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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宁安侯(纯父子)[第3页] |
作者:傲白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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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睡了一个多时辰,在外间安抚了皇后和李茹的睿王刚回到房间,就发现杨鸣醒了。杨鸣在床上蜷成一团,眼睛直直的盯着床边墩子上的水杯和点心,地上还有一滩有些粘稠的水迹。 房里没有其他人,在睿王坐在床边时,杨鸣抖了抖,眼神畏惧的看着睿王。睿王一时间也不知杨鸣是清醒了,还是单纯的畏惧要他进食这点。 睿王坐在床边,温和的唤他:“鸣儿?” 杨鸣扁了扁嘴,却自己爬进睿王怀里,将脑袋在睿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之后,拉着睿王的手指,一边玩一边委屈的说:“饿,渴。” 睿王看着床边的点心,那是乔慈为他准备的,自然不能给病中的小孩子吃。便端了水杯作势要喂他。杨鸣却侧过脑袋,不高兴的说:“会吐,不喝,难受。” 睿王用手指沾了水,往杨鸣干裂的唇上抹去,继续保持着温和的语调问:“那不喝就不难受了?” 杨鸣跟小猫似的,拿舌头去舔唇上的水气,睿王不时填补上去,他玩的不亦乐乎,听到睿王的问题,杨鸣皱着张小脸:“饿,渴,难受。” 睿王将水杯移到杨鸣嘴边,哄骗道:“喝了水,等会吃点粥,胃暖暖的就不难受了。” 杨鸣不干,一口咬上睿王的手指,生气的指责睿王“会吐!” 睿王倒没被咬疼,病中的杨鸣咬人也没力气,只是睿王被咬了一手的口水,他无奈的继续哄:“这次喝了粥就不吐了。饿着肚子多难受,鸣儿乖,等下咱们喝鸡丝香菇粥,再滴两滴香油。好不好?” |
显然从李茹那里知道儿子喜欢吃什么的睿王信心大增,变着法的哄骗杨鸣。杨鸣咬着睿王的手指不松,眼睛转着衡量着,一边是现在肚子饿有好吃的,一边是吃完后会难受的呕吐。但是睿王承诺说这次吃完不会吐…… 杨鸣放开睿王的手指,一副趾高气昂的警告睿王:“再骗人,就不要你了。” 睿王一怔,但这时候只觉得杨鸣可爱,一点没觉得他可恶没规矩。就算真觉得他没规矩,也会因为在生病而原谅杨鸣。 端上的鸡丝粥没有放油,看起来清清淡淡的。杨鸣看了一眼,就嫌弃的扭头,不愿意喝。睿王哄了一阵子,好好讲给他听,滴了油会拉肚子。杨鸣什么也不听,只觉得睿王刚刚骗他,明明说好有香油的。 睿王捧着粥碗,诱惑杨鸣:“粥真香,父王也饿了,鸣儿你真不吃?不吃父王就吃掉了。” 明明是睿王骗人,却不哄他还要吃他的粥,杨鸣一下爆发了,也不知道病中哪来的力气,从睿王怀里猛的坐直,把睿王下巴磕了。又去掀睿王手里的碗,粥碗被远远的撞开,撒了一地。睿王见机快,好歹没烫到手。 睿王被杨鸣气的发抖,刚要发作,李茹便进来了。李茹捧起睿王的手,发现确实没被烫伤,便温言细语的劝慰睿王:“鸣儿幼时被我宠坏了,每次生病都脾气大的很,谁和他讲道理都不听。表哥你先去休息,这里我来照顾就行。” 杨鸣本来掀了碗,看差点烫到睿王就有些害怕,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看母亲走近,手上缠着布卷,他知道是自己烫伤了母亲,就更害怕了。 见睿王似要离开,杨鸣又一头钻进睿王怀里,抱着睿王不准他走。睿王被他气笑了:“刚刚不是不要父王吗?怎么现在又缠着为父?” “不要。不要。不要。”杨鸣将脸埋在睿王怀里,闷声泣道:“不要不要鸣儿。鸣儿会乖乖的,鸣儿乖乖吃药,爹爹不要生气。” 睿王这下倒呆住了,杨鸣这么久头一次叫他爹。就算自称‘儿子’的时候,叫他也是叫的王爷。这下满腔的怒气也停了下来,搂着儿子答应:“爹爹自然要鸣儿。鸣儿再叫爹一声。再叫一声。” 杨鸣乖乖的合着睿王的要求。旁边的李茹看父子俩腻成一团,倒笑起来,她是了解病中的杨鸣是有多爱撒娇,以前自己每每被气的狠了,他也这样哄自己。只把人哄好了,他好再继续无理取闹的撒娇。 --------------------------------------------- 出去玩去了。今天木有了~ |
杨鸣病中不许奴才们近身,唯有睿王和李茹能接近。李茹心疼杨鸣,每次柔声哄杨鸣吃药,偏偏病中的杨鸣看准了母亲心软,从不好好吃药。先是摔碗,有次正巧被睿王看见,睿王冷着脸训他,被他几句话顶的差点动巴掌扇他,好在被李茹拦了下来。杨鸣也被睿王的怒气吓的乖乖喝了两次药,又开始闹脾气。 睿王心疼李茹,便将喂饭喂药的活接过来。杨鸣这孩子乖巧的时候能哄的睿王心花怒放,无理取闹的时候又能气的睿王咬牙切齿,偏偏又会看脸色,每次把睿王气的脸色铁青的时候,一头栽进父亲的怀里,用那句‘鸣儿乖乖的,爹爹别生气’来降火,百试百灵。 睿王在朝凤殿这一住,就住了三日。三日都陪在杨鸣身边,李茹在旁照顾,一家三口感情迅速升温,夫妻俩也腻的跟新婚似的,一个‘表哥’一个‘表妹’的叫的含情脉脉,温柔似水。 其实第二日杨鸣就退了烧,吐了五六次之后,也没再吃什么吐什么了。可是杨鸣仗着自己是病人,缠着睿王半刻也离不开,睿王自然也享受儿子在怀的感觉,便向皇帝请了假。 第四日睿王一大早趁杨鸣还没醒,便换了朝服去上朝,下朝之后又一直在勤政殿议事。杨鸣一觉醒来发现父亲不见了,还躺了好一会等着睿王来喂他吃饭。 结果是李茹来喂的饭,得知睿王上朝,之前完全没被得到消息的杨鸣又发了脾气,滴米不进滴水不沾,任凭李茹怎么哄他,最后气的拿手拧他耳朵,他都一副倔模样。 这样绝了两餐的食,朝凤殿女官被半个时辰派一趟的往勤政殿递消息,睿王都没赶来。杨鸣把李茹赶出房,反锁了房门,拿水壶泼熄了房里的火盆,身着亵衣站在屋子中间等睿王。 李茹在听着屋里的动静,开始发出了会声音之后就没音了,李茹先是以为杨鸣睡了,便去陪皇后说了会话,不多时就听到宫女传报,说杨鸣的房间传出咳嗽声。等李茹赶到的时候,房里已经传出剧烈的咳嗽。 李茹敲门,杨鸣不开。听着儿子压抑而又急剧的咳嗽声,李茹转身亲自去了勤政殿。 |
到了勤政殿门口,李茹也被拦了下来。皇帝正和大臣们商议军政大事,李茹焦急的在门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皇帝终于想起大家午饭没吃,召了膳。李茹这才有空见了睿王。 睿王听李茹的叙述后眉头紧锁,进大书房去找圣上请罪,便又告假往朝凤殿赶。 果真刚到杨鸣房外,便听到里面仿佛要将心肺咳出的声音。睿王大怒吼道:“都愣着干嘛。”当先一脚将杨鸣的房门踢开。 本扶着桌子弯腰咳嗽的杨鸣被唬了一跳,手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睿王满脸铁青的看着他,踩着极重的步子向他逼来。杨鸣先是怔怔的看着睿王,一时也忘了咳嗽。等睿王走到离他五步左右的时候,杨鸣四肢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扑进睿王怀里,呜呜的哭着。 睿王被扑的一愣,怀里的孩子触手冰凉,也不知冻了多久,像铁块一样,身子颤抖的压抑不住的咳嗽出来,泪水也沾了他满怀。 本来一肚子怒火硬是被怀里这颗冰块给压了下去。睿王抱住杨鸣就往床上放,又命宫女太监们重新生火盆和火炕。 等室内又恢复温暖,包在被子里的杨鸣脸色也从青白转红后,睿王满胸腔的怒火终于忍不住,让乔慈去书房拿戒尺。 乖乖窝在睿王怀里的杨鸣被吓的一抖,满脸害怕的看着睿王,吸着鼻涕怯怯的求饶:“鸣儿乖乖的,爹爹别生气,爹爹别打鸣儿。” 儿子的声音都嘶哑了,声音怯怯的听着他心疼,却又止不住怒火,睿王尽力保持语气平和的问:“为什么要熄了火盆,穿着单衣站在房间里?想生病?” |
杨鸣看睿王虽面无表情,但还算平静,以为又过关了,开始道出自己满腹的委屈:“爹爹不要鸣儿了。鸣儿知道,之前是因为鸣儿生病了,爹爹才疼鸣儿的。所以鸣儿就自己生病,爹爹就会来了。”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自己生病难过才换来睿王的陪伴真是万分的委屈,泪水噼里啪啦的又往下掉,一句话抽噎着说到最后,睿王听都听不清了。 睿王还是将这席话听的明白了。他面无表情的从乔慈那接过戒尺,将满屋的人都赶了出去。 看了眼怀里还沉寂在自己委屈里的杨鸣,睿王抽出随身的锦帕将杨鸣的嘴堵了,无视他惊讶的表情,将他放趴在自己腿上。 睿王扒了杨鸣的裤子,怕他冻着用被子盖住了全身,就留了个脑袋和白花花的屁股在外面。 睿王拿着戒尺,一句话也没说,就抽在杨鸣的屁股上。之后,犹若狂风暴雨般的抽打着,一时间房间内外只能听到戒尺着肉时清晰的‘啪’‘啪’声。 睿王手劲极大,杨鸣被压着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呜咽的呻吟声。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睿王便停了手,就算如此,杨鸣的屁股也肿了一圈,红肿透亮,肿了半尺来高。但已经算是手下留情,没像上次那样屁股开花,这还是睿王看在杨鸣在病中,没罚的那么重。 扶起腿上的孩子,不出意外的,满脸的泪痕和鼻涕。睿王将杨鸣嘴里的锦帕取了出来,又用干净的布巾给杨鸣洗了个脸,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在床右边角落跪好,给为父好好的面壁思过。” 杨鸣从摘了塞嘴之物后,就大声的嚎哭着。睿王听的心烦,又一戒尺抽到他身后,呵斥道:“不准哭。去跪好。” 杨鸣被打的噤声,脸憋的通红,不敢怠慢的连忙往床角爬去,唯恐戒尺又上身。等爬到角落里,杨鸣准备伸手提裤子的时候,又被睿王呵斥一声:“不准提。” |
杨鸣被吼的一抖,连忙放了手,在角落里跪直了。睿王早上中午全在勤政殿,连口茶水都没喝就被杨鸣闹的这出气的够呛,下床去倒了杯水一饮而尺,便坐在桌边平复怒气。 杨鸣跪在角落里,床上软软的热热的,其实谈不上难受,只是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杨鸣小心的调整呼吸,唯恐自己吸气重点又惹怒睿王。忍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小声的咳起来。 小声咳了几声之后,睿王也没用戒尺抽自己,杨鸣忍不住喉咙的干痒,压抑的咳起来,咳了两声之后,身旁多了个水杯,睿王端了水杯来喂自己喝水。 杨鸣看着睿王,眼眶慢慢泛红,喝了水后终于忍不住扑进睿王怀里,小声的哭起来,嘴里不停的念着‘爹爹’。 睿王被他念的心软,终于崩不住面上的严肃,揽住怀里的儿子,一手拍背一手揉臀。 为免今天这顿教训白费,睿王强忍着心软,警告着杨鸣:“下次再有这些荒唐的想法,就自己拿了戒尺来讨打。不用闹生病这么麻烦,为父打你一顿,自然也能心疼你了。” 说着又用手抽了两记:“听明白了吗?” 杨鸣闷闷的答是。 |
杨鸣是被咳醒的,醒时天都还未亮透,屋子里略微暗了些。身后有些钝痛,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睿王当真打的不重。 室内伺候的太监点了灯,给他端了杯水。杨鸣看了眼来人,居然未发什么脾气。卓平扶了杨鸣起来,将件外衣披在杨鸣肩上,伺候杨鸣用了茶水后,突然唤道:“世子爷,今日王爷恐怕不进宫看您了。” 杨鸣一愣,有些惊讶的看卓平。知道他惊讶的是称呼,卓平露齿一笑,恭贺道:“昨日圣上已在朝上宣布册封睿王世子,等冬至那天,让世子爷随王爷去主持祭天大典,之后有正式参议朝政的资格。等明年清明祭祖时,正式入族谱。” “怎么可能?李氏一族还是待罪之身。”杨鸣摇头不信:“更何况,圣上如何对宗亲介绍突然冒出来的我?” 卓平接着去取衣物放在桌边,一边整理一边道:“我这段时间都在伺候李夫人,前朝事也知晓的不多。这些话都还是乔总管嘱咐我说的,自然不会有假。只听说先帝当年那场谋逆之事被查清有奸佞作祟,青王和李太师的谋逆罪都翻了案,后人也除去了待罪之身,由皇室统一赡养。 “至于身世,圣上对宗亲的说法,是说小王爷出生时体弱福簿,国师说天家龙脉恐怕折了小王爷的寿。便一直养在民间,不入宗谱不册封号。” 杨鸣嗤笑一声:“到底是金口玉言。” 卓平一愣,自然明白杨鸣的暗讽,他担忧的劝杨鸣:“这话若是被王爷听到,只怕会发脾气。” 杨鸣话一出口便知晓说了不该说的,被卓平一番劝告也没生气,只起身下床,示意卓平更衣,便将话题带了过去:“莫哥怎么样了?伤的可还重?” “四十板子。多少伤了筋骨,要养好恐怕要半年。”卓平一边给杨鸣更衣一边回答:“您也别叫莫哥了。叫人听到,倒霉的又是我们。” |
“倒是我糊涂了。”杨鸣换了身家常的便服,由着卓平伺候洗漱:“你也别‘我’‘我们’的了。” 卓平捧着水盆扑通跪下去,请罪道:“奴才该死。” 杨鸣让他起来,语气淡淡的。两人视线相交,都有种涩意在其中。 伺候了杨鸣洗漱,卓平便给杨鸣梳头。杨鸣坐在加了软垫的椅子上,由着卓平按摩头皮,突然问道:“你刚刚说王爷今日不进宫了?” 听了卓平答是,杨鸣沉吟道:“莫非是这几日闹的有些过了,别惹了王爷厌恶才好。” 卓平听后终是忍不住闷笑起来。杨鸣看他憋的辛苦,便道:“想笑便笑好了。” 卓平这下倒不笑了,装的正经些给杨鸣梳头:“奴才倒觉得,王爷这几天倒挺开心的。” “我也这么觉得。”杨鸣暗想,若不是看王爷开心,他何苦扮痴耍赖的讨他欢心,还唯恐踩到王爷的底线,惹睿王暴怒。想起昨天,杨鸣更是后怕不已,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那王爷今日是有何事?” 卓平手上一顿,回道:“乔总管告诉我的,说王爷病了,今日不会来。正式的消息恐怕要等下了朝,才会递到皇后娘娘这边。” “病了?”杨鸣猛的站了起来,刚刚梳好还未固定的长发散了下来:“昨日见到王爷气色还好,怎么说病就病了。太医怎么说的?” “这还什么消息都没传过来呢。”卓平表示很无奈,他这段时间都在深宫中,随侍睿王的同伴也都被夺了差事,他哪里能有什么消息:“乔总管事先通知奴才,只是想让奴才看着世子爷些,免得世子爷又闹生病。” 杨鸣急忙又坐下来,催卓平梳头:“我病也好了,今早便去给圣上请安,随便求个恩典,去王府给王爷请安去。” 收拾妥当之后,杨鸣早饭都未进,一大早就带着卓平去了勤政殿,等圣上下朝。 ------------------------------------------------------- 小时候的杨宝宝是被宠大的,生病耍脾气是习惯。杨鸣一开始发烧,烧糊涂了干些丢人事,这是真的。只是退烧之后,神志都清醒了,还做这痴傻样,连睿王都知道是假的。只不过两父子默契的怕尴尬,一个愿打一个愿捱的互相肉麻罢了。当然睿王表示,他还是很享受‘撒娇全开模式’的杨小鸣的。 |
给圣上请了安,杨鸣斟酌着道了来意,皇帝微笑着拿‘身子未好,好好养着。’为由,温和的拒绝了他,便遣他回朝凤殿。 杨鸣略显沮丧的回去陪了皇后用膳,饭后才有太监来传‘睿王病了’的消息。杨鸣灵机一动,扑通跪倒在皇后面前,求皇后准他去看望父亲,丝毫不提在皇帝那边碰的‘软钉子’。 皇后素来疼宠他,见杨鸣一片赤诚之心,便准了他出宫,拨了身边伺候的嬷嬷给他,安排好了侍卫,杨鸣便坐了皇后赐下的马车通行无阻的出了宫,往睿王府去。 等坐上了马车,杨鸣才苦恼起来。睿王府他待了多年,之前又一直在睿王身边跟进跟出的,别说贴身伺候的奴才们认得他,便是守门的门房以往也与他有几分交情。睿王和皇帝一直将他安置在禁宫,便是为防流言蜚语,坏了睿王世子的名声。 他又不是女眷,自然也用不了纱帽之类遮脸的物件。若戴面具,恐引人猜测睿王世子容貌有毁,以后即便是以真面目见人证了清白,也容易让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脸面上,若是哪个大臣认出他来,不是更麻烦。 最后杨鸣唯有冷着张脸,用着这段时间学的规矩,学着睿王的气度下了车,神色自若的如进自家门般龙行虎步的往睿王寝殿走去。 杨鸣冷着脸,便是门房和侍卫见到他时惊吓表情时,也只能暗暗叫苦,努力维持着冷傲的表情。好在很快身边嬷嬷便皱着眉呵斥一声,奴才和侍卫们这才回过神来哗哗跪一地,给小主子请安。 杨鸣龙行虎步的从侧门进时,突然踹了旁边的门子一脚,斥道:“不长眼的奴才。”责怪方才众人失礼之事。 被踹的门子是乔总管的远方亲戚,以往安平和他混的熟络,看他和乔总管沾亲带故的份上,总给他几分方便,那门子有乔慈和安平给他撑腰,向来在府里地位混的不错。这才见面就被小主子给狠狠踹了,也只能怪自己不长眼,却也不会将世子爷和见他就笑三分的安小总管扯在一起相提并论,即使是两人长相近乎相同。 前门发生的事情引发了些骚乱,但做奴才的都有好眼色,知道什么是自己该知道的,哪些是不该宣扬出去的,即使心知肚明,也表面装傻。好在乔慈在知道杨鸣到王府的消息,立刻清了场,亲自去引了杨鸣往睿王寝殿走去。 因为有皇后身边的老嬷嬷在场,乔慈除了礼数周全的给小主子请安、引路外,并不宜说出其他话,只是眼神颇有几分忧心和焦急的味道。 杨鸣被看的有些心慌,到了睿王寝殿,乔慈安排了宫里的人休息后,将杨鸣引向睿王卧室时,才低声道:“小祖宗哟,奴才还让小卓子跟您打了招呼的。您怎么就直接冲过来了。您也不想想,这样过来,王爷难道能赞你不成?” 自然不能赞他,恐怕气的想打他是真的。杨鸣这才有几分后悔,但却坚持自己的做法:“杨鸣只恐引王爷生气,若只是怪罪,杨鸣担着就是,但万不能明知王爷病了,却不来探望。” 乔慈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杨鸣见到睿王时,才明白乔慈的担忧是为何。 睿王正在桌案前看书,看到杨鸣给他请安时,想是早先已知晓,并没有发火,却也没有叫他起来。 杨鸣低头跪在睿王对面时,忍不住冷汗从鬓角流过,他关心则乱,居然没想过睿王是装病的。 睿王在上面一页页的翻书,杨鸣跪在下首,整个寝室里古怪的寂静着。跪了约摸一盏茶,乔慈给睿王端了茶,试探着问道:“室内暖和,世子爷还穿着冬衣,您看是不是先让奴才伺候世子爷换身家常衣服,再来……” 睿王打断乔慈,让乔慈出去清理下刚刚引起的骚乱,依旧没让杨鸣起身。 室内只剩下父子二人,睿王继续翻着书,当新添的茶水已喝干时,睿王才慢悠悠问道:“谁准你出宫的?” 杨鸣规矩的答应道:“皇后娘娘准的。” 睿王手上那本书刷的就砸在杨鸣身上,杨鸣被吓的一颤,带着哭腔的请罪道:“鸣儿知错了。王爷您别气。” |
睿王气极反笑,问:“你知错?你能错什么?” “鸣儿……鸣儿……”杨鸣被吓的六神无主,却终是不敢继续拖拉,便认了错:“鸣儿不该不顾圣上旨意,还瞒着皇后娘娘……” 睿王手边的朱纱笔也甩在杨鸣身上,浅黄的蟒袍上染上鲜艳的颜色,杨鸣脸上更是被朱纱墨甩了道血红色的墨汁。杨鸣被睿王的怒气唬的眼中含泪,睿王这才爆发的怒斥起儿子:“本王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阳奉阴违?若不是念在你大病初愈,为父现在就打你个屁股开花。这笔账你自己记着,迟早有一天要找你清算回来。” 皇帝明明拒绝了杨鸣出宫的请求,转头杨鸣又拿着皇后的懿旨出了宫。这若是传出去,抗旨不遵这条,是算在杨鸣身上,还是皇后身上?睿王从得知杨鸣来王府时,就猜到了大概,皇帝一直和他是同样的立场,不安排杨鸣接近睿王府,这让他出宫,只能是对杨鸣身世毫不知情的皇后会允的。 而且今天见到过睿王世子的,是留还是不留。留了肯定传出去,若是有人要利用,只怕杨鸣头上那盆脏水难洗。若是清算了,睿王世子一进府,见过他的奴才就被清理掉了,这让外人怎么猜测。 若不是念在杨鸣一番孝心上,睿王只怕在他刚进门的时候就动手了。便是冷静了许久,依旧忍不住怒气,爆发了出来。 这一番斥责,杨鸣先是被斥的满脸通红,后又羞愧的白了脸,几番叩首,请着罪。 昨日还抱在怀中,哭泣撒娇的儿子,如今战战兢兢的跪在面前请罪。睿王虽气他不顾后果,不顾大局,又阳奉阴违不听命令。但看着杨鸣磕红的额头,到底还是心疼了。 睿王让他到身边来。杨鸣动了动膝盖,跪的久了些,暂时站不起来,便膝行至睿王身边。 睿王看他一番动作,那模样处处透着可怜。心中怜惜之情又胜了三分,想着刚刚骂也骂了,凶也凶了,便将他拉了起来,又掀了他的裤腿看。膝盖处果真跪出了两大块青色淤痕,睿王拉了杨鸣坐在他腿上,拿着桌子抽屉里的药膏给他揉膝盖。 看睿王脸色平静下来,杨鸣坐在睿王腿上,被睿王圈在怀里揉伤,杨鸣疼的‘嗞嗞’的吸气,引来睿王几番侧目,手下力道去却丝毫不减。终于疼的忍不住,杨鸣的手往膝盖那边伸,想挡又不敢挡的小模样,惹的睿王轻笑一声。 听到睿王的笑声,杨鸣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终于归位,他语气里带着些委屈小声的哼哼着‘疼’。 睿王佯装着斥道:“疼才能记住。”终是崩不住,又笑问:“哪里疼。父王再揉揉。”说着手中劲道又加重几分。 杨鸣疼的眼泪唰的一下出来了,他带着哭腔的道:“不揉了,不揉了。鸣儿哪都疼,膝盖疼,屁股疼,头也疼。不揉了……” 睿王闻言,不顾他的求饶,将他疼的地方依次涂上药膏。惹的涂完药后,杨鸣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看着他。 |
给杨鸣上完药后,睿王又训了几句,无非是让他以后听话些,别总做些明知故犯的事情。睿王心中明白,杨鸣聪慧其实看什么都通透,他做错的事情从来知道自己错在哪,但偏偏是明知故犯惹人头疼。 杨鸣垂首站在睿王身边,安静的听着睿王叮嘱,一副知错就改的乖巧模样。 睿王训完之后,父子俩之间又尴尬的寂静起来。正在此时,乔慈来请膳,睿王便顺势让人伺候杨鸣换身家常衣服,洗漱后来吃午饭。 趁着奴才们摆饭的时候,睿王向乔慈问了王妃的去向,得知王妃一早被皇后召进宫里,说是去园子赏花,便也放下心来,开始思考起怎么给杨鸣收拾今天这堆烂摊子。 等杨鸣到了饭厅时,略显踌躇的站在睿王身侧,睿王才回过神来,看杨鸣手足无措的模样,便斥道:“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愣着干什么?” 杨鸣这才拿起睿王身前的筷子,挽起袖子给睿王布菜。眼见睿王接过他的筷子,吃了碗里的菜,才放下心来坐在睿王下首,安静的用起饭来。睿王点点头,很满意杨鸣这段时间的学习结果。 大祟朝素来提倡百善孝为先,上至皇室宗亲下到平民百姓,家中若有儿子,记事起除了学会请长辈安,还要伺候双亲用膳和休息。只要和双亲一起用膳,皆要在旁布菜,等双亲吃了第一口后,才敢坐下进食,便是将来娶了媳妇,也要由儿子先布菜,才会由媳妇接过来伺候。若家中孩子众多,这布菜的事情便只能由长子做,变相的在孩子们心中突现长子的地位。 杨鸣踌躇的原因自然不是不会做。而是他明白睿王有多厌恶他伺候,之前揉完伤之后,他看睿王茶盏已空,准备给睿王倒杯新茶,睿王却脸色大变的掀了他手中的茶盏,还重重拍了他身后两下,唬的他大气都不敢出的杵在原地,若不是一地的碎瓷,他几乎要腿软的顺势跪下去。 之后睿王虽什么也没说,并且很快恢复了平静,但杨鸣也明白何事触到了睿王的逆鳞。于是在布菜一事上便显得有些踌躇,怕睿王生气。 还好这孝道一事,并没有若睿王厌恶。睿王多年无子,只给自己父母布过菜,哪里享受过儿子伺候的滋味,自然没有厌恶。亲子伺候,和奴才们的伺候,哪里能一样。 食不言寝不语,用完膳后,父子俩捧着热茶坐在一起,聊起家常。 睿王聊着聊着,便谈起正事:“这段时间虽未安排你进学,但也莫要懈怠,好好学着规矩,过两日为父给你请个礼部的先生来,你要尊重些,学着祭天大典的礼仪,若有不懂又不好问的地方,来找为父。” 杨鸣恭敬的站起来,回了话后才复又坐下。睿王看他规矩极严谨的模样,笑着道:“父子间独处,哪用得着这般繁锁。不过你现在学着些也好,在外面不至于丢了颜面。等冬至祭天大典过后,你便要跟着上朝了,到时候下朝在勤政殿,祖孙三人独处时,你也不用太拘谨。” 杨鸣见睿王虽说让他不用多礼,却也让他继续好好学着,一切等祭天大典之后再说,便又站起回话答应,又有些担忧:“鸣儿什么也不懂,在朝上若是出了错怎么办。” “你年龄也不小了,自然该学着上朝。”睿王摇摇头道:“多听少说便是,在朝上也没人敢为难你。只是辛苦我儿,早上听政,下午又要上课。” 杨鸣听后惶恐跪倒道:“鸣儿不辛苦。只恐给王爷丢了脸面。” 睿王将儿子从地上扶起来,拍拍杨鸣的手道:“这段时间你好好学规矩。每日给圣上请了安就回去休息。你母亲和祖母都纵着你,自然休息的好些。等祭天大典之后,你便要搬去东宫独住,到时候又要上朝又要学课,等到时你就知道辛苦了。” 杨鸣惊讶的睁大眼睛:“东宫?!让鸣儿独自住东宫,这怎么合规矩。” “不住东宫,难道一直赖在后宫?”睿王皱眉,语气略重的道:“哪有十五岁的男子还住在禁宫的道理。” “可是……东宫,鸣儿哪里有资格住东宫的……” |
“我杨昭的嫡长子,怎么没有住在东宫的资格。”睿王端了茶喝了,颇为自负的道:“若不是王府人多嘴杂,又有你梁母妃在主持。你自然是应该住睿王府。只是,东宫太子殿,也是住得的。” 睿王少年时便是住在东宫,最熟悉不过。他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住了四十一年的东宫,便是他也在东宫住了二十多年。圣上登基之后,众位宗亲反对立他做太子,二十三岁还无后嗣,也的确怪不得谁,便是在如此大的阻力下,圣上还是立排众议,赐了‘睿’字给他封王,处处强调着他的特殊,即使不能封太子,也半点不亏待他。 而他如今已有嫡长子。皇室之中,还有何人比他的儿子更有资格入主东宫? 看杨鸣低头答应的时候,睿王又吩咐下来:“乔慈,回头找魏延,将他那养子拨去伺候鸣儿,再趁这会子,清理出些干净的人去东宫伺候。” 魏延和乔慈俩人从小就伺候他,向来是他的心腹。后来圣上登基,他便留了魏延在圣上身边,因此也才在建了府之后缺人手伺候,提拔了安平。圣上留着魏延,还颇为重用,除了原本伺候自己多年的老奴外,便是魏延最得用,无声的向众人表示自己偏宠儿子的态度。魏延的养子是他远方亲戚过继给他的,从小便净身入宫,跟在养父身边,在皇帝身边行走,规矩和能力都是有的,拨去伺候杨鸣,睿王也最放心。 杨鸣闻此,突然低声询问睿王:“王爷,之前那批伺候的奴才……王爷准备如何处置?” 睿王闻言神色一黯,低头拨弄茶盏,低声道:“慢慢清理掉便是。”若不是怕引起外界注意,他一刻都不想留着那些奴才。 杨鸣惊住,只觉一盘冷水从头上浇下,也顾不得惹怒睿王,起身跪在睿王身前,抱着父亲的双腿求道:“王爷,您饶了他们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听着睿王冰冷的都快掉出碴的话语,杨鸣打了个寒噤,知道自己不能说出‘那些都是他多年的朋友和兄弟’这种话,他急中生智,抬起脸冲睿王道:“求王爷将他们拨给鸣儿。鸣儿不想身边出现更多的陌生人,不想每日都提心掉胆的守着自己的秘密,不想让更多一个人知道……知道……鸣儿……”说着泪水止不住滚落下来。 睿王闻言怔住,半晌扶起儿子,圈在怀里,拿着手帕给慢慢的拭泪,眼见睿王如此怜惜他,杨鸣也不知怎么了,越发控制不住,从小声的抽泣演变成大声的哭泣。 睿王抱着怀里的儿子,眼见泪水将手帕都打湿,便索性将儿子的脸埋进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胸口,他轻轻的拍打着儿子的背,任由杨鸣将心中的情绪渲泻出来。 哭了半柱香的时间,杨鸣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他偷偷抬起眼,去瞧睿王的表情。 睿王脸色平静,眼眸中掩饰不住的疲惫和伤痛。杨鸣知道自己用这种方式伤了父亲,愧疚和难过占了上风,又止不住的抽噎起来。 睿王等杨鸣情绪稳定下来,便吩咐乔慈去拿花名册,拍着儿子的后背道:“等会你自己挑人,到时候为父把这批人调教好,安排到东宫伺候你。只有一条,若往后有人背叛你,将你的消息传出去。你须亲手处理掉这批人。” |
转眼冬至已到,隆重而又重大的祭天大典开始。当今圣上已有三年不再管祭天事宜,早就交由独子睿王杨昭代天子祭,只是今年特殊些,是睿王世子册封后第一次在重大场合出现。 宗室亲王自然没几个高兴的,但对大臣们来说却是轻松很多。之前大臣们在皇位继承的站位方面多有些如履薄冰,名正言顺却没有继承人的皇长子和势力日渐坐大的皇室亲王,不站得罪人,站队往后就更容易身家不保,便是保皇派的梁家都被扰的头疼,更何况其他人。 少年世子爷表现良好,一派皇室气度,只模样长得太俊俏些,少些威严。睿王对儿子祭天大典当天的表现也满意非常,因为祭天大典属神权,和妇人没什么关系,梁王妃不用出场,睿王也少了被人当场拆穿的担忧。 之前杨鸣回王府请父王安这件事情,已经被睿王勉强解决了。睿王让乔慈私下散布消息,说杨鸣刚出生时体弱又被国师说父克子需放在民间单独养着,十五岁前都不能父子相见,睿王思子成疾,便将长的与世子相似的安平放在身边养大,略寄思子之情。现在杨鸣被接回来,将承欢膝下,安平前阵子又犯错被杖毙,便让王府众人权当没有安平此人,万不可在世子爷和王妃面前提安平,更不能说世子爷与安平的长相相似一事。 这解释虽漏洞百出,略显牵强,但总归算个正式理由,以后真有人提起,王府这边也统一了口径,早已解释过。便是其他势力在王府这边有眼线,也没谁真天马行空的把世子和一个奴才想到一起,顶多往后在必要的时候,拿那奴才的相貌一事,嗝应一下睿王和睿王世子。 睿王现在还勉强兜着的原因,无非是不想被睿王妃梁淑婉知道,梁王妃在睿王和李家之事最清楚不过,睿王当初隐藏着的外室和三岁多的庶子都能被梁王妃找到,乱棍打死了,不可能不知道睿王和皇帝私下藏着杨鸣的事情。梁王妃若见到杨鸣的长相,只怕瞬间就能将事情想个通透,到时候她若铁了心坏睿王父子的名声,只怕容易的很,到时候亲王们肯定更是乐见其成,若走到全天下的人都逼着要验世子爷是否是男儿身这地步,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祭天大典结束后,就正式入冬,天气转凉。次日朝会,大臣们便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到睿王世子。睿王世子少年身形,个子还没长开,矮睿王一个头;体型偏瘦,一身朱色朝服,略显得单簿,更让人皱眉的却是容貌,昨日祭天离的远些,看的不甚清楚,如今见了真人,面貌清秀,漂亮的宛若女子,若非言谈气质一派皇家风度,在大街上只怕要让人当伶人欺辱了去。特别是世子爷似乎染了风寒,面色有些病态的红晕,朝会时不时捂嘴轻咳两声,颇有些病娇美人的模样。 睿王对儿子第一天搬到东宫住,就着凉染了风寒,心里颇有几分怒气。今日朝会开的不长,坐在龙椅上的圣上自然是听到孙子的咳嗽声,若是换成旁人自然算是殿前失仪,早就叉出去了,圣上看到睿王铁青的脸色,和孙子压抑的咳嗽声,便早早结束了朝会,召了几位重臣回勤政殿再议事。 睿王拦了杨鸣,怕他将病气过给圣上,也是心疼他,便让他早早回去,说好的课业也先不上了,让贴身伺候杨鸣的魏连请太医好好照顾他。议完事,下午便去东宫殿看望儿子,将殿内伺候的奴才们通通骂了,又个个罚俸半年。 次日朝会杨鸣虽不怎么咳了,声音却嘶哑的厉害,朝会结束后睿王还是直接将他遣回了东宫殿。 睿王本是认为儿子刚换新环境,一时不适应,奴才们又伺候不周才导致生了病,专心休养段时间,断断不能留了病根。每日议完事都去东宫殿陪儿子说话,怕儿子因病心情不好,每日都开解哄着,父子俩感情倒是增涨不少,杨鸣也因为病人的特权,和睿王独处时不再规矩严谨小心翼翼,偶尔还和父亲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见睿王也笑意盈盈毫不介意,胆子更加大些。 这病却蹊跷,一拖半个月还没好全,杨鸣整日嘶着嗓子,每隔二三天便又咳起来。睿王心疼儿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将主治的太医召来问话,每次太医都说无甚大碍,开些滋阴养肺有药,忌食辛辣性寒的食物,三五日便能痊愈。被忽悠了半个月的睿王有些坐不住了,每日听儿子嘶哑着嗓子还说话逗他开心,或者是咳的仿佛要将心肺咳出来时,睿王都心焦的厉害。 太医们说话都一致,睿王等了半个月,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伺候的奴才仗着与杨鸣往日的情份,就懒散的不好好伺候他,或者是饮食上有不当之处。 一日午后,睿王将杨鸣哄的睡了午觉后,直接去了他原来住的东宫偏殿,将贴身伺候的魏连召了来。 魏连低头进来,给睿王请完安后,睿王直接令乔慈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魏连从小就在禁宫长大,在圣上身边伺候的人,便是如此也没惊慌失措,只给睿王磕了个头请罪道:“奴才该死,只求王爷听奴才回禀,再处置奴才。” 睿王给乔慈使了个眼色,沉默半晌才道:“你说。” “奴才奉命伺候主子,自然该对主子忠心耿耿。”魏连从容不迫的又磕了个头:“只是奴才断不可看到主子身子有损却隐藏不报。主子从半月起便每隔三日洗一次冷水澡,穿着湿的亵衣在屋里呆上半个时辰,便是屋子里烧着地龙,主子也抗不住,是以风寒一直未愈。” 睿王抬头将整杯热茶泼了魏连一脸,怒斥道:“该死的奴才,不劝着拦着就算了,居然一直隐藏不报!” 魏连不躲不闪,脸上被烫的通红,听了睿王的话再次磕头道:“奴才罪该万死。不求王爷饶命,只是主子手上还有味哑药,之前主子一直犹豫,这眼看着风寒快瞒不住了。奴才恐主子将药吃了,求王爷将药收了,劝主子几句吧!” 睿王这下怒火更盛,满脸铁青的问道:“这逆子……他吃哑药干什么?” 魏连沉默,半晌开口道:“主子只是想弄坏嗓子,将声音变得粗矿些,倒不是想自残身体,真的毒哑自己,所以之前才几番犹豫,只装作风寒……” |
向魏连问清楚藏药的地方,睿王便冷笑道:“你倒是聪明,即如此本王也成全你。乔慈,让人把他绑到鸣儿房前,打四……打二十板子吧。” 乔慈低头领命,指挥小太监们将魏连绑了送去东宫主殿,留睿王一人在偏殿稍坐片刻,消消火气。 路上乔慈略显气恼的拿巴掌拍了魏连脑袋一记:“多大的事情,你当儿戏玩弄?便是一门心思削尖了脑袋想做世子的心腹,也不是你这么闹的。两边都得罪了,还搭上你爹,仔细他捶你。” 魏连佯装痛叫一声,嘻笑道:“我早和我爹说了,这皮肉之苦他就是心疼我,也只说打的少了。世子爷什么性格我这看的清清楚楚的,心软的很,便是气恼我这次害他,也不会棒杀我。这日久见人心,过段日子您老看好吧,小连我可是飞黄腾达的命。” 乔慈摇摇头:“把王爷这边得罪了,你当真有好日子过。就算他看你忠心留你使唤,以后世子爷有个什么大病小痛,拿你第一个开刀。你爹可拿你当命根子,到时候血气一上头,为了你往王爷那一闹腾,小命要是没了,我看你拿什么来赔。” “乔大爷,话可不是您这么说的。”魏连对乔慈这么说他爹可不依了:“咱们做奴才的,伺候不好主子,不拿咱们开刀拿谁开?甭管得不得罪王爷,王爷或者是主子爷要打罚咱们,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自己没本事,捱着活该您知道嘛。我老爹可不会为这儿跟人玩命呢。” 乔慈被魏连顶的恼火,把他带到主殿前让人绑春凳上道:“小崽子,你都说你活该了,你乔叔也不心疼你。小子们,二十板子,给我着实了打。” 杨鸣是听到惨叫声,惊醒的。一睁眼,床帐子还盖着呢,暗沉沉的一片,外面板子着肉的声音,和那惨叫声不相上下。 杨鸣确认自己不是错觉,哗的坐起来,掀开帐子,发现寝室里一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这段时间跟着他寸步不离的魏连更没个影。 门外板子霹雳啪啦的砸个不停,惨叫声却慢慢变质,最后板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人声儿了。 杨鸣呆坐在床上,还没明白是谁被打了,就听到外面收拾的声音,然后就有人进屋的声音。 睿王一进来,就看见儿子穿着单衣,呆坐在床上,被子被掀了一大半。他也没往日嘘寒问暖的心情,直接走到杨鸣面前,看他仍旧呆怔的坐着,怒火完全忍不住,蹭的一下冒出来,他抬手给了杨鸣一耳光。 睿王手劲不小,杨鸣只觉得还没闹明白呢,就眼前一黑,右脸一阵剧痛,感觉连牙都酸了,条件反射的拿手去捂右脸,眼前能看清的时候才发现睿王跟前站着呢。 杨鸣这边还没想好是下跪请安好,还是捂脸哭闹好,那边睿王已经伸手找他要东西:“把你怀里那包药粉给我拿出来。” “……”杨鸣被唬了一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像小狗一样看着睿王,手从脸上放下,将怀里的白色折纸拿了出来,双手呈给睿王,杨鸣小心翼翼的唤睿王:“爹……” 睿王将折纸打开,里面果真有些褐色的粉末状药物,睿王又将纸折起来,扣进手心里,用漫不经心的调子问:“吃过了?” 睿王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那包看起来还是一剂量份的粉末,杨鸣却老实的回答道:“吃了一成……后来不敢吃了……” 睿王怒极反笑,他的笑容看起来居然有些温和,睿王带着安抚般的笑意问:“哦?怎么不敢吃了?份量不吃够哪来的效果?” 跟了睿王多年的杨鸣自然明白那笑的意思,睿王只有怒极才会有那种笑容,杨鸣被吓的心中发慌,看睿王连药藏在哪都知道,肯定什么都知道了,还不若老实认了,给睿王消消气:“爹爹别生气,鸣儿吃了那药嗓子疼,就不敢吃了,鸣儿以后也肯定不吃它……”他最终还是没敢说胸口也疼…… “好,以后不吃很好。”睿王笑着点点头,他动作亲昵的拍了拍杨鸣的右脸道:“这次,告诉本王,这药是谁给你的?是哪个奴才给你的?!”亲昵的拍抚最终忍不住,睿王顺手又是一记耳光扇了上去,杨鸣的右脸以肉眼可看到的速度肿了起来。 |
杨鸣被打懵了,耳鸣声不绝,他差点没听到睿王最后那个问题。如果睿王的第一下他迟钝的没明白,那么这下他是清清楚楚了,睿王的怒火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这一认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做回杨鸣这么久,第一次看到睿王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这火还是他烧起来的。他不知所措的胡乱答道:“不是谁给的,是鸣儿自己拿到的……” 他怎么拿到的?买?什么时候买?要?难道是找太医要的吗?没时间让他想明白,杨鸣连忙接着道:“是鸣儿……鸣儿上次去王府的路上买的……是鸣儿自己买的。” “出宫那次,那么就是卓平。”睿王恍然大悟,笑意不改,高声吩咐:“去李王妃那,拿卓平过来!” 杨鸣慌乱的爬起来,扑进睿王怀里叫道:“不是卓平,不是卓平,也不是鸣儿上次买的……” 睿王接住发抖的儿子,轻轻的抚着杨鸣的后背,循循善诱的问道:“那是谁给你的?” “是鸣儿自己……”杨鸣抬头,继续胡言乱语道:“不,也不是鸣儿自己。那药……那药是自己到鸣儿怀里来的,爹爹,真的是那药自己到鸣儿怀里来的,没有谁……没有谁……” “鸣儿乖,不怕。”感觉到杨鸣情绪有些失控,睿王知道是自己吓到他,他虽然很生气,但也知道杨鸣骨子里有多怕他,他还没把儿子逼疯的意思:“鸣儿不愿意说就算了,爹这次不追究了。 睿王这次的确没追究药的来源,他不是查不到,但确实没再追究。只不过,他将那药倒进酒壶里,给贴身伺候的五个太监分着喝了,除了已经被打伤的魏连以外的太监。此事暂且不表。 杨鸣在睿王怀里被安抚了一阵子,又得到睿王承诺不追究。和性命无碍之后,他情绪也就慢慢稳定下来,这才有空想被气的也不轻的睿王,杨鸣小声又带着歉疚的请罪:“王爷别生气了,您随便怎么处罚鸣儿都行,别气坏了身子……” “爹为什么生气?”睿王低头,正看到怀里杨鸣肿的夸张的右脸,怒火这才真正有些平静下来的意思。在他看来,虽然今日已打算给杨鸣一个狠狠的教训,但怒火攻心的时候,他真不敢下手打。 “因为鸣儿欺君……还有,鸣儿欺骗了王爷……”杨鸣对之前挨打的教训记忆犹心,想到每次睿王那句‘下次再犯就如何如何’的威胁,杨鸣往父亲怀里钻的更深些,但他其实并不是特别害怕挨打。 “欺君,这算一个。”睿王坐上床,将儿子塞回被窝里,又问道:“为什么你不敢将哑药的事情告诉爹?” “因为……因为……”杨鸣低着头,认真的思考着:“因为王爷会生气……生气是因为鸣儿骗王爷……” “但是,你一开始将药的事情告诉为爹,就不算骗爹了。”睿王听到杨鸣把自己缠回去了,又好气又好笑:“为什么你不敢将药的事情告诉为父呢?” “因为……因为……” 睿王看杨鸣实在答不上来,突然间有种酸意从胸口漫出来,他避开杨鸣的右脸,将儿子搂进怀里,解释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之前……是爹的错,你对你娘一片孝心能有什么错,是爹的错。但是这次呢?吃药弄坏你的嗓子,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你娘亲有多心疼?有没有想过爹有多伤心?” “……” “鸣儿,这次爹要罚你。”睿王轻抚着杨鸣的脸道:“重重的打你,可能半个月或者一个月都下不了地,可能会打的你恨爹。你若是犯其它小错,爹打你一顿,丢下句狠话‘下次若再犯,必不轻饶’便可,唯独这件事情,不能有下次,爹需要让你记住,自损身体这种事情,一辈子也不能再有,明白吗?” 杨鸣仰着脸,看睿王充满怜惜的眼神,看睿王心疼他脸上伤的神情,他笑起来:“爹爹打吧,打的越重,鸣儿越能记住,鸣儿以后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情了。嗯……要去书房吗?” “不用了,把上衣和袜子穿了,就趴床上吧。”睿王吩咐之后,出门去拿戒尺,顺便让奴才们将地龙烧的更旺些。一圈回来之后,就看到杨鸣已经收拾好,光着屁股趴在床上。 睿王看着儿子害羞埋在枕头里的脸,笑着调侃道:“特地给你换个棉花枕头,就是让你这么埋着的?把被子叠叠,撑在下头,爹怕你等下撅不住。” 杨鸣听后爬起来套上裤子,跪在床上迅速将被子叠了,复又趴回去,偶尔露出没有肿的左脸,脸上也是绯红一片。 |
睿王虽然气消的差不多了,但同他之前说的,这确是顿狠打,戒尺带着厉风落在杨鸣臀上,瞬间剧痛炸开,睿王应是学过武的,手劲极厉害,这一下七成的力气不比板子好捱。 杨鸣痛的屏气,还没呼出来,第二下就一分不差的落在之前那道伤上,杨鸣如上岸的鱼儿一般,随着戒尺的起落弹动了一下。连忙稳住身形,第三下就如影而至,还是刚刚那道伤上,杨鸣忍不住哭腔的哼了一声。 还没忍住声音,第四第五下就呼啸而至,杨鸣忍不住发出低泣的声音。睿王这边停了下,吩咐道:“可以哭,可以叫,但是不能咬舌头,若打完了,你除了屁股还有其它地方受伤……”第六下抽了下来,依旧在最开始的那道伤上。 伤上加伤,杨鸣忍不住泪水滑落,发出呜咽的哭声。七八九十后,杨鸣哇的哭嚎起来。十五下之后杨鸣哭着拿手去拉睿王的手,哭求道:“爹,换……嗝……换个地方,求你……呜呜呜。” 睿王手劲不变,频率不改,最重要的是打的位置完全没有变的意思。左手按下杨鸣的手,右手依旧添了五下,杨鸣臀上那道伤肿了两尺宽,颜色已经是深红色,仿佛下一尺就那抹红色就要跃出皮肤。杨鸣疼的扭着身子躲闪,从被子上滑了下来,睿王没想到,戒尺的棱角一下抽到臀上那道伤上,伤口被棱角划破了一半,鲜血顺着流了出来。 这一下颇狠,杨鸣惨叫一声,歪在被子下的大哭着。睿王停了尺子,转身出去。杨鸣看睿王出去,自己终于缓了口气,慢慢哭声小些,但僵着不敢动,怕扯到伤口。 本来睿王会给他止血,可等睿王提着绳子进来时,杨鸣的哭声猛的大了起来,他哭着叫:“爹爹……” 睿王拿绳子将他四肢分别绑在床柱上,在手腕脚腕的地方缠了一圈丝帕,将杨鸣扶回被子上继续撅着。杨鸣的伤口被拉扯住,疼的发抖,他哭着求睿王:“不打了,爹爹不打了……” 创口不大,血也流的不多,但睿王也不敢再打流血的地方,接下来的戒尺往臀腿相交的地方抽去。 力道依旧不变,但好歹换了位置打,但不过五六下,疼痛已不比刚刚的轻。睿王依旧保持着所有的抽打都在一道伤口上,一边忍受新伤持续的疼痛,一边还要忍受之前那道伤被撕扯的疼痛,杨鸣在六下之后开始惨叫起来,期间断断续续的求饶着。 求了二十下的爹,新伤也变成深红色,杨鸣终于想起哭娘来,睿王初听时缓了一记,却还是坚定的继续抽着。 床帐被杨鸣的挣扎扭动摇的晃动,整个主殿都是戒尺着肉的声音,以及杨鸣越来越低的哭叫声。臀腿相交的那块早已深红色,每一尺打上去都仿佛要打破皮肉,但抽完之后是更深的红色。 五十下还没打完,门口突然想起李茹叫门的声音,睿王初听有些惊讶,手上一个没控制好,十成力用上去,戒尺应声而断。杨鸣本来已经低哑的声音惨叫一声,又疼的哇哇的大哭起来,臀腿那道伤的皮肤整个裂开,血染了一腿的。 睿王一愣,看着儿子屁股上两道血口子和断掉的戒尺,长叹一声,出去哄表妹去了。 睿王哄了李茹好一阵子,硬是拦住她,没让她看到杨鸣。杨鸣没看到娘亲,又听到睿王让乔慈备板子的声音,哭的更伤心了。 等睿王回来的时候,他哭着求睿王:“别……打死我……爹爹……我以后……再也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睿王坐在床边等乔慈的板子,抽空和儿子说话:“刚刚打的是欺君,上次为父没打你,但说了再有下次就打烂你屁股。接下来,为父再和你算另一笔。” 杨鸣这时候已经没精力去想‘打的快死才是欺君,那另一笔不得再打活过来’这种问题,他听到要继续打,一边打嗝一边哭求。 乔慈也犯难,他在外面全程都听着声的,自然知道世子爷已经被打的不轻了,王爷还要板子继续打。一般的板子是没法用了,不是说王爷举不起,是举起来打下去,恐怕世子爷真要没命了。王爷要板子,他又不可能递戒尺过去,想来想去将掌嘴用的红木小板递了进去。 那木板子和戒尺可不是一个威力的,睿王又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七成力还是七成力,每一板子下去,已经没力气的杨鸣都忍不住惨叫。 两道血口中间,还有块嫩白的臀肉,臀峰的位置,一板下去中间半个屁股都罩着了,七十板子下去,中间那块臀肉也还是深红色,没有破。 睿王打完,扔了红木小板,眼神避开杨鸣臀上的伤,转头出门,让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的王府老太医进去,给杨鸣治伤。 老太医进去的时候,四肢还绑在床柱上,撅起的屁股上一片深红,瘀伤和乌红的半凝固血,衬得臀腿一片狼籍,而被责打的那个孩子全身都是汗,听到有人进门,他费力的睁开哭肿的眼睛,看到是熟悉的太医后,确定没有再一轮责打后,终于合上眼睡了。 |
杨鸣是被吵醒的,刚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还很迷糊,只听到女子哭闹和男子劝慰的声音,只是睡意太浓,他合上眼又要睡过去,这时身后传来一丝痛楚,而且痛楚随着时间越来越明显,生生将杨鸣痛的清醒了。 ‘杨昭,你若厌弃鸣儿,就跟我明说了,我虽不能给他荣华富贵,但我们娘俩安居一隅还是办的到的。何苦如此……如此苦待孩子,也惹得您不痛快。’ ‘表妹,我哪里是厌弃,作为父亲,教训儿子罢了。’ ‘有你那么教训的吗?!鸣儿身上那伤,不知情的来看,哪个不是说仇家打的。’ ‘太医说没伤到筋骨,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你是有分寸!有分寸能打的鸣儿一天一夜不醒,能让鸣儿现在还发着高烧。’ 杨鸣听到父母为自己的争吵,而且双方都越吵越生气,他张嘴想唤父母,却发现喉中发不出声音,却疼的像刀割,身体更加是痛楚无力,杨鸣呛咳了一声,难受的止不住哭出来。 睿王和李茹听到声响,连忙扑到床前,睿王站在床边低头看儿子,李茹直接扑到杨鸣身上,哭着唤‘鸣儿’。 杨鸣被李茹压住,李茹虽不重,也没压到臀腿处,但杨鸣现在便是动个脚趾头都能扯到伤处,这一被压住就眼前一黑剧痛袭来,偏偏喉咙又疼的发不出声。 睿王看儿子疼的发抖,五官都要挤在一起的痛苦模样,连忙将李茹抱起来。李茹也发现儿子难受,更是伤心,埋在睿王怀里痛哭失声。 杨鸣却只是发抖,哭泣,却不发声喊叫,睿王疑惑连忙召了太医。 太医来诊了一遍,说杨鸣喊坏了嗓子,要慢慢养着。这段时间说不出话是正常的,若过段时间能发声了也要避免大声的喊叫。但是臀上的伤和喉咙的伤都没有大碍,慢慢休养着便能好。 李茹得知更是埋怨睿王,每日只守着儿子照顾,对睿王不是毫不搭理就是冷嘲热讽。睿王关心儿子,得空便来东宫看望,但才下狠心教训了杨鸣一顿,若像以往那样嘘寒问暖的怕白费了顿教训,便一直对杨鸣冷着脸扮严父。 今年冬至是十二月初,本是祭完天,不过多久便过春节了。等除夕家宴的时候,所有皇家杨杨氏都入宫,也是支系能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之一。 杨鸣因为伤的太重,连床都下不来,便没有出席。睿王和新王妃李茹在宴上秀了番恩爱便早早退了席,梁王妃在席上也没动什么颜色,虽然没什么笑容,也没看出恼火来,只到散了场才独自回了睿王府。说到这,睿王倒是享了齐人之福,成为开朝以来第一位有两位正妻的王爷。 杨鸣这次被睿王打的狠了,睿王又一直冷着脸,杨鸣见到睿王就有些害怕,怕哪里做的不好,又惹睿王动气,自然更怕睿王动气后打他。他以前虽然挨过板子,但到底没被打的这么重过,又娇养了一段时间,以前只觉得只要与性命无碍便没什么怕的,这次之后倒真有几分害怕挨打了。 这一养伤就养到了春天,没上朝没上课。其实元宵之后,杨鸣伤口就结疤能下床走动,也能轻声叫人了,但不知为何,梁王妃突然对他好奇的紧,经常打着探病的旗号想见杨鸣,被拦了之后又总让贴身的侍女送补药去东宫。睿王便干脆让他好好休养,将一切事宜都推了。 杨鸣在东宫主殿闷了将近三个月,虽然能下床走动,但被睿王变相禁了足,连去禁宫请安都不行。李茹心疼儿子,便教着杨鸣识字,但内命妇之间杂事也多,李茹作为王妃自然也要经常出面,不能时时陪着杨鸣。 杨鸣身边伺候的,莫平伤养好之后被调回睿王跟前伺候,后来贴身伺候的余冬、严风、朴素、赵荷、金玉都被灌了哑药,虽然份量分开了但太医说伤了嗓子,想恢复回来起码要几年,这几人便是之前安平在睿王府关系最好的几人,睿王拨他们到东宫伺候的时候,让他们都改回了原名,除了莫平以外,没有一个名字里再带‘平’字的,便是李王妃身边伺候的卓平都改回卓虎。 杨鸣起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睿王应该是故意的,除了五人之外,不准其它伺候的小太监和杨鸣说话。一个多月之后,能下床的魏连便来伺候,杨鸣也没记恨他,没事便向他打听外界的消息。 这日梁王妃又派了贴身的侍女到东宫送礼,侍女来的时候,杨鸣正在前院里躺着晒太阳,来不及避让。 那侍女名叫赤霞,也算是老熟人了。她见了杨鸣也没诧异,盈盈一笑下拜见礼,把礼物给了紧张万分的余冬几人,就讲了几句吉祥话。 杨鸣想不过让魏连扶他进内殿,召那侍女说话。寒碜两句之后,杨鸣将贴身伺候的都遣了出去,便笑着对那侍女说:“赤霞姐,前次还要谢谢你。” “您便放心吧。”赤霞笑着道:“赤霞和之前一样,可见不到世子爷的真容。上次您别记恨奴婢才好。” 杨鸣放下心来,继续道谢:“你救了我一条命,代价不过几巴掌而已,我哪里会记恨姐姐。” “这次能见到世子爷,也是那孩子的福气。” “孩子?” 赤霞已收了笑容,贴近杨鸣耳边说道:“青云妹妹生了,是个儿子。” 杨鸣先是一喜,后皱眉问:“这时日不对,还差近两个月呢。” 赤霞叹息:“早产,孩子身体还好,青云妹妹却没了。” “青云姐……没了?” “是。今早我才得的消息,才办的头七。”赤霞神色黯淡:“你之前是承诺接青云和孩子去乡下,当自己孩子养的。谁知道世事变化无常,青云没成过亲就被赶出了王府,他父母本来就不乐意,当初是收了你的银钱才养着她直到生产。如今她没了,这孩子……要怎么办呢?” =========================== 赤霞,前面出现过,掌掴过安平的。青云,前面也出现过,安小平青春期的暗恋对象。 孩子是之前安平写给李茹信里的那个,安平临死前,准备把青云和孩子当作自己媳妇和儿子送到乡下,给李茹养老的。 先剧透好了,这孩子会成为杨鸣的长子,叫杨烈,当然,不是亲的…… |
谁道这世事无常。 送走了赤霞,杨鸣坐在椅子上发起呆。那孩子曾经是他唯一的指望,在连性命都危矣的时候,那孩子是他全部的希望,但现在,他显然不能做混淆皇室血统的大逆之事。 但是那孩子父母双亡,他又如何能忍心看本该是自己‘儿子’的孩子受尽苦难? 说起那孩子的身世,杨鸣更是于心不忍。青芸本是梁王妃身前最受宠的大丫环之一,青芸是家生子,忠心也就罢了,性子更讨梁王妃的喜欢。青芸在王府后院的地位很高,性子却平易近人,平常不与人为恶,后来豆寇年华的少女,与王爷跟前的侍卫相恋。本来是件大好事,梁王妃宠青芸,自然不会挠了她的好姻缘,和王爷跟前的人有联系,她也更方便行事。 可是青芸和那侍卫相恋,她本就觉得有些害羞和心虚,怕自己主动说出来污了女孩家的名声,便没有和梁王妃禀明,只等着那侍卫正式向她提亲。当时边境大战,睿王奉旨去边境已经半年多了,那侍卫留守在京里,只等着王爷回京,好讨睿王的令,风风光光把青芸娶回家。 只是谁也没料到,短短数月,就出了无数波折。先是赤霞在青芸之后看中了那侍卫,赤霞性子爽快不扭捏,在某次和梁王妃的玩笑中说了出来,梁王妃就说要给她作主。当时青芸在旁边就煞白了脸,却更加不好意思说出来。 一月后,青芸又被查出了有身孕,梁王妃大怒,爱之深责之切,她信任青芸,觉得青芸背着她做出这种事情,更不知蒙骗了她多少事情。赤霞一开始气极,自己准夫婿和好姐妹搞在一起,她一时也没想着弄清事情真相,只觉得青芸对不起她,冷眼旁观,不为青芸求半个字的情。 说也巧,当时睿王那边有消息,大半年的时间睿王身边肯定会有伺候的人,梁王妃手又伸不到那么长,所以理所当然的,睿王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妾有了孕。 两方刺激之下,梁王妃气极,下令杖杀两个‘狗男女’。那侍卫被打死了,青芸却活着,赤霞最后狠不下心,和一众姐妹哭着求着梁王妃,最后梁王妃只是将青芸赶了出去,什么都被人带出去,没发卖她就不错了。 青芸的父母都是王府的家生子,生了个好闺女,不知靠这女儿享了多少福。可这次青芸背着不光彩的名声被赶出王府,一家子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便记恨上自己闺女。最后青芸的父母作主,让她把孩子打了,远嫁到外地去。 这时睿王正准备回京,当时安平没伺候好睿王,被罚了一通,又被睿王先打发回京里报信,回来才知道了这事,连忙赶在青芸她老子娘给她灌堕胎药之前去了青芸家。 后来青芸她父母收了安平的钱,答应让那孩子生下来后,卖给安平。之后再嫁掉青芸换些聘礼钱。再后来安平知道自己有生死之危,便去央求了青芸,青芸便私下和他成了亲,答应等孩子生了之后,去乡下给李茹这个婆婆养老。 哪知……青芸却走在杨鸣先头去了。这孩子无父母护持,唯一能指望的外祖父母家又哪里会对他好。 唯今之计,杨鸣能做的就是给那孩子找个父母,然后给笔钱,让那孩子活的好些。可他如今被睿王管的严,走不出东宫半步,有心想让莫平帮忙,又怕被睿王知道了,睿王觉得自己又欺瞒他。 在杨鸣发了一天呆之后,次日杨鸣战战兢兢的给睿王请了安,婉转的开口说了。 “之前有个喜欢的女子,未婚先孕。鸣儿当初喜欢她,怕人言可畏伤了她,便和她成了亲拜了堂。如今孩子生了,鸣儿断不敢做混淆皇室血统的事情,只是这孩子的母亲没了,他无依无靠的,只求王爷准鸣儿去看看他,给他安排个好人家。” ——这番话巧妙的避开了自己当时的尴尬身份。就仿佛真是年少轻狂的少年郎为了深爱女子付出牺牲,为此准备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其实当初还真是他占了便宜,白白娶了妻得了子,便是青芸那种狼狈处境,也不是个太监能肖想的。为此,当时的安平得了青芸的答应,其实是满怀感激的。 就算如此婉转了,睿王显然也不高兴。他之前看过杨鸣的家书,自然知道这么个女人。当初他就有些不高兴杨鸣尚无父母之命,就娶妻生子的做法,在知道杨鸣其实是安平之后,只以为杨鸣是给李茹找退路,一片孝心的份上,就没计较。哪知如今又冒出来了。 睿王一时不高兴,端着父亲的架子,把杨鸣训斥一番。只训的杨鸣眼中含泪又不敢哭出声来。 等睿王准备走的时候,还没有得到睿王答应的杨鸣情急之下,跪在睿王脚下抱着父亲的腿耍赖。 睿王有些惊讶,自从之前那顿狠打之后,杨鸣在他面前一直小心翼翼讨他欢心,哪有这般撒泼过。他呵斥杨鸣几句,结果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当着一屋子奴才的面,嚎啕大哭起来,抱着他不撒手。 睿王气极,把他提起来,按在桌子上就拿手揍起来。乔慈连忙和一群奴才们退了出去,留睿王在屋子里教训儿子。 睿王手劲不小,气头上也没省着力气。杨鸣被打的大哭,却不求饶,只挣扎扭动的想躲,一番举动更惹的睿王生气,下手也没个轻重。 等睿王打累了,才发现杨鸣疼的全身发抖,咬着牙不吭声。睿王叹口气把宝贝儿子抱回房,脱了杨鸣裤子准备上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下手重了,整个屁股又青又紫,尽是瘀伤。 睿王又心疼又气愤,明白自己是给杨鸣算计了。杨鸣这番惹怒睿王,为自己赚了顿好打,无非是吃准睿王会心疼他,到时候哄他时,他再求求,没准目的就达到了。 就算睿王心里知道杨鸣这番小算盘,但看着儿子的屁股,也是真心疼了。一边拿药用力揉着杨鸣的屁股,疼的杨鸣不住哭,一边叹了口气答应等杨鸣养好伤,陪他出宫玩一天,也趁机把他想的事情给办了。 如此哄了杨鸣吃了午饭,睡午觉时。乔慈也差不多将事情查了个清楚,本是王府里发生的事儿。等睿王听了全过程,居然罕见的学杨鸣一样,发起了呆。 等杨鸣一觉醒来,发现睿王还待在屋子里的时候,吓的以为睿王醒过神,生气他的小算盘要再打他呢。 杨鸣小声的呜呜哭疼,企图博睿王心疼。哪知睿王满怀心事的坐在床边,沉吟半晌问他:“鸣儿,你说你儿子应该起个什么名?” “呜呜呜呜……啊?”杨鸣傻眼。 |
当天夜里,襁褓中的婴儿和乳母被睿王送进了东宫殿。杨鸣托腮侧躺在榻上,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婴孩,依旧一头雾水。 次日晌午过后,杨鸣便听到了消息,睿王被圣上一阵斥责,赶回府闭门思过去了。杨鸣抱着怀中婴孩听到这消息时,差点把宝宝直接摔地上。 就在杨鸣惶恐不安渡过数日后,宫里又传出圣上被睿王气病了,又解了睿王的门禁,召睿王进宫侍疾。 于是在一个春意正浓的午后,杨鸣被圣召到勤政殿侍疾,这倒是挨打之后第一次步出东宫殿。 杨鸣到勤政殿从进门到去暖阁的路上,便听到睿王和圣上毫不避讳的争论声。 “皇父!鸣儿需要一个继承人。” “他才多大年纪?你才多大年纪?现在讲什么继承人?” “现在认下这孩子,鸣儿大可以在五年之内不谈婚事,岂不便宜?” “就算没有这孩子,将杨鸣的婚事推后,有的是办法。”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皇父!不论用什么办法,对鸣儿的声誉都不好。那婴孩的父母皆是我亲信,知根知底,这事儿我一定办的完满,绝不会对皇室声誉不利,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胡闹,皇室血统是你这么玩笑的?那是什么?那是你的长孙!若朕现在被你气死了,你做了皇帝,那个婴儿就是第二继承人!” “您!您!话哪有您说的那么重!皇父皇父,我心疼自己儿子有错吗?您担心那婴儿占了皇室正统的名份,我和表妹再给您生个嫡亲的孙儿,给您正统的继承人。就求您疼疼您这大孙子吧。” “宗室子嗣那么多,再过继个好的给杨鸣。朕绝不可能容忍你这么拿皇家血统儿戏。” “我我我……我儿子好好的,干嘛要人过继!皇父!求您了求您了!” 等杨鸣在暖阁里等着传召时,就听到隔壁有磕头声,杨鸣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圣上听到杨鸣来了,便召了他进主卧,杨鸣进去之后,便看到圣上卧床休息,但神色还算不错,睿王跪在床榻旁,额上果然一片绯红。 圣上令杨鸣:“你父王身子不爽,你便代替他侍疾吧。来人,伺候睿王回府。” 可能是圣上在气头上,语气冷淡疏远,刺的杨鸣难受,他重重的叩首后闷声答是。 睿王不理会旁边太监请他的声音,生气的对圣上道:“皇父!你若生我的气,打罚我便是。折腾孩子干什么?” 圣上气极,将床边茶盏扫向睿王,猛咳起来。一阵霹雳啪啦,睿王生生受了后,急忙扶着圣上,边给圣上顺气边召太医。 一阵鸡飞狗跳后,圣上无甚大碍,太医们都退下,睿王复又跪在下首,看了眼一直没起身过的儿子,满眼的心疼。刚张嘴想要说话,便听到杨鸣微小的声音“我不要那孩子了……” “闭嘴。”睿王皱眉呵斥住杨鸣:“谁准你说话了?眼里还有没有长辈?再敢说一个字,本王掌你的嘴。” 杨鸣被斥的眼中含泪,惊恐的看着睿王。圣上倒有些不忍心了:“鸣儿来,朕在这,你父王不敢打你。来床上坐。” 杨鸣轻轻摇了摇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圣上转头冲睿王发火:“好好的训孩子干什么?在朕这逞威风呢!” 睿王跪在下首,满不在乎的道:“若不是这臭小子,您哪会与我生气。训他两句怎么了,便是打了他也只得受着。” “你!真是要气死朕!”圣上摇摇头:“罢了罢了,你们父子俩碍眼的很,都给朕滚出宫。” “皇父,那孩子呢?”睿王见机急忙问道。 “随你了,随你折腾。等江山落到异姓手中,朕九泉之下,被先帝恨欲噬骨也随他了。” “您放心,杨昭绝不会做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睿王忙给圣上递了杯茶:“您看这赐名?” “救过你命的那个侍卫叫什么?” “……姓列名军。” “那孩子的辈份正好是火,便叫杨烈吧。”圣上突然冷嘲一句:“望你永远记得,那是别人家的孩子。” “火字辈不是应该起左边火字的吗……您看焰字怎么样?” 圣上斜看睿王一眼,道:“列焰这名字是挺不错的。” “唉,您!”睿王被呛一道,忙接道:“杨烈这名字有气势,好听,不愧是皇父您起的。杨鸣!还不替你儿子谢恩!” |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圣上又将睿王和杨鸣赶了出去。睿王站在勤政殿门口,心情大好的对杨鸣道:“既然圣上嫌你我碍眼,为父便带你出宫转转去。” 杨鸣眨眨眼,先确定自己听的没错后,才安静的点点头答“是。” 睿王见杨鸣不怎么惊喜的模样,有些无趣的上了撵往宫门行去。 睿王和杨鸣到宫门时,乔慈早已通知睿王府的奴才们安排好了马车。睿王便示意杨鸣与他同上一辆马车。 本来睿王进宫一般凭他心情备轿或备马,这突然心血来潮,回府准备自然来不及,便用的是宫里的马车,制式自然比王府的马车大了一倍有余,光拉车的马便有四匹,父子俩人坐进去也毫不显拥挤。 睿王将乔慈赶了出去,杨鸣便准备去坐那靠近门口的小矮凳上睿王咳了一声,让杨鸣到他跟前坐着,杨鸣低眉顺目的答应,就弯着腰往睿王跟前走,这时正好马车走动,杨鸣被晃的一个重心不稳,往前面栽倒。 睿王见状连忙起身抱住杨鸣,不想动作太大,儿子是接到了,自己头却重重的撞到车顶,疼的他闷哼一声,抱着儿子坐回位置上。 等眼前不再冒金星,头疼也散去些后,睿王颇有几分迁怒的训儿子:“好好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杨鸣本来被睿王困在怀里,一直僵着身子,听了这话连忙请罪到:“儿子鲁钝,请……父王息怒。” 睿王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接着说什么,便放开杨鸣,看着杨鸣抽开身子跪坐在他脚下,半晌问了句:“爹爹上次狠打你,你是不是记恨上了?” 杨鸣闻言惊讶道:“鸣儿做错事,父王愿意教导鸣儿,鸣儿便已感激万分。记恨这事从何说起?” “那为何不像从前那般言语,如今总是闷头答应,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和爹爹说?”睿王想起杨鸣越来越沉默的模样,口气渐渐带着些质问。 杨鸣连忙跪直身子,手搭在睿王膝前,头也埋进睿王膝间,闷声道:“父王怎么不说近日也不与鸣儿玩笑,见面也没几分好脸色?鸣儿哪里还敢和之前那样没规没矩?” “哦?”睿王看着儿子这半撒娇的举动,突然心情好起来,笑着玩笑道:“还说不记恨为爹爹?这诸多牢骚不是发给为父听的?” 杨鸣见自己此番动作并未惹睿王生气,胆子更大些,抬头郑重道:“鸣儿虽然鲁钝,但父母恩情对鸣儿来说大如天,绝不会记恨父母这一说。鸣儿这些日子三省吾身,每句话都三思而言,唯恐自己言语无状,再惹父王动气。这般惹了父王不快,是鸣儿的过错。只求父王教导鸣儿,鸣儿往后一定好好听话,再不惹父王动怒……若往后鸣儿哪里做的不对,求父王打罚,千万别动气伤身……也别厌弃鸣儿才好……” 眼见杨鸣越说越落寞,最后一句更是充满了不确定,那副毫无自信,仿佛将被遗弃的小狗般的模样,惹的睿王心中不快,但听了杨鸣这番话,也只下决心以后再扳扳他的臭毛病,如今还是先稳住儿子:“你若真如此言,言行如一,别明面上乖巧听话,背地里给为父倔着。父王哪里会无故责打你?行了,不谈这个。前些天爹爹气头上打了你,现在伤可好了?” 当初选择激怒睿王来讨小便宜的杨鸣,闻言也有些别扭,他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道:“前几天疼的厉害,坐都坐不了。这两天便好多了。” 睿王见儿子这会子知道讨他心疼,便也没什么心结了。他弯腰捞起儿子,让杨鸣坐在他腿上,独臀部悬空,玩笑道:“既然坐不了椅子,那便如此坐着好了。” 杨鸣被羞的红了脸,喃喃的道了句:“鸣儿困了。”便将脸埋进睿王怀里,假装睡过去。 虽然睿王本意是取笑杨鸣,但这么悬空坐着确实比屁股坐在硬物上舒服多了,特别是在马车晃动时。于是杨鸣一觉醒来,只动作有些僵,并没有疼痛的地方,倒是睿王估计被压麻了腿。 睿王并没有带杨鸣去往常去的什么酒社棋轩之类的地方。他还没那么自讨没趣,明知道原来安平是他贴身伺候,忙前忙后的。若发生被旁的熟人见了,当着他的面叫杨鸣‘安小公公’,估计睿王现在啥心情都没了,所以睿王很自觉的绕开了富贵的城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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