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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阳月南飞雁(古风、兄弟、微虐、HE)[第6页]

作者:临界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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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落下什么残疾,我不是要养你一辈子?”武笠酩瞪眼。
又有一次,白砚看着碗里浓稠的鸡汤,为难道:“下次,换成素菜吧。”
“这是卖不出去的,留着浪费。”武笠酩漫不经心地回答。
白砚却晓得,这种鸡是家禽,压根不是山上能够猎到的。
各种内疚和惶恐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白砚,你必须快点好起来。白砚心道,然而越是焦虑,他的伤就好得越慢。
武笠酩回来的更晚了。
日日这些昂贵的金疮药,肥美的母鸡,本来就绵薄的家底愈发难以维系。
白砚除了暗自懊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勉强可以爬起来了,也能蹒跚地走几步,却犹是虚弱地连菜刀都挥不动。
毕竟是从阎王爷那里生生地把命抢了回来。
他见到了那位鬻文而生的,是一个比他要大上几岁的青年,生得玉树临风,眉眼如画,甚为出众。他叫萧尚。
萧尚平日里在屋中写些字画纸扇,然后拿到街市上卖。至于卖去何方,倒也无从而知。他还写些话本,内容多半是乱世演义。
武笠酩不在时,白砚尽量呆在床上不乱动,头几日倒还好,他痛得无法他想。然而随着日渐恢复,白砚身上难免有些不便。一日他艰难地起身更衣,萧尚恰好从门外走过,却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目不斜视地徐徐而过。白砚汗如雨下,痛得不能自己,最后也是好放弃。
等到武笠酩晚间回来,他已经抖得身如筛糠了。
武笠酩自然觉察二人之间说不上嫌隙的不快,或者说,漠视。他与白砚说道,白砚勉强笑了笑,应了声是,却依旧我行我素。倒是萧尚,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心里有数。”
一句话就把武笠酩噎得无话可说,最后只好背上他的弓箭长剑,往山道上去。
白砚的心思,其实再简单不过。
——绝对,不能依仗任何人。无论是出于自尊还是其他原因,白砚都做不到向别人乞求什么。
其实这样的作法,对于寄人篱下的他来讲,就是既要当婊(河了个蟹)子又要立牌坊,白砚心知肚明。
白砚将脸埋进被子里,但是,这是他唯一可以坚守的东西了。
三、
好渴……
白砚有些上火,他觉得喉咙中有火焰在灼烧,干涩锐痛。他昨天一不小心睡过了晚饭。武笠酩白天会出门打猎,对于身上不便的白砚来讲,午饭通常是忽略不计的。
所以,他连喝口汤润润嗓子的机会都没有。
白砚支起身子,头昏昏沉沉的,他蹒跚着往室外去,出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个跟头。眼疾手快地扳住门扉,白砚喘了口气,才拖动僵硬的双腿往井口去。
武笠酩在小院子里掘了口井,简单地砌着青石板,井上是个轱辘,上面挂着一木桶。
八月时分,暑气尚未退去。白砚看见萧尚坐在井边乘凉,手上还有一卷书,显得很是悠闲。
白砚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将木桶扔到井中。
木桶不小,装满水后,白砚发现自己有点摇不动轱辘。勉强转了几下,白砚干脆将麻绳缠到左手上,一边拉一边摇,好歹水井不算深,白砚这样一拽一摇,生生地让他将木桶提了上来。
整个过程,萧尚都恍若未见,自顾地读着自己的书。
白砚挥汗如雨,左手腕也被磨得几乎破皮流血,身子不住地打颤。
“哗啦——”
水桶就要出井时,白砚右手一软,井绳就这样呼啦一下,转如风车,同时水桶也直直地往井中坠去。白砚左手还缠着井绳,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头朝下跌下去。
“啊——”他扒住井沿,却不想上面生满了青苔,那里扒得牢,手上一猾,头已经装上了另一边的井壁,眼冒金星。
白砚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呛水的窒息感和闷痛。
“就算要栽到井里也不肯呼救吗?”
他听见萧尚冰冷的声音,但是白砚觉得自己在里面听见了被压抑的炽热怒意。
白砚的衣领被对方拽住,萧尚将清瘦了许多的少年拉了上来。白砚束在脑后的头发全散了,发上蹭上了不少苔泥,显得很是狼狈。
萧尚松开手,双臂环抱着,眼中有忍无可忍的忿恚愤怒,他笔直地看着白砚。
白砚心有余悸,咬紧了唇,好半天,才道了声谢。然后,转身准备回房。没走两步,眩晕不已的少年就软软地跌坐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
“白砚!”萧尚一把拎起对方扛到肩上,大步流星地向房中去。白砚大头朝下,眼前发黑,压根无从反抗,只能徒然地吐出不明的单音。
萧尚刚坐在床上就把白砚打横了压在膝上,然后扯下对方的亵裤。
“萧——啊……”
他的手,狠狠地在白砚尚未重伤未愈的臀上抽了一下。白砚疼不过,不住扭动,脑中混沌一片,源源不断地炽热滚向全身。
啪啪啪啪啪——
萧尚毫不手软,一掴接一掴,揍得白砚连像样的反抗都来不及兴起。
“等……萧尚……你……住手啊!”白砚嘶哑地吼道。
听见他如困兽般无望沙哑的吼声,萧尚暂且停下了巴掌。“你想死吗?”他冷冷地问。
“你要杀了我?”白砚的脸艳红如枫,他咽了口唾沫,“要杀就干脆点。别这样磨磨唧唧的。”
“我不会杀你。”萧尚居高临下,话音未落,又是重重的一掌拍在臀峰,“但是你在自戕!为什么不要我帮忙?”
白砚呻吟了一声,才道:“那与你何干!你方才不也是看着?”不然我怎么会差点掉进井里?
“画地为牢很有趣吗?白砚!你不是再怎么难堪狼狈都要活下来吗!?你怎么可以如此轻言生死!”
萧尚的怒叱声中饱含了深重的失望,他恨不得一掌把白砚打醒,下手也愈发不留着力。一掌一掌,重重地抽上双丘,让那里嫣红发烫,慢慢肿起来。
“求助让你觉得折了面子吗!?”
听到对方的诘问,白砚咬牙低声道:“我才不会那么软弱……啊!”
萧尚铁青着脸,又是十分力道的一掌接踵而至。
“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下一句是什么?”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白砚下意识地回答。
“明知故犯,还有什么好说的!”
啪啪啪啪啪——
白砚挣扎不得,只能气苦地忍着。但是对方下手太狠了,虽然只是巴掌,但是白砚的伤还没好全,这下火上浇油,他忍不到几下就奋力扭头道:“这跟留侯论有什么干系!”
“干系?”萧尚挑眉,“你连求助都不敢,更遑论勇气。白砚,你这才是真正的软弱!”
两个字砸在白砚心头,如发人深省的佛钟,醍醐灌顶。
他在害怕……
无关尊严也无关自持……白砚在害怕,软弱地不堪一击,他只能勉强举着纸糊的盾牌,固执地不肯接受任何人。因为,他再也无法承受任何伤害了。
但是他要活下去,再怎么狼狈难堪都要活下去。
活下去……做什么?白砚不知道,但是只有活下去,才有将来要做什么可言。
“白砚,因为拘泥于过去而无法拥有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软弱。你若是执意这样,注定会一事无成。”
“你希望这样吗?费尽全力才活下来,你当真要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你扪心自问,你所希冀的就仅仅于此吗?”
“我……不知道……”白砚艰难地道。
“但是,我会去追寻,总有一天,我可以找到。多谢您,萧……”他发觉自呼其名太过无礼。
“觉得为难,不妨叫我一声大哥?”萧尚停下责打,言语缓和下来,但依旧有着慑人的气势。
“萧……萧大哥。”白砚抿抿干涩的唇,他小声地问:“可以摆脱您倒一杯茶吗?”
萧尚呵地一笑,“你倒是学得快。”
总有一日,他能擦去那些自画的桎梏吧。
今天校运会...信息课被冲掉了...尼玛我还要跑八百...差点没牺牲在跑道上...
各位...我码完了点将(一)...码完之后头脑一片空白...好像虐得太狠了...又好像虐得太轻了啊啊啊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看着5313的字数颤抖ing
番外二·点将
(一)
秋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白砚从中军大帐出来时,吹面即是一股刀刮似的寒风,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将满是磨伤,冻得像冰的手指笼进袍袖中。
所幸从这里到他的偏帐不过几步之遥,白砚才能顶着朔风,拖着疼痛的身体回到栖身之所。
烈风远远地传来金柝敲击之声,荡得人心中凄凉。
白砚紧了紧因为削瘦而略显宽大的棉衣,伸手撩开钉在帐口充当门帘的毯布,意料之外的暖晕黄光让他很是一惊。
这是他的偏帐没错——左手堆满了陈年的军檄卷轴,右手则是充当床榻的厚褥。
不过在他看到坐在他的寝具上,一副闲适文雅模样的青年后,便晓得这一切反常的缘由了。未着甲胄的青年较之征战四方的将军更似于江南才子。听到门边的动静,对方抬起头看向门外。
“阿封?”看到好友,白砚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来的正好,我……”
卫封拍了拍身下的褥子,示意白砚过来。
白砚几乎是将自己的身子砸到褥中,数日的操劳已让他气惙力敝。卫封心里难免无奈,相比数天前白砚的多有矜持,他虽然更加中意如今不拘小节的好友,不过……他比谁都要清楚这其中转变的原因有多么的痛苦和惨烈。
动作尽量轻柔地将白砚的下裳揭开,透过单薄的亵裤可以清楚地看见盘踞在肌肤上的血色——肿胀淤青,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裂开的血口往外渗着缕缕殷红,将印着干涸血迹的布料重新濡湿。“再这样下去,就算是你也会吃不消啊。”卫封叹道。
“我也不想……”白砚无力道。在对方褪下与伤口黏在一起的亵裤时狠狠一震,攥紧了身下的被子。
“你好歹告几天假好好养下伤吧。总不能因此落下病根……”卫封一边劝道,一边将备好的金疮药慢慢敷在白砚身后。
白砚咬牙苦忍,一时也无法反驳什么。
卫封苦笑了下,问:“不过我实在好奇这种伤是拿什么打出来的?”介乎于军棍和金鞭之间,虽然蜿蜒盘曲,不过伤口倒不深。
白砚闻此,埋在臂弯间的脸上不觉扯出一个极讥讽的冷笑,说不上是自嘲还是怨忿:“……斩旄……”
“什么?”卫封一时没反应过来。
“斩旄的剑鞘。”白砚重复了一遍,反手指了指门那边——名为【斩旄】的宝剑被主人随手搁在那里。
卫封就着还算明亮的烛光可以看出银白的鞘上沾染凝固着点点缕缕的暗色。
原来,都是阿砚的血吗……
“我原以为,先生将斩旄赠予我,好歹是有些承认了我的意思……但是,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白砚的声音带着苍凉和失望。原先就不多的希望早就夭折在数天来不曾间断的捶楚中了。
“若当真如小将军所言,军师又怎么肯亲自教你军法?”卫封沉默了下,换了个称呼。
听到这个戏称,白砚抿了抿起了皮的唇:“你这话……还真是叫人不知从何反驳啊。阿封,别再提那个戏称了。”他顿了顿,补充:“太僭越了。”
“你这是怕军师大人不悦?”
“先生的心情与我有切肤的关系。”深深吸了口气,“况且,先生本来就不屑于收我这个学生……”面对卫封“那他现在在做什么”的眼神,白砚干涩地道:“教我兵法,不过是看在那位的面子上而已。”
本来就是如此。先生打从一开始就不喜他,收他做学生亦不过是看在义兄的面子上。不,那根本就算不上教吧。扔给他一本兵书让他解读,夹杂着各种晦涩的爻卦五行内容的兵法,毫无基础的自己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一日内看懂并能明晰覼缕。
解不对?那就乖乖俯身受责,然后再解,再打,周而复始。陷入恶性循环的白砚无力又厌恶,恨不得一头撞死。
但是好不容易才从噩梦中活下来的白砚,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弃。
——他所效忠,要为之戍边,奉上太平的主君,将他从绝望而生无可恋的深渊中拽出来的兄长,白砚知道自己绝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阿砚,要我说,你且向军师大人服个软,军师也犯不着这么日日地和你计较。”对这其中来去只是略有耳闻的卫封实在无法理解自家好友与军师大人的相处方式,不过依照白砚刚入军时的性行,多半是倔强地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硬模样吧。
白砚闻言,忍不住捶了褥子一把:“服软?怎么服?不会解就是不会解,我还能玩出花了不成?”
“我说阿砚,你难道不曾去请教一下军师吗?”气苦又无奈,卫封不禁使多了些力,换来对方的闷声呻吟。
“他若真肯指点我……就不会……”白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你从不曾问,又怎知军师不肯指点你?”卫封挑眉,反问。
白砚语塞。
从不曾问,又怎么知道?
【阿砚,一个人若是拘泥于过去而无法信任他人的人,注定一事无成!仅凭一己之力,永远无法撼动万钧大山!】
【阿砚,我要的,是将军。】
好不容易才从不堪中重新站起,若要庸碌地渡过余生,白砚,你甘愿吗!?
白砚犹如醍醐灌顶,眼前重重迷幕皆豁然开朗,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阿封,多谢。”
卫封见白砚态度软化,顿时长苏了口气。老实说,每天看着好友这样“满目疮痍”还真是相当难过。他环视着不大的偏帐,目光落在右手的一堆军文上,问:“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了,就算不请教军师,你就不会查查这些个军文吗?”
白砚方才才柔和的脸瞬间板起,他讥讽地道:“我哪敢啊?”不就是想试探他忠诚与否么?他白砚,绝对不会背叛景帝萧珩,要他说多少遍才够!?
卫封看着身旁突然就发起闷气来的白砚,一脸茫然,他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阿砚突然就生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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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
白砚辰时一刻就得爬起来同西北的将士们一道操练,他一贯娇养大的,哪里禁得住这种磨练,每每都汗流浃背,连手臂都难以抬起,好歹还有些许武功底子,要不然头一天就得趴下。不过……现在他也快支撑不住了,身后的伤经过一夜的休憩并没有丝毫缓解,而随着激烈的挪腾,痛楚愈演愈烈。白砚挥着木制长矛的手一软,轻轻地落在了同他对练的卫封的盾上。
“阿砚……你去休息下吧……”卫封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好友,“你算是幕僚,就算现在去休息也没有人会不满的……”
“你以为……”白砚猛地抡起长矛,狠狠向前突刺,“我来操练,仅是因为先生的命令吗?”力道之大,撞得下盘极稳的卫封也不由得退了一步。
白砚的凤眸亮得不可思议,如同两簇火焰在其中燃烧,明亮热烈。
然而在这一刺之后,白砚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垂下双臂,喘着粗气。从他发青的眼底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了。
“刺——!”
习教的号令再一次响起,白砚使劲抬了抬手臂,还是无法将手上的长矛以刺向卫封的盾牌,顶多只能算是挨到。
习教的眼睛何等的尖,况且他本来就看这个不务正业的幕僚不顺眼,和他对练的卫封可是个将才,师出名门,在个小幕僚身上浪费时间实在太让人扼腕了。当下传来军法官,以怠懒操练为缘由,责了白砚十军棍,全砸在背脊上,足以让他在几个时辰内直不起腰来。
对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白砚也不再自讨没趣地杵在那里。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该去中军了。
匆匆和卫封示意了下,白砚微偻着身子,往全军最高大的营帐去。
将苑曰:北狄居无城郭,随逐水草,势利而南侵,势失则北遁,长山广礋,足以自立,饥则捕兽为饮,寒则寝皮裘服,奔走射猎,以杀为务,未可以道德怀之,未可以兵戎服之。
守边之道,拣良将而任之,训锐士而御之,广营田而实之,设烽堠而待之,候其虚而承之,因其衰而取之,所谓资不费,而寇自除矣,人不疾而虏自宽矣。
如今大夏最大的仇雠,正是西北广袤原野的北狄之狼,淑土。
此役虽是大夏三军军师叶瑾亲自挥师北上,亦不自意在三月半载之内却之于碧门关外。
中军大营虽无丝毫华美可言,却着实威严冷肃,不容轻慢。而端坐于其中的人物亦是如此。
白砚向守在帐外的两个亲兵点头示意,其中一个在见到白砚后,便说军师大人在同屈将军商议,吩咐白砚稍候。白砚眉峰不由一紧,屈将军屈懿司情报,莫非是淑土有了什么异动?
若是往日,站一会儿倒是无妨,但今日白砚背上又新添了杖伤,不一会儿,他背上就布满了冷汗,被朔风一吹,冻得直哆嗦。
他往日倒不知,自己是这般孱弱。
白砚在两个亲卫的目光下脸颊发烫,似乎连脑浆都在沸腾,眼睛如火烧。又一股朔风,白砚猛地吸了口凉气,忍不住一串咳。他才发现,自己可能伤寒了。
白砚艰难地权衡了一下,决定调息祛寒。事后再想想,白砚深觉自己当时可能是烧坏了脑子,要不怎么胆敢在中军大帐外运功,没有走火入魔实在是命大的可以。
—————————————————————————————————————————————— 白砚垂着头,惴惴不安地跟着五步之遥的青衣儒士。 被逮了个现行,这回还有什么可说……白砚自嘲地笑了笑。右手还残留着温热的触觉,白砚犹记方才自己鬼迷心窍般以鹰爪掐在亲卫的喉间,就像是意图行刺的细作。 不,在前面那位大人心中,自己就是细作吧。他的目光,凌厉得可怖。 然而,端坐于硕大军图之下的三军军师叶瑾却没有再诘问方才的事,而是一如既往地问起他的功课。 白砚呆愣。 叶瑾见白砚一副无言以应的模样,冷淡地又将问话重复了遍。 这回白砚反应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郑重地作揖:“请先生指教。” 叶瑾皱眉,起身来到白砚身畔:“就这样?”他问。 白砚只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击中,按捺不住直坠深渊的失落:“除此之外,一如先生前几日所闻。若令先生不悦,白砚亦,无话可说。” “剑鞘。”叶瑾看上去不喜不怒,只冷冷地吐出两字,让白砚猝然攥紧了身侧的衣物。 又是这两个字,剑、鞘! 他将惊恐和无助都关在微阖的眼中,指尖颤抖着解下了悬挂于腰侧的长剑,然后将镶银嵌铁的棍状物奉上。 白砚缓缓跪伏下去。 “衣服都去了。”叶瑾吩咐道。 白砚没动,他实在很不想照做。无关所谓的面子,而是,伤寒了的身体格外地畏冷,虽然大帐里的炭火不小,但终究是凉。 “啪!”叶瑾才不会惯着他,警示般重重地第一下,打得白砚一个前倾,完全唤醒了头一次倔强后惨烈的记忆。 白砚赶忙将外袍褪去,然后解下汗巾,柔软的宽松亵裤本来可以自己滑下去,不过,现在和裂开的伤口黏在一起,只能自己动手褪。 他又打了个寒噤。 从叶瑾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未及弱冠的少年短小的中衣下削瘦的背上红痕遍布,看得出来是杖伤,他轻轻地颤抖,不知道是怕,还是疼。 “刚才挨了军棍?”难得的,叶瑾没有马上动手。 “是……”白砚不确定叶瑾会不会来个秋后算账。他揣摩着对方的心思,谨慎措辞:“我的操练不怎么合习教的心意……白砚知错。” “既然这样,自明日起,你不必去校场了。”叶瑾道,“明日来向我禀报你这几日操练的收获。” “是,先生。但是……”白砚忍不住反驳,“白砚,不想做文官。” “呵,”叶瑾大觉意外,他冷笑,“你看不起文官?” “不!”白砚道,“但是,白砚曾向陛下承诺,为之戍边,奉上太平。所以……白砚日后定加倍努力,恳请先生……” “不必多言。我不要胆大妄为到胆敢在中军大帐外头运功调息的将军!”叶瑾森然打断白砚的请求,然后斩旄拖着一片虚影,夹着疾风狠狠地落在了白砚伤痕累累的臀上。 他都知道——!白砚心上方才闪过这句,便被铺天盖地的剧痛吞没了神志。剑鞘撕裂了伤口,鲜血犹如泼墨。 累日的捶楚下肌肤已然脆弱不堪,这夹着劲风的剑鞘砸下来,尽数破裂。 白砚只觉两股热泉从眼中喷涌而出,他将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嘴里发出尖锐的恸哭。 啪!啪!啪!啪!啪! 镶银的雕纹掀开油皮,狠狠地扎如嫩肉中,抽出艳丽的血花,白砚痛得不能自己,指甲齐齐断裂,哭地喘不过气来。 但是叶瑾毫无怜悯,依旧冷肃着脸,不近人情般将刑具一次又一次地举起。 “先生!先生——军师!军师!求您饶了白砚一命,军师!”白砚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要是在不求饶,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军师——!”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然后,声音戛然而止,白砚软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 叶瑾顿了顿,下一棍终究没有挥下去。 “觉得委屈,是吗?” 白砚没有回答,他伏在那里,周身都是斑斑血迹。 叶瑾也不急,就站在少年瘫软的身子边,似乎笃定了对方一定会回答。 好半天,他听见了白砚虚弱的声音:“不敢……” “不敢?你方才叫的是什么?军师?茶都敬了还想反悔不成?” 白砚缓过一口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脑袋又烧得厉害,居然不管不顾地反唇相讥:“您那是教学生的态度吗!?子曰:‘不教而诛为之虐’,当学生就要当的连小命都丢了!?” “人不自辱而后人辱之!我不要求你敏而好学,你就这么糊弄我?”叶瑾一鞘抽上去,疼得叶瑾又是一激灵。 “放在你帐中的军文,你只字未动是吧!?” “……什,什么……?”白砚断断续续地问。“那,那军文……不是试探?” “哼,不然?”叶瑾总算明白这小子一直以来在种什么蘑菇了。“我若是要试探你,你绝对不会知道!”叶瑾斩钉截铁地道。 白砚张口结舌,他心中油然一种想要放声痛哭的荒谬感,一股气在胸口直窜,撞得他七荤八素。 “我……”白砚觉得自己被折腾得精神气都散了,他有气无力地道:“白砚……知错。请军……先生责罚。” 叶瑾锁着眉打量伏于地少年,他浑身都透着股无能无力的软弱气息,若要打压,现在只要再添把火,就可以一打到底了。叶瑾清楚白砚的过往,而且极为不喜。白砚是否怙恶不悛,他也不确定。况且,如今的白砚冲动又优柔寡断,画地为牢,实在不是副良才的模样。 但是—— 叶瑾记得萧珩在提到自己的义弟时断言:“只要冲破了禁锢,他将是‘国之利器’。” 国士无双。 “将苑,背。”叶瑾道——便让叶某见识一下,被预言为“国之利器”之人,能走到何处! 白砚猛地回头,叶瑾肃立一侧,脸上喜怒难测,但是严肃得令人不能质疑。 白砚深深吸了口气,背诵道:“夫兵权者,是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 随着白砚的背诵,斩旄不轻不重地击在他没有伤痕的腿部,较之捶楚更类似鞭策。 许多年之后,官拜上将军的白砚依旧记得那一日,最后的事已然模糊,只记得自己似乎是昏倒在中军帐中。 然而,叶瑾吩咐他背诵《将苑》的话,深深地刻在他心上。 对于白砚来说,那是他家先生头一次,真正地承认了白砚这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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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砚垂着头,惴惴不安地跟着五步之遥的青衣儒士。
被逮了个现行,这回还有什么可说……白砚自嘲地笑了笑。右手还残留着温热的触觉,白砚犹记方才自己鬼迷心窍般以鹰爪掐在亲卫的喉间,就像是意图行刺的细作。
不,在前面那位大人心中,自己就是细作吧。他的目光,凌厉得可怖。
然而,端坐于硕大军图之下的三军军师叶瑾却没有再诘问方才的事,而是一如既往地问起他的功课。
白砚呆愣。
叶瑾见白砚一副无言以应的模样,冷淡地又将问话重复了遍。
这回白砚反应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郑重地作揖:“请先生指教。”
叶瑾皱眉,起身来到白砚身畔:“就这样?”他问。
白砚只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击中,按捺不住直坠深渊的失落:“除此之外,一如先生前几日所闻。若令先生不悦,白砚亦,无话可说。”
“剑鞘。”叶瑾看上去不喜不怒,只冷冷地吐出两字,让白砚猝然攥紧了身侧的衣物。
又是这两个字,剑、鞘!
他将惊恐和无助都关在微阖的眼中,指尖颤抖着解下了悬挂于腰侧的长剑,然后将镶银嵌铁的棍状物奉上。
白砚缓缓跪伏下去。
“衣服都去了。”叶瑾吩咐道。
白砚没动,他实在很不想照做。无关所谓的面子,而是,伤寒了的身体格外地畏冷,虽然大帐里的炭火不小,但终究是凉。
“啪!”叶瑾才不会惯着他,警示般重重地第一下,打得白砚一个前倾,完全唤醒了头一次倔强后惨烈的记忆。
白砚赶忙将外袍褪去,然后解下汗巾,柔软的宽松亵裤本来可以自己滑下去,不过,现在和裂开的伤口黏在一起,只能自己动手褪。
他又打了个寒噤。
从叶瑾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未及弱冠的少年短小的中衣下削瘦的背上红痕遍布,看得出来是杖伤,他轻轻地颤抖,不知道是怕,还是疼。
“刚才挨了军棍?”难得的,叶瑾没有马上动手。
“是……”白砚不确定叶瑾会不会来个秋后算账。他揣摩着对方的心思,谨慎措辞:“我的操练不怎么合习教的心意……白砚知错。”
“既然这样,自明日起,你不必去校场了。”叶瑾道,“明日来向我禀报你这几日操练的收获。”
“是,先生。但是……”白砚忍不住反驳,“白砚,不想做文官。”
“呵,”叶瑾大觉意外,他冷笑,“你看不起文官?”
“不!”白砚道,“但是,白砚曾向陛下承诺,为之戍边,奉上太平。所以……白砚日后定加倍努力,恳请先生……”
“不必多言。我不要胆大妄为到胆敢在中军大帐外头运功调息的将军!”叶瑾森然打断白砚的请求,然后斩旄拖着一片虚影,夹着疾风狠狠地落在了白砚伤痕累累的臀上。
他都知道——!白砚心上方才闪过这句,便被铺天盖地的剧痛吞没了神志。剑鞘撕裂了伤口,鲜血犹如泼墨。
累日的捶楚下肌肤已然脆弱不堪,这夹着劲风的剑鞘砸下来,尽数破裂。
白砚只觉两股热泉从眼中喷涌而出,他将头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嘴里发出尖锐的恸哭。
啪!啪!啪!啪!啪!
镶银的雕纹掀开油皮,狠狠地扎如嫩肉中,抽出艳丽的血花,白砚痛得不能自己,指甲齐齐断裂,哭地喘不过气来。
但是叶瑾毫无怜悯,依旧冷肃着脸,不近人情般将刑具一次又一次地举起。
“先生!先生——军师!军师!求您饶了白砚一命,军师!”白砚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要是在不求饶,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军师——!”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然后,声音戛然而止,白砚软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
叶瑾顿了顿,下一棍终究没有挥下去。
“觉得委屈,是吗?”
白砚没有回答,他伏在那里,周身都是斑斑血迹。
叶瑾也不急,就站在少年瘫软的身子边,似乎笃定了对方一定会回答。
好半天,他听见了白砚虚弱的声音:“不敢……”
“不敢?你方才叫的是什么?军师?茶都敬了还想反悔不成?”
白砚缓过一口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脑袋又烧得厉害,居然不管不顾地反唇相讥:“您那是教学生的态度吗!?子曰:‘不教而诛为之虐’,当学生就要当的连小命都丢了!?”
“人不自辱而后人辱之!我不要求你敏而好学,你就这么糊弄我?”叶瑾一鞘抽上去,疼得叶瑾又是一激灵。
“放在你帐中的军文,你只字未动是吧!?”
“……什,什么……?”白砚断断续续地问。“那,那军文……不是试探?”
“哼,不然?”叶瑾总算明白这小子一直以来在种什么蘑菇了。“我若是要试探你,你绝对不会知道!”叶瑾斩钉截铁地道。
白砚张口结舌,他心中油然一种想要放声痛哭的荒谬感,一股气在胸口直窜,撞得他七荤八素。
“我……”白砚觉得自己被折腾得精神气都散了,他有气无力地道:“白砚……知错。请军……先生责罚。”
叶瑾锁着眉打量伏于地少年,他浑身都透着股无能无力的软弱气息,若要打压,现在只要再添把火,就可以一打到底了。叶瑾清楚白砚的过往,而且极为不喜。白砚是否怙恶不悛,他也不确定。况且,如今的白砚冲动又优柔寡断,画地为牢,实在不是副良才的模样。
但是——
叶瑾记得萧珩在提到自己的义弟时断言:“只要冲破了禁锢,他将是‘国之利器’。”
国士无双。
“将苑,背。”叶瑾道——便让叶某见识一下,被预言为“国之利器”之人,能走到何处!
白砚猛地回头,叶瑾肃立一侧,脸上喜怒难测,但是严肃得令人不能质疑。
白砚深深吸了口气,背诵道:“夫兵权者,是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
随着白砚的背诵,斩旄不轻不重地击在他没有伤痕的腿部,较之捶楚更类似鞭策。
许多年之后,官拜上将军的白砚依旧记得那一日,最后的事已然模糊,只记得自己似乎是昏倒在中军帐中。
然而,叶瑾吩咐他背诵《将苑》的话,深深地刻在他心上。
对于白砚来说,那是他家先生头一次,真正地承认了白砚这个存在。
神奇的度娘……神奇的排版……
算了,就这样吧……

昨天手贱点开了篇玛丽苏文魔法界的生活...然后...被雷焦了.这得多高贵冷艳多双重标准心怀多大的恶意才能写出来啊...然后...假如阳月里有玛丽苏的话...我yy出了一个段子.以下的苏小姐是云墨的"未婚妻"...时常教育云墨要尊重兄长...训斥云画不合礼数然后经常讽刺云画曾经被"卖入"青楼什么的.然后下面是苏小姐替阿砚"平反"的段子.
阿砚,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当年的事又不是你的错!是端家对不起你啊.那些个既然是庶出就不该在那儿蹦嗒.他们让你忍辱负重地艰难度日,我教训两下都不行吗?阿砚,我知道你良善,不愿苛责兄弟,但有人那是天生的,欠收拾.阿砚,当年我没帮上忙,我心里真是愧疚...就当我补偿你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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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3:5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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