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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笙箫散后酒初醒(古风 兄弟)[第3页] |
作者:云七阡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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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存稿更文。累伤。开会开到九点多回来,随便搞搞十点多了…… 匆忙更了一点。 明日周末,尽量把这章写完。 晚安宝宝们。 |
青峰将芷兰拉至影壁僻静处,方压低着声音说道,“芷兰,依我说,如今你最要紧的便是将小爷伺候好了,莫再让小爷的事叫大爷担心。”复又叹口气道,“芷兰,我岂不知你今日来此的心思。咱们做奴才的,可不是都盼望着主子们好嘛?主子们万事遂心,咱们也能跟着沾光过几天舒心日子。倒不是我此刻拿话唬你,我便悄悄儿与你透个风声,丝坊内新出的一批丝绸出了事,大爷这几日都熬在作坊里,实在分身乏术。你早些回去吧,注意千万别叫小少爷看出些什么。”语罢,便推了芷兰离去,自己一折身回大少爷房内收了几件换洗衣衫并几本账簿,急匆匆往丝纺内赶去。 夜色愈深,街上行人渐少,城内孟家丝坊却仍是灯火通明。孟煜立于丝坊的议事厅,眉头紧缩,身边围着几个得力的丝坊主事,都是面色凝重,鸦雀无声。孟煜手中捧着一块丝绸,那丝绸远远望去像是孟家丝坊的招牌——“浮云锦”。原本这浮云锦得名,就在于其质地轻若浮云,薄如蝉翼,更是用孟家秘方染就,灿若烟霞,美妙不可方物。可如今,细看孟煜手中这块,质地虽也算得上轻盈,但与真正的浮云锦相比,却是厚重不少,更甚者,是那丝绸着色紊乱地好似顽童打翻了丹青,只呈狼藉之态。 孟煜不语,厅内众人一时也不敢出声,直待了半晌,方有一人越众上前,轻声道,“东家,这批丝是不中用了,实是老奴管事不严,出了差错。如今交货日就在十日后,怕东家得早做打算,便将老奴推出治罪吧。”说话这人正是丝坊的管事忠叔,自孟煜祖父辈就在丝坊内就事,也是孟家丝坊的老人了,此刻老泪纵横,满脸愧色,挣扎着就要跪倒在地。孟煜将手中丝绸搁置案上,就手拦了忠叔跪势,扶他在一旁椅上坐了,方安慰道,“忠叔快别如此,哪里就到这步田地。忠叔半生为孟家丝坊操劳,孟家上下俱都铭感于心。此次丝坊出事,若说是忠叔为管事者便是过,那孟煜为东家岂不更是罪过?此刻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想个法子,助丝坊逃过此劫才是正理。”一番话入情入理,众人均点头叹服孟煜仁义,忠叔更是感激不尽,流泪不止。 孟煜清清嗓子,方抬头目视众人道,“诸位都是丝坊的主事,此刻情形,想必大家都已清楚。这批浮云锦,本是十日后要交货与京城的沈记绸缎庄,如今整批浮云锦均成了废品,断断不能交货砸了孟家丝坊的招牌。依各位主事之间,如何是好?”一时厅内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孟煜等了一刻,不见有人出声献策,便点名道,“宋安,你一贯思维敏捷,如今可有良策?”那被点名的正是丝坊内负责缂丝的主事宋安,年纪虽轻却因手艺娴熟,行事果决深受孟煜赏识,一时被孟煜点出,便上前施了一礼道,“回东家的话,依宋安薄见,如今离交货日仅十日,按丝坊现有的人力实难按日出货。倒不如与沈记绸缎庄据实以告,请他们宽限些时日。”孟煜听罢沉吟一会,摇了摇头,“不妥。孟家丝坊闻名于外,一是浮云锦声名鹊起,二就是素来重信。沈记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销路颇广,若因孟家丝坊供货不及耽搁了生意,岂不要叫业界同行斥我们无信?此举势必影响孟家丝坊声名。”厅内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可到底也提不出上佳计策。 孟煜环视众人,又说道,“既如此,孟煜提一策,请诸位代为参谋。宋安方才提及以丝坊目前人力,难以在交货日前产出相应浮云锦。那就增加人手,增设厂房便是了。我岳丈周家也是郢都丝绸大户,如今之际少不得上门求助,以期借下厂房与手艺师傅助我孟家度过难关。只是周孟两家虽为姻亲,到底也是同行相争,孟煜此刻心内也是惴惴,不敢保证必能办成此事。”众人一听,方醒转过来,都附和道,“此举可行,只是怕东家上门求助,会受些委屈。”孟煜摇头道,“这个不妨事。我明日便会登门拜访岳丈家,丝坊诸事还要拜托诸位上心。一应先领了众人行动起来,如今时间紧急,怕要劳各位日夜操劳了,孟煜先谢过诸位。”众人听了纷纷道,“东家不追究吾等失职之罪已是仁慈,吾等必不负所托。”如此方散,各自歇去。 孟煜缓缓往丝坊内自己的居所走去,青峰跟在一边,知道主子这几日为丝坊内的事费心熬神,此刻仍是眉峰高耸,似有所虑。走了会子,方听得主子问道,“青峰,你从府内来,府中一切可好?”青峰知道主子实际上在问小爷的情况,便忙低头答道,“府内一切都好。…….小少爷的伤也好多了,这几日养着呢,都好。”孟煜点了点头,继续前行,说话间便到了后院卧房,又吩咐道,“你一会避了人,去前面找宋安来见我。”青峰点头称是,转身离去,不多时便领了宋安来。 “东家,宋安知道,今夜东家必会唤我前来。”宋安一进门,便微笑着说道。孟煜也浅笑了招呼他坐下,又吩咐青峰上茶。宋安拦了道,“不必麻烦,无需上茶,东家,宋安来是知道东家深夜召唤,必有重要的话嘱咐宋安,如今且等东家吩咐。”孟煜心内赞他机敏通透,便道,“宋安,深夜唤你前来,确有重要的事要托付于你。对于此次丝坊出了大批废品之事,你如何想?”宋安略一思索道,“东家,不瞒东家说,宋安怀疑,丝坊内怕是出了内奸,有人蓄意破坏,导致环节处生了岔子,上千匹浮云锦均成了废品。”孟煜赞赏目视于他,点头道,“确是如此,丝坊好生经营至今,如何偏在此刻接了沈记这样大的订单后生出这样的事来。我方才在议事厅只说不追究此事,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好让那背后之人以为我此刻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但宋安,丝坊内除了忠叔,我最信任的便是你。此事我便全全交于你手,你务必替我留心。”宋安面色一凛,郑重拜了一拜道,“东家放心,东家待我恩重如山,此事,我必将于暗处查个明白,不负东家。”如此方悄声退下不提。 |
翌日,孟煜便携了诸多礼品自往岳丈周家去,才入府门,便有熟识的小厮上前打了个千,一边往里通传着,“孟家姑爷来了,快报与老爷夫人并孙小姐知道。”孟煜点头谢过,一路随了小厮朝府内走去,路过花园时,目光不禁被紫藤花架下的一个秋千吸引,心下便止不住一疼。是了,这秋千,正是自己那故去的发妻,周氏沛心在家做女儿时亲手搭的。还记得旧年,自己尚是一懵懂少年,便随了爹爹来周家做客,正是在这花园里,第一次遇见了沛心妹妹,那时,沛心妹妹便是坐在这秋千上玩耍。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至今仍在耳畔,“快,再荡高点儿!本小姐不怕!再高点!”秋千自紫藤花下穿过又高高地荡起,少女俏皮地挑起脚尖,裙摆飞扬,那头上的珠花也随了轻颤,带起纷纷扬扬的花瓣落于她身,有那调皮的一俩瓣贴在她柔嫩的光洁面颊上,刺痒得她咯咯地笑了。秋千再落下时,少女看见了他,却丝毫不因见了生人而拘谨,只大胆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他,那是他们的初见。后来,他们熟识了,他仍随了爹爹来周府,再于花园内碰见沛心妹妹,她便会在秋千上惊喜了笑道,“煜哥哥,是你来啦!快来推沛心~”其实他那时已知道自己与沛心定了娃娃亲,知道这样活泼爱笑的沛心妹妹终有一日会成为他的妻,但依然碍着爹爹教导,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端着少年老成的架子,踯躅着立在一边,不愿上前,只气的沛心妹妹撅了嘴嚷着再不理他。如今,秋千仍是好端端地停在那儿,紫藤花也岁岁生长,花开花谢,仿佛一切如昨。只是斯人已逝,再没有那娇俏灵秀的少女来唤他推秋千。 孟煜不忍再看,忙回过头,但眼角却经不住微微潮湿,怕人看出,少不得强忍了心潮,按下泪意。方随小厮来至前厅,便见岳父周老爷端坐在堂上,岳母大人膝旁偎了一垂髫女童,正是自己那年幼丧母的嫡亲女儿七七,当下心中一热,便想上前去将女儿抱在怀里。可到底还是碍着礼节,故先向岳父母郑重下拜,口中道,“不肖婿孟煜向二老请安。”那周老爷忙喊了起,便笑道,“煜儿来了,快别多礼。来人,看座,上茶。”周夫人更是忙推了身前的外孙女道,“七七,你爹爹来了。快去爹爹身边请安。爹爹最疼咱们七七啦。”孟煜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那肖似发妻的面容,嘴角含着一缕慈爱的笑,目光里满是柔情,伸手向女儿道,“七七,到爹爹身边来。”女童只害羞地咬着手指,眯眼看着孟煜浅笑,半晌方行至跟前,如个小大人一般,朝孟煜深福一礼道,“七七给爹爹请安。”孟煜再耐不住,忙拉起抱于怀中,又亲热地捏了捏女儿肩头,“七七,你长这样高了。”复又感激望向岳父母道,“七七长的这样好,可知平日里二老待七七之心。”周夫人一时心内便有些酸楚,直想起自己那薄命早夭的女儿沛心,若得她活着,此刻这一家三口不知有多美满。然现下哪里适合说这个,便是有万般的心绪迭起也只得强压了,便道,“煜儿总这样外道。七七是我们嫡亲的外孙女,我们不疼她,倒要疼谁去?”孟煜便絮絮地问候了二老平日里饮食起居如何,那周老爷周夫人也笑了回答并将七七平日的趣事、读的书、做的女工等捡了说与孟煜听,一时间厅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直说了半晌,七七到底是年幼,神色间已有困倦之意,那周夫人便笑了向孟煜道,“七七这是困了,我哄了她回房睡去。煜儿,你便在这儿陪老爷说说话罢,你大哥沛林午间便从丝坊归家来,沛琛那孽障出门玩去也说晌午回来,今儿可是一家子聚齐了,我这就嘱咐厨房备饭,午间可得多喝几杯。”孟煜忙起身应是,送了岳母与七七出去,目送一行人远去,方回过身,行至厅中央向岳父一揖到底。那周老爷一惊,起身扶道,“煜儿,这是何意?”孟煜面露难色,沉吟片刻咬牙道,“小婿羞惭,原是我孟家丝坊出事了,还求岳父大人出手相救!”见周老爷仍是疑惑,只得将自家丝坊内如何与京城沈记绸缎庄签了订单,如何日夜兼劳赶出成品,如何成品成了废品等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孟老爷听后沉吟片刻方问,“煜儿,依你之意,想要老夫如何助你?”孟煜便为难地讷讷答道,“如今距交货日只有十日,若能得岳父大人相助,将周家丝坊一半的场地并手艺师傅借予孟家,小婿尚能一搏。岳父大人放心,待按时交货,小婿会将此次买卖利润尽数交于周家,并着意另添以表谢意。小婿此次实是无法,不得不腆颜向您老求助。一桩生意本是小事,小婿只是不忍孟家丝坊声名败于我手,那我便万死也难逃其咎。”语罢又深深一揖。周老爷听罢始末,半晌方道,“煜儿,兹事体大,老夫一时不能应承于你。你该知道,如今周家丝坊是你大哥沛林主事,大小事需征得他同意。待午间他回来,咱们再做商量。” |
这一章虽然完全无拍,但楼楼自己写的很是顺畅。 这章描写了一些大哥大嫂的一些往事,不知看文的宝宝们可还记得开篇提及的孟煜岳丈周家以及他故去的妻子周氏。 日后等合适时机,楼楼会放几个番外。比如写一写大哥年少之事。 就酱。晚安。 |
五 孟煜见岳丈虽未当即拒绝求助,却将决定权交于妻兄沛林,心底便略凉了凉。沛林兄略长几岁,孟煜自儿时便一直将其视为兄长,沛林也一直待他如亲弟。直到几年前,沛林自幼疼爱的小妹沛心嫁入孟家不过三载便久病不愈香消玉殒,恰好当日孟煜正因家中生意出门在外,未得守在沛心床前。沛林悲痛之下,怒斥孟家及孟煜未能善待其妹,更是做主将妹妹留下的嫡亲女儿七七接回周家抚养。以至后来,便是孟煜登门探望,沛林仍是心存芥蒂,只淡淡的不甚理会。既有这般前因,想要从沛林处获得帮助,孟煜心内实无半点胜算。 时至午间,便见一个丫鬟掀了帘子笑道,“夫人那里摆饭了,请老爷和姑爷过去呢。”孟煜便让了岳丈在前,一路往饭厅去。穿过后廊便见几件院子,正是周府饭厅,入内见妻兄沛林并妻弟沛琛已在厅内候着,一时互相见礼,各自按位次坐了。丫鬟仆妇们一时捧饭、安箸、进羹不停,另有在旁侍立倒酒、执巾帕者。孟煜此刻哪里还有食欲,只在一旁思索少顷如何开口向沛林兄求助。但望席间众人,周夫人自是一脸慈爱招呼丫鬟为众人布菜,周老爷仿若已忘记方才言谈,只专心吃席,沛琛倒是不时朝自己微笑,沛林兄……果然仍是面色冷淡,目光半点也未落于自己这边。孟煜微微叹口气,心知席间人多嘴杂,实在不是说话地方。只是,待得散席,也不知沛林兄可还愿意与自己共处一室? 此刻人在屋檐下,孟煜少不得强打起精神,捡了热闹话题在席间说了,又屡屡向岳父并沛林兄敬酒。一时饭毕,周夫人似是有所知,便领了众人退去,只道,“煜儿好容易来了,你们爷儿们可好生说说话。”周老爷也自说要午休便离去。沛林暂坐了一刻,便道丝坊内尚有要事处理。孟煜心知这是要避开他去,一时尴尬却也顾不得,忙起身道“沛林兄少等。愚弟尚有事容禀。”见沛林只拿眼睛不解地注视着他,便咬牙又将所求之事一一道出。沛林面不改色听完,半晌方在嘴角处露了一丝笑意,那笑意只冷冷的,似还带着一点儿讥讽,“孟煜,你胃口真是大。一开口就要我周家半间丝坊半数手艺师傅?”见孟煜面色羞惭,顿了顿又刺道,“孟家丝坊出了大事,你孟少爷怎不力挽狂澜,救孟家与水火,如何要来岳丈家摇尾乞怜?”这话说的极重,饶是孟煜早在心内做好被妻兄奚落的准备,此刻听得也是当即面红耳赤,指尖微颤。还未等出声,就听沛琛不服嚷道,“大哥!何苦来哉。孟大哥好言好语上门求助,横竖是一家子,便借予他又如何?不过也就十天而已。”还待继续说,便被大哥一记眼刀扫过,“放肆!这就有你说话的地儿了?十天说来容易,却也要看借予谁!似这等为了生意弃发妻缠绵病榻于不顾之徒,你待告诉我,为何要救他?” 孟煜被这一连串的斥责堵在心口,直觉得心内一阵剧痛,纵有万般心绪此刻也不得说。便强忍了一揖到底,“沛林兄此刻斥责,孟煜不敢辩。终究是我对不住沛心,怨不得沛林兄疾言厉色。只是往事已矣,周孟两家到底仍是骨肉亲戚,我素知沛林兄宅心仁厚,见我孟家遭此大劫,当不会见死不救。小弟虽有千万错处,沛林兄要打要罚,小弟恭领。只是孟家何辜,若因我毁于一旦,小弟纵死怕也羞见地下先祖。”这番出自肺腑的恳切之言一时也平息了沛林些许怒火,当下只轻轻哼了一声,再不发一言。沛琛素来对孟家姐夫敬重,更因与孟翊为至交,此刻少不得从旁劝道,“大哥,姐姐当日之事也是时运所至,实在怨不得孟大哥。何况当年,姐姐与孟大哥何等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姐姐若地下有知,见你不肯出手搭救姐夫,只怕会怨你心狠。更何况,便看在七七面上,你如何忍心见她家道中落?” 几番言语到底说动了周沛林,他低头吹了吹手中茶水,吃了几口茶方冷冷朝孟煜道,“也罢,便看在沛心与七七面上,此番我便救你一救。午后你便随我去周家丝坊,我会拨出一半厂房并得力手艺师傅供你差遣。只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需拿了你孟家丝坊地契压于我处,若你不能在十日内挽回局面,我也好及时止损。”孟煜赶忙低头称谢,随了周沛林自去周家丝坊不提。 |
深夜更文也不知有人看到吗 楼楼退了~这几章刷剧情,楼楼写的好孤寂。拜了个拜。 |
楼主今日发生了很多事。却也不足为外人道。在贴吧里说一句,谨作纪念吧。 |
却说孟煜得了岳丈周家相助,连着数日均在周孟两家丝坊内奔波,自是少不得夙兴夜寐。这本也是无法,交货日只在数日后,原本要月余尚能完成的锦缎,如今只得十天,加之自家丝坊的地契到底如约压在妻兄沛林处,此间种种的确可算得上背水一战。周家既将半间丝坊与手艺师傅均借予孟煜,周沛林便不欲常常在丝坊内处理事务,一来孟家的浮云锦制作工艺本有秘方,躲开也为避嫌;二来也怕因自己在,孟煜理事多有掣肘。周沛林这份心胸却也是着实令人敬佩,孟煜本就心思通透,对妻兄的善意焉有不知之理?心下自是感激不尽,便也知妻兄虽为沛心之事心内多有怨怪,嘴上不依不饶责难,到底仍是对自己乃至孟家诸多关照。 孟煜此次只将十万个心也放在这批浮云锦上,更吩咐众主事盯紧了各处环节,以确保万无一失。如此呕心沥血地日夜兼劳,到第九日时,订单上所需浮云锦果然如期出货。孟煜直待亲自监督着所有浮云锦装载完毕,亲手交与沈记绸缎庄前来收货的生意伙伴,才放下心来。这一口多日来强撑的气力终于卸了下来,心神一松便止不住摇摇倒下地去,人事不知。惊得身旁众人忙的扑上前去,各自惊叫着,“东家!东家!”,“主子!主子!”,“少爷!大少爷!快醒醒!”,一时又是掐人中,又是请医官,乱成一团。 待孟翊得到大哥晕厥的消息时,已是半日之后。孟煜本无大碍,年富力强,不过是数日里忧思过度、积劳成疾才至晕厥,被众人抬回府内,不多时便已缓了过来,正斜倚在床榻靠着个金丝软枕端了汤药徐徐喝着,便见窗前人影闪过,门前便奔进来一人,直往自己榻前扑来。定睛一看,不是小弟孟翊还能是谁?但见孟翊满脸是泪,半跪在榻下小几,紧紧抓了自己手臂哀哀急切道,“大哥!你如何了!大哥不要吓翊儿——”孟煜心下一软,自上次狠狠责罚小弟,距今已是半月有余,起初几日有意冷着他不去看望,后来丝坊出事自己便一直无暇顾及家中,此刻弟弟却是满脸惶然担忧兄长的样子,好似全然不记得之前兄长严厉的捶楚。心下宽慰,便愈发爱怜,少不得柔声安慰道,“翊儿,大哥没事。你揪了大哥衣袖不放,到叫大哥如何吃药?”孟煜听了这言,便忙松了手,含着一缕未尽的哭音道,“大哥,你吓坏翊儿了。翊儿听得大哥忽然晕厥,三魂七魄都飞了大半了。大哥快些将药吃了吧。” 孟煜一仰头将药尽数喝了,将药碗搁下,才面带笑意凝视了弟弟道,“大哥真的不妨。只是觉没睡饱,精神差了点儿,养几日便好了。”言罢又伸手扶了弟弟手臂道,“快起来,仔细地凉伤了身子。”孟翊依言立起身,朝哥哥榻上坐了,方又委屈道,“大哥许久不回家了。”孟煜淡淡一笑,并不欲将丝坊出事一事告之,便含糊了道,“大哥监工呢。最近丝坊忙得紧。”复又念及弟弟的伤,便伸手拉过弟弟左手,见那日的青紫肿胀虽已褪去大半,却仍有受了重责后的紫青痕迹,仔细端详了片刻后,方关切道,“翊儿,手可还疼么?这许久了,怎得还未完全将养好。” 孟翊听哥哥提及那日家法,事过境迁仍是觉得惨痛无比,然而挨打实在算不得光彩之事,此刻被哥哥乍一提及又生了几分羞惭,便略略撅了嘴撒娇道,“大哥下手忒狠。伤重了大哥既是心疼,日后大哥再生气,便少打几个板子吧,如此,小弟也得快些恢复。”孟煜听了弟弟这逗趣的话,也生了几分调笑之心,便故意淡淡地瞥他一眼道,“此刻还能饶舌!可见大哥还是功力不佳,没有打疼呢。”孟翊听了更是羞愧难当,红了脸嗔道,“大哥!”孟煜掌不住笑了出来,替弟弟理理衣襟,絮絮地与弟弟继续说了会闲话,只心里依旧在盘算。此次丝坊之事虽然于银钱上仍是亏损许多,但终究是看似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只是宋安那边仍没有消息,内鬼之事尚一筹莫展,孟家丝坊内表面的平静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孟煜只觉山雨欲来风满楼,心内犹自不安。 |
断更了一周。楼楼惭愧。实在是最近三次元发生了太多事,导致心绪不宁,无力更文……今晚恢复更新。大家还在吗。潜水的也都出来叫楼楼看看哪。 |
预告下,今晚更文,么么哒。 |
六 孟家丝坊经了前次重大波折,其情形虽是极凶险,但百年基业到底也并未动其根骨,丝坊不久便如旧经营,浮云锦废品一事渐渐被众人淡忘。寻常众人大抵以为此前种种皆是意外,但孟煜久经商海,又如何能轻易将心中疑虑丢下。这一日午后,孟煜便招了宋安至后堂,详问所托之事。 那宋安自十几岁上便一直在孟家丝坊内为学徒,本来纵使日后手艺娴熟,至多为丝坊内的大师傅也就罢了,然而他却是孟家丝坊头一个方即弱冠便升为一方主事的人,尤其还分管着丝坊间尤为重要的缂丝部分。按照丝坊界约定俗成的规矩,丝坊主事之位通常都是历代主事传了自己亲信,东家们素来默许这种世袭,一来招徕人才,二来也算是安抚人心。这宋安,穷小子一个,家中亲眷也无半点能帮衬之处,能在孟家丝坊拥有如今的地位,自然有其自身过人之处,但纵使千里马也需得遇伯乐方能显其不凡,孟煜,便成了赏识宋安的那位伯乐了。 至于孟煜,少年持重,确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自幼便随着父亲出入丝坊,对家中生意也颇有见地。然而四年前,孟家老爷夫人突然罹难,一夕之间,家族、丝坊、幼弟,种种均是孟煜以一己之身扛下,实在可谓不易。尤其是丧事毕,孟煜接手丝坊事务时,便发现,丝坊内的老人对自己这个年轻的新东家并不十分认可,只打量着他年少可欺,处处拿大。此后,孟煜便一边以雷霆之势处置了一些浑水摸鱼甚至倚老卖老的旧主事,一边着力在丝坊内培植自己的亲信,也是在那时,宋安这类出身微寒却机敏过人的人才便脱颖而出,很快就得到孟煜赏识,一路擢升为丝坊主事。 这昔年旧话本无甚可说,然而这却是孟煜此前将查探内鬼一事交于宋安的前缘。宋安对孟煜交于他之事,再没有不尽心的道理。这月余,他一面全力为织就浮云锦一事操劳,一面于暗处留心,寻求内鬼行事之蛛丝马迹。此刻见东家召见,便也心中有数,知是所为何事。因此迈入门内行礼后便直奔主题道,“东家,东家日前吩咐之事,宋安实在是有愧于东家所托,虽然我已细细排查过丝坊众人,但却尚未发现实质证据指向何人。”孟煜见此前宋安并未主动前来汇报,内心便也清楚结果,此刻听完这话便平静说道,“宋安,这差事本就不易,一时半刻没有结果也不甚奇怪,你不必心存愧疚。我唤你来,原是想和你一起分析分析,看是否有些许蛛丝马迹被我们忽略了。”宋安听罢点头道,“东家之意,宋安明白。宋安这些日子也曾仔细排查,然而怪道的是,这内鬼竟如鬼魅般再未出现。依理说,既是有这样大的功夫毁了丝坊上千匹的浮云锦,断没有对我们之后日夜赶工以期按时交货的举措视若无睹的道理。如何便能消失地这般彻底,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孟煜听罢沉吟片刻方说,“这正是这个内鬼的可怕之处。他既摸准了丝坊前期疏于防备的状况,因而能轻而易举做了手脚,又料得孟家不会坐以待毙,必将多加防备,他便狡诈隐于暗处再不出手。这个内鬼,心思缜密且精于策划,只怕果真难以对付。”宋安点头称是,略略思虑了一刻,便讷讷似有所言。孟煜见他神态,便知宋安尚有未尽之言,“宋安,是否想起什么?”宋安低头半晌,面上神色仿佛确有难言之隐,待了片刻才咬牙道,“东家,我左思右想,实在有一言不得不向您吐纳。宋安以为,此次这千匹浮云锦均成废品,这样大的动作,实非丝坊内一般人能够达成的。若说一般的学徒并大师傅,便有不轨行动,怕也是只得毁坏些许关节。这样大的手笔,宋安认为,内鬼必是五个主事之一。然而宋安自己也是忝居主事之位,若自辩清白,似有抹黑其余几位的主事的嫌疑。宋安实在惶恐。” |
宋安素来稳重,自然绝非言语莽撞之人,然而这一番剖白几乎将丝坊内平日最受信任及依仗的众主事全都拉入内鬼的嫌疑,极易引得他人质疑自己居心。宋安能有这份胆量直言,怕是下了极大的狠心,赌的大抵也就是孟煜对他的信任与了解。宋安此刻说完,便觉额头冷汗涔涔,等了好一会儿,方才听得孟煜叹息道,“也罢,其实我早有此猜想,只是内心却总不愿相信,故而找了许多解释说服自己。如今连你也有此疑惑,我方知此事本就明了,是我关心则乱。”宋安心内一松,见孟煜神色间满是沉痛,便缓声劝慰道,“东家放宽心些,目前种种,尚是猜测,到底真相如何,毕竟未有定论。如今这内鬼怕仍是伺于暗处,只待下一次机会。而我们尚不知其目的是何,将有如何举动。所谓兵不厌诈,如今依宋安薄见,与其待其出招,倒不如咱们作一出戏,引蛇出洞来的巧妙。”见孟煜目露探究之意,宋安便向前一步,悄声将心内计策和盘托出。孟煜听罢,沉吟半晌,方点头道,“为今之计,这到不失为一条妙计,只是,怕是要委屈你了。”宋安神色严肃,郑重俯首一拜道,“东家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宋安便将这条命搭上,也不会言及委屈二字。”孟煜心内震动,经不住便立起身来,先是伸手将宋安扶起,继而退后一步一揖到底,“无论此番计策成与不成,孟煜及整个孟家丝坊都在此处先谢过于你。”其言辞恳切,饶是宋安这般硬朗的汉子也经不住眼圈微红,生出一番士为知己者死的壮志。待二人平复下心绪,便细细筹划了计策的细节处,方散去各自准备。 时至立秋,郢都却不见一丝秋高气爽,反是暑热难退,叫人心内烦闷。但这一点子炎热对孟家小爷孟翊来说,却是犹如不存在一般。你道为何?先前孟翊跟着周沛琛结身后,结识了京城名伶柳吟秋,深许为知己,心里极愿意常与之亲近,奈何前段时日因芷兰一事耽搁许多,倒也未得空出门。如今诸事平息,连着十数日,缝戏班里有柳吟秋的戏,他便一场不落地去捧,在台前痴痴看戏犹觉不足,次次均跟至后场与那柳吟秋攀谈。那柳吟秋相貌品格本就是绝佳,又毫不因身为优伶而自怨自艾,放浪不羁很是洒脱恣肆。而孟翊虽幼承庭训,却也是个最乖张不过的性子。二人说来年纪相仿,虽出身境地大有不同,但彼此性情却颇为相和,一来二去,甚是投缘。 柳吟秋素有傲骨,寻常人他若不屑,便是戏班的班主也迫不得他与之结交。但对于孟翊,他却从内心感到可亲。说来也怪,他与孟煜相识不过月余,却常有前世便已相交的恍惚感。每每孟煜至此听他唱戏,他立于台上遥遥相望,便觉得自己行动处愈加灵动,仿佛日日唱的曲儿都得了许多生机似得。闲暇时,孟翊便坐在他房内陪他卸了花旦行头,陪他洗去面上脂粉,陪他倚窗喝茶、下棋、读书。纵使二人各自寻个角落坐了冥想,室内静静得无人声,也未曾觉得有何不妥,间或相视一笑,也只觉心意相通。 |
这一日,孟翊倚在房内床榻边读书,榻下小几上端放着一冰盆,正簌簌向外散着冷气,芷兰在一旁轻轻地为他打着扇。孟翊读了片刻,仍觉得汗水慢慢地将浑身衣物从里到外浸了个湿透,心下烦闷不堪。复又念及柳吟秋,不由暗道,“如此暑热难耐,吟秋登台唱戏却仍需着那厚重行头,只怕要热坏了。可怎生想个法子,好叫他舒适则个。”芷兰模糊间听得自家小爷口中念念有词,疑惑抬头问道,“小爷可有什么吩咐么?”孟翊晃过神来,翻身坐起,拉过芷兰臂膀笑吟吟道,“好姐姐,你说这样暑热天儿可做些什么得些凉快呢?”芷兰犹疑道,“府内的冰盆一直都是供着的,如此还嫌不凉快,可要人怎么样呢。”孟翊低头向脚边冰盆望去,若有所思,思虑片刻便不由得眼前一亮,惊喜道,“是了!好姐姐,你到提醒了我。如今府里的冰窖是谁管着呢?你唤了他来,我自有主张。”芷兰听罢,愈发犹疑,“小爷,平白无故唤那二门外的人来做甚么。你且告诉我,我才去。”孟翊一笑,解释道,“好好好,少顷还得你帮忙,告之于你也无妨。你可还记得我前些日子与你说的那名动郢都的墨官——柳吟秋么?我心里想着这样热天,他们戏班初来郢都,怕不得冰盆消暑,只怕要热坏了他。故而想送些冰盆去于他消暑,岂不好?”芷兰听了暗暗笑了道,“小爷,你对那柳公子也甚上心了些。”孟翊面上一红,又笑道,“既如此,小爷我到还有一妙法子要说给你听呢。咱们将瓜果用井水湃凉了盛在水晶碗儿里,再取些冰窖深处干净点的冰块出来,用杵子细细研碎了,将那细致的冰沙覆于瓜果上,做它几份装了食盒,与那冰盆一道给吟秋送去,岂不是妙极?”芷兰听了咂舌不已,“我的小爷,真是得亏你想出这等稀奇法子。若是芷兰,只怕难以想的这般周全。”孟翊便推了她笑道,“好姐姐,快去吧。旁人经手我不放心,必得姐姐你亲自办去我才安心呢。” 芷兰按着孟翊教与她的法子,将那水晶碗儿并几大冰盆都装置好,又吩咐了青云等驾了马车在府门处候着,方才回院内向孟翊回话。孟翊见万事妥当,当即跳起身来,朝芷兰做了几揖道,“好姐姐,此番可是要好好谢你。”便急急忙忙朝府门奔去,也不顾芷兰在身后喊道,“小爷,慢些跑。看丢了扇子。” 且说孟翊兴致颇高,一路小跑至府门处,却和一人撞了满怀,心内一恼,待要斥责,一抬头发现撞的人竟是大哥孟煜,当下垂首侍立一旁,口中道,“大哥,翊儿冲撞了大哥,大哥恕罪。”孟煜本是看不惯孟翊平日里顽皮不端肃的样子,但也不欲在人前训斥于他,便按下心内不快,冷然道,“慌慌张张去做什么?跟着你的人呢,也不管你?”孟翊心下犹豫,大哥素来洁身自好,又一派旧道学作派,对所谓三教九流很是不屑,若据实告知,只怕讨不得好,便硬了头皮撒谎道,“回大哥的话,原是沛琛兄说结了诗社,邀我去参加呢。”孟煜听罢便皱眉道,“沛琛素来爱玩闹,依我说,你到自在家里读读书,什么劳什子诗社,偏你们这些学术不精的也做得诗么?”孟翊见大哥竟有不准他出门之意,又惦念着马车上的冰盆冰碗再一会子被骄阳晒化了,心里焦急万分,便恳求道,“大哥说的是。只是沛琛兄既相邀,小弟已应承了,此刻怕不好爽约。日后此类活动,小弟会向大哥禀明了听大哥示下。”孟煜觑他一眼,方颔首道,“既如此,早去早回。若误了宵禁,大哥可不饶你。”孟翊喜不自禁,忙低头称是,待大哥迈入府门走远,方一步跳至马车上,吩咐快走。 |
楼主请了年假出去玩。估计要断更到月底了。不过大家放心,这文大纲全都有,断然不会坑的。等楼主回来重拾旧河山,嘻嘻。 |
亲们还记得楼主曾经说过自己有个脑洞写一对金主攻,艺人受的虐恋故事么。那个,楼主旅游回来实在心痒就写了那个故事。。。于是,这个文就还没更新。当然,这个文一定也会继续写的。不会坑不会坑,楼主发四!!! 新文地址:http://tieba.baidu.com/p/4767103267?pid=97334684791&cid=0#97334684791 大家要不要先去看看那个故事喜欢么。。。 |
今日是容若生日。 今晚更文贺一贺容若生辰吧~ 不知还有小伙伴在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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