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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沉衣 (古风 兄弟)[第2页] |
作者:又一个傻波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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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仲脸色苍白,仍是一言不发,沉衣见他额上浮着细细的汗珠,不知再说什么。他心中微有愧疚,只得慢慢退行出来,转身撞上个人,倒将他吓了一跳。齐殷因笑道:“这青天白日的,你倒做起鬼来了......”沉衣杀鸡抹脖儿地使眼色,随即将他往别处拉,直到寻见个隐蔽院角,二人方才站住。 齐殷架起胳膊问他何事,沉衣三言两语地交代了。 齐殷道:“傅寅那个老狐狸......他的府邸最是森严,咱们不好动手,可这官家衙门就不一样了,进进出出的都是朝臣,他才不会起疑心。此番若通过会试,你便能入朝为官,到时候必定有机会下手。” 沉衣眼望着地上,来回踩着块小石头。 齐殷道:“在想什么?” 沉衣道:“我觉得这样不大好,秦文仲是个老实人。” 齐殷道:“你这人真是有趣的很,算起来,傅寅也与你无冤无仇,怎么除掉他你不觉得不对,这一点小事你倒耿耿于怀?” 沉衣道:“这当然不一样,除掉傅寅......是因为师父叫我除掉他,可是若把无辜的人也卷进来,算什么呢?” 齐殷沉默着点头,转而望向别处,心中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笑意骤然没了踪影。 |
会试三天倒也极快,恰巧许言得空,这日便亲自往贡院去接沉衣。 他的轿撵才落地,院中考试结束的鸣钟便响起来。有人拉开院口两扇红漆铁门,再不多时,便见大批试子涌出来。许言站在对街等了一会,方看见沉衣,身穿白色长衫,腰坠白玉,俨然一副书生模样。 沉衣未走出几步,亦瞧见了许言,因此快步跑过去。许言淡淡打量他道:“瘦了。”沉衣随手把包裹递给仆人,笑道:“才不过半月,哪里就瘦了。”说着一同坐上轿子。 又不过数日,会试结果便出来了。 许言一早去上朝,沉衣只与齐殷坐在院中等结果。隐隐听见街上锣鼓高起,一时远,又一时近,来回敲过了好几阵,就是没停在许府门前。齐殷道:“别是你的「大才」代笔也不够好。”沉衣饮了口茶道:“急什么,好的都在后面。” 二人一时无事可做,枯坐到中午,忽然一阵爆竹声响在许府门口,良儿已从外面跑进来,满面喜色,一见了沉衣,嬉皮笑脸地跪下去磕头。 “二爷大喜,如今可该赏小的了!” 其余仆从如此一听,皆来道喜,齐殷因问如何,良儿道:“恭喜二爷,考中了进士。” 众人笑声攘攘,都围在沉衣身边讨赏,沉衣笑道:“每人五吊钱。”众人纷纷道谢,方才四散开来去领钱。沉衣想起一事来,又问:“前三甲可出来了?”良儿报出名字,原来那秦文仲亦中了探花。沉衣心中欢喜,换了衣服便往街上去。 正值街上热闹。 十年寒窗苦读人,一朝飞黄腾达去,只要那铜钟锣鼓敲到门口,无一家不是喜不自胜。沉衣且走且看,不觉沉浸。忽见邻街围簇着许多人,一个个踮了脚,张着嘴,伸长脖子往里瞧,整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沉衣以为是何杂耍,也起了好奇,因而缓步走过去。 却见街心两个汉子扭打在一起,身上棉衣被扯得稀烂,脸上又是泥水又是血,然而两人卯足了力气,互掐不放,一时进,一时退,颤颤巍巍地站不稳。 离这闹剧不远处,停着一顶官轿,因轿帘高高卷起,可见一个微胖的公公坐在里面,怀抱手炉,腿盖毛毡,悠悠闲闲地看热闹。 沉衣听周围人议论,才知这位公公是太子家奴,最有权势,专好往街上抛银子,再在一旁看那些穷人撕抢。沉衣心中冒火,忽然又听“咚”的一声。其中一人被狠摔出来,近处人群吓得忙往后躲,沉衣正好挤出条路,凑上前去。 那汉子以肘撑地,努力想要站起来,沉衣见他眼皮高肿,脸上身上满是血口,不由劝道:“不要打了。” 那人并无反应,只是粗粗地喘气,沉衣道:“打赢了能得多少钱,我掏给你。” 那人仰头看他一眼,又闭上眼睛,一个侍从模样的小官从轿撵边走来,直接伸手将沉衣一推:“你是西天菩萨?轮得着你混管闲事!” 沉衣站了起来,淡淡打量他道:“当街斗殴有违律法,你怎么看也是官家奴才,却连这个都不知道?” 众人一阵哄笑,那人抡拳便要动手,沉衣侧身一避,反擒那人:“怎么,我说错了,你难道不是官家奴才?”说着将他手腕一扭,那人哀叫着转身半跪下去,沉衣嫌脏一般拍着手,低啐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这时却无人敢笑了,那公公抱着手炉从轿里走出来。沉衣抬眼望他,那公公微弯了两个指头,便有四个士卒手持长棍走过来。 人群四散,沉衣却在原地不动,倏忽后仰避开长棍,抬腿一踢,将两个士卒踹飞出去。另外两个相视一望,冲将上来,沉衣招式生疏,应付的本就吃力,万万不想背后却被人一扑,方才跌倒的汉子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猛将他制住。 汉子高声呼道:“这个人胆大包天,胆敢冲撞公公,万不能轻饶!” 沉衣愣了一下,转回头去,方才被他打趴的小官却揉着胳膊走过来。 小官先看向汉子,冷笑道:“算你识相。”掏出块银子扔在地上,那汉子便扑过去捡,小官又微微扬脸,几个士卒架起沉衣,半推半搡地把他弄到公公面前。 公公手指众人,眯起眼道:“瞧瞧,这么些人看戏,数你是个英雄。英雄就爱强出头,可惜呀,老夫平生最讨厌这些出头鸟。”说罢仍端详着沉衣,半晌,挥了挥手道:“给他,长长教训。” 沉衣竟也不反抗,只是伸手护住头颈。那一根长棍高高举起,却停滞在半空,因有一人高声道:“魏公公,手下留情。” 沉衣半睁开眼,见是茗文。 茗文穿过人群,疾走过来,先向那魏公公作了一揖,又在其旁低声耳语。不知说了什么话,那魏公公半眯着眼,方才转身上轿了。沉衣活动着肩膀站起来,还正想要耀武扬威,却见茗文递来不可造次的眼色。他又想起那汉子不知好歹,自己好心反被坑害,看戏的人群都还没散,他心里却败了兴致,遂一言不发,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在府门口又看见轿撵,他因问小厮:“哥哥已下值回来了?”小厮点头道:“大人还吩咐,叫您回来就去书房找他。” “是么......”沉衣亦点头:“那我没有回来。” |
沉衣掀起后襟,以手托腮在他家的青石门槛上坐下,将方才所为细细想了一遭,愈发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因才站起来,慢慢吞吞往书房走。 谁知许言不在,仆人奉了茶来。沉衣正是唇焦口燥,接过来便饮了,清着嗓子又问道:“有什么吃的没有?” 仆人尚未回答,许言却已从门外进来。沉衣只得从椅子里站起来。 许言道:“才叫厨房做了煎鹌子,百味羹,虾蕈,烧臆子,还有一样细项莲花鸭,尽够二爷打牙祭了。”沉衣如此一听,越发饿了,不由捂着肚子揉起来。许言略一摆手,仆人便抱着托盘退出去。 沉衣低着头,故意说:“哥哥预备这么多菜,想必今儿是什么大日子。”许言行至桌案前,望着那细颈花瓶道:“二爷考中了进士,自然是个大日子。”沉衣不禁笑起来,许言道:“不过还有事要与你说。”因从瓶中取出一根细藤枝,转而望向沉衣:“来。” 沉衣站在原地,不肯过去,又恐惹得许言生气,只得分辩道:“是那个魏公公仗势欺人......我没做错什么。” 许言道:“你既没做错,又怕什么?” 沉衣心说我怕什么,我怕你么?倒像是我怕你似的......因硬着头皮走过去。 许言道:“站好。” 沉衣手扶着桌沿站稳了,许言问道:“怎么跟魏公公起的冲突?” 沉衣自觉问心无愧,便说:“是下午我往街上去,见许多人围挤在一处,我就凑过去瞧,本以为是什么杂耍,谁知却是两个汉子在那儿厮打不休。我本来不管的,可这两个人斗得头破血流还不肯罢手,有一个跌在了我面前,我劝他住手,那个公公就嫌我管闲事了,我......我是好言相劝,他不领情......” “啪!” 沉衣将眼一闭,身后却已被抽了一下,只得改口说:“我讽刺了几句,他不领情......” “啪!啪!” 统共三下皆打在一处,沉衣闭眼皱起眉来,只得又改口:“我是讽刺了几句,又打了他的下人,可那些人本就欠打......” “啪!啪!啪!” 臀峰接连又挨了三下,伤上加伤,沉衣忍痛紧扣着桌沿,因垂下头,赌气道:“反正我有错,我不说了。” |
许言一连挥打了十下,道:“不要跟我使性子,好好说话。”沉衣痛得掂起脚来,抿着嘴不做声,几乎就要伸手去挡,最后却只是攥住腿裤,轻轻喘气。许言又将藤条抵在了他臀峰上,沉衣微微一缩,低声道:“我不过多管了件闲事,也是好心,哥哥为这个打我......” “我不是为这个打你。” 许言截断他的话,又问道:“你好心去解围,别人可领情吗?” 沉衣道:“佛陀普度众生,众生也不见得领情,难道佛陀因此便再不渡人了?” 许言笑道:“你是人没渡成,自视倒甚高。” 沉衣讪讪的没趣儿,听许言说:“你举事前要多推敲,三思而后行。譬如这件事你插手去管,无人领情不说,反而使自己腹背受敌。如此有勇无谋,不识大体,”额头上又被轻戳了一下:“通俗讲,就是没长脑子。” 沉衣道:“我不是没长脑子,我一早瞧见了哥哥的轿子,才敢教训那下人的。” 许言沉默了一阵,挥动藤条又打下去,沉衣猛地一缩,许言却伸手按住他肩头。 着实又打了数下,沉衣由低吟变成喊叫,弯着腰道:“我又错了......” 许言道:“这是叫你谨言慎行。不是每次都有我给你解围,以后遇事不决,也不准再提我的名字。”这才将藤条插回瓶里。 沉衣揉着肿痛之处转过身,许言问:“要上药吗?”沉衣摇一摇头,便要同往上房吃饭去,往外迈出一步时,腿裤又蹭着身后的伤。他眉头一紧,忍着疼如常往前走,许言因在门口望着他,也不道破,见他慢慢走到了身前来,方转头吩咐仆人:“罢了,去叫把饭菜摆在这儿吧。” 沉衣脸上一红,本要说走过去也无碍,想一想又住口了。 他身后有伤,便不敢坐,只站在檐下,仰望天尽之处落日熔金。他长着一张清秀的脸,纵然心无所想,只是淡淡出神,亦让人觉得眉目有情。静静伫立着,又仿佛这十几年的光阴奔流而过,上一刻还在檐下雀跃的孩童,转眼已近弱冠之年。许言凝望着他,心中恻然,像是失了什么极宝贝的东西,不知不觉,又无从说起。 |
金殿传胪于放榜三天后举行。上早朝时,皇帝亲自召见一甲进士,各封官职,沉衣不在其列,便与其余人一同被带去吏部,另行分派。沉衣被派了秘书省校书郎一职,因此又由内官指引,前去崇文院应卯。 崇文院乃是宫中藏书之所,地处偏僻,尤为安静,当中的掌院学士是个矮胖的老头儿,沉衣去时,他正含着卷烟蹲在院角斗蝈蝈,听见人来,也只抬头乜斜倦眼,并无甚交代。 沉衣向他一揖,自报了姓名官职,又随内官继续行走。 东廊书库名曰「昭文」,南廊名曰「集贤」,西廊为史馆,内藏历代经、史、子、集,上万卷书陈列其中,一眼望去,浩如烟海。沉衣微微感叹,又往四处巡视了一番,方才安顿下来。 这崇文院专藏典籍,因此内院禁点明火,每日散衙最早,日头一落,这里便要封院落锁。 沉衣本是与许言一道回府,然而中书省事务繁多,他一连几日在外苦候,许言又难以抽身,遂命人传出话来,叫他往后都自己回府。 沉衣因交了官牌出宫去,在街上慢慢行走,忽听见前面又有人清道,他以为还同上次一样,乃是什么官家仗势欺人,因此站在原地,待看何人。却见是一顶青绸小车,缓缓地自他面前行过。那车帘半卷,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腕,忽然刮起一阵风来,闻见一丝极淡的香,非兰非麝,却又盈盈不绝。他伸手去往身前一握,原来是一方鹅黄的手帕,轻轻一嗅,更觉得幽香。他不由抬头追上几步,那车子却已远去了。 沉衣不由握住,细细出了回神,只是不知那是哪家小姐。听见对面有人唤他:“二爷回来了。”再一抬头,才发觉已经走到府门口了。 他因将手帕揣进袖中,权且不提。 沉衣自有了傍晚这一段空闲,三两日下来,便将大内各省、殿、门、堂摸得一清二楚。又过半月,连傅寅傅大人每日何时下值,走哪条路出宫,再走哪条路回府,他亦打探得清清楚楚。此间万事齐备,行刺之事却迟迟未有动静。齐殷心中疑惑,这日悄悄尾随他至崇文院来。 |
墙外春意正浓,这一处书馆人迹又少,但闻此起彼伏的雀鸟啁啾,却愈显幽静。齐殷一路畅通无阻,行至后院,见沉衣在树下支了张小案,自己席地而坐,手边放了茶杯、香炉,又捧着一卷书仔细在看。 齐殷一时未忍惊扰,缓步绕到他身后,沉衣浑然未觉,直到树上飘下一片碎叶子,他方在茶水中瞥见倒影。霎时旋身站起来,见来人是齐殷,方把袖中短刀收了回去。 只是案上茶水尽洒,泼在书上一片狼籍。沉衣颇不悦道:“你总是这样。” 齐殷道:“可见这心无二用,手也一样,拿了刀就不能写字,要想写字呢,就得先放下刀。” 沉衣道:“你休如此好为人师,我是拿刀是写字,与你有何干系?”说着推开齐殷,自顾收拾那案几去了,“况且师父是以中秋为限,其时尚远,你又在这儿急什么。” 齐殷闲倚着树道:“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倒恼了。”忽然起了兴致,笑问道:“沉衣,你莫不是已经试过了?眼看人从你身前过,但是却下不去手?” 沉衣望他一眼,并不作声,齐殷道:“杀人很难的,这没什么。我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也怕得很。他与我也算是无冤无仇。我那时小,十几岁,师兄叫我去杀了他,我就杀了他。”齐殷说话的语气平淡,缓缓抬头,望向沉衣:“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的样子,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沉衣眼底微微泛光,像冬夜里燃尽的焰火,风一吹,又尽数熄灭了。 他将案几抬回室内,齐殷仍在原地站着,举目望那门柱上篆刻的楹联,想起幼时自家府院的书房,其中高挂一张《劝学图》,两侧也各有对联,写的是: 度是春风常长物,心如清水不染尘。 他便讲与沉衣听:“小时候最讨厌那间书房,凡做错了事,家人便罚我跪在那里。我一仰头就看到那幅对联,我便在心里想,总有一天要把它撕下来,烧个精光。” 沉衣亦是一笑,又问他:“后来呢?” “后来?”齐殷道:“后来也算得偿所愿,衙门奉旨抄检我家的时候,士卒拿刀把那幅对联划烂了。” 沉衣本是望着他,听到这句话,不禁微微皱眉,道:“我不是问那幅对联,我是问你,后来怎样了。” |
百度又把开头给我删了???? 又涉嫌违规???? ***吧不想写了 |
真的领悟了 人在该放弃的时候要放弃 |
齐殷轻声一笑,遮掩了过去,又与沉衣议起傅寅之事。他说:“你若下不去手,咱们换个法子也不是不行。”沉衣问:“换什么法子?”齐殷伸手捏了捏他袖兜,那里硬邦邦的,正是他一贯暗藏短刀的地方。 齐殷道:“你自己下不去手,当然就只有借刀杀人。”沉衣道:“怎么说?”齐殷踱起步道:“前儿王府来信,说淮南水道上,原有我朝最大的一条官盐线路。因为是走水运,官盐数目偶有偏差也是常事,但积年累月下来,偏差的数额却越来越大。” 沉衣抬眼道:“那么是有人中饱私囊?” 齐殷颔首:“正是。” “淮水上的官盐线路,一直由傅大人的子侄傅权看管。食盐贩运涉及民生,私囤官盐乃是重罪,更不消说,这其间还涉及多少官员私相授受。倘若能查出证据,律法亦不饶他,傅家便是自掘坟墓了。” |
沉衣听罢沉吟不语,自有了计较,齐殷便要回去,沉衣拉住他道:“先别走,你进来一趟不容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遂领着齐殷离开崇文院,二人沿窄道一径往西,转过两道仪门,豁然见一片宽阔的平场。平场上,六七个小黄门簇拥着一个少年,少年十几岁模样,身穿枣红圆领袍,腰系金丝双穗绦,正与小黄门一道蹴鞠作耍。那少年身手灵活,花样又极多,一个气毬拳头般大小,从他肩上滚下来,又由膝盖一顶,反踢回天上,再转身由足尖一扫——这一下运足了力气,却失了准头,那气毬直扑扑朝沉衣飞旋过来,沉衣躲闪不及,只腾地迈腿一接,将那气毬反踢回去。 围观的众人皆喝了声彩,那少年将气毬踩在脚下,高声向沉衣道:“你来。” 沉衣朝后一望,齐殷早已不知去向,他又见那少年衣品不凡,只得缓步走上前去。近处有小黄门道:“这是承王殿下。”沉衣遂跪下行礼。 承王抬手命他起来,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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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承王一时兴起,亦从小黄门手里拔出剑来,“叮”一声迎上沉衣的刀锋。沉衣稍一分神,剑刃又从左面刺来,他只得挥刀相抵。因对手是位王爷,他不敢莽撞下手,只能顺着他的招式一来一往。只见承王将剑横着一刺,沉衣为避锋芒,手腕反而失力,御刀“嗖”地从他手中飞脱出去。 承王便收了剑,沉衣恭敬道:“臣输了。” 承王还未开口,他身后却已有人抚掌而笑:“你这话说的不尽不实。” 承王听着回转过身,周围人早已跪下去行礼。承王亦跪下道:“父皇。” 皇帝叫他起身,许言又跟随在皇帝身边,因向他揖道:“承王殿下。”承王亦回礼:“许大人。”他二人还在厮见,皇帝却已行到沉衣身前,问:“方才是你与承王比试?” 沉衣道:“是微臣。” 皇帝轻“唔”一声,道:“起来回话。” 沉衣这才站起来。 皇帝因问:“方才你二人比试,谁胜谁负?” 沉衣道:“殿下英武,是臣输了。” 承王站在后面,这时低头正捋着剑穗,听见这话便说:“他顾忌儿臣的身份,便不肯使出全力,反而叫儿臣胜之不武,忒无趣了。” 皇帝笑了一笑,又问沉衣姓名,沉衣话到嘴边却支吾起来。他因记得许言说,人前不许提起他们的关系,倘若一说自己姓许,又恐皇帝更要询问。正为难时,却听见许言说:“陛下,这是臣的弟弟,许沉衣。” 沉衣抬起头来望向兄长,皇帝恍然一悟,道:“你们兄弟倒是各有所长,相得益彰。”又问沉衣:“你是在何处当差?朕倒不曾见过。” 沉衣道:“臣在崇文院校书。臣学术不精,会试时未进一甲,故此前并不得幸面见天颜。” 皇帝“喔”了一声,道:“自打宋清告老还乡,吏部便无人能主事,几年下来荒废了武举不说,还使这一干人才皆埋没了。” 此话颇有责备之意,沉衣倒不敢作声了,一时又见内官上前回禀:“傅大人听闻陛下在此,说有要事求见。” |
皇帝举目一望,才发觉已走近了枢密院。他原是出来散散步子,岂料却又碰上这傅寅,想了半天才道:“叫他来吧。” 承王知道父皇是要议事,便行礼告退,沉衣亦要退下,皇帝却说:“你哥哥在这里,你跟着也无妨。”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已见傅寅快步从东边走来。他本要向皇帝行礼,又发觉许言亦在旁边,不由先冷哼了一声,连行礼也忘了。 皇帝道:“你特地前来,有什么话说?” 傅寅道:“陛下如今喜好新鲜,臣年近六十,一介老货,又能说出什么中听的话。” 皇帝素知他的禀性,便道:“你的话若不中听,朕又召见你做什么?” 傅寅挣了些面子,方才整袖道:“臣听闻中书省日前奏批,要在江南一带试行新法,臣以为此行蔑视祖法,极是不妥。” 皇帝见他用词甚重,一时未有表态,只说:“此事朕已交政事堂商议。” 傅寅走上前道:“陛下,律法是为我朝根基,历代奉行,已愈百年,倘若您一时听信谗言,轻易更改,召来祸事不说,更要累及您千秋圣名。臣以为这拟奏之人糊涂头顶,兴许更是别有用心!” 许言知他含沙射影,因此说:“傅大人,拟奏之人正是微臣,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傅寅倚仗自己曾得先帝重用,本就好倚老卖老,此时一听他接话,更不客气。“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他目光缓缓扫过许言:“自以为读过几本圣贤书,便能治得了天下了!祖宗家法你不放在眼里,今日哄诱陛下改法,明日可是要怂恿他人改朝?” 许言素性温和,不愿当众与他争辩,此刻也只是听着,不见有愠,倒是沉衣犹存几分少年心性,这样的话落在耳中,不由微微皱眉。 许言道:“臣没有这样的本事,更不敢生谋逆之心,大人言过其实了。” 傅寅冷“哼”一声,道:“祖宗之法若无道理,又哪来我朝百年昌盛?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表面上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私下里却是惟王所欲,谗谄面谀,实是一个佞臣!” 沉衣站在一旁,听他胡搅蛮缠早忍不住了,脱口驳道:“傅大人又知道什么是佞臣?您既不知底下官员如何仗势欺人,为虎作伥,那些瞒上欺下、粉饰太平的可多的很。您每日只坐在枢密院,看看下头递来的折子,便以为我朝昌平,可以高枕无忧了?新法好则行,不好则改,孰利孰弊,傅大人心中明镜儿似的,这里反来攀诬我哥哥,真不是谁谗谄面谀,谁是佞臣。” 许言微皱眉头,轻斥了他一声,傅寅早气得暴跳如雷,厉声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和陛下议事,有你说话的份么!” 沉衣道:“傅大人可不要恼羞成怒,我方才所讲,并没有一个字是虚言,大人倚仗自己是两朝元老,便敢——” “沉衣!”许言听着又斥了一声:“不要说了。” 沉衣这才义愤填膺地住了口。 许言道:“陛下面前这样失仪,连礼数也忘了。你到那边站一站去。” 沉衣眉棱骨急跳了两下,抬手潦草地行了礼,转身便走,故意走得远远的。他独站在墙脚边,越想越负气,倒不顾那傅寅了,只是恨起许言来。在心里前前后后想过一遭,又觉得可笑,本来也不是什么真兄弟,别人并不稀罕,全是自己自作多情。 |
沉衣闷闷地生了回气,不觉已在原地站了半个钟头。忽又有几滴水珠落在身上,抬头看时,才发现下雨了。 远处御驾早已离去,雨越下越大,沉衣只得快步往回走。本想回崇文院取伞,一气跑到了院外边,那门又锁了。豆大的雨珠落下来,他的衣衫顷刻便湿了,不由更加急躁起来,照那门板一顿猛拍,直如山响,院里仍旧无有回应。 他便知无人,只得转身背靠着门,勉强挤在檐下避雨。想起这一连串事故,索性全归罪在许言身上。倘不是他不识好歹,自己如何会淋雨,又何至于如此狼狈......一时雨水渐渐歇了,他气却未平,出宫之后犹不想回家,只在街上乱逛。 眼看天色向晚,路边摊铺皆点起灯来,他找个面摊子坐了,要一碗粗面,二斤熟牛肉,一壶酒。小二先给上了牛肉和酒,面条还在做着,沉衣拾起筷子吃了片牛肉,愈觉得饥饿。正要大口嚼时,余光瞥见桌对面又坐下一个人,抬头一看,见是许言。他本要起身让座的,再一想,自己还在生气,越性坐着不动,只装作未见。 小二上前问道:“客官要来点什么?” 许言因望着沉衣,道:“与他一样吧。” 小二答应着下去准备,沉衣却被瞧得满不自在,才吃了两口,又放下不吃了。 许言自斟了一杯酒尝,缓缓道:“家里的饭菜不好吃,偏要来吃这个。”沉衣道:“大人府里的饭菜我原不配吃,只能来吃这个。”许言笑道:“这一场雨,连火都能浇灭了,你这儿的火气倒一点没消。”沉衣道:“大人不要浑说,我可不敢生气。” 他嘴上虽这样说,心中却已消了七八分气,一时抬眼,又与许言四目相对。那眼中含带笑意,像在包容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沉衣脸颊一热,见他和颜悦色,又亲自前来寻自己,也不好再生气了,只拾起筷子吃东西。 正巧小二端上两碗面来,他也不顾烫,挑起来便吃,真等烫着了舌头,又呼呼地吐气。 许言摇一摇头,取了筷子正要吃面,恰巧又见那摊子边上,老板往手心啐了口唾沫,两手一搓又去揉面。他素性喜洁,不禁暗暗将筷子搁下了。只看着沉衣埋头吃了一大口,边嚼边说:“哥哥好容易来一趟,这家面条做的最筋道,也不尝尝么?” 许言道:“我不尝了。” 又道:“不早了,差不多就回去吧。” 沉衣本淋了雨,这一碗热面下去,身子也舒服许多。他留了一些散银在桌上,便与许言一道回府。半路上又下起小雨,沉衣撑了伞,二人沿着汴河河岸慢慢行走。 |
深夜占个700楼 等谁占到了1000楼 可以指定一个想看的番外 【许言挨打除外。】 |
天上无星无月,早已漆黑,汴河两岸的瓦子却是灯火通明,遥遥传出笙歌笑语。 沉衣望着那水中的灯影,五彩剔透,忽暗又忽明,宛如晴天夜里散布的星子。他握着那一柄紫竹伞,忽问许言:“哥哥真觉得我朝河清海晏么?” 许言道:“我朝历经百年,才有今日兴盛之象,而今汴梁富裕繁华,看似已到了极处,就只怕是盛极易衰,反而不能长久。” 沉衣听着,侧过头道:“所以哥哥才想在江南试行新法?” 许言举目眺望汴河,轻叹了一声,淡淡道:“你且看如今的朝廷,官吏冗多,人浮于事,尸位素餐者十之有三,仗势欺人者更是多不可数。每年虽然例行科举,却不能真正招贤纳士,其中滥竽充数的不知几何,此等风气若盛行不改,眼前的繁华焉能长久。” 沉衣暗自咬牙,及听到「滥竽充数」等话,心中早已愧悔。一则叹慕许言高山景行,有君子之风,一则又自伤身世,一举一动皆不由己。 二人回到府上,许言自去吃饭,因记挂着沉衣淋了雨,又叮嘱下人熬一碗姜汤给他驱寒。沉衣心中难过更甚,也不叫掌灯,独在房中坐了许久。他自思忖,这汤原是许言给弟弟的,他犯不着喝,除去这一层身份,天底下还有谁会对他这样好?因此一碗姜汤动也没动,全倒在了角落的花盆里。听见檐外更兼细雨,他一时触动情肠,更生出无尽的飘零之感。 见雨中有一间下房仍点着灯,知是齐殷,遂信步走去叩门。 “做什么呢?”他探进头问。 齐殷听见了也不抬头,只笑了一笑,将写给王府的信仔细卷起,塞进小竹筒里。走到窗边又吹了个口哨,不过一会,便见一只雪白的鸽子从天外飞来。那鸽子竟不怕雨,单脚歇在窗棂上,扑棱棱地抖擞翅膀。齐殷去将竹筒绑在了它羽毛下面,那鸽子咕咕叫了两声,齐殷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它的脖颈羽毛。 齐殷道:“我有事要离京一趟,这个月的药先给你,到了日子就得吃,可别忘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锦囊,沉衣问:“你做什么去?”齐殷道:“说起来麻烦,也不与你相干。”沉衣本也不甚好奇,就只望着窗外的冷雨,又说:“离开苏州已经三个月了,什么时候能见到师父?” 齐殷不期他会问这个,想了想才道:“过不久是太后忌辰,王爷应会进京来吧。” 他伸手放了鸽子,只听“咕”一声,一道细长的白线划破夜空。 |
沉衣渐渐安定下来,也不似方才苦闷,独自回到自己房里,又思量起傅寅一事。他记得齐殷说,傅寅的子侄常在淮南掌管水道,几番贪贿,但却一直无有实证。倘若自己能蒙混进府,再去账房盗来账簿,个中猫腻必然一看便知。 又过了几日,这天正好是傅寅的寿辰,许多官员前去他府上拜寿,进出之间鱼龙混杂,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沉衣眼见时辰已近,便交了钥匙出宫去。这时傅府门外早已人满为患,各家的车夫、仆人,都等候在街边。沉衣回府换了身衣服,待天色完全暗下来,方才挤在那些下人中混了进去。 那傅寅在前院设宴,但见香焚宝鼎,花插金瓶,笙歌曼舞好不热闹。沉衣沿着窗户一路窃听,轻手轻脚的,好似只狸猫一样。渐渐摸索到了账房,竟无一人发现他。他于是掏出枚银针,往那锁孔里轻轻一转,又一顶,沉甸甸的铜锁应声便打开了。他一面推门进去,一面又想,科举若也如行窃这般简单,自己兴许早已成了状元了。 他在里面一番搜寻,很快找到了账簿,小心藏在身上,又将自带的一本假簿子替放进去。 本该照原路返回,却又在前院里绊住了脚。他见那台子上歌舞不俗,趁兴亦蹭了两杯酒,晃晃悠悠回府时,已经十分晚了。 沉衣心虚不已,偷偷绕了条小路回到东院,见上房里点着灯,便知许言已经回来了。他不禁将自己额头一拍,连连在原地踱步子,忽又听身后有人说:“这会儿知道着急,早做什么去了。” 他吓得一跳,回过神时,许言已拿着书往卧房里去。 沉衣只能跟在后面,许言因问:“做什么去了?”沉衣道:“喝酒去了。”许言“哦”了一声,道:“是傅大人府上?” 沉衣猛想起傅寅与许言过节来,更不敢接话,只站着点了点头。 许言道:“只是去喝酒么?” 沉衣心中一愕,抬起头来,见许言站在案后提笔写字,并没有看他,才勉强平下心绪,估量许言不过是随口一问。 许言写着字道:“你近日奇怪的很,总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古人有句诗说: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咱们不过是寻常人家,你若有心事,大可以对我讲,不必那样藏着掖着。” 沉衣心中有鬼,凡许言提起一句话来,他都免不了往自己身世上想,如今听了这个,不由得更加不安。 许言手执着小毫笔,沾过乌墨,笔尖轻轻舔了舔砚台边。他神色极是平淡,话到嘴边,又仿佛只是一句寻常的关怀:“你此刻不想说也无妨。到你想说的时候,再来找我就是了。” 沉衣讷讷地点头,许言道:“去吧。” 沉衣以为他已饶了自己这一遭,正准备告退回房去,却又听许言说:“今日你晚归,上院子里跪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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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衣听得脸颊一热,道了声“是”,抿着嘴告退下去,跪在外面的庭院里。 他并不恼许言责惩,只是觉得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罚跪甚丢脸面。幸亏天已黑了,仆人们提着灯笼从檐下走过,并不大瞧他。 他本来出了一身汗,长久跪着,慢慢倒也静下心来。正值夜静无人,他的思绪渐渐浮散......想起刚醒来的那段日子,也是在这样星稀月明的夜晚,他被囚在一间暗房养伤,与世隔绝,只有一个人会不定时驾临。那人不许他离开,他却好奇外面的世界,几番逃逸皆失败了,那人便是罚他跪在地上。一直跪到筋疲力竭,仍然不许起来。他的身子微微发抖,低垂着头,目力所及也只是那人黯黑的衣角。自此之后他便知晓了厉害。那人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只可奉行,不可违抗。 沉衣微微闭眼,才收的冷汗又立刻寒噤噤地冒出来。他忙将账簿掏了出来,借着月光翻开几页,确信有此物证在手,方才稍稍安定。他暗自盘算,明日休沐,待到后天,便将这账簿交给刑部衙门。傅寅一事自会有人去查,师父倘若追究,他也能有个交代。 这一出神又不知跪了多久,庭院里早已是黑漆漆一片。他见许言房里也熄灯了,不由掸了掸衣袖,悄悄从地上爬起来。因走到窗下,轻唤道:“哥......” 房中无人回应,他轻轻道:“哥......你睡下了?” 再听里间仍无动静,他飞快道:“哥我知错了你不作声我就当你准许了这天实在很晚我困的不行我回房睡了明儿一定早早起来。” “去吧。”许言的声音忽从窗子里面传出来。 沉衣张嘴愣在那里,过了半晌,才连连地点头,转身回房歇息去了。 一觉睡得极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沉衣揉了揉眼睛,也不觉得什么,因昨晚上跪久了,这会儿膝盖痛得很,又在床边困坐了许久,才慢慢悠悠站起来。 在上房没找见许言,只得又收拾了往书房去。本已走到门口了,却不妨被人撞得往边上一歪。他“哎哟”一声,揉着肩膀直抱怨:“谁啊,大清早的,搞这么冒冒失失......” 撞他的人连连赔礼,沉衣本以为是个仆人小厮,定睛一瞧,才发觉那人极是眼熟。他因一把将人拽住,想了半天才说:“嘿,是你,你不是那个秦、秦文仲么,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 那人也望着他,一时间却是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摇头说:“我、我......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你。” 沉衣脑筋一转,才想起来许言正在屋里。许言风光月霁,眼中揉不得一点沙子,自己与秦文仲在考场上的那些勾当倘被许言听去了,真是不知要怎么收场。他因此猛松了手,表情也跟着垮下来,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才勉强笑道:“是我认错人了。” |
秦文仲本就心虚,向沉衣匆匆一揖,即刻就走了。沉衣在原地又站了一会,才走进书房,许言见他面色泛白,一脸的无精打采,便知道他有事情瞒着自己,有意不提。沉衣因见他不提,也只紧张了这一时,吃过午饭便抛在脑后了。 到了下午,茗文来府上禀告事务,正巧许言在练字,他便在一旁安静等候。 许言临的是汉代《礼器碑》,一笔一画流丽刚劲,每个字几乎与原帖一个样子。他临了近有一张纸,才搁下笔,仍看着那篇字帖说:“我记得省中秦舍人,似乎是今年新中的进士。” 茗文便说:“秦舍人考中的是一甲第三名,是探花。”想了想又说:“大人怎么忽然问起秦舍人?” 许言也不回答,只吩咐他:“你去吏部找梁大人,看看会试那天,沉衣和谁坐在一处。若是梁大人准许,再把他会试的考卷借出来,我要亲自看一看。” 茗文于是依言去办,过了两三天,查出沉衣正是与秦文仲坐在一处,又将二人的考卷一并呈与许言。 原来早在放榜那天,许言见沉衣高中,心中就有此一疑,又觉得弟弟万没胆量,敢做出这等舞弊营私之事,故而没有深究。如今再将两份考卷比照着一看,心中早已明镜儿似的,不由随手拿起一物往地上掼去,只听“砰”的一声,却是摔的四分五裂,玉屑狼藉。一则气弟弟不争气,更气他这样心术不正,专在歪门邪道上用心思。然许言向来沉稳,过不多时,这份怒气也收敛下去,只是抬眼对茗文说:“这件事先不要跟旁人提起。” 茗文应了一声,收拾了地上那些碎屑,便告退下去。 沉衣虽不知东窗事发,这几日却也过得颇不安宁。 他自将傅家贪贿的账簿交到刑部,再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不由疑心起来,又恐那刑部的主事是与傅寅沆瀣一气,自己轻易将证物交了出去,弄不好,反而会打草惊蛇。 到了晚上吃饭,二人又坐在一处。沉衣眼看着仆人上菜摆筷子,却难有食欲,只望着那些饭菜发呆,手拿筷子怏怏地挑着,一口也咽不下去。 许言问他:“怎么胃口不好?” 沉衣却连借口也无心编了,只是点头,许言道:“沉衣,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沉衣微微一动,不安地说:“这是从何问起呢?” 许言知他无意悔改,也作罢了,转天又将秦文仲叫到府里,将那两篇考卷一并摆在案上。 秦文仲本来胆小,自那天在中书大人府上撞见沉衣,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今次又见考卷被翻了出来,许言虽没有说话,他却已吓得跪了下去。 许言因问他缘故,秦文仲哆哆嗦嗦,也编不出什么借口,只得将自己如何遭难,如何遇见沉衣,又如何会与他舞弊营私,此间种种都逐一禀明。许言听后怒气更甚,只吩咐下人:“去叫你们二爷来。” 沉衣这才慌了手脚,一路上亦不敢耽搁,即刻来到上房,又见秦文仲跪在里面。 他微微一顿,不由向后退去。 许言道:“你认识他么?” 沉衣垂下眼道:“不认识。” 许言厉声道:“还敢说谎!” 沉衣站着一哆嗦,早已瑟瑟低下头去。许言扬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沉衣眼中立刻有了泪光,脸颊肿起指印来,却是一声也不敢吭。许言恨不能再打他一耳光,只看在还有外人,却是平复了气息,转而对秦文仲道:“无论如何不该从旁纵容,你也有错。原该连你一并责惩,念在你有苦衷,情有可原。” 秦文仲急忙回禀:“学生知错。学生绝不敢再犯了。” 许言又望向沉衣,见他低头眨着眼睛,只冷冷地道:“你跟我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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