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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宁安侯(纯父子)[第4页] |
作者:傲白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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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和杨鸣进了一处靠近城中地带的精致小院,换下朝服和世子服。睿王换了身文雅气质的文人长衫,杨鸣跟着换了身不打眼的青色锦袍,却比睿王的衣衫精致的多。显然睿王即使‘微服’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儿子,这种一定要把儿子打扮的漂漂亮亮见人的父亲心态,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接着睿王便领着杨鸣,带了乔慈和魏连两个伺候的往城西热闹非凡的街道‘体察民情’去了。 城西住的多是些老百姓,或者外地来的旅人,是京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自然也最热闹。横纵交错着数百条街道,除了些死胡同外,大多热闹非凡。睿王自幼生在京长在京,来这边次数也不少,但和老百姓真没几个深交的,不怕被人认出来。 睿王一边领着杨鸣逛街,一边不时指点两句。杨鸣听的津津有味,行动上也除去了几分拘束。 正在睿王和杨鸣逛的起劲的时候,睿王远远看到一个熟人过来。是与他关系甚是不错的一个堂弟,却也是杨家出了名的荒唐人,他在此出现并不奇怪。 睿王趁那堂弟还没注意到杨鸣,连忙将杨鸣从身边遣开。他那堂弟是见过安平的,以前还夸过安平性子伶俐,模样看着也顺眼,还曾经想拿奴才和安平换。虽然他在之前的祭天大殿远远看见过杨鸣,一月之后的祭祖大典上也将见杨鸣,但睿王完全不打算在这种私下场合让这个活宝小王爷和自己儿子打招呼,谁知道那奇葩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杨鸣连忙领着魏连退远些,他乖巧的站在睿王视线之内,背对着睿王的方向,随意在身边的几个铺子里逛着。 那厢睿王和自家堂弟谈笑风生不提。这厢杨鸣才逛完玉石铺子,欲出门时被人唤住:“安爷!” 杨鸣一惊,回头就看见个彪形大汉朝他打招呼,那大汉见他望来,连忙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揖:“好久不见呐!您富贵发财啊!” “……你认错人了。”杨鸣淡定的扭头,企图无视那大汉。 那大汉连忙上前几步,欲拉住他,被旁边的魏连给挡住了,他谄媚的笑道:“您这开玩笑吧?安爷您可是小的的大恩人,小的哪有认不出您的道理。说起来,上次赚的银子该给您了,只是身上没哪么多现银,改天给您送王府去?” 杨鸣冷淡的看着那大汉,眼神却冷冽的像刀子般刮人,他语气加重的重复了句:“你认错人了。” 那大汉被杨鸣看的一抖,忙低头哈腰道:“是小的认错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连忙走了。 当天夜里,西城一处民宅,当家的男人在婆娘的伺候下,躺进被窝里。他望着桌边正缝衣服的老婆,讲起话来:“今天见到安爷,我和他打招呼,他硬说我认错人了。你说奇不奇怪?” 桌边妇人手中动作一顿道:“你说什么胡话?那姓安的阉货,大半年前就被他主子打死了。” “咦?什么时候的事儿?”男人从床上猛的坐起来:“我怎么听都没听过。” 妇人嗤笑道:“你胡赌海吃的,就想着怎么躲他找你讨债。哪里会去问他的死活。” “但我今日确实见着的是他啊。”男人困惑的挠挠头,猛的向想起什么似的问自家婆娘:“那小阉货本事大的很,你说他是不是使了什么金虫脱壳术之类的?要不咱们向睿王府告发去?说不得有好处拿?” “能有什么好处?给你这莽汉做官不成?”妇人继续缝衣,漫不经心的道:“无非就几两银子的事情,家里可不缺。” 男人嘿嘿傻笑道:“哪有人嫌钱多的?” “得了吧,小心睿王府的人处理了那姓安的,接着就灭了你的口。别跟贵人什么的扯上关系。姓安的是死是活,和咱们没关系。”妇人放下手中活计,熄了灯上床,褪了衣服和自家男人滚做一团:“没他在,咱们赚再多都是咱们的?不比趟他那摊子混水强?” |
番外:交换日记1(又名世子爷和大公子的奇妙历险记) 这个番外的设定,是在‘如果当年杨鸣当掉玉佩的时候被睿王撞见经了解之后接回府里成为名正言顺的大公子’这个前提下的,世子爷和大公子的互穿。先写杨小鸣——也就是安平,穿成大公子的故事。 杨鸣睡觉一直很浅,所以在被人唤醒时,他感到很惊讶。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久违又熟悉的女子脸庞,短暂的喜悦过后,杨鸣觉得自己可能仍在梦中,才会见到已逝的佳人。 青芸被杨鸣楼在怀里,仰着头凝望着杨鸣,柔声道:“大公子,热水备好了,先沐浴吧?” 柔软曼妙的身体在自己怀中,女子的体香更让杨鸣失神,他觉得身体某处不受自己控制的发烫。和他身体紧紧贴近的青芸自然感觉到了,刹时间脸起绯云,羞红一片,动作上却极其熟络的,双腿抬起绕上杨鸣的腰,花丛正对上杨鸣晨勃起的凶器。 杨鸣这才察觉到两人在被中的身体不着寸缕,更亲密的纠缠在一起。杨鸣也满脸通红起来,抬头看向怀中的青芸,视线不自觉被紧贴自己胸口的柔软双峰吸引,下半身也不受自己控制的尽情**起来。 一番云雨过后,累的香汗淋漓的青芸便先披了衣服起床,一边穿好衣物一边柔声劝慰道:“大公子,这时辰也不早了,该给王妃请安了。便让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刚刚发泄过一次,身子还在高潮过后的乏力中,杨鸣想起刚刚的事情,脸色红的欲滴出血来,为自己做了这么场春梦羞涩不已,闻言轻轻点头,不敢作声。 青芸看杨鸣不做声,只以为他嫌自己碍事,但王妃那边更是得罪不起,动作便更加柔和的服侍起杨鸣。杨鸣在青芸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期间泡澡时又勃起了一次。 青芸看了只好苦着脸道:“这时候不早了,眼瞅着快过请安的点了。您迟了,挨打挨骂的又是奴婢。且昨晚您要的太多,奴婢下身都肿了,刚走几步路都疼的紧,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别要了吧?” 杨鸣更是满脸通红的点点头,更觉得自己梦到这么些**的内容觉得羞耻。青芸看他点头,心下大石才放下,拿手帮杨鸣解决后,就伺候起杨鸣更衣,更觉得今日大公子好说话的多。想了想又问:“您身子可有不适?昨碗那鹿血别伤着身子了,让太医开些补身的药如何?”想起昨天大公子进了鹿血之后,疯狂了一晚上,折磨着她一夜,唯恐大公子精气上有所损伤。 杨鸣这才说了第一句话:“不用了。给娘亲请安去吧。” 率先出门的杨鸣愣了片刻,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睿王府,还是睿王府的后宅。想想做梦有些有违常理的事情也正常,便问身边的青芸:“娘亲住在哪个院子?” 青芸愣了片刻,马上回道:“王妃现在应该已经起了,在荣华堂处理内务。李姨娘应该还陪着王妃。” 杨鸣不太明白哪里又冒出的姨娘,但也未深究,就往荣华堂的方向去了。走了两步,停下看了看走路略有些阑珊青芸吩咐道:“你便在屋里再休息会子,等我回了再起来伺候。”说着领着另一个侍女走了。 另外一个叫青棠的侍女,杨鸣也有几番印象,但到底没有什么深交。若在平时定要搭上几句话,这梦中却懒的做这些子表面功夫了。 到了荣华堂,丫环们直接掀了帘子让他进去。室内妇人听到声音,便有一悦耳的女声招呼他:“鸣儿快来,可用过早饭了?” 声音熟悉,却明显不是自己母亲的声音。杨鸣带着些疑惑的转进内室,便见坐在上坐的是梁王妃,便是她招呼的杨鸣。而李茹却坐在下手,身旁凳子上还坐着三个年幼的女娃。其余还站着几个侍妾模样的女子,正低眉顺目的伺候几个坐着的主子。 |
也不知是不是在梦中,杨鸣并没有惧怕梁王妃,反而大方的请了安后,在李茹身旁坐下,唤道:“娘亲。” 身旁三个五六岁的女娃乖巧可爱的唤他:“大哥哥。” 李茹笑着拍拍他的手,佯斥道:“没规矩。” 接着几人坐在一起,在梁王妃的示意下用了早饭。 饭后梁王妃将其他的妾室遣了出去,和杨鸣讲了几句家常话,言语中一副把杨鸣当作亲儿子似的疼宠态度,让杨鸣疑惑之余,大方的全盘接收了。 关心了儿子,又哄着娇憨的女儿们玩闹,只到三个小家伙累了,被乳母抱进梁王妃寝室里睡去。梁王妃神色一正,质问李茹道:“听说秦玉怜昨日去你屋子闹了一场?你是死人啊,半个字不吭声?” “唉,您知道啦……那您也不能今日让她一个侧妃伺候我这个姨娘用饭吧?” “怎么不能?我是她主子,今天给她三尺白绫,她也要给我谢恩。你说说你这个不争气的!我护着你你怕什么?她新进来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有几分脸子。你就任由她这么欺负?”梁王妃一阵恨铁不成钢的数落起李茹,言词虽不好听,但话里话外都为着李茹,让杨鸣看的津津有味,他娘亲也一副少见的小儿女姿态。 “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我不过懒的跟她争,怕吓着孩子们。”李茹自称自己是个姨娘,可这话里话外也毫不和梁王妃见外,一直以为两个睿王妃水火不容的杨鸣暗暗称奇,猜想这个梦中的梁王妃是不是他潜意识以睿王为蓝本想的。 “你还知道孩子们?这么任人欺负,几个孩子以后就一直被当成庶子庶女,你就忍心?”梁王妃毫不客气的反驳李茹:“你就该泼辣点,让那群贱货们弄清楚,谁才是该被她们贡着的。” “嗯,学的跟您一样。遭表哥嫌弃。”李茹也不生气,接了句玩笑话。 梁王妃听罢果然生气,她气冲冲道:“你就给我贫吧!真把杨昭当情圣不成,一心系在你身上?那他就不会一个接一个睡别的女人了。无非是看你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坐不住了。明明有鸣儿这么大个儿子了,还非要多生几个。哼,他也不看看,我让不让那群贱货生。” 说着看杨鸣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又迁怒杨鸣,揪着杨鸣的耳朵训他:“你也给我出息点,别每天见到杨昭就摆一幅遇到杀父仇人的脸。惹他不痛快,最后受委屈的是你亲娘。你就不能好好讨好他,让他别一天到晚想着给你弄出一堆弟弟来?” 梁王妃没用什么力气,虽被揪着耳朵有些狼狈,但并不疼,杨鸣佯装吃痛的叠声答应,哄的梁王妃哭笑不得,放了他。 母子三人又笑闹了好一阵子,不知为何,杨鸣这会子,对那个印象中凶神恶的梁王妃竟生出亲近之意。 一切在睿王下朝后结束,睿王下朝后派了个小太监,到荣华堂来叫杨鸣,令他去书房请安。梁王妃奇怪的问杨鸣:“你又背后惹了什么祸事?你父王这是要捶你了?” 杨鸣笑笑道:“没准是想我了,想见我。您怎么尽想着让我受罪的事情呢?” 梁王妃呲笑一声,放他去了。在杨鸣去外院时,叮嘱李茹一句:“你跟着去看看,若打的狠了就拦着,别伤了孩子。” 李茹不肯,道该让他长长规矩,不能老宠着。不过在梁王妃一番执意下,还是跟着去了。 这边杨鸣见马上要见到梦中的睿王,不知道会不会像梁王妃一样生出亲切之感来。虽然他明白睿王疼宠他也愿意怜惜他,但平日里总归是严肃训斥大于安抚,他也曲意逢迎的处处讨好睿王,此时便想在梦中毫无顾忌的撒一番娇。 哪知连睿王面都没见着,刚踏进睿王的院子,便被一群奴才绑在春凳上,板子毫不停顿的砸了下来。 |
杨鸣初被绑时就有些不解,几板之后传来的剧痛,让他又有些奇怪梦中怎会有痛处。想起自己之前因要赶课业熬了几夜,迷糊中好像发起高烧,没准父王生气了,正在梦外痛打他,他这会才痛? 杨鸣痛的受不住,又想着在梦中,便大声惨叫起来,也不知这声音能不能传到梦外,让父王别打了。 但结果显然没用,板子毫不留情,结结实实的砸在杨鸣身上,杨鸣为讨饶,一直惨叫着‘父王’,却半点怜惜也未赚到,一口气堵在胸口上,生生被打晕了过去。 挣刑的奴才们请屋请示睿王,睿王从开着的窗户看见晕死过去的儿子,听了差不多一盏茶的‘父王’,最后便放了他一马,让人泼醒了他,架着他去书房跪着反省。 杨鸣被泼醒后,跪在睿王的书房里。想着自己父王虽然每次凶他,动不动训斥他到红了眼眶才作罢,但真正打他的没几次,罚跪更是少有,就怕伤了他膝盖,只气极时往肉多的屁股上打。 这次更是连面都没见着,就让人一顿好打,杨鸣也不考虑自己在不在梦中的问题了。只觉得伤心委屈,一边跪着一边哭。 杨鸣以前纵然在睿王面前哭,也是带着些目的。怎么让睿王怜惜,而不是厌恶他,这就有些讲究了。不是每个大男人都愿意看着自己儿子在自己面前哭的毫无形象可言,作为父亲,更讲究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但杨鸣总能让睿王心生怜惜,放下怒气,他总是知道自己哪时该哭着讨饶,哪时该诚恳认错。 但这梦中就没那么多讲究,他哭出来后,便没打算压抑着自己,发泄似的越哭越厉害,仿佛要将这么多年不公的命运,这么多年所受的伤害全部发泄出来。 睿王站在书房外,听到杨鸣的哭声,心底不知不觉软了下来。他其实也爱过这个孩子的…… 睿王始终记得七年前,发现那个男孩时的惊喜。那是他的长子,是他心爱女人给他生下的孩子。起初,他知道那孩子怨恨他,所以他想弥补他,也修复他们之间的父子感情。 但是他发现,那孩子拒绝他,他无法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再靠近点。人的耐性是会磨完的,一次次被拒绝之后,睿王便放弃了想当一个父亲的心。他开始放弃正常的父子天伦,为了弥补那个孩子,他在物质上给他最好的,把他当继承人培养。 但是那孩子依旧拒绝他,他拒绝他给的一切,他一次次让自己的父亲失望。直到如今,睿王已经完全不对杨鸣抱有任何期望,他唯一只让杨鸣别丢了杨家人的脸。 但这孩子依旧以气自己为乐,再重的责打也不在乎,昨日又去戏院唱戏,是的,是唱戏,堂堂睿王爷的长子,扮作旦角在黎园唱戏,丢尽睿王的脸。 睿王以为这次又将是一次单方面的责打,那孩子不准备给他任何回应,在养好伤后继续放浪形骸。 但现在……睿王这才注意屋子里没了声音,他略沉吟片刻,还是开了书房的门,看到趴在地上已经昏睡过去的杨鸣,终是长叹一声没再泼醒杨鸣,让奴才们扶杨鸣到自己的卧室里躺一会,另外再派人请太医来给杨鸣治伤。 睿王站在床边,看着在昏睡中痛苦的少年,转身准备出去。这时他感觉到自己衣袖被人拉扯住,他回头看见杨鸣趴在床上,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正睁着眼看他,充满委屈的唤他:“爹爹!爹爹!爹爹!” 睿王低头看向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杨鸣忙伸回去,他带着哭腔唤:“鸣儿好疼,爹爹饶了鸣儿……求爹爹饶了鸣儿……” 睿王看着反常的儿子,喉头滚动两下后,冷淡的说:“疼便好好歇着吧。”便准备出门。 杨鸣看睿王要走,一头扑进睿王怀里,身子从床上滚落下来,不等睿王有什么动作,他就爆发式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请罪:“惹爹爹动怒,是鸣儿错了,便是打死鸣儿都该。只是求爹爹怜惜鸣儿,鸣儿疼的受不住了,求爹爹饶了鸣儿这一次吧。鸣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睿王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疼的意识都不清楚,但还是下意识请罪求饶的儿子……这孩子终是忍不住,想主动向他示好吗? 睿王最终还是合起双臂抱起自己的儿子,将杨鸣放在床上,怀里的孩子依恋的抓着他,满脸的稚子模样惹人怜惜,仿佛再也不是平日里目中无人,惹是生非,让他恨的牙痒的纨绔子弟了。 完 PS:当睿王对杨鸣没有那么深刻的愧疚,当杨鸣如儿时般恨着自己父亲的时候。当睿王有了儿子,成为皇位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不需要借助李氏门下的文臣势力来巩固自己地位时,睿王是可能放弃杨鸣的。二十四岁的睿王,还没有三十一岁时那么渴望儿子,他更多的时候是帮刚登基的皇父巩固地位,其实并没有很多时间和儿子相处。 另外,关于梁淑婉在这里的表现,其实算剧透。她其实是支持李茹的,所以完全没有阻扰过李茹成为王妃的事情,也完全没有干扰李氏和青王党的复起。虽然睿王和李茹都明白梁淑婉的这种态度,但依旧不能让杨鸣见到梁淑婉,因为他们同时明白,梁淑婉是有多恨杨家,当她可以借助杨鸣毁掉睿王时,她会毫不犹豫舍弃自己对李茹和杨鸣的好感。 |
有盆友们不太懂这个番外。我能力有限,没办法在文里体现出来,只能冒死来解释下。 首先,这个番外的设定,是在‘如果七年前睿王捡到了自己的儿子——杨鸣,并且带回府好好教养’这个基础上的。所以,为了方便大家理解,虽然时间是同步的,但是我们称这个番外的世界为‘七年前’,杨小鸣所处的世界为‘七年后’。 然后我从四个主要人物的立场来解释一下。 先是睿王杨昭,七年前新皇登基,睿王作为新皇独子,是很忙碌的。这个时候他捡到了自己的亲儿子,他是很开心的,也会想要疼爱这个儿子,但是他!没!时!间!这个很重要。而没受过苦难没卖身为奴过的杨鸣,本身个性就桀骜不驯,对自己的‘父亲’更是从有记忆以来就深恨的对像。七八九又是嫌死狗的年龄。所以将睿王的一腔父爱淋熄,甚至父子成仇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这个状态大概可以参考雍正和弘时的,弘时曾经是雍正的独子,而且这个时间段还不短,长达十一年,但是雍正对弘时期望太高,弘时小时候又是个爱玩闹的娃,父子俩也没什么时间相处,于是悲剧了,雍正最后居然自己逼死了曾经最疼爱的儿子,因为这个儿子达不到他的期望,让他一腔的心血付之东流。 接着从李茹来讲,她曾经是睿王的青梅竹马,睿王也是真的爱过她。但是当七年前被睿王接入王府的一刻,就注定有红颜未老恩先断的一天。因为七年前,才登基的皇帝是不可能,也没有能力为李氏一族翻案的,所以李茹只能用个假身份进入王府为妾,而且一辈子也不可能翻身了。如果李茹以正妻的身份嫁给睿王,当他俩之间的爱情消失后,睿王会尊重她,将她放在一个妻子的位置尊重。而不对等的夫妻关系产生后,睿王可能心中为她留一席之地,但不会有多少尊重,可能会有一种‘这是我的女人,我的小老婆,我想怎样都可以’这种类似情绪在里面。当然,李茹有梁淑婉罩着,日子倒不难过,而且如果让她选‘一辈子当小妾,但是儿子一世无忧’和‘七年后当正妻,但儿子却有终身缺陷’之间,她肯定会选前者,别忘了她曾经是翁主的女儿,宅斗什么的伤不到她,自己的男人妻妾成群也打击不到她。 再从七年前的杨鸣来讲,他小时候对所谓‘父亲’这个形象,是怨恨的。他被睿王认回,有锦衣玉食的生活,是不会让他有多少感激之意的,他依旧深恨着这个父亲,特别是,他是庶子。八岁之前,他是没爹的孩子,八岁之后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就算贵为亲王之子,他依旧在低人一等的‘庶子’阴影里,并且皇室对嫡庶划分极分明。打个比方,在大祟朝中,如果家中有嫡子,那么庶女还好,庶子就完全是当为奴仆在养,只比奴仆多个体面的身份。如果没有嫡子,自己父亲一直只有庶子的话,自己还有出头之日,如果嫡子在之后出生,那么庶子就像需要被遗弃的棋子一样。而且就算对七年后的杨鸣来说,安平对所谓的‘父亲’的恨意只会深不会浅,但是当这个父亲是‘睿王’的前提下,这恨意就不足为道了。睿王对安平是有知遇之恩的,可以说如果没有睿王,安平什么都不是,安平在接受了将近七年的封建洗脑后,他对睿王是肝脑涂地的。如果安平的父亲是另外一个什么王的话,那么安平是宁愿当一辈子睿王的奴才,也不屑于当什么王子,这是一种封建社会独有的忠心。但是因为是睿王,所以安平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在短暂的‘恨还是畏’的纠结后,首先到的是自己不配和睿王有这样的关系,自己的存在侮辱了主子。在从皇帝那里得知,自己的存在是帮助睿王后,才有胆量去想‘将主子当成父亲’这个事情。七年后的杨鸣是在刻骨的畏惧,和崇敬仰慕两种情绪中面对睿王的。 最后,是剧透梁淑婉的时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将梁淑婉的人物丰满出来的,在我的设定中,这个女人会在睿王登基成皇之前,就死掉了。所以干脆在这里直接写出来算了。梁淑婉是青王的私生女,在她刚出生的时候,青王将她送给了梁家长媳,慧帝(也就是先帝,睿王的亲爷爷)最小的妹妹薏公主。这里就需要提青王和薏公主这两个人物,也需要简单交代下大祟朝的历史,借用唐朝的年号,开国皇帝太宗将自己皇位传给了小儿子高宗,高宗的太子年青时就殁了,而高宗却不管其他的儿子,而直接将皇位传给了自己大哥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侄子敬宗。而青王就是这个高宗太子的遗腹子,是被当成敬宗的继承人培养的。但敬宗前面提过光儿子就有23个,虽然也是将青王视作继承人,但敬宗的儿子不会同意。所以敬宗殡天后,慧帝——敬宗的嫡长子就带着一群弟弟们,将皇位抢了回来,虽然遵敬宗遗旨没有害青王的性命,还给他封了亲王,但青王的存在对慧帝来说依旧是如梗在喉,所以慧帝晚点就没有犹豫的把青王给咔嚓了。而薏公主是敬宗最年幼的女儿,也是慧帝的同胞妹妹之一,从小是被慧帝当成女儿一样疼爱的,但薏公主命不在好,幼时丧父就算了,才成亲月余,驸马居然也死了,当青王给她一个养女后,她是把这个相依为命的孩子当成自己亲子疼爱的。之所以用这么长的内容交待梁淑婉的身世,是为了引出一个重点。就是不论从生父来算,还是养母来算,她的辈份都在睿王之上,也就是说睿王应该叫梁淑婉‘姑姑’!而且现实也是如此,梁淑婉虽然比睿王还小几岁,但小时候的杨昭和李茹都是叫她‘小姑姑’的。试问,杨昭在青梅竹马的小表妹的陪伴之下,怎么可能会对‘长辈姑姑’的梁淑婉感兴趣。 |
当然对长辈有兴趣的也不是不可能,李茹的二哥就和梁淑婉是一对儿。梁淑婉身份贵重,辈份又高,在同龄人中一向不可一世,偏偏却看上了呆头呆脑的李家二郎。李茹在接受‘姑姑’变成‘嫂嫂’这个事实之后,和梁淑婉之间的感情就突飞猛进,是梁淑婉少有的闺蜜之一。所以在慧帝晚年的青王叛乱中,梁淑婉不仅失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失去了自己心爱之人。作为青王的私生女,慧帝眼里是容不下她的,本身是要秘密处死她,却在自己的胞妹薏公主以命相逼之下,留下了梁淑婉命,不久后还将她嫁给了自己已经打算舍弃的太子一脉,自己的长孙杨昭。刚成亲时,两个都失去心爱之人的夫妻互舔伤口,相处还算融洽,但梁淑婉对慧帝一脉的恨意是杀父之仇杀夫之恨啊。特别是梁淑婉在发现,太子只有一个儿子时,她就疯狂的的决定让杨家断子绝孙,她甚至毒杀了自己腹中五个月的孩子,并且多年来偏执的让睿王后院一个后嗣都不出。而七年前这个世界里的梁淑婉在遇到李茹后,也只容忍李茹生孩子,只因为李茹的孩子,身体里都有自己心爱之人的血脉。在杨鸣长的像李茹多些的情况下,梁淑婉其实疯狂的希望李茹生下儿子,因为外甥肖舅,她多想再看看自己心爱男子的模样? 剧透到此为止,下篇番外就是性情暴虐,桀骜不驯的大公子一睁眼,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睿王世子的故事了。 |
番外2 杨鸣是在一阵仿佛要把自己撕碎般的巨痛中醒来的,头部剧烈的痛苦以及全身的无力感,记忆短暂的空白后,他想起昨夜疯狂的举动便释然了。拿手准备撑起身子,却重重的重新摔回床铺里。 房间里转来的声响惊到了魏连,魏连捧着药碗急步进了寝殿,揭开床帐便看到满脸通红的世子爷,魏连手脚麻利的放下药碗挂好床帐,告了声罪坐上床,将杨鸣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世子爷,求您让奴才去请了太医看看吧!这般拖着若是再厉害了,可……可……” 杨鸣在尖锐的头痛中终于感受到身体的异样,持续不断的炙热感让头痛更加无法忍受,无法使力的被魏连摆布着坐起后,本欲发怒却听到了魏连的话,他辨不清喜怒的重复了一遍:“世子?” |
魏连愣住,他以为杨鸣会向昨夜一般,虚弱的微笑却坚持不让他请太医,会坚持吃那个太监们经常用来治风寒的药,会若无其事的命令他更衣,会努力抑制病态的去上朝。但此时,杨鸣却用这样毫无感情的语调重复着一个称呼,魏连吓的面无血色,他抖着音大叫道:“赵荷!!赵荷!!!去太医院请太医!金玉!!金玉!!!去朝会殿上给王爷报信,给世子爷告假!” 显然魏连认为杨鸣已烧的理智不太清楚了。杨鸣皱眉看魏连旁若无人的发号师令,他是见过宫里这位小魏公公的,宫里不比王府,他若无事也不会得罪圣上身边的奴才,只是此时身上不适,这死太监还呱噪无比,他本欲怒骂,体力所限却只道了声:“闭嘴。” 杨鸣声音不大,魏连却听的清清楚楚,他一下僵住。明白杨鸣病中心情不好,自己自作主张惹他不快,禀着不刺激病人的原则,魏连小声请罪道:“奴才该死,世子爷您息怒。王爷若问原由,自然是奴才们伺候不周,累您感染风寒。您也不用心疼奴才们,向王爷认错……” 杨鸣听的满头雾水,他完全不明白这个和他半分关系都扯不上的奴才为什么叫他‘世子爷’,也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心疼过奴才,更不明白这个奴才话里暗含着‘你放心,你的错我们帮你担’想表达什么…… |
魏连边唠叨着,边扶了杨鸣躺下。在持续不降的高热中,杨鸣难耐的合上眼,准备再睡会,但是却被病痛折磨的清醒着,炙热的温度,持续的脱水感,欲裂的头痛,以及无力的连呼吸都艰难万分的身体,让他的理智越来越清醒。 他默默着回忆着昨天的一切,先是早上出门,未进宫直接逃了课,去常去找乐子的地方和一群贵族子弟讲着毫无营养的话题,接着一群人去了黎园看戏,说是看中了最近才上台的一个旦角,那旦角上台唱了半场子的戏,便被睿王府的大公子在后台给上了,大公子饱餐一顿之余,看到瘫软似水的小旦和满脸苦意的班头,大笑一声上了妆去前台唱了下半场——完全忘记月余前,自己被睿王盛怒暴打下所立下的保证。 博了满堂彩后,大公子又下去死命的将那小旦折磨了一遍,那小旦是处子哪里经的起,只被做的奄奄一息。见了血后大公子也没多大兴趣,便和狐朋狗友去郊外赛马,途中冷眼看着兄弟们调戏美貌女子的戏码,也没有引他心动的。 回了府用了膳,被伺候着洗漱时不知怎么又想起那艳丽无双的小旦角,便任性的进了碗鹿血,和通房丫头厮混了整晚…… 杨鸣睁开眼睛望着床顶,始终想不明白。若是平常一觉醒来,处在这不熟悉的房间里还可以解释,有人趁他夜里熟睡做了手脚。但他明明一夜风流,这仿佛一睁眼就换了床铺是怎么回事? |
不多时,太医便来把了脉,说了些风寒入体的话回给他听,又开了汤药方子让奴才们煎,便侍立在床前。杨鸣看着对他尊敬无比的太医,他从来没见过太医这种态度,王府里的自然直接去王妃处回话,宫里的太医到了王府,那是被后院的奴才们诚惶诚恐的贡着的…… 不对,杨鸣突然间明白了,这里的所有人,统统不对。不管是太医,还是满室的太监,他们的态度统统不对。他们的态度仿佛是在对君!对,就算他是睿王的长子,就算他是圣上目前为止唯一的直系继承人,但是从来没有人用这个态度对他。就算是睿王曾经最看重他的时候,周围的人会将他当成主子来伺候,却绝对不会有这种仿佛面对君的感觉。 这种从骨子里保持的敬意,将他当作神明尊崇的态度。只在世人提起当今圣上或者睿王时看到过。而他就算再不肖的激怒睿王,当真正见到皇帝的时候,也是从骨子里对神权的敬畏,是一种下臣尊崇君主的膜拜。 在杨鸣有所察觉,却依旧一头雾水的时候。睿王来了…… |
没有平日里的冷颜相对,没有仿佛面对废物般的不屑态度,没有压抑着的失望眼神。才下了朝会便赶来的睿王,穿着朝服便进来了,他第一时间赶到了榻前,手抚上杨鸣额头的同时询问了太医。 在细细的和太医确定并无大碍之后,睿王毫不掩饰的对杨鸣嘘寒问暖,在得知杨鸣连早饭都未进时,忙接过魏连手中的白粥,动作娴熟的喂起儿子。 杨鸣全程呆滞的任睿王摆弄,却完全不肯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父王。睿王见儿子呆愣的表现,唯恐是烧坏了脑子,急着唤他“鸣儿?鸣儿,你怎么了?爹爹来了,叫爹爹一声好不好?” 杨鸣眨了眨眼,轻轻的吐出两个字:“爹爹?”声音轻似蚊蚋,睿王却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哄着杨鸣张嘴吃饭。 杨鸣机械的张着嘴,食不知味。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睿王’身上,不知何时,睿王对着他时自称变成了‘本王’,也不如何时起,他再也不唤他‘父王’……爹爹?哈哈哈哈,他这辈子就没叫过这个称呼。 这是在做梦吧,杨鸣突然笑了起来,嘲笑自己这荒诞不羁的梦,却控制不住的想,若自己病的要死时,睿王真会这般低声下气吗?不,他会冷冷的看他一眼,便任他自生自灭吧…… 笑声却被突如起来的呕吐掩盖,睿王没听到他的笑声。在杨鸣突然间仿佛要将胃都呕出来的抽搐中,毫不在意秽物,他用强有力的臂弯搂住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抚摸杨鸣的背部,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受些。 一阵兵荒马乱中,杨鸣只觉得更加无力,而用过药之后,他的高热被控制住,整上人也恢复了些力气。睿王一直陪着他,甚至喂了他午饭后,自己却什么都没吃。睿王一直都轻声与他说话,企图分散他注意力,让他不那么痛苦。 杨鸣面对着睿王,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弯起了嘴角。他难得安静的面对睿王,没有桀骜不驯,没有出言无礼,他一边享受着睿王的温柔,一边却暗自嘲笑着自己。居然会做这样的梦,噗哈哈哈,居然会将睿王想成这番模样。 |
但过了午时,杨鸣身子慢慢好转之后。他见到了睿王冷厉的一面,是对自己冷漠之外的另一种感觉。 睿王见杨鸣身子好受些之后,终于抽空去换身家常的衣服,期间在房外将东宫殿的一众奴才一番审问,将贴身伺候的几个轮着用刑,终于还是乔慈有办法,将奴才们的嘴撬开,睿王得知杨鸣熬了三天夜,发烧更是拖一天,才落到现在这般严重的地步,昨天早朝也是带病上朝时,当场大怒。 他提了戒尺进来,神色严肃,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杨鸣不知为何,不可控制的抖了一下。接着睿王一改之前柔声细语的安慰,上来直接绑了杨鸣手脚,扒了杨鸣裤子就揍了起来。 期间毫不手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刚刚抱着他哄他吃药的父王。杨鸣本欲表现的坚强一点,却在风声如刀的戒尺中挣扎扭动着,疼痛让他五官都扭曲了,在发现杨鸣咬着下唇不欲出声时,睿王拿着锦帕堵了他的嘴,戒尺抽打的力气更重些。 杨鸣仿佛垂死般的挣扎慢慢停了下来,嘴里发出模糊的唔咽声,泪水控制不住的肆意流淌着。睿王看打的狠了,便停了下来,伸手去解绳子,却发现靠近时,儿子控制不住的颤抖和往后退。睿王停顿了一下,看向杨鸣的眼睛,发现杨鸣嚼着满眼的泪,神色却看不清楚,在摘了嘴里的锦帕后,杨鸣也不似往常一样呜咽的求饶,反而是咬着牙抿唇看他,神色倔强却抑制不住本能的畏惧。 睿王呆了一会,想自己这次估计打的狠了,怕是伤了孩子的心,却也不好开口安慰,怕狠心的一顿打没有效果。他将药拿来,默默的给杨鸣处理瘀伤,也不似往常那般借此说教。 只在疗伤结束后,缓慢的抚摸杨鸣的背脊。趴着的孩子先是平静,慢慢的颤抖起来,最后抑制不住抽噎起来,却倔强的不肯发出声音。睿王最后还是妥协,将杨鸣搂进怀里,无声的安慰着。 当杨鸣在睿王的安抚下终于进入梦乡后,睿王才将自己快僵硬的身体抽了出来,下床去用了今日第一餐饭,还好赶上了晚膳时间…… |
完。这次更文真是累死ME了。而且一段一段的好不爽嗷嗷嗷。以后就回到轨道上了,这两章番外就当是两个世界的杨鸣都做了个奇怪的梦吧。 |
三月廿三,清明,祭祖的日子。这一日罢早朝,圣上一早便带着所有杨氏子孙在皇陵举行祭祖大典。午时不到便祭奠结束,圣上当着远到而来的藩王及京里的亲王们的面,宣布记睿王嫡长子——杨鸣入宗谱,也简单的介绍了杨鸣臂弯中那婴孩的身份。 一时间杨家的王爷们哗然,虽然睿王世子都封了好几个月了,但谁也没想到,睿王这本来年过而立都无子的家伙,居然一下子连孙子都蹦出来了。 睿王镇定自若,对各种恭贺中夹枪带棒的言语听而不闻,一路保持微笑不变。杨鸣也只在祭祖时抱着睡熟了的小烈儿,小烈儿睡醒之后便被奶娘抱走了。之后踏青赛马是个例行活动,是有着同宗血脉却互不相识的年轻人们互相结交的活动。 十五岁的杨鸣自然也上了场,只可惜同龄人里大多辈份比他高,大部分是叔叔们,祖父辈的也不少,同辈的最大的一个也比他小三岁。虽然辈份最小,见人就要见礼,但架不住他身份最贵重,被他见礼的杨家小子们也都识趣的回敬,一时间年青人们之前相处和睦。 赛马开始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各各跟斗鸡似的你争我赶,杨鸣自然会骑马,虽然骑术谈不上好,但赶路这方面他还是有些特长的,最后居然还混进了前五。 睿王看着儿子满头大汗,红着脸颊笑的开心,才有些少年的模样,心情大好的夸了他几句,杨鸣得了夸奖也高兴,一时间笑眯了眼。 祭祖大典回宫之后,睿王又给杨鸣放了天假。之后杨鸣便正式进入忙碌的世子生涯。 卯时便要起,辰时不到便立于朝堂上听政,下朝后回东宫浩德堂上课,课时一般到酉时左右才会结束,中午休息一个时辰,午休和晚膳时间都需到禁宫朝凤殿给皇后请安,当然以皇后对杨鸣的溺爱程度,吃食是从未有过亏待的。 课时上并不算紧张,对比起宗室子的尚学堂全天都呆着念书习武算轻松的多,和仕子们寒窗苦读的国子监更是没的比。按理说,杨鸣应在尚学堂学习,尚学堂算是杨家的宗学,只是睿王知道杨鸣怕是连字都认不全,现在去和那些亲王世子亲近,也不过徒惹笑柄,便为杨鸣请了老师,在东宫殿独自进学。 睿王对杨鸣也不算苛求,虽然之前警告过杨鸣若是学的不好,要教训他。但杨鸣态度认真,睿王知晓他本身在努力,就算学习进度略慢,也多是宽慰表扬。杨鸣的老师是睿王幼时的伴读,在政治态度上更算是睿王的心腹,之前因为些事情被罢了官,在家等着起复也是闲着,便被睿王抓来当启蒙老师。 睿王每日下朝都会进宫在勤政殿议事,若赶得上去陪皇后吃饭,和老婆儿子坐一起吃饭聊天也轻松,结束后便和杨鸣一路回东宫,会问问杨鸣对早朝时政事的看法,耐心解释和剖析些厉害关系,让杨鸣渐渐的也能在上朝时听懂些东西,明白些道理。睿王还有个爱好,他似乎极喜欢那个襁褓中的婴儿,每日都要抱来逗弄一番,杨烈百日的时候更是在睿王府摆了酒席大肆操办。 杨烈的存在惹圣上不悦,还迁怒过杨鸣,杨鸣便对小烈儿少了几分喜爱,待看到睿王喜欢小烈儿的时候,更是不知为何有些不痛快。但他心里还是知道睿王是为了他才如此,便很少将这番醋意表现出来,且抱多了小烈儿,还是会不知不觉加深父子感情的。 只是事情终是会有些变数,这日午膳后,睿王在朝凤殿便皇后闲话时,有太监来报喜——万昭仪怀孕了。 杨鸣初初听到时,有些怔愣,待完全理解后,脸色发白的看向睿王。睿王的情绪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杨鸣仍是注意到睿王端茶盏的手骤的收紧,指节更是捏的发白。 李茹在怔了会后,忙敛了情绪笑着给皇后道喜,伸手抚上睿王的手。皇后面上带笑将那太监打发去领赏,又遣了殿里多余的奴才出去后,脸便骤然冷了下来。 睿王暗自收拾了自己的情绪,回握住李茹的手,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道:“母后,您该高兴些……” 皇后顺手摔了个茶杯,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愤怒情绪的意思,她怒声质问睿王:“你皇父这是干什么?!” 睿王沉默,他明白皇后的想法,更明白皇帝的想法,但是为了杨鸣,他没办法明说。皇后是皇帝的原配,她和皇帝年少夫妻,再多的艰难都渡过,当年还是太子时,遭慧帝厌弃,太子为保妻儿整日周旋,对女色没有多少热衷,虽然妻妾成群,但并没有将过多的注意放到后院上去,而且当时说难听点真的是连自己都放弃了,对长子杨昭心怀愧疚之余,更是不愿再有子嗣诞生在东宫里,生了也不过是害性命。 后来急转之下,登基成帝之后,皇后的年龄也不适合生孩子了,而且杨昭是完美的继承人,年轻时被自己的兄弟‘坑害’的几次差点丧命,皇帝完全没有给睿王造个竞争者的念头。种种巧合,造成了睿王是皇帝独子很多年这个事实——但这并不是表示,皇帝身体不行…… 而皇后这么生气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连曾孙都有了,皇帝现在突然造人,明摆着是冲睿王去的。对于自己丈夫和儿子在完全没有通知自己的情况下,突然干上了,是个当妈的都不爽…… 但睿王很明白皇帝的意思,圣上对于杨烈存在的不满,这是个警告。至于圣上让不让这个孩子出生,睿王也没把握,但他明白这个形势下,他什么也不能做,睿王闭目沉吟片刻后,没有正面回答皇后的问题:“您不要动万昭仪,不止不能动,你还要尽全力保住那个孩子……” 皇后瞪了睿王一会儿,见儿子真的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后,便叹道:“本宫比你明白,本宫累了,你们回吧。” 此过程中,杨鸣全程噤声,不只是因为这种母子对话,不是他这个晚辈能插话,更是因为他和睿王同样明白,皇帝的警告意味…… 对于为了自己,影响父亲这一事情上,杨鸣也不确定,睿王会不会迁怒于他,不,就算怪罪他也不算迁怒,本来就是因为他的错。 在杨鸣意料之外,路上睿王并没有神色冷峻,甚至和往常无二,随意和杨鸣闲聊着。只是到了东宫殿,睿王没有如往日召小烈儿,也没有和杨鸣讲政。他拿起桌上的书,直接考起杨鸣的功课来。 杨鸣本来就紧张,那书他才刚开始学,堪堪将生僻字认全,睿王十问,他便有九不知。睿王也不问原因,拿起戒尺直接让杨鸣像小童那般平举着手背书。杨鸣背的坑坑巴巴,稍有停顿睿王便抽到他手上。 一页都还没背完,杨鸣掌心便捱了三十多记,他知道睿王在迁怒他,但本身因自己而起,便咬着牙忍着泪捱。睿王好长时间都没凶过他,虽然心中内疚,但还是不可抑制的生起几分委屈之心,加上手上的疼痛越来越难忍,杨鸣便渐渐的抽泣起来,更是语音不详,却也不敢吐出半个求情的字。 睿王打了五十多下之后,也渐渐冷静下来。见杨鸣抽噎着半个字也吐不出,也没兴趣打了,让魏连召了太医给杨鸣看伤,训了杨鸣一顿,让他不准贪玩好好学,下次再这般背书就打烂他屁股后,便回王府去了。 杨鸣在睿王走后,便慢慢抑制了自己丢脸的抽噎和眼泪,等太医来时,杨鸣便回到平常那副世子模样,只有肿成馒头的手和哭肿的眼睛能看出之前发生的事情。 等到快晚膳的时候,杨鸣怕去朝凤殿,让皇后和李茹看到自己伤着的手,便让人去朝凤殿告了假,自己独自在东宫殿吃的。等到就寝之前,这一天杨鸣都没让杨烈进来。 手上上了药,但依旧痛的睡不着,杨鸣睁着眼看着床顶,突然出声问帐子外面值夜的魏连:“万昭仪是谁?” 魏连明白杨鸣想问的是什么,便没有隐瞒的轻声回了:“圣上最近新宠爱的妃子,从宝林升到昭仪之半年不到。” “圣上是不是特别喜欢她?”杨鸣听后有些担心,话本上和历史里都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虽然心里知道不太可能,但他也真担心圣上突然情圣化。 魏连一顿,安慰道:“您别想太多了。圣上和王爷的感情深厚,断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魏连之前是圣上身边伺候的人,杨鸣听他如此说,也安了心,为了不影响明日的课业,强迫自己睡了。 |
翌日上朝,杨鸣被睿王一个冷淡眼神吓的一抖,乖乖站在父亲身后,在之后的唇枪舌战中一句话都不敢说。 没错,唇枪舌战,睿王像吃了炸药似的,所有圣上赞成的提议,睿王统统跳出来反驳,有理的反,没理的一样反,睿王口才从来没差过,一时间大臣们完全不敢提建议,就怕自己的想法被睿王给压的永无翻身之地。 最后更是呛的皇帝面色铁青,就差对着睿王大吼一声‘滚’了。散朝之后,皇帝直接当着朝臣的面对睿王说:“你不用跟进来了。” 睿王神色不变,表面谦逊的答应,仿佛刚刚火药桶似的那个不是他。回头就唤鸣儿一起出宫,理由是:“你今日字也写不了,便不用念书了,跟为父去城里转转。” 杨鸣虽然不明白睿王这一番举动为何,但他看脸色是强项,他看出睿王并没有焦虑情绪,便谨遵父命,随睿王一道出宫了。 因为朝会被睿王闹僵了,散朝的时辰便异常早,父子俩步行在京城街道上的时候,街上正熙熙攘攘,早市的热闹劲,路边散着热气的早点铺子,街边幼儿缠着父母要冰糖葫芦的模样格外鲜明。 睿王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突然有些古怪,他回头问杨鸣:“可想吃?” 杨鸣呆了一下,顺着睿王的视线看到冰糖葫芦,脸上腾的一下红了,也不开口说要不要。睿王也没等他回答,就让随侍的莫平去买了支。 莫平举着冰糖葫芦到杨鸣面前,杨鸣也不接,只是红着脸道:“鸣儿是大人了……” 睿王一把将葫芦抢过去,咬了一个嚼了,味道还算正宗,酸的沁人的山楂加甜腻的麦芽糖,睿王尝过后将冰糖葫芦递到杨鸣面前道:“我倒记得你以前爱吃这个。” 父赐自不敢辞,杨鸣忘了手上的伤,伸手去接,却没拿稳,冰糖葫芦直接掉到地上,刚刚还红着脸的杨鸣瞬间白了脸,若不是在街上只怕要当场跪下。睿王倒没介意,看到杨鸣一直笼在袖中的手,有几分可惜道:“下次逛街再买给你吃好了。对了,手上可有上药?” 见睿王没在意,杨鸣便放下心,回道:“昨晚上过了,今日准备回东宫再上药。”上朝时怕有奇怪的药味,净手后便没擦了。 睿王不打算回王府,便让乔慈问了路,带着杨鸣到最近的大医馆去了。大夫看杨鸣手上的伤,不过是学子们捱夫子手板的寻常小伤,还真没见过哪家大人带着孩子来看这伤,便照睿王的意思拿了最好的化淤药,让医馆的学徒帮忙上药。 睿王在旁边坐着,看到那小学徒没轻没重的,突然不耐烦的将药抢了过来,亲自给杨鸣涂了。 百姓的药自然没宫里进贡的好,捱着手上便火辣辣的,疼的杨鸣禀住呼吸,就怕叫出声来丢脸。睿王见了下手更轻些,突然问:“可委屈?你师傅昨日见了你的伤,晚上与我喝酒时,说为父冤枉你了。” 往常睿王很少过问他的功课,杨鸣自然知道昨天不是因为背不出书捱打,但睿王这有几分道歉的话,倒让杨鸣受宠若惊:“鸣儿不委屈,鸣儿难过,总是学不好。” “行了,课业上你认真就够了,不要激进。”睿王很没原则的安慰杨鸣:“若有喜欢的东西,跟父王说,父王觉得可以的,自会满足你。整日和小老头似的无欲无求,可没意思。” 杨鸣脸腾的又红了,想到刚刚冰糖葫芦,他知道睿王的习惯,睿王气头上总会找什么人或东西泄愤,若事后有几分后悔,便会转着弯宠一阵子。之前杨鸣犯错活该捱打的时候不觉得,这次纯粹被当了次出气筒,便又见到这样的睿王,杨鸣红着脸,却抑制不住唇角笑意,开心的答:“是。鸣儿喜欢和父王出来玩,父王以后能偶尔再带鸣儿出来玩吗?” 睿王皱眉训了一句:“这般贪玩!以后每月准你沐休两日,随你想去哪好了。” 睿王亲自将杨鸣的手包成个粽子,一行人出医馆的时候,快接近中午了,想到平常这个时辰,应该会用些点心,便领着杨鸣去饭馆提前吃午饭。 午饭时候睿王更是没让奴才伺候,亲自给没手可用的杨鸣喂饭,一副简直把杨鸣宠上天的态度。察觉到睿王心情甚佳,杨鸣也就没了战战兢兢的必要,下午逛街时便开朗不少,更是故意挑了些小孩子爱玩的东西,装了不少嫩,让睿王充分体验了一把膝下有娇儿的感觉。 夕阳西下时,睿王才让乔慈亲自将杨鸣送回东宫。这一日,杨鸣倒真是一篇课业没学,可等杨鸣回了宫,才从魏连那知道,早上散朝后圣上越想越生气,中午直接派太监去睿王府宣旨,一番申斥后禁了睿王的足,睿王因为和杨鸣在外面,没亲自接旨。 杨鸣一惊,想起回宫之时,睿王格外交待让他别贪玩误事,误了明天的早朝。 第二日独自站在朝堂上的杨鸣就显的有些惴惴不安,不过他一贯少说话,也没多少朝臣注意他。 回了东宫殿,却发现睿王在书房。杨鸣可没胆子问睿王禁足的事情,看睿王并没有生气之类的,也就明白不会被无故迁怒,便将朝上的事情大致给睿王复述了遍。 杨鸣以前还没这么完成的复述过朝政内容,加上今日独自上朝有些分心,复述的结果并不理想,睿王警告似的拿戒尺抽了他身后一记,除了让他以后更用心些,便没有再多责怪他了。 等午饭时间,睿王和杨鸣一起去了朝凤殿,后来独自与皇后谈了一阵之后,皇后便没再像之前那样生气了。 事后,皇帝并没有对睿王不听圣命,擅自进宫一事做出反应。睿王虽然不上早朝,但依旧每日进宫考较杨鸣于政事一事,后进宫陪皇后用膳。 皇帝却从此之后再没有到朝凤殿来。俩父子以一种奇异却平和的方式僵持着,双方互不见面,也互不服软。 这倒难倒了杨鸣,他完全不知道皇帝和睿王是已经达成共识,共同在谋划什么?还是正僵持着,随时可能发难? |
局面向着对睿王不利的方向发展。在圣上态度持续冷淡数天之后,亲王们开始蠢蠢欲动,每天都有参睿王的折子递上去,没有人天真到能直接打压睿王,但是将局面搅昏,谁也没有损失。 可更糟糕的是,圣上先是将这些折子压了几天,没有驳回。之后却开始借着折子明斥,不知为何,申斥的口喻都是挑睿王不在府的时候宣的,于是理所当然的,明斥了五天之后,圣上下旨,内容大概是睿王禁足期间,目无尊上、肆意狂妄,将睿王押至明镜殿反省——实际上就是罚跪,明镜殿住过三代帝王,太宗、高宗、敬宗,没有哪个杨家子弟敢在明敬殿站着的。 这一跪,整整一天一夜。按皇帝的意思,本想关上十天半月的,睿王却从进殿开始滴水不沾,逼的皇帝在下旨后第二天,下朝后亲自到明镜殿,关上门将睿王骂了个狗血淋头,就放他去东宫殿安置。 睿王被抬到东宫殿时,脸色发白,嘴唇干裂,模样是杨鸣从未见过的狼狈。东宫殿里的奴才们并未慌张,行动有序,进退有度,杨鸣从头至尾都一副为人子,担忧有却识大体的模样,只在太医走后,正殿大门关上之后,扑在睿王跟前嚎啕大哭。 睿王被罚了,在儿子面前丢了脸面,却并没有几分怒气,反而是好笑着安慰哭的像孩子的杨鸣:“刚刚还想表扬你处事不惊呢,关上门就给为父犯浑,行了,莫哭的跟花猫似的,爹都心疼了。” 杨鸣却不听,抓着睿王的袖子哭的昏天暗地,完全没精力回答睿王的话。睿王也没恼,知道这番吓到杨鸣了,笑着拍拍杨鸣的背,准备等他哭完再安慰几句。却没想到等来了让他脸色大变的话。 杨鸣哭着哭着,突然喊出来:“杀了杨烈,杀了杨烈好不好?” 睿王抽出袖子顺手给了杨鸣一记耳光,惊怒之下没控制力气,将杨鸣生生了打了出去。杨鸣摔下床,手腕扭了都没知觉,眼前发黑,意识一片空白。 睿王看趴在地上的杨鸣,气的发抖的怒斥:“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有如此恶毒的心肠。” 杨鸣爬起来,又慢慢往床边膝行过去:“那鸣儿去求皇后娘娘,将万昭仪肚子里碍着父王事的孽种除去……” 睿王一脸惊愕,完全没想到杨鸣说出这番话来,他一时气极,顺手抓起床边的腰带,皮质镶金的腰带披头盖脸的往杨鸣身上甩去。 第一下抽在脖子上,金质的饰品硬生生抽掉层油皮,杨鸣疼到极致,忙护住头脸要害部位,在地上蜷成一团。 睿王抽第一下就见了血,后面的便往杨鸣臀背上抽去。因为姿势不方便,睿王从床上下来,气头上也没收敛,不过一会儿,杨鸣淡黄色世子服便被浸出血渍来。 血红的颜色刺痛了睿王的眼,睿王慢慢停了下来,他站在杨鸣边上,看着地上蜷作一团,瑟瑟发抖的儿子,一时间五味杂陈,分不清是怒气多些还是心疼多些。 接着杨鸣伸出一只手,抓住睿王的裤腿,手背上夸张的青紫淤痕压垮了睿王最后的心理防线,睿王坐到地上,抓着杨鸣的手,将杨鸣拥进怀里。 杨鸣艰难的抬起头去看睿王,见睿王脸上怒气已散,杨鸣的泪水夺眶而出,蛰的脸上伤口疼也不在乎,他哽咽的求睿王:“爹爹打死我吧……鸣儿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拖累爹爹,鸣儿这种坏儿子应该被打死的……求求爹爹,打死鸣儿吧……” 睿王面无表情,却将怀里的杨鸣拥的更紧些,他先是向门外唤道:“来人,请太医。” 接着又对杨鸣说:“现在先饶过你,等你伤好了,本王再好好与你算账。”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杨小鸣暴发了……他在无声的向睿王表达着:让你瞒着我吧,让你不和我说吧,我,我,我心疼死你,哼。 |
杨鸣伤的很重,右手手腕扭伤,身上被腰带抽伤的地方大部分见了血。圣上那边得了消息,认为睿王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气冲冲的当夜就将睿王赶出东宫殿,回睿王府关禁闭。 杨鸣在睿王被强制遣回府后,不吃不喝不上药,急得圣上亲自来看他,最后还是乔慈进宫给睿王带话,将杨鸣责骂一通,杨鸣才张嘴吃药。但是时间已经晚了,被金属抽伤的口子都发了炎,杨鸣开始高烧不退,大病了一场。 杨鸣每次在病痛中醒来,都看不到父亲,巨大的惶恐让他以为自己时日无多,病中思想又比较偏激,一次趁奴才们不注意,摔了茶壶扬言要自裁威胁皇帝——大意是错是自己的,自己以死谢罪,请圣上饶恕睿王。 那场惊乱持续了半天,最后以睿王赶进宫,给了杨鸣两记大耳光做结束。杨鸣经过折腾也终于享有父亲在病中陪护的特权——虽然之后睿王一直凶神恶刹似的,动不动拿巴掌让杨鸣老实点。 虽然伤是睿王打的,睿王也没给他好脸色,但自认为在‘生命最后的时光’有父亲陪伴,杨鸣经常在睿王凶巴巴训他时露出痴傻的笑容,一度让睿王以为他烧坏了脑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左右,杨鸣渐渐的好转起来。在他相信太医说的自己不会死之后,理智渐渐清醒。特别是慢慢回想起自己这半个月来的无理取闹和丧失理智后,态度谨小慎微起来,更是处处小心讨睿王欢心,唯恐睿王对他这半月来的所作所为失望,起了厌弃之心。 这日,杨鸣主动在睿王面前背起书,以示自己这些时日主动学习,态度良好——睿王至从发现儿子的小心思之后,也就任由他去了,有惧怕心理总比胆大包天、肆意胡来强,睿王一直记得自己在禁足期间听到杨鸣的‘自裁谢罪论’时的怒火中烧。 忽然有奶娘来报,小烈儿突然呕吐不止,身上起了红色的疙瘩,短短时间就高烧起来。杨鸣听闻这消息的第一反应是神色慌乱的对着睿王大声解释:“不是我!” 而看到睿王瞬间铁青了脸色后,杨鸣忙捂出自己的嘴,心中哀嚎一声‘完了’。本来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声明加上半个月前自己的疯言疯语,杨烈若真死了,他弑子的罪名在睿王心里就坐实了。 等睿王和杨鸣赶到杨烈房间里时,太医已经来了,杨鸣亲眼看到奶娘怀中抽搐不已的小烈儿被太医放到床上,全身扎满了小针。 小小的婴儿可能还不懂,但身体的反应已经表现出了极度的痛苦,抽搐着偶尔吐出白色泡沫,往日醒来时黑亮的大眼睛只能偶尔睁开露出惨白的眼白,偶尔能平顺呼吸时张嘴发出微弱的哭声——杨鸣咬着下唇眼睁睁的看着,他此时已经不太在意睿王的态度,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个弱小的婴儿是他的‘儿子’,他心爱女子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而让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是心脏发出的不可抑制的心痛。 睿王看了杨鸣一眼,这下他长舒了口气,杨鸣这番失神的表现,应该没有真的想要杀死杨烈,就算是他下的手现在应该也后悔了——睿王再生气,也不希望杨鸣真的让自己失望。 太医们宣布说杨烈是突发的恶疾,可能会夭折,只能尽力医治。杨鸣开始不愿意离开杨烈,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杨烈被太医们摆弄,杨烈安稳些时,杨鸣坚持想要抱杨烈,杨烈发病抽搐时,杨鸣将脑袋埋进睿王的胸口里,哭着说自己往日对杨烈的冷淡。他坚持留下来,就算杨烈真的夭折,他也要让儿子死在自己怀里。 杨烈的病没有恶化,在太医们的尽力医治下逐渐有好转的迹象。从杨烈突发疾病后第五日下午,圣上突然传睿王去勤政殿,还指明让杨鸣一起去。 睿王刚进勤政殿的书房,一本折子迎面袭来,睿王伸手接了,疑惑的看了面色铁青的圣上一眼,跪下请安。圣上端了茶灌了一大口,没让睿王和杨鸣起,圣上尽力让语调显得平淡些:“万昭仪前天小产了,这是调查的结果。” 睿王皱眉听了,打开折子看起来,越看眉头越皱:“昭仪身边的大宫女招了?还是个以前东宫伺候过我的小丫头??” 皇帝闭着眼养了会神,才语气淡淡的让睿王和杨鸣起来,他沉吟着准备说些什么时,杨鸣突然危颤颤的道:“是鸣儿假传了皇后娘娘的意思……让喻姑娘做的……” 睿王站起来,面对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杨鸣,他一字一顿的重复:“你做的?” 杨鸣狠狠的一抖,带着哭腔的道:“鸣儿一时糊涂……” 睿王闭着眼睛,良久才冲杨鸣道:“你先滚回东宫去。” 杨鸣低头抖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临出门听到睿王声音疲惫的冲皇帝说:“皇父,废世子吧……” |
杨鸣刚退到门外,和一个小太监擦肩而过,他先是听到那小太监的回报:“禀万岁,国师在殿外求见。”接着就听到皇帝的声音:“鸣儿等等,见过国师。” 皇帝对睿王的吩咐:“既借了国师的名号给鸣儿身份,自然还是需见见国师。” 睿王淡淡的回了声:“是。” 杨鸣咬牙将眼泪吞回肚子里,才低头进去,默默的站在睿王的下首。他看到睿王在他接近时缓缓握紧的拳头,更是难过的想哭。从他刚刚认罪开始,杨鸣就知道睿王现在有多么的愤怒和失望。 不多时,两人由宫女领了进来。其中一人是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容却并没有太过苍老,有些看不清年龄,只隐约看着比皇帝大些,另一人却相反,是年过二十的青年,模样长的很普通,虽是同杨鸣一样低眉顺目,却硬给人种宝刀入鞘的印象,手中捧着只锦布包着的盒子,有种异样的虔诚感。 在两人站定,欲行大礼时,皇帝迎过来扶住老者的手臂,客气道:“快免礼。国师这次进宫所为何事?” 老者也不客气,顺势点了点头,直接进入重点:“师父走了,请圣上准许我与小师弟前往皇陵,妥善安葬。”说着指向青年手中的盒子。 皇帝一愣,半晌反应过来,将视线移到青年——准确说是盒子上,双膝一弯欲跪倒,被国师稳稳架出。皇帝语带嘶哑的问:“怎……怎可火葬?” 睿王看到皇帝失态瞬间,就示意殿内伺候的奴才们出去,亲自上前扶住皇父。 国师皱眉道:“我也不太同意……”旁边的青年便接口道:“师父的意思。” 国师叹口气:“圣上别太伤心,反正算起来,人都死了四五十年了。” “……”皇帝点点头问道:“那皇爷爷的意思是?葬在敬陵还是慧陵?” 这青年就不太懂了:“这皇陵也分这么多种?师父只与我说葬在皇陵,没说其他的。” 国师接道:“应当是敬陵,当年是和秦王陵建在一处,那时师父就说欲侍亲父。”敬宗二十三年春,秦王崩,不过一月,皇帝崩。每座皇陵都是自皇帝登基开始建起,敬宗登基时便命令和秦王陵建在一处。犹记得那二十四岁的青年微笑着面对怒气冲天的老父‘儿子在百年之后也侍奉您,有何不好?’却不曾想,当年活过了百岁后,才由子孙捧着骨灰,去陵地下葬。 皇帝苦笑道:“只是先皇临终前,抓着朕的手,让朕将皇爷爷送到慧帝陵去……” 国师愣了愣,不知为何微笑了起来:“师父即没点名去敬陵,想是早已看开了。这事还是圣上说了算吧。” 皇帝沉吟片刻道:“父命不敢不从,朕便作主将皇爷爷送去慧陵吧。皇爷爷在天之灵若不乐意,让先皇自去解释。与朕就没什干系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时间开心的似孩童般大笑三声道:“圣上想的周到。那我与小师弟便送师父去慧帝陵。请圣上下旨吧!”要去皇陵开启其中一间陵寝,自然需要皇帝的圣旨。 皇帝点头,转头吩咐睿王去写旨,便又与国师说道:“朕近年身体不中用,怕是难得亲自去皇陵。便由睿王和睿王世子陪国师去吧。” “睿王?怎么杨玉死了之后,还有人用这个封号吗?”国师不悦直言。 “国师久在江湖不清楚。昭儿是朕的独子,睿字用了也……” 国师直接开口打断皇帝:“你的独子封太子不就完了。怎么又将睿字搬出来用?当年杨池把杨菲的儿子封了睿王,是为了讨太皇太后的欢心。你又凑什么热闹。”和刚刚勉强的恭敬完全不同。 睿字在皇家之所以如此特殊,是因为此字取自敬宗身上。敬宗的名讳便是杨睿。当年敬淮王杨菲带三岁幼子杨玉在万寿节进京拜寿,被太皇太后——敬宗的亲母秦王妃(摄政王妃)看见,太后说杨玉和敬宗幼时长的一样,定是敬宗转世回来陪伴她,便硬留了杨玉在身边养大。慧帝杨池也因此格外疼宠这个侄子,更是早早就将杨玉封了睿王,却不想十五年后,太皇太后驾崩后,被送回敬淮王身边的睿亲王,便被多年不见的父亲活活打死。 而当今圣上刚登基时,因为群臣反对立太子,一怒之下将睿字搬出来,表达如今睿王的身份,睿亲王比太子什么的尊贵多了——起码他当年当太子的时候,就被杨玉给整的够惨。 还不等皇帝说些什么,国师便将视线转到杨鸣身上,他审视了杨鸣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鸣斟酌开口:“晚辈杨鸣。”他想了半天,还是用这个自称比较安全。 “世子?”国师忽然冷笑一声厉声道:“怎么回事!” 皇帝捂住额头,无奈道:“大伯父您息怒,朕本来也准备跟您说。鸣儿是李茹给杨昭生的儿子,当年李氏一族遭逢大罪,便流落民间,最近才找回来。” “啊哈!皇室子孙流落民间?!这笑话就够好笑了,居然还是个……”国师阴阳怪气的嘲笑几声接道:“幸亏师父现在死了,活着也该被气死了。还有,你们既然把他找回来了,封个公主当女子养不就完了?!封世子干什么?好玩吗?” 杨鸣脸上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低头咬牙,被这番话震的感觉世界都在摇晃,更可怕的是,他听到皇帝的回答:“这是因为……昭儿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 国师听罢更是上火:“哦?杨昭若这辈子只有这一个‘儿子’,你准备怎么做?将一个……残废扶到皇位上??等你百年之后,杨家就断子绝孙了?” “……”气氛冷了下来,正在此时睿王拿着写好的圣旨到国师面前,他冷淡的说:“这是我杨家的事,钟国师有什么见解吗?” 回答他的是皇帝的一记耳光,和冷静下来的国师大人:“没有。那就启程吧。”说着领着师弟欲往外走。 皇帝急忙道:“国师暂且等等,现在时候已经不早,明日再启程如何?”正是下午,但离皇陵快马加鞭也要半日左右,半夜才能到了。 “今天走。我们在外面等。”说着两人已经步出了勤政殿。 皇帝长叹一声吩咐杨鸣:“鸣儿,你陪国师去宫外等你父王。态度尊敬些。”最后一句显然是想到睿王刚才的行径加的。 杨鸣应声后,追着出去了。 室内只剩下皇帝和睿王二人。皇帝先开口道:“刚刚你自己一副对鸣儿失望至极的模样,怎么国师说几句真话,你又冲着国师发火了?” 睿王右手拿着圣旨,左手自然垂在身畔,对左脸上的掌印毫不在意:“杨鸣是我儿子。”我教我打我骂都可以,你凭什么?就凭你比我高两个的辈份?——作为直系嫡长子来说,长辈什么的他见多了。 “国师没有别的意思。他的火不是冲鸣儿发的。关于‘公主’的提议其实是对杨鸣最好的……”作为公主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享受皇家的恩宠,他不用勉强的去学习朝政,他不用担忧成年之后遇到的各种麻烦和质疑——甚至据皇帝所知,阉人因为失去了男人的能力,其实性格更偏于女性化,可能十年二十年之后,杨鸣更希望当一个女人——只用在适当的年龄嫁一个驸马,然后继续享受无忧无虑的人生,不会生孩子和不让驸马进屋?这难道不是公主的特权吗? 皇帝组织了一下语言:“算了,长话短说。万昭仪这次,应该不是鸣儿做的。鸣儿那个性格,他敢将这种事情拿来问你,但他绝不敢真的背着你做这种事情。所以你和鸣儿去完皇陵之后,顺便去江淮一带秘密私访,等一个月左右之后万昭仪会‘流产’,这段时间你和鸣儿不要回京,其他的朕和你母后来处理。另外,你可以问问国师和那个青年的去向,如果可以尽量同行。和他们俩人,特别是那个年青人一起,朕就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全了。” ----------------------------------------------------------------------- 这章为过渡章,而且涉及新人物。楼主手残有限,估计写的挺没意思。 这次睿王素真的粉生气嗷,他真的对小鸣儿失望透顶了,如果呆在宫里,估计睿王要别扭好久。所以给父子俩合好的机会。 |
顺便理一下,敬宗叫杨睿。 下一个辈份,大儿子慧帝叫杨池,第十八子叫杨菲,大徒弟钟漠国师,小徒弟吉祥(捧骨灰的青年),大女儿杨裕长公主,小女儿杨薏长公主,堂侄青王叫杨满(原敬宗继承人) 再下一个辈份,杨池的大儿子叫杨宝——也就是皇帝,杨菲的大儿子叫杨玉——前任睿王。杨裕的女儿叫苏珊和苏瑚,杨薏的养女同时也是杨满的私生女叫梁淑婉 再下一个辈份,皇帝和苏瑚的独子叫杨昭——睿王。苏珊的女儿叫李茹。 以上是目前出场过的。 |
睿王到宫门外时,杨鸣正牵着两匹马等他,另外两人坐在马上等,见他出来后便各自‘驾’了一声启程。 睿王翻身上马,从杨鸣手中接过马鞭,也没和杨鸣说什么就尾随而去。杨鸣站在原地片刻后,才上马急追而去。 在京里四人走的不快,钟国师刚刚被睿王气的够呛,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自然全程不想理睿王。倒是那青年随口搭了几句话,无非是些‘王爷你好,皇陵距此多少路程?’‘王爷你好,杨家安葬都有哪些习惯?’之类的事情。 睿王态度平淡,但还都一一答了。气氛沉默下来之后,他又觉得把青年当成钟国师一伙的甩脸子不太好看,起码那青年怀里抱的是正正经经的先先皇帝:“您也无需太客气,您是敬宗皇帝的徒弟,算起来是我祖父一辈,不用王爷来王爷去了。” “您也太客气了。”那青年眨眨眼:“我父亲以前是苏府的家奴,若真要正经算,您还算我小主子……” “吉祥!”钟国师打断青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贬身份?你现在好歹是天下第一!你好歹是皇帝的徒弟!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提你那奴才爹!” “我说的是实话。我爹是家奴怎么了?从小师父就教我,不能看不起我爹,虽然我没见过他,对他也没感觉。”青年瞪了钟国师一眼,回头和睿王谈话:“王爷你看,我年龄比你小,你若真叫我师爷什么的,我可当不起。当然,我真叫你主子之类的你也受不住。不如折中一下,我叫你杨大哥,你叫我吉祥好了。” 还不等睿王回答,吉祥又看钟国师一眼说:“或者我还可以教你武功,收你当师兄,叫杨师兄也行。这个可以吧?钟师兄!” “……”钟国师气的脸色通红:“吉祥!你收的只能是徒弟!不是师兄!” “为什么不能是师兄?”吉祥横钟国师一眼,语带傲慢的:“你之前输给我,不是还说谢我指点什么的。若被我指点的是徒弟,你怎么又说是我师兄?” “你你你!气死老夫了!”钟国师策马而出,离两个气他够呛的年青人远远的。 等钟国师离开后,吉祥收起那副蛮横的模样,冲睿王轻声道:“之前在皇宫里的事,你别生我师兄的气。我知道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你大人大量看在我师父的面上,不要与我那老头师兄计较。他这些年在西北武林作威作福太久,跟土皇帝似的,架子大的很。以后你若生他的气,来告诉我,我帮你气回来。但只一点,你不准和我师兄真刀真枪的干上,要不我肯定还是帮着他的。” 睿王闻言好笑,倒冲淡了这一天来屡次遇到的郁结心情:“吉祥兄弟,你放心好了。” 出了京城,大家就默契的快马加鞭起来。午夜子时,才堪堪赶到皇陵,给管皇陵的官员看了秘旨后,便徒步走向慧陵。 睿王随手将跟来的官吏打发后,亲自走到慧陵北侧开启了机关。陵地一副巨大壁画缓缓开启,一条看不清前路的地下楼梯出现在四人面前。 睿王用火石将门口一盏烛灯点亮,烛灯下连着一顺下去的槽子,火势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顺势而下,将整条地道点的通亮,四人依次走了进去。 地道挖的很沉,光阶梯众人就走了半个时辰。等到了地陵之下,钟国师才诧异的发现居然是慧陵的正陵,地下房间的正中央还停着先帝那巨大的灵柩。灵柩正北方的位置,竖立着一块石柱,石柱的高度刚刚与灵柩盖子平行。 睿王边往石柱走去,边解释道:“先帝建陵时就吩咐工匠另外留的这条秘道,生前谁也没说。临终说与圣上的。这石柱也是特地留下的,似是一早就知道等来的是一捧骨灰。” 吉祥跟上前,单手将怀中盒子的帛布解开,小心翼翼的将盒子双手放置到石柱上。钟国师看着那露出真面目的金丝楠木的骨灰盒子,淡淡的道:“倒是来对了。杨池对师父,终是用心的……” 放置好骨灰后,四人对着两任皇帝的遗骨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便准备出去。临走前睿王提醒:“有什么事情要办的,一起办了吧。等下出去之后,机关就坏死了,这间陵墓就再也打不开了。” 等四人回了地面时,已经深夜了。四人才感觉饥肠辘辘,皇陵有人值夜,但不好在陵墓重地喧哗就为了弄吃的,皇陵附近有守陵人员为主形成的小镇,但深更半夜,一时也找不到吃饭的地。睿王提议说这附近有座凉亭,凉亭在一座小山坡上,周围没什么树木,山坡下还种了不少果蔬,月光之下也看的清楚。 吉祥和钟国师的马上都带了干粮,足够四人吃的,吉祥又提出去找些野味烤来吃,他武功高强,黑夜对他来说影响不大。余下三人便去了凉亭。 杨鸣下马后当先走进凉宁,那凉亭应该是坡下果农建来纳凉的,时常有人收拾,倒并不脏乱。杨鸣用袖子将其中一块座位擦了一下,站在擦干净的位置旁低声唤:“爹爹……” 睿王看他一眼,并没说什么,走到那位置坐下了。钟国师跟着进来,手里提了些干粮和水囊,他将干粮甩到桌上,将其中两只水囊扔向睿王和杨鸣,便坐在睿王对面。 睿王拔了塞子喝了一口,皱眉用手制止杨鸣,向国师道:“鸣儿还未成年,而且前阵子高烧病了一场,不能喝酒。国师可有清水?” “装水的袋子只有我和我师弟的。”国师抬眼看睿王:“你不介意你儿子喝,就自己去拿吧。” “没事,用我的吧。”快步赶回来的吉祥,话音未落就将一只水囊递给杨鸣:“我平时喝酒多些,这清水囊今天早上才换上的,还没喝过。” 杨鸣接了却转手递给睿王:“爹爹先喝吧,鸣儿还不渴。” 睿王一巴掌抽到杨鸣递过来的手上,水囊应声落地,睿王厉声道:“让你喝就喝,废话那么多。对着长辈连声谢谢都不说?你规矩学哪去了?” 杨鸣低头跪在地上,将掉落的水囊捡起,闻言又轻声向吉祥的方向道:“杨鸣失礼。请前辈恕罪。” 吉祥看着地上的杨鸣,脸腾的红了,忙弯腰将杨鸣扶起来,一脸惊慌表情:“别啊,就是个水囊而已,不至于跪来跪去吧。还有,前辈什么的好奇怪,你叫我吉祥就行了。” 旁边的钟国师冷冷的冒了句:“这爹,还真是好大的架子。” 杨鸣抵不过吉祥的力气,被架了起来。不过在吉祥放手的时候又要跪下,吉祥连忙扶住冲睿王道:“杨大哥!大半夜的您老让我吃口饭行不!” 睿王这才对杨鸣道:“行了。大半夜的消停会,闹什么别扭?”杨鸣沉默的站在睿王身边。 吉祥终于抽出空来去亭子外面烤他的野味,睿王看着杵在他身边的杨鸣,他不是不心疼儿子,杨鸣刚刚擦干净位置可怜巴巴唤他的时候,他就心软的一塌糊涂了,只是他现在真的没办法和杨鸣好好说话,他感觉自己像吃了火药似的,张嘴就是拿大炮轰杨鸣,最后睿王将杨鸣支出去:“你去帮吉祥的忙吧。” 杨鸣走到吉祥边上的时候,吉祥刚生好火,四只已经开膛剖肚并清理干净的烤兔子往树枝上戳。 杨鸣蹲在吉祥边上,眼睛盯着火堆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吉祥瞟了一眼杨鸣的细嫩小手,果断摇头:“等我烤好你帮我试试味道就行了。” 杨鸣这才抬眼看了吉祥道:“好。” 吉祥手艺不错,速度也快,不多时就飘出阵阵肉香。吉祥从其中一只上面撕了块肉,呼呼的吹了半天递给杨鸣,杨鸣吃了觉得不错,顺手将火堆上最肥最壮的一只拿了,走进凉亭递给睿王。睿王没多说什么,接了之后就让杨鸣自己去吃。 杨鸣走回火堆时,吉祥正坐在地上啃的正欢,杨鸣在火堆上架着的另外两只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撕过的痕迹,就随手挑了只,学着吉祥坐在草地上,慢慢啃起来。 等四人吃饱喝足,睿王和吉祥随口聊了几句,便问两位接下来的行程。 钟国师回:“我回天山。” 吉祥回:“我去青岩万花谷,找我孙师兄学医。” 睿王便道:“我们和吉祥的行程倒还差不多,不如同行?” 吉祥笑:“求之不得!” 接着便决定补下觉,等天亮各自启程。睿王和钟国师靠在亭柱休息,吉祥爬上屋顶。杨鸣一个人坐在亭子的石阶上,默默的抬头仰望星辰。 ---------------------------------------------------- 万花谷神马的不是槽点,请勿吐。 有亲说,敬宗死遁太坏了。其实敬宗不死遁才坏,他是活过100岁的老头中的老头啊,他要一直是皇帝那该多坑爹?这代表他儿子熬到死也坐不了皇帝,这代表他孙子年过五旬还坐不了皇帝,这代表他孙子三十多了还可能要当XX王的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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