家!”顾筠博甩袖而去之时留下一句。 ——“顾家的长房长孙只能是安予的孩子!” 顾林跌坐在地的那一刻,我伸手欲扶起他,他却钉在地上一样,我看不过眼道:“大哥你何苦如此急躁?此事本来就不可胡来,毕竟嫂嫂是有品阶有封地的郡主,不可比同一般……而且你大可现在将就着先给个庶子名分,待日后你成为家主了再追红娘为平妻不就好了?” “桉儿,你不明白,情这种事,不能将就。”顾林发白的嘴唇都在哆嗦,脸上肿起来,看得刺眼。 |
接上———— “桉儿,你不明白,情这种事,不能将就。”顾林发白的嘴唇都在哆嗦,脸上肿起来,看得刺眼。 我怎么不明白?遥遥相对的东市齐府里,不正是我梦魂萦绕朝思暮想非她不可,又不可肖想不能触及的女子么?我站起来,问道:“那你就打算这么跪着?”忍不住多加一句:“跪到爹回心转意?”顾林身体抖的厉害,咬着嘴唇恍若不知,“那你为什么要对嫂嫂发那么大的火?”我再次蹲下来托腮问道,如此我也不能把他丢在这里。 “她给我下了……”顾林闭上眼,十分痛苦吐出一个字:“药。” 我看他全身再抖,知晓是药效发作了,痛苦不堪。 我要拉他起来,他又倔强不动,我迫不得已只好打晕他,背到东府小阁去,唤来譬之看护。 譬之只道,顾林药效依然发作四五分,解不得,若是下火药材皆带地寒之气,怕败坏根本……“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什么?”我哪有功夫听他解释半天,出言打断他话头。 譬之小心翼翼抬眼看我道:“一清洁小姑娘。” “滚!顾林醒了知道还不打死我?”我拍他脑袋一下:“净出瞎主意!” “那就只能忍着了,毕竟……”譬之声音在我挥手之后远去,看着冷汗直下的顾林,我真差点一巴掌盖上去。“你说你!不该逞强的时候逞什么强?” ——“……红娘……” 哎,痴情种……我抬头叹道,还不知道顾筠博那边该是如何雷霆大怒呢。 —————————— 听说你们都想看顾林挨拍?那可不行我可是他亲妈 贼亲贼亲的那种 |
首页 上一页[11] 本页[12] 下一页[13]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潇湘溪苑 最新文章 |
【原创】帝师(师生) |
【原创】师尊徒弟的那些事(古剑奇谭二同人 |
【原创】苏宅记事(琅琊榜同人,苏流,蔺流 |
【原创】一引懂进退,苦乐都跟随(琅琊榜, |
【原创】小黑屋(梅长苏飞流) |
【原创】娶你为妻(攻挨打,小受温柔腹黑) |
【原创】琴殇 新人(处女作)。。。 |
【原创】古风,严重虐身虐心,微SM,后妈来 |
【联合】我家的少爷 |
【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