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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此身为孽(师生,亲情向)[第7页] |
作者:逗天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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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章 孙叶整个人被顶在墙上,来人力气可能不一定大到让人全然不能反抗,但是顶在胸口的手肘正好顶在受伤的肋骨上,稍微一用力就让人疼的说不出话来。 察觉到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稍微松开了些,孙叶回过神来,顾不得胸口的疼痛,用力想要推开身前的人,同时顾不得喘气,一个“救”字就要冲了出去。 医院,是一个人很多的地方,只要弄出动静来······ 但是对方的动作更快,在孙叶那个“救”刚吐出气音的时候,那个横在胸口的手肘就猛地用力,生生的将呼救声变成了压抑在嗓子眼里面的惨呼。 至于为什么没有叫出了声,倒不是对方将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实际上,就算堵住了嘴巴,只要愿意,配合着挣扎的动作,也是能够让外面的人听到的。 但就在那人手肘用力的同时,一个冰凉的金属物质也贴在了自己的下半身,不偏不倚,正好横在了二分之一半球上。 而那个熟悉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两三分嘲弄的笑意:“你说按你干的这事儿,我会不会废了你?” 浑身冰凉,细毛汗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整个背部,胸口疼的想要弯下腰去,但因为下半身的冰凉和那一句威胁,孙叶僵在了那里,甚至连一声惨呼都不敢发出去。 这一点小小的挣扎,肯定发出了声响。不过医院是人很多的地方,人多,也就吵杂,那一点噪音淹没在其中,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莫学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满意的听清外面一片正常,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重新对上了孙叶。 他没有开灯,人类的想象在黑暗中往往能够发挥到最大,同样,恐惧也因此滋生。 果然,手下的身躯开始轻微的颤抖。 威胁,也是要分情况和人的。 让贪财者钱财两空,让好名者声名扫地,给贪生者死亡威胁。 最在乎什么,就让他知道会失去什么。 你看看,就那二两肉,多少人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紧。 莫学手上稍微用点劲。 察觉到下半身那个冰凉的金属冰冷的贴近,孙叶努力还想要讨价还价:“这里可是医院,人来人往的,你动了我你也别想干净着身子出去!” “哈。”黑暗中,只能听到那个人发出短暂的嘲讽的低笑,“也不怕告诉你,废了你,我最多就是在里面带个两三年,你呢?” “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你知道我是谁吗?”手掌放肆的在他的脸上拍了拍,莫学的声音带着点痞气:“没了那两块肉也不是什么大事,记着啊,以后招子放亮点,哥们这算给你断了念想,省的你啊路上看到人家姑娘,” 手肘缓缓用力碾着他的胸口,莫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在说什么极为平常的笑话:“再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 孙叶疼的身体几乎要弓起,却又不敢,紧张和疼痛的双重刺激下,他的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是疯子!” “疯?我可不这样觉得。”黑暗中的声音侃侃而来:“你看,从这里到隔壁卫生间不到五米,到另一边的茶水间也是同样的距离,而你的那两块肉掉下来了,我可以在三秒钟的时间里面给你处理掉,保证你绝对接不回来。你看,你是喜欢下水道呢还是喜欢热水泡?” “不要!”察觉到金属划入了衣服里面,孙叶的声音都变了调,差点喊了出来,结果胸前再度被重重的撞击,他吸溜着冷气哀求:“这个事情不关我们的事,是有人要搞你。” “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莫学继续问道:“你说你们不是真的想要欺负那个女孩?” 听到他口气有所松动,孙叶忙说:“对对对,谁大半夜的到那个鬼地方去,还下着雨呢。” 事情的经过倒是没什么出奇的,孙叶在外面混,可惜没人带着,一直少一个“晋升之机”,所以当有人问他愿不愿意给一位道上的人办事的时候,他脑子一热,以为就此被哪位老大看上眼了,所以就答应了。 介绍人是一个也在街面上混的“手艺人”,单打独斗,行踪成迷,哪一家的人都不是,所有的话都是介绍人在中间传话,所以谁是背后的人,孙叶也不知道。而那天晚上的另外四个人呢,很不巧,孙叶也不认识他们,都是背后的人找来的。 当初说的是让他们几个去教训教训那个女生,还特意交代了,“随便玩”。而之后的莫学的出现,其实并不在他们几个人的预料当中,至于后来是谁报了警,孙叶也不知道。 莫学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孙叶给弄成残废,再反复的询问细节之后,他用力的给了他胸口一拳,看着这个小流氓疼的倒在了地上,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走廊上孙叶的病床前,遥遥朝这边看来。 莫学心有所感,回头望去。 一瞬间,今天早上在臀部留下的伤痕一下子苏醒过来,所有的疼痛都在无限的放大。只是明明该感到害怕的,莫学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本来以为至少能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能够用来调查的。 他走了过去:“怎么发现的?” “二院的天花板挺有特色的,看了两遍看出来。” |
“没想到是这里。”莫学低了低头,然后说道:“先生,我想请求你给我几个小时的假期,让我能够查一些事情。我向你保证,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九风审视的看着他:“你认为我是来阻拦你来查案子的?” “不是吗?” “这种做了好事还要受冤枉的事儿,我不会允许出现在我的眼前。”周九风看向他:“现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莫学态度谨慎。 “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去学校上课。还有,”周九风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了莫学的肩上,看着他:“信我。” ······ 没想到医院外面竟然下了雨,莫学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打开手机,却发现有一条新信息没有查看。 大概是之前收拾孙叶的时候将手机静音了吧。 莫学这样想着,查看信息,发现是周九风发的。 跟在自己那条挂水的后面,在周九风的那条“身体要紧,注意休息”下面,他紧跟着又发了一条“钱还够吗?” 出租车司机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刚才那个男生没有说话,问:“去哪儿啊?” 莫学报了个地址。 司机打了个转盘掉头,大雨天的,冷冰冰的,让人想要找个话题:“这是要回家啊?” “嗯。” |
沙发 |
第五六章 瘦杆儿是一个外号,但是他具体叫什么,邻居们还都真的不知道。 这个新搬过来不多久的年轻人长得极瘦下,好像风吹就倒的竹竿一样。自从租了这个房子,左右邻居就没怎么见到过他。偶尔见到的一两面吧,问他怎么称呼,这个瘦得跟猴儿似的的年轻人就一脸谦逊的笑:“瘦杆,您叫瘦杆就行。” 瘦杆是一个极好的租户,像他现在住的这种老式小平房,环境和条件那都肯定是比较差的,可是瘦杆谈月租的时候很大方,在原来的月租价钱上还往上提了提,但是也有要求,那就是不签长合同,想走的时候就走。 现在,外面依稀是雨声簌簌,瘦杆儿呆在小出租屋里,手中的啤酒罐空了,随意的扔在了地上,出租屋屋顶依稀有雨水滴答漏下,但是瘦杆只是麻木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边放着一个整整齐齐的旅行包。 他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住着超过三个月,这也是他没有被警察抓住和在各大地头蛇之间游刃有余的原因。作为一个“掮客”,虽然活动的范围始终没超过本城,但是狡兔三窟,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这个地方已经住着两个多月,前两天又帮着人给做了那样的事情,虽然没有亲身涉险,但是难保不会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他可不是什么消息闭塞的主儿,已经听说有人报了警,还有人进了医院,为了安全计,也该是搬家的时候了。 明天一早,等雨停了,也该离开了。 ······ 磊子是他在街头上的称呼,在学校里,他被叫做吴磊雄。 高二六班的吴磊雄,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成绩一般,属于那种同班级一年后还有人叫不出他名字的角色。 直到有一天,有人问他愿不愿意“闯一闯”,犹豫了一下,他答应了。 无味的人生啊,他迫切的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和兴奋剂。 想起那天晚上,小雨下闪躲的女孩,惊慌的哀求,还有少女温热柔软的肌肤······ 摩挲着手指,他轻轻的贴在鼻尖,嗯,似乎还隐隐残留着女孩的体香啊。 ······ 外面有雨也阻止不了肖天出来闲逛,没打伞,他也不在意,溜达到天桥下,看着三三两两的路人走过去。 雨天,没有人出来闲逛的心思,都是急匆匆的走过。 偶尔有独自走过的女生,他就斜对着吹个口哨,看见人家厌恶的快不走开,忍不住就得意的一笑。 ······ 屋子里又传来了叔叔和婶婶吵闹的声音。 张晓冷笑了一声,将房门关上,懒得听那些个污言秽语,将电视打开,声音调到最大。 “早晚有一天······”他嘴里喃喃自语。 想到父母的财产被叔叔家给吞了,可是婶婶却还是一天一天的脸色越来越差,张晓胸口就有一股气盘桓不下。 前几天的事情他自己知道要是追究起来算是闯了大祸了,所以一直胆战心惊的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晃悠,白白听了婶婶大半个晚上的闲话。 可是想到那个时候下女孩惊悸的表情和痛苦的哀求,就像是一股电流从尾巴骨直窜到头顶,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让张晓浑身颤抖。 “总有一天······”他这样念叨着,睡去了。 ······ 虽然是雨天,但是并不妨碍李混子跑到烧烤摊子去吃烧烤。 羊肉串、五花肉、鱿鱼、韭菜、茄子、蘑菇,茄子,另外也还有两串烤的外焦香脆的馒头片。 一共二十三块钱。 但那个摆摊子的妇女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头的瞬间,李混子从她的钱箱子里又拿了一把钱。 数了数,因为吃烧烤的时候零钱比较多,所以这一把钱大概也只有六十多。 “穷鬼。”李混子吐了口唾沫,将钱塞到自己口袋,不慌不忙的离开了。 虽然年纪还不到十六岁,但是李混子在各大街道上已经混了好多年了。他算是孤儿,只有一个老奶奶一起生活。从小跟在街头巷口那些小混混做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就是有几次偷鸡摸狗被警察捉到了,因为年纪小,也都是交给家长教育。 不过李混子虽然经验丰富,但是要想拜个好老大正式“入伙”,却也困难。不过还是捞到了一个好机会,想到了那个人对自己承诺,只要做成了那件事,就会引荐自己给一个大佬认识,李混子不由得就感到得意非凡。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虑,不过那天晚上似乎没有把那个女生怎么样啊,不知道人家满意不满意。越想越是如此,他咬着手指头有些为难,要不,再去干一回?这次把事情给做实了? ······ 这座城市的夜晚被大雨笼罩着,不少人已经沉沉欲睡。 但是在今天下午的那间派出所办公室里面,面对着那个高大男人,值班的民警却感觉毫无睡意。 虽然面前的本子上已经写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根据民警的判断,东西应该是真的。 他尴尬的站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敬礼好还是怎么称呼好,好半晌,才将“首长”给吞下肚去,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喊了一声“同志”。 在办公室里,派出所的所长刚接到一个电话,旁边的地中海看着所长站起来一个声的说“好”,有些好奇:“出啥事了?” |
所长将帽子戴上:“走吧,军区的电话,有一位神仙到咱们这座城隍庙里来了。” ······ “······根据现在我收集的情报来看,对方应该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行为。所以我想请各位辛苦一下,根据已有的人物特征,从事发地点周围的监控里看能否找到对应的目标。” “可是,你这目的是什么啊?”地中海转着手上的签字笔,有些疑惑:“下午我不在,听说小张给你们调解了啊。” 周九风回答的很简单,也很有力:“我要找到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一件事情。” “什么?” “初三学生莫学,见义勇为,没有打架斗殴!” |
地板 |
第五七章 社会的资源是有限度的,不可能所有的案件都动用到全部的力量,这也是很多案件悬而难破的原因之一。 但是作为国家暴力机构之一,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当它的力量被真正动用起来的时候,足够让不少人为之心悸。 不错,事发的地方确实没有监控,但是事发地点的周围区域,以五百米到一公里为方圆,周围部署的监控却还是有几个的。 按照案发的大概时间和周九风在孙叶口中逼出来的其余几个人的大致长相,只要有足够的人力,还是可以大致上寻找到几个嫌疑人的。 更何况,还有那个介绍孙叶他们“干活”的中间人。 按照孙叶的说法,几个嫌疑人都是互不认识的,那天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所以他没办法提供那几个人的有效信息。但是那个中间人却还能多提供一点信息。 根据孙叶的一些大致描述,很快的,就锁定了一个叫做“瘦杆儿”的人。 常在岸边走,哪能不湿鞋,常在道上混的,再怎么小心,也会落下名声在警察的耳朵里。 地中海这种老民警,对于这片地头上的三教九流那是一个也不陌生。不过听说过不代表就认识,这个瘦杆儿,听说不偷也不抢,靠着给人“介绍工作”来挣钱。 换一句明白话来说,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犯罪人员介绍中介。因为人太滑溜,加上基本上不冒头,所以警方也没有多注意到他。 孙叶不知道瘦杆儿住在哪里,但是根据对他的口供进行分析。经验丰富的民警们很快根据他们第一次认识的烧烤摊子和时间点上推算出,瘦杆儿住所的大致范围。 而孙叶和瘦杆儿的几次碰头,虽然地点并不一致,甚至方向也东南西北都有,但是如果在地图上一一标注出来,可以隐约发现它们是沿着某一个区域的四周分布的。 孙叶认为瘦杆儿是一个“有来头”的人,所以多次从家里偷钱来请客,希望瘦杆儿能提携他一二。据说有一次在电话里面邀请后,瘦杆儿说自己在家里,而随后在三十分钟内赶来。 这个细节很快被警察们注意到,根据推算,证实了瘦杆儿的住所区域。 “嫌疑人的住所环境很复杂。”局长亲自出马,对着地图跟大家说明情况:“这一片老旧的住宅区都是平房,租户呢,社会身份比较复杂,更重要的是,地形很复杂,我们要是贸然进去抓捕,不知道嫌疑人具体住址的情况下,很容易就打草惊蛇,而嫌疑人可以利用这里的地形来脱身,那么下面再想要抓他归案,那可就难了。” 抬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2点23分。 雨夜,凌晨,白天极其吵杂的地方现在也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有隔壁租户放养的狗儿在外面呜呜叫唤。 这样的静谧下,外面传来的湿哒哒的脚步声,就显得有些刺耳了。 已经喝了五六罐啤酒的瘦杆儿不知道怎么,今天晚上全然没有睡意,当听到远处的带着泥水的脚步声渐渐多起来,他目光一瞬,那些醉意飞快的从眼中消散······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很响亮,在一点杂音就很刺耳的夜晚,这种大声拍门的行为立刻就引起了隔壁租户的不满,哪怕隔着墙都能听到那边的咒骂之声。 但是住在这座屋子里的人却全然没有动静,没有开门,没有开灯,甚至没有任何的声音。 而随后破门而入的民警们发现,这座屋子里面竟然没有人,地上遍布的垃圾,空荡荡的柜子,一切都在说明住在这个地方的主人早已经离开。 而椅子上的温度似乎在说明主人离开的时间并不远,看着被打开的窗户和上面的脚印,几个民警相互看了一眼:“追。” 现在城市里的人大都住在住宅楼里面,加上雨夜,所以警察难免也有所遗漏的地方,比如······屋顶。 当然,这也难怪,谁会想到在那么匆忙的时间里,嫌疑人居然还能够翻上屋顶呢? 屋顶是并不是传统的拱顶结构,而是一处平台,平时可以在上面晾晒衣服,所以有梯子可以上下。在慌忙中,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暂时躲避的场所,而这场雨,也将他爬上去和将梯子悄悄拿上来的声音掩盖了。 瘦杆儿伏在平台上,听清那伙儿人沿着自己住所周围开始沿路的搜寻,一边放下心来一边又开始盘算这到底是哪一路人马。 毕竟,作为一个中间人,他虽然没有作死的去惹上那些大佬,但是得罪过的人那可是不少。 眼看着那些人渐渐远去,瘦杆儿松了一口气。 “趴够了吗?” 背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不亚于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 瘦杆儿极度惊吓下回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后竟然多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悄无声息的站在那儿,身上已经被雨水淋得精湿,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他是谁?是谁的人?要把自己怎么样? 这些都是不但要紧还要命的问题,但是瘦杆儿现在最想不通的却是: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又是怎么上来的? 这里可是屋顶,黑灯瞎火又没有梯子的情况下,他到底是怎么爬上了屋顶?还全然没有声音! |
“你是在奇怪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对面的高大男人似乎笑了:“你要知道,雨打在屋顶和打在人身上可是不同的。我的听力还没退化到连头顶上藏着一个人还不知道。” 至于爬上屋顶,这种小事,对于能够徒手在悬崖上攀附的周大队长来说,也叫事儿? 地中海带着人沿着路找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错了,人应该还在屋子附近。” 匆忙赶回去,撞进小屋子里,发现周九风意态清闲的背着手,而他的脚下,一个双臂以一种奇怪扭曲姿势的人倒在地上,一头一脸的水珠儿,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疼出来的汗珠。 地中海擦了擦脑袋上的雨水:“咋了这是,你打他了?” 周九风将地上的匕首踢了踢:“他动了刀子,我没收得住手。” 地中海蹲下来:“瘦杆儿?” “对。”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 “你犯的事你说不知道?往近了想!” “那我要看你知道不知道。” “好,我给你提一个醒,没成年的小青年,五个。想起来吗?” “嗨?这还真知道了?”瘦杆儿躺在地上喘粗气:“这可怪不得我,我就是一传信的,给他们介绍人,雇主要做什么生意我可不知道,现在闹出了人命那也别怪到我头上啊。” 几个民警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地中海眼中精光一闪。 惊觉自己可能说错话的瘦杆儿开始胡乱打岔,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但是警员们毫不在意,对他的监控更上了一层次。根据经验判断,这是钓出了一起人命案子。 周九风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一分。 地中海过来,给他递了一支烟:“还在担心孩子的事儿?” 周九风谢绝了他的烟:“戒了。”看着屋外的雨,一晚上奔波依然没有丝毫疲惫之色的他叹了口气:“他心思重,想得多,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能忍,能吃苦,能受委屈。” “可我不想让他委屈。” |
第五八章 因为这个案子后面可能牵连着更大的案子,所以警方的意思就是先稳住瘦杆儿,从他嘴里问出那个可能存在的人命案。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莫学的那个案子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早在他们出去的时候,留守的几个民警通过监控,再通过犯罪记录,基本上锁定了一个姓李的十六岁男孩。 根据黄蕾蕾和莫学两个人的描述,当时那几个人都是未成年人,这也导致了这件案件不能像一般案件那样办理。 因为那个因为经常在街头街尾混混从而被叫做李混子的男孩有过几次出入派出所的记录,虽然没有计入正式的档案,但是要找到他的住所却绝非难事。 “现在就去吗?” 外面的时间才不过凌晨四点多,怪不得有警员这样疑惑。 “本来也不用这么赶,可现在差不多算网住大鱼了,那到嘴的肉你还能不吃啊?”地中海一边走一边说:“得,我一个,小张开车,你”他思考了一下对周九风的措辞:“上校同志,一起吧?” 周九风有些奇怪:“你不是去审那个瘦杆儿吗?” “嗨,那小子老油子,嘴硬,我们这里先晾晾他,正好从这李混子的身上试试能不能撕开口。” 地中海的烟瘾很大,抽了一根又一根,还不忘给周九风递一根过去:“真不抽?” 周九风摇摇头:“真戒了,吸烟了身上烟味重,出任务的时候容易被发现。” 他将地中海塞过来的烟给正在开车的小张递过去:“张警官是吧?开车累,你要不要来一根?” “报告首长,我不累!”小张几乎是将这句话喊出来的。 这熟悉的说话风格儿······ 再一打量,这孩子坐的板正直挺,浑身紧绷,双目目不斜视,神色严肃,没有任何撩头发咬嘴唇抓痒的放松表情。 熟悉,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每次上面有大领导下来检查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努力装出来的傻叉表情吗? 当然,上面那一个评语是小郑说的,可不代表周九风的意见啊。 在X大队,因为是特种作战部队,所以日常训练里面,他们大多是歪腰、潜伏、曲线奔跑。基本上这种铁板铮铮的军人形象,基本上只能在首长视察的时候和新兵入训的时候看到。 而那些一板一眼的新兵们,就被他们称之为“傻鸟”“笨大个”和“木头人”。 老林对此进行过多次批评,大家当面绝对认错,背后坚决不改。 不过作为X大队忠实的一员,老林也不是没做过坑人的事。 直接后果就是,对着满屋子的嬉皮笑脸,老林该批评照样批评,要是有人拿那个说事,他就顺便再做一个自我批评。 嗯,很自然,很熟练,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他·大爷·的。 周九风油然而生两分亲切:“别叫首长,喊我名字就行。” “哎,你这样说这孩子更紧张了。”地中海说:“小张是部队下来的,到我们这儿还没几天。不过说真的,还是你们部队能锻炼人,今天那个屋顶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就是看到人了,一时半会儿也爬不上去。” “也不能这样说。”周九风摇手:“说到处理现在这些事情,还是你们才是专家。” 这句话并非是出于礼貌的恭维。 所谓术业有专攻,周九风受到的训练都是用来处理敌我矛盾的,而这种“人民内部的矛盾”,则是另外一个范畴了。 地中海果然是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高手。 对李混子的奶奶,他一口一个“大姐”叫的亲切,张口就说“没多大事”闭口就说“就是了解点情况”,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是有别的人犯罪了找李混子了解情况。 哄着老奶奶到别的地方坐一会儿,地中海对着李混子就没那么好声气了。 还是凌晨四点多,李混子当然还在被窝里睡觉。 地中海走上去摇了摇:“醒醒,醒醒,有事问你。” 李混子含糊的骂了句脏话,睁眼看见屋子里有男人吃了一惊,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穿警服的。 地中海问他:“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吗?” 李混子稍微支起了点身子,惶然摇头。 “给你提个醒,瘦杆儿现在就在所里面呢,是他让我们来找你的。” 李混子稍微缩了下:“要说,你们也好歹让我穿个衣服吧。” “行,你穿。”地中海眼见得口松动了,自然不会拒绝这点小小的要求,往后退了一步。 变故发生的突然。 地中海只看到床上那床被子突然整个朝这边盖来,随后床上的李混子一跃而起,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银光闪闪的匕首。 “抓住他!”地中海的经验丰富,一眼就看见这小孩想要逃跑。 可惜那床棉被盖的太突然,屋子里的灯光也暗了些,地中海没反应过来,被棉被盖了个正着。 糟糕······ 这是地中海的第一个反应。这种狭隘的地方,对方又是突然拿出了武器,很容易造成自己这方人员的受伤。 地中海一把扯掉被子,回头就看见小张拿了个椅子招架了两下,李混子知道时间紧迫,眼看不能快速得手,突然一刀子就扎向了一边的周九风。 他打算的也不差,虽然面前的这个长得高大,但是却没有穿警服,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从他这里逃出去应该更容易一点。 然后地中海就看见周九风飞起一脚,将那把刀子给踢飞了,欺上前去,将李混子的另一只手一折,“哐当”一声,李混子刚从兜里摸出来的另一把小刀也掉在了地上。 既然动了刀子,那么正好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人带去警局。 审讯是警察的事,周九风正好回家。 下了一夜的雨已经渐渐止住,虽然还有一些雨星子,可呼吸着雨后的空气,还是让人感觉脚步轻快。 凌晨五点三十二分,周九风回到了家。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感觉浑身的气血都灌入了脑袋,极度的震惊和愤怒几乎让他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在干什么?!” 屋内,灯光白亮,而一个身影正跪在墙角,正是那时候莫学受罚前跪着反省错误的地方。 大概是跪的太久了,身姿不能避免的有些塌,但还是能看得出想要挺直腰板的努力。 听到周九风的声音,他回头,脸上的汗珠在灯光下一闪闪的有些刺目:“先生~” |
第五九章 这个孩子大概跪了很久,被周九风拉起来的时候站都站不住了,倚着身子就要往地上倒,被周九风一把拎着按到了椅子上。 下了雨,天气本来就有点冷,何况还在冰凉的地板上跪了那么久,手触碰到的肌肤仿佛都带着冰渣子,凉的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气血活动不开,跪久了的膝盖一起来就麻的厉害。 感受着手下的肌肤不同的颤抖,周九风咬着牙哼了一声:“该!” 该! 真该! 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却在这里跪了一夜,这是做什么幺蛾子?再难受也都是活该! 只是看着莫学蜷缩着膝盖都不敢伸直,脸上的汗密密麻麻的冒出来,发白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知道他此刻身上一定难受的紧,顾不得气恼,先撸起他的裤子去看膝盖。 “嘶~” 两个人吸冷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莫学的整个腿部都是麻的,稍微一动眼前都在发黑。 而周九风则是被他膝盖上的场景给惊住了。 两边的膝盖上都是一团乌青淤紫,有拳头大小,边缘处隐隐有紫色的血丝儿,温暖的呼吸扫到肌肤上面,引起肌肤不断的颤抖。 莫学紧咬了嘴唇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该! 周九风恨恨的按了按他膝盖上的乌青,看有没有哪里被跪坏。 莫学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的收缩身躯,没想到牵动了腿脚,又是一阵难耐的酸麻。 紧咬的嘴唇咬不住了,他张开口,喘了两口气。 周九风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药膏:“幸好这个还剩下一些,你先别起来,我给你上点药。” 周九风的手很大,也很暖和,当然,这双手的力量更不能小觑。莫学清楚的知道,只要周九风愿意,单凭这双手,都能将自己打到皮开肉绽。 而这双很大、很温暖、同时也很有力的手给自己冰凉酸麻疼的膝盖上药的时候,带来的体验却算不上好受。 疼! 药物被涂抹到膝盖上,就像是有几百根尖锐的小针一同刺入了肌肤,小针上还带着倒钩,它们在膝盖里面钻、提、转、拉,每一根肌肉丝儿都像是在肌肤下面打了结,疼的无处可躲。 “不~”刚要出口的话又被吞了下去,莫学疼的浑身都在抖,只能拿住袖子塞进嘴里。 “忍一忍吧。”周九风再清楚不过这种药膏的涂抹效果了,虽然认为莫学不过是自作自受,但是他看在这小子疼的差不多要打滚的份上还是开言安慰道:“跪了那么久容易寒气入体,这是一个很有名的医生给我开的药膏,化瘀和驱寒有奇效,就是疼了点,忍忍就过去了。” 周九风中的“疼点儿”让莫学直接疼出了一身白毛汗。但是效果确实很不错,大概也是刚才周九风上药的时候按摩了一会儿,莫学活动了几下感觉自己的腿脚慢慢的能够活动自如了。 他扶着桌子慢慢的站起来,稍微走了两步,有点惊喜:“先生,你这药膏还真好用。” 转头却看见周九风眉眼深深,他敲了敲桌子:“怎么?不说说为什么跪了一夜吗?” 莫学低头思考了一下:“先生,你说错了。” “哦?” “昨晚回去后我做了两套试卷顺便又看了一会儿错题,按照时间算,也就五个多小时,算不上一夜。” ······ 大概是周九风的表情有些吓人,莫学也不敢再开玩笑。 周九风倒是想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可是看着他额头上没干的汗渍,却又有些舍不得:“说吧,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莫学蹭到周九风身边,蹲了下去,膝盖猛然歪折下疼的人面色发白,他的脸上带上了极淡的无奈笑意:“先生认为我不该罚吗?” “如果先生问我愿不愿意承担所做后果,那么我可以告诉先生,可以。” “而要是问我这一次的行为该不该受到惩罚,那么我的回答是,该罚。” 膝盖跪的太久,稍微蹲一会儿就觉得支撑不住,干脆倚靠在了周九风的身上,莫学的脸上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却对着周九风的目光不躲不避:“一过再犯,我对于所做的事情不后悔,但是对于违反我们的协约的惩罚,我也不会回避。” ······ 板子是莫学亲自去取的。 红木板子,宽而厚重,摸在手里光滑细腻。 双手递了过去,转身伏在了桌上,不忘将带着凉气的衣服褪了下来。 地上寒冷,他跪了那么久,从臀至腿,肌肤都隐隐透出青白之色。 莫学手撑着桌面,努力想要摆好姿势,但是腿部发麻,无法用力,只好努力的将上半身更往下低了一点。 风声。 熟悉的风声。 熟悉的风声带来的疼痛这次为什么这么剧烈? 红木板子沉重,每次打在臀部都会让那一块肌肤快速的红肿,盖上板痕。而之前莫学曾经被周九风用长板子和藤条训诫过,臀部还留着一块长长的肿高。红木板子面积大,每一次打在身上肯定无法避免那个区域,带来的疼痛自然更加剧烈。但是还有一点,因为腿脚跪的太久,每次板子下去,带动着肌肉震动,刺激了腿部,从大腿往下,尤其是膝盖至小腿,都像是针刺一般,还要费力维持好姿势不便,这种苦事,却是莫学之前未曾想到的。 |
板子叠在之前的僵痕上,本来就高肿着的伤痕再次被挤压,渐渐挤成了紫红之色。 板子大,再怎么避开,都没办法完全避开那一块昨天打过的地方,周九风手稍微往下,一板子重重的抽在了臀腿交接之处。 “啊~” 随着半声惨呼,莫学顺着桌子腿儿半滑倒在地。 击打在大腿根部的那一板子让他腿脚如同被几百根针一起扎入,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喘了两口气,莫学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周九风按住,上了药。 “小惩大诫。”这是他的说法。 莫学心下感激,但是还是拒绝了周九风让他在家休息的要求。 莫学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挨打后居然是一副轻松的表情。一边龇牙咧嘴的去揉自己的臀腿一边说:“可我要去上学啊。” 晨光从窗子里透了进来。 雨停了,太阳刚出。 |
第六十章 莫学不是铁人。 这两天又是淋雨又是挨罚,昨天更是在屋子里跪了一夜,虽然年轻人身体壮实没有得病,但是身体上的疲惫却没办法消除。 晚上回到家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九风将饭菜端到桌子上他都没醒来。 “起来。”周九风拍了拍莫学,让他起来吃饭。 眯一会儿可以,如果真的在这里睡着了,那肯定是会着凉的。 莫学皱了皱眉头,模模糊糊的应了声,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看来是真的累着了。 不过却也不能太纵着他。 想到莫学昨晚在屋子里跪了一夜,周九风就觉得头大。 眼看着摇了两把还没醒,周九风眉头微皱,声音一下子沉了下来: “莫学!” 莫学一个机灵,霎时间睡意皆无。 抬起头一看,周九风面色似乎不大好看。 发生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吗? 要不要先认个错? 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莫学懵然站起来,被周九风的气势所摄,一时间有些战战兢兢。 然后就看见周九风颇有些得意的一笑,满脸的阴沉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指了指桌子:“吃饭。” 他当然得意,这个方法他可是百试不爽啊。当初训练的时候,好几天不睡觉也是正常,在各种封锁和围追中负重突围,最后训练结束后一个个都累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一闭眼就都睡着了。 怎么叫醒他们呢? 周九风尚且记得自己那时候站在操场上,对着那些刚入训的新人们,默默打开了报名单。 随着他一声声点名,那些刚才还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或者干脆直接睡着了的人都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到”!然后手脚并用的爬起来。 还记得老林是比他晚来一年的,也是周九风负责初步训练。 老林军事素养、文学素养乃至政治素养,那都是没得说的,光那觉悟就让周九风为之汗颜。但是身体素质啊,相对来说还是要稍微差点。 结果那一次训练,老林近乎是拖着命才完成的。人倒在地上都不知道哈气了。 偏偏周九风那个时候就有些瞧不上他,觉得这家伙有些文弱,憋着坏劲儿叫老林的名字。 叫了两声,老林在地上摸索了两三下,这才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 周九风就是不放过他:“三十二号!” “三十二号!” “不答应就当放弃了啊?”笔尖悬在纸上,作势欲勾。 “到!”那时候的老林近乎憋着一口气才喊出来。 “啧,这声音跟耗子一样,没听清。” “到!”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行了,谁让你喊那么大声。” 虽然知道他在挑刺,但是老林根本没力气理会他,吐的昏天暗地,两边的人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现在想想,周九风觉得,那时候自己确实有些不是东西。 ······ 手机铃声响起。 莫学一边皱眉喝鸡汤一边偷眼看周九风。 不怪他,鸡汤很好,只是老姜片甚多。 周九风嗯了几声,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电话是派出所所长亲自打过来的。 李混子毕竟还是年轻,被套问了几句就套出话来。 那一天晚上,确实是瘦杆儿联系了他们几个,说是要让他们帮忙做事情。李混子知道瘦杆儿认识几个“大人物”,所以一直表现积极。 这也不是第一次帮瘦杆儿做事了,但是中间有个奇妙的误会,因为前两天还帮着去打了人,自己这边是动了刀子的,不知道那边人是死是活,这两天也悬心着,生怕犯了人命官司,甚至在床头藏了刀子,就为了万一的时候用来打出生路,逃之夭夭。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为那天晚上欺负女孩的事儿。 NND,凭什么呀?明明什么事儿都没做成! 李混子很委屈。 从他的口供里可以得知,瘦杆儿确实给人办脏事,而且自己不沾手,而是利用一群未成年人去进行违法犯罪的行为。 由此可知,那一起命案可能真的存在。 因为孙叶好歹是受了伤,在身体还没有复原的情况下,警察也不好贸然将他带出医院。 可是警察去医院问问情况,嫌疑人和当事人面对面对质一番,这个事情却是可以的。 可惜周九风带着莫学去的时间稍微比民警那边早了一点。 可惜莫学和周九风分别用自己的方式在小黑屋里面给了孙叶不美好的回忆。 可惜孙叶虽然敢于欺负小姑娘,但是对自己的那两坨肉还是非常重视的。 所以他逃了。 正是家属们来送晚饭的时候,医院里面人来人往,嘈杂一片,看见莫学他们的孙叶一个刺溜就挤没在人群之中,再一眨眼,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行动之敏捷,仿佛胸口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 莫学急忙跑了两步,可是满医院都是人,孙叶跑到了哪里,一时间却是找不到了。 眼看民警们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可是如果到时候找不到人,岂不是白来一趟。 莫学一个病房一个病房走过去,可是都没有看到人,一时间有些气郁。 周九风问他:“没找到?” 莫学摇头。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 |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没有。是不是已经跑出了医院?” 周九风想了一会儿,突然一笑:“不,还有一个地方。” 他急步走过走廊,走过病房,走过茶水间,到了紧急疏散的大门旁。 昏暗的灯光下,一整座墙空荡荡的,没有人。 周九风将那面被刷成了粉白墙壁同款的木门猛地一拉,满意的看到里面藏着一个人。 他很是得意:“这是电力配给室,这层楼的电力配给室的门一直是坏的,好几年了他们也没修。刚才他往这个方向跑,我想来想去,就剩这里没有排查过了。” 里面的孙叶吓得缩成一团,口中不知道念叨成一团。 但是莫学现在却有更好奇的事情想问。 他问道:“先生,上次你说你看到天花板就知道是二院,怎么,你很熟悉这里吗?” 周九风手轻轻拍打着墙面,四周打量一番:“熟。” “在这里住过好几个月,大半年的隔三差五跑一趟,能不熟吗?” |
第六十一章 大半年都往医院跑?还在医院里呆了好几个月? 这身体上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问题啊? 莫学思考到这里,突然惊觉自己对于先生,对于周九风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他知道他是、或者曾经是一名军人,军衔是上校,至于他的具体职务、在哪个地方参的军一概不知,更不用说周九风这些年的经历了。 一位军人上校,本来应该拥有光明未来的他为什么在这座城市蹉跎了至少三年?又为什么甘于当一个小小的理发师傅?甚至连社交都少的可怜! 莫学不是不知道周九风身上有很多的谜点,但是那时候他一直沉溺于自己的身世与痛苦当中。他没有问过周九风的过去,没有问他家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伤药,这还可以说尊重对方的隐私。但是周九风一日两餐的照顾下,他甚至都没有问过周九风的口味和爱好。 莫学慢慢的垂下了眼睛。 孙叶并不知道这几秒钟里莫学的心理活动,他只清楚的记得,在那个小杂货屋里面,在那个黑乎乎的密闭空间里, 捂住了自己口鼻的手, 压在自己胸口骨折处的手肘, 贴在下身让人心底发寒的冰冷金属, 还有那个在耳边轻轻响起的恶魔一样的声音······ 至于那个高大的男人,孙叶往里面缩了缩,这次连回忆都不敢有。 “蹬蹬蹬~”几个警察出现在走廊的那一头。 地中海跑了一头的汗,晶亮亮的脑门很是显眼:“你们在这儿?我们找了好一会儿。” 周九风指了指孙叶,刚要解释是这个小子跑到这里藏了起来。 眼前一花,却看见刚才还缩在里面的孙叶突然冲了出来,速度之快,仿佛他胸前的伤完全好了一样。 而孙叶已经冲到了警察那边,缩在了他们中央,手指着周九风他们,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故作的哭腔:“他们、他们要杀我!” “怎么回事这是?”地中海扇了扇风。 孙叶忙抓住机会开始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 “他他他,他把我拉到了那个杂货屋里,就是水房旁边那个。” “他用力捶我的胸口,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他还、还说”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围,最后还是把那个威胁说了出来:“要、阉了我。” 勉强自己无视掉周围人脸上强忍的笑意,孙叶暗暗咬住嘴唇,看向莫学的眼神隐隐带着挑衅: 怎么样?现在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莫学调开了目光。 孙叶嘴角上的笑意扩大,他本来应该再火上加油一把的,比如将那个高大男人所做的事情给抖出来。但是出于那种恐惧,他下意识的还是将枪口对准了莫学,而对周九风的行径不敢发一言。 至少那个小子会得到教训吧······ 孙叶是这样想的。 “你说他那天把你锁在一个小屋子里?” 孙叶点头。 “还打了你?” “对!打的是我的胸口!我骨折的地方!” “还说要······阉了你?” “他就拿着刀对着我下面!”孙叶咬着牙,眼睛里几乎要迸发出火花来。 “证据呢?”地中海问道。 他转头问莫学:“你有没有把他拉进小黑屋子里又打又动刀子?” 莫学摇头,面容沉静的少年在听完这些后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上去很是诚恳:“我没有做这些事情。” 想了想,他补充了几条:“不错,我是很想教训他,不过这里是医院啊!” 医院!人多而且管理也很严格的医院!只要发出大一点的嘈杂声就会被护士呵斥的医院! 如果真的有强制性的人身束缚,那么最适合的地方永远是没有人的荒郊野外,怎么可能在医院这种一声大叫都不允许的地方? 地中海不置可否,继续问孙叶:“你说他打你,有证人叫证人,有证据拿证据,有伤痕亮伤痕,痛快点。” 证人?那是没有的。伤痕?莫学用的力气很巧妙,在孙叶胸口的那几下虽然让孙叶痛苦不堪,但是也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所以伤痕也是没有的。 至于证据? 医院里一般都有监控······ 想到了这里,孙叶眼前一亮:只要调出了监控,那么就能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了! 监控并没有被查到,医院的负责人告诉他们,大公司是因为那一天下雨,最后还打了雷,医院的监控系统中枢出了问题,从当天早上到晚上九点的监控录像已经全部丢失了,具体原因医院已经盘查过,不排除线路老化的原因。 证据······没有了。 孙叶的心头隐隐有一种不祥预感,他想不通为什么恰好是这段时间的监控没有了。 天灾?或者是更为可怕的人力? 情急之下,他还记得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进了医院:“他把我打骨折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把他抓起来?” “别急。”地中海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抓人的。” “不过抓人前,还是要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说,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有了缓冲的时间,孙叶已经能为那天的事情找到一个起码圆的上的解释。 在他的描述里,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学生,和几个哥们儿出去吃了点宵夜,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怎么的和莫学吵了起来,然后莫学就冲过来打人,他们几个都不是对手,最可怜的自己,更是被生生的打断了两根肋骨······最可气的是,跟莫学搂搂抱抱,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那个女孩,还倒打一耙,说自己这边骚扰,真是的,都是没有证据的污蔑······ 事情还能说得上,只是这医院里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有点高了,孙叶说了一会儿就开始冒汗。 地中海看着孙叶额头上微微濡湿的汗水、躲闪的目光,继续问:“在哪里吃的饭?另外几个人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饭,是没有吃的。朋友,更是瞎吹的,事实上他连那几个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只能推说忘了。 “你连自己朋友叫什么都忘了?”地中海的声音满是质疑。 孙叶知道这个漏洞是补不上去的,急声反问:“你问我这些干什么?打人的不是他吗!” 地中海摸了摸下巴:“可是他不是这样说的啊!”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李混子······ 孙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叫什么,但是照片上的人他还是认识的,正是那天和他一起“做事情”的几个人之一。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只是一转,就仿佛在冰水里面,身上的肌肤却开始发烫,头上的汗水慢慢的凝结成细密的汗珠。 “不~”他张口结舌,却还是准备做最后的反抗。 “不什么呀?”地中海利索的扔出另一张照片:“知道他是谁吗?” 瘦杆儿······ 照片上的瘦杆儿带着手铐,明显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 如果说李混子的照片拿出来,孙叶还存在着些许的侥幸心理,但是一看到瘦杆儿的照片,孙叶的心防立刻土崩瓦解。 当然,让他最终决定将所有事情都吐干净的还是地中海的话:“知道他犯什么事了?人命案!” 半个小时后,脸色萎顿的孙叶被警察从医院的某个办公室放了出来。 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孙叶不会被立刻带往警局。但是按照他所做的事情,只怕终究还是免不了受到司法的仲裁。 毕竟还是未成年人,孙叶对于自己的悲惨未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颤着声儿问旁边的警察自己应该怎么办。 他看着着实有些可怜,旁边的警察摸了摸下巴:要是获得了当事人的谅解,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调解的可能。 孙叶眼前一亮,看向了莫学。 他嘴唇颤了颤。 虽然对着这个人道歉让他很不舒服,很愤怒,很委屈,但是想想那可怕的后果,孙叶一咬牙,就要吐出那三个字。 “你想道歉?”莫学停住了脚步,声音温和。 孙叶忙点头。 可是他此刻谦卑的姿态只是让那个少年淡漠的转身离开,脚步如同声音一样坚定:“我不接受!” |
第六二章 莫学作为一个普通的初中学生,协助案件调查算是本分,但是参与到案件的审讯和调查进程,那就不大可能了。不过好在他有周九风作为临时的监护人。 因为涉及的案件比较重要,周九风所知道的也有限。比如关于瘦杆儿的那些部分,警察就没有向周九风提供。 但是一些个不是很机密的,同时也跟莫学关联比较大的,那么还是能够知道的。 瘦杆儿松口了,其余几个小混混也都被控制了。 大体上的口供和之前一致,是瘦杆儿联系他们几个人,然后让他们去教训一个女生。 至于半路杀出个莫学来,倒是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警方本来还很疑惑,毕竟黄小蕾的社会关系特别的简单,基本上就是学校——家的两点一线,要说和这帮小混混的交集,那是真没多少。要说得罪人吧,就算有些小矛盾,那也最多是同学间的争执,没谁有能耐请出这么大架势来。 最后还是从瘦杆儿的嘴里套出一点话来,不多,但是肯定了这一场是冲着莫学去的。 如果要对付一个中学生,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而且还是用这种未必能起效果的麻烦办法! 而且,这个想要对付莫学的人是谁呢? “如果单单想要教训我,喊几个人打我一顿就行了。这么麻烦,倒像是要将我送进监狱。”餐桌上,莫学一边喝粥一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有怀疑对象吗?” 周九风其实对于这种魑魅鬼魉的事情并不熟悉。他在大院长大,同辈里面几个玩得好的,多数都是佼佼者,不屑用这样的手段。就算有几个不成才的整天在外面招摇的,也是拉虎皮的多,亲自下场搞这些的,少,说出去,丢份。 到了后来啊,他入伍参军,后面几年更是一直缩在西北那大戈壁滩上喝风吃沙。如今虽然在这座城市里面住了三年,手下也管过几个混账小子,但是他们混账归混账,也就是逃课上网不学习,要么就是在街头做做小混混,最多跟人打打架,连刀子都未必掏过,哪里遇到过这么高大上的圈套?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莫学看着最老实乖巧,其实最不省心。 莫学察觉到那边周九风眼神变化,只觉得心里有些没底,硬着头皮答道:“我得罪的人不少,但是肯花这么大功夫用这种方式对付我的,就不清楚了。” “听说那几个小混混里面有个好像跟那个徐家有什么关系?”周九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嗯,但是不一定。”莫学想了想:“瘦杆儿挑选人其实非常注意,一般挑选的都是没有背景也没有案底的人,这个人有徐家的背景,却也不能说明是徐家来找我的麻烦。” “再说了,”莫学讨好的朝周九风笑笑:“由您那辆车保驾护航,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我。” 想到了陈家那个花衬衫的鲁莽冲动,莫学一时间又有些疑惑:“不过,也说不定······” 周九风对于莫学的人际关系和社会背景基本上已经出于无视的状态,但是敏锐的直觉让他还是能找到这件事里面的关键:“如果是圈套,那么设圈套的人对你也有点太熟悉了。” 确实。 莫学虽然在道上混过两年,而且还受到了大佬柳爷的青眼。但是因为有意识的隐瞒,所以他在道上一直是披着马甲的。 知道莫学真实身份的人绝对不会多。 知道莫学在哪里上学的人更是少。 如果将黄小蕾算进来,那么这个人应该对莫学的人际关系还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人,对莫学真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而莫学现在更有一点疑惑:这个背后设计的人,选择了这样一个桥段,为什么认定自己一定会入套?难道这背后的人是连自己的身世都知道了? 一念思此,莫学近乎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他的身世,他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向任何一个人提到过,柳爷不知道,周九风也不知道,甚至他自己,都是几个月前无意间听到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非要和莫学为敌呢? ······ 然而最重要的事情始终是学习。 本校的升学率一般,但是对于初三学生的鞭策上却绝对不放松。一般学校都是月考,但是他们这个学校,初三的学生不但有月考,还有周考。 不知道是不是姐姐传授的经验起了效果,莫学现在基本上没下过前七,虽然还和第一名基本上有着不少的差距,但是已经有了稳定在前五的趋势。 眼看着有学生在最后关头能够冲一把,老师们都还挺高兴的,专门把他拉进办公室里面溜了一圈 ,夸奖鼓励,顺便给同事做个参观。 作为参观动物是没有人权的,被办公室的几个老师瞧过一圈顺便拍了拍脑袋之后,莫学终于被放了出来。 眼看着大课间三十多分钟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一丢丢,莫学赶紧闪进厕所解决人生大事。 隔壁有男生在闲谈。 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黄腔,有个男生突然神秘兮兮的说:“哎,你们知道那个事情吧?” “哪个?你小子说话不能说一半啊。” “哦哦,我知道。”有人已经醒悟,声音里面也染上了兴奋:“我知道,你们说的是有个女生被人给轮了的事儿吧。” |
“听说是我们学校的,就是初三。”开头说话的人在卖弄自己的消息灵通。 “谁啊?”所有人都在好奇。 “猜呗。这两天哪个女生没上学的,一查不就知道了。” “听说五六个男人······” “嘿嘿嘿·····” ······ 后面都是一连串男人都懂得的笑声和低声议论。 莫学摔了门出去,一股烦躁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甚至有一种找人打架的冲动。 黄小蕾似乎也刚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朝教室里面赶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 “喂~” 黄小蕾回过头。 莫学的脸有些皱,好像有一件很苦恼的事情:“你,有没有听到那些·····话?” 黄小蕾放慢了脚步,和莫学并肩而行:“你说那些流言?” 她挥了挥手:“什么初中女生被人轮的新闻?现在女生都在传这个。”她皱了皱鼻子,带着点无奈的无所谓:“不想听也没办法呀。” “那你不后悔吗?” 黄小蕾眉毛一挑,眼看到了教室旁边的拐角处,她一个急转身拦在莫学的前面,看着他:“那你后悔吗?后悔那晚上救了我吗?” “当然不!”莫学带了点惊诧回答。 怎么会呢?不管再来多少次,他都不会后悔那天晚上的举动。 黄小蕾的脸庞有些红,是生气的征兆:“明明帮了我还受到无辜牵连的人是你,被救的人是我。难道在你的眼里,你为了别人打架受伤进警局都是应该,而我连别人的几句闲话都受不了,一口咬定没有发生那个事情害你进警局,才是正常的吗?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样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莫学被她的目光逼视,一时间不知道看哪里好,勉强还在做垂死挣扎:“你不知道·····那些人会说的多难听······” 黄小蕾看向他:“那我做错了什么?” “······” “他们都是错的,那我也要跟着去做错的吗?” 莫学为之口塞。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 |
沙发 |
没人看,沙发只能自躺啊 |
第六三章 虽然学校里面已经有了许多“初三女生被轮”的流言,而且流言越演越烈,短短时间里,甚至衍生出多个版本,不乏有好事者对于当时情况补充的想象细节,情节之生动,简直可以作为三流地摊文学的印刷品了。 因为流言越演越烈,已经变成了“初三女生被轮最后愤而自杀未遂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所以大家对于这件事虽然还是在嚼舌根,但是一时间还真没把人选放到自己身边的同学身上。 而黄小蕾言谈举止都正常,所以也没人把她联系到那件事情上去。 黄小蕾可以处之泰然,莫学却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对黄小蕾并非没有影响,最起码晚自习就不再上了,放学的时候不算晚,但是她爸爸还是开了车专门来接她回家。 这也让本来准备放学回家的时候顺路送黄小蕾的莫学轻松了许多,实际上自从知道黄小蕾的事情的起因还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心类似的事情还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而自己的陪伴,并不一定就是防洪板,反而更有可能将黄小蕾置于危险之地。 但是今天的放学之路似乎注定了并不一般。 刚出了校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有事?”莫学看着对方,问的很随意。 作为看到莫学半个马甲的人,肖强对莫学的真实身份虽然还是雾里看花,但是一场出奇遭遇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连带着,面前的莫学似乎也变得更加神秘莫测了。要是这个学校里别的学生也这样说上一句,那么肖强这个学校里的“老大”之一,肯定是要生气的。但是现在莫学这样一说,他却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瞅着旁边没人,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莫哥,我在‘清香居’包厢,今晚赏个脸。” 清香居,学校旁边一个中高档饭店的名字。作为一个初中生,就算肖强家里很有钱,在那里请客,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但是莫学只是拍了拍书包,婉言谢绝:“我今天作业很多,只怕你的好意要落空了。” 笑话,先不说跟周九风的保证,就冲着这无事献殷情的劲儿,莫学也是要退避三舍的。 肖强有些着急,低了声音着重强调了几个字眼:“这里不方便——有位大佬让我给你说句话。” 这里面,那个“大佬”两字咬得格外清晰。 “既然是一句话,那也不用费吃一顿饭的时间了。就在这说吧。”莫学神色言语都极随意,但是并没有留下转圜的余地。 肖强口中说的那位大佬,就是陈家的那位当家人。说的话也简单,这位陈家的当事人,江湖上外号“雪蟒”的陈家当家人,只是向莫学传达了一个信息: 那件事,不是陈家做的。 这倒并非陈家怕了莫学,一来,此事有意无意间都涉及到了陈家,陈家并不想去做替罪羊。第二呢,莫学虽然没什么可惧的,但是他身后隐隐透露出来的军方背景,却不得不让人踌躇了。 平白招惹上一身腥,或许一些年轻人觉得这样一解释很丢面子,但是已经在这座城市的地下世界摸爬滚打许多年的陈二爷,却不会做错任何一个对自己不利的选择。 当然,也只是如此。作为陈家的当事人,给句话已经算是大面子了,再做多一些,那就是谄媚,会落入下流了。 这些事情就不是肖强所能够知道的,他看见的,只是莫学神色很淡的说了句“知道了”,然后钻进了路边的一辆银色保时捷里。 这种行为并没有让肖强觉得受了冒犯,事实上,看着莫学如此做派,越发坚定了他关于“莫学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的猜想。 这座保时捷当然不可能是莫学的,他现在可是穷的叮当响,口袋里的硬币甚至不够打车回家。 车里面早有人。 除了开车的一位身高马大的司机外,还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人。 眉目飞扬,长得很得女人们的喜欢。 但是还是有情况是变了的。当初飞扬到几乎张扬的表情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经收起,而眼睛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点乌青,似乎最近有些劳累。 收敛了表情的样子,甚至仿佛有了几分笑佛儿的风采。 小柳爷。 柳爷唯一的孙子,柳家唯一的苗裔,笑佛儿的真正命脉。 不论是哪个身份,都足够一个年轻人都足够的资本去飞扬跋扈。当年的小柳爷虽然还没闹出什么“六十码”的事情,但是去哪里都基本上是横着走的。 那张脸上,何时有了这样阴沉的神色? 虽然已经离开了,但是那边的消息有时候还是能听到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莫学的离开刺激了柳爷,还是感受到了岁月的不饶人。柳爷最近颇有动作,借财政大力,接连拿下了几个门内颇有势力威望的老人。 而小柳爷,也被他逼着开始接触这些事情。 这也无怪乎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了。 一路无话。 眼看着周九风家的那所住宅越来越近,小柳爷似乎想要张嘴,但是骨子里的倔强还是让他咬了嘴唇一声不吭。 车停了。 莫学熟练的从旁边摸出一个酒瓶。很平常的燕京。没有酒杯,他对着瓶一气儿灌下去小半瓶。 小柳爷脸上闪过挣扎,扭过头去,近乎赌气:“不是我。” “我知道。” …… |
家里并没有人,只是桌上多了几十块钱,是周九风让他解决晚饭的。 而莫学不知道,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周九风同样端起了酒杯。 面前六十多岁的男人假装着生气:“你小子能藏,在这儿三年了都不来看你高叔一眼。幸亏我这老骨头还能在部队说上两句话,要不然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肯到这儿来了?” 自知理亏的周九风也不多话,一反手就是三杯茅台下肚。 这般爽快,倒是让满桌子的人眼前亮了亮。 草莽谋身,庙堂谋国,而男人之间,饮的是杯中物,谋的无非是一时意气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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