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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宁安侯(纯父子)[第2页]

作者:傲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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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给睿王妃磕了个头,笑着答道:“托娘娘洪福,奴才本是被一阵板子砸去半条命,阎王爷说小安子还没伺候好王爷王妃,硬把奴才给赶回来了。王爷消气后听了奴才这番说辞,就把奴才这条小命留下了,让奴才戴罪立功呢。”
“哦?”睿王妃接过赤霞沏好的茶,玩味的看着安平问:“那王爷让你来这立什么功呢?”
安平继续笑着答:“王爷前几日心情不好,就来市井这边住上几天。不想打扰娘娘,就没对人说,只带着奴才等几个贴身奴才在这住了几日。”
睿王妃打量了下卫方家这破烂宅子,笑的像个关心丈夫的好妻子,温柔的问:“那王爷现在在哪?”
安平低着头转了会眼珠子,回答道:“回娘娘话,王爷一早去城郊骑马去了。”
睿王妃看着安平那狡黠模样,冷笑一声砸了手里的茶盏,怒道:“去城郊骑马骑了三天是吧?狗奴才,到现在还敢欺瞒本宫。”
赤霞连忙上前给睿王妃顺气,看睿王妃给她递的眼色,了然的对周围两个壮妇吩咐:“小安子,你好大的狗胆,将娘娘气成这样。来人,给他掌嘴,让他知道奴才该怎么说话。”
两个壮妇听命上前,一个把安平的身子按住,头揪起来,一个拿大掌往安平脸上甩。一时间院子里只听的见‘啪啪’的耳光声。
等睿王妃气顺了,安平也挨了二十多个巴掌了。睿王妃喊了停,笑着道:“行了。安公公可是王爷跟前的红人,你们打坏了他,王爷该跟我急了。小安子,本宫再问你一遍。王爷在哪?”
安平一张脸已经被扇的红肿,嘴角渗出血渍来,他被两个壮妇放开后,跪不太稳的给睿王妃磕了个头,口齿不太清晰的答道:“谢娘娘赏,王爷确实是三日前出的城,说是去郊外赛马了。可能是宿在城郊的庄子里也未可知,奴才这儿真没得信儿。”
安平往日一直是睿王跟着的红人,睿王不喜欢内宅,连侍妾们伺候都是被太监们抬到外宅的寝室里,然后第二日送回去。所以安平虽知道睿王妃不好惹,但真没和睿王妃正面交锋过几次。以往在睿王身边的时候,被睿王妃挑刺训斥,也有睿王吸引火力,睿王妃还真不会把好不容易和王爷一起相处的时间,用来和他们这些奴才过不去。
已经做好脱层皮准备的安平从容不迫的回答,只是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稍微有点点畏惧。
睿王妃看着安平一幅装傻到底的样子,也不生气:“小安子,你这张嘴严实的,怪不得王爷喜欢你。只是你现在从贴身奴才给降的守院子,遭了王爷厌弃,也该为以后打算打算。若你现在对本宫表忠心,本宫给你准备好了后宅主事的位置。你再想想,是现在被定个欺上的罪,还是给本宫做心腹?”
“奴才是睿王府的奴才,从无二心。”安平表现出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内容却在对着睿王妃火上浇油:“奴才是王爷和娘娘的奴才,绝不敢欺瞒娘娘,奴才是真不知道。”
睿王妃气的冷笑,示意两个壮妇继续掌嘴,嘴上说着威胁的话:“本宫本来是不准备滥用私刑的,只是你这狗奴才连本宫都要瞒着。也不知是不是勾结外人犯上作乱,故意瞒着王爷的消息。既然你刚刚说过阎王老爷不收你,不若尝尝梳洗的滋味?”
安平这时自然没办法回话,被两个壮妇又揪着甩耳光去了。
埋着首的莫平听着耳边的啪啪声和睿王妃的威胁,终于忍不住颤动了一下,帮安平吸引火力。
睿王妃这才注意到安平旁边还跪着个奴才,她示意赤霞去准备刑具,指着莫平对安平说:“让这奴才给你示范下,梳洗是什么样的。”
莫平听了惨叫一声:“娘娘饶命。”
睿王妃揉了揉被喊疼的耳朵,皱着眉让身边人去堵莫平的嘴。莫平使了全身力气挣脱,爬到睿王妃跟前,重重磕首道:“娘娘饶命,奴才知道,奴才什么都知道。”
本来准备撬开安平嘴的睿王妃发现有意外惊喜,不过她不抱太大希望,随意问道:“哦,你知道什么?”
“王爷最近迷上了梨园的一个琴师。”莫平急着答:“前阵子常去戏园子看戏,这几天干脆宿在那边。”
“琴师?”睿王妃皱着眉,心里有点不太相信,睿王府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她从来不限着睿王用什么样的女人,只是那些女人通常活不长。但在安平挣扎着抽脚去踹莫平时,又有几番相信。
莫平趁热打铁表忠心:“那琴师年龄不小,但是模样好,气质像大家小姐。柳叶眉,大眼睛,平时不笑有几分像皇后娘娘。笑起来还有酒窝。右耳垂还有颗红痣。”
睿王妃越听越严肃,听到最后咬牙切齿的念了个名字,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往梨园去了。完全没觉得奴才拿个戏子和皇后比有哪里不对。
院子里一时间走的干干静静,安平坐倒在地上,拿颤抖的手指莫平:“你你你……你怎么敢拿个戏子……”怎么敢把我娘亲说成是戏子!!!
莫平也不管被磕破的头,急忙上前去扶安平,看着安平头上裂开的伤口和脸上青紫的掌痕,急得:“我的祖宗啊,你这样子被王爷看到,我就不用活了。”
安平站起来对旁边不怎么明白真相的侍卫吩咐:“赶紧去祁家村通知王爷,说王妃找到这了,让他千万别带夫人来这儿。”
“可是王爷命属下……”刚开口的侍卫被安平堵了回去,安平厉声道:“王爷还让你听我吩咐呢!快给我去。”
守门的两个侍卫不敢再说什么,俩人骑了马走了。
莫平扶了安平进屋坐下,安平扶着脑袋休息了会儿道:“趁着王妃去戏园子,咱们清点东西走,不能再留在这了。王妃找不到人,肯定会回来找咱们俩的。”
留言好少,不幸福。
莫平扶了杨鸣进屋坐下,杨鸣扶着脑袋休息了会儿道:“趁着王妃去戏园子,咱们清点东西走,不能再留在这了。王妃找不到人,肯定会回来找咱们俩的。”
莫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王妃肯定在门口留下人守着,这宅子又没后门,你打算怎么出去?”
“没看到我把那两个侍卫打发了吗,王妃留下的人肯定跟着两个侍卫出城去了,没人再守我们俩。”杨鸣继续坐着,不是他不想起来和莫平一起收拾,他头上的伤口再度裂开,刚刚那顿巴掌更是扇的他头晕眼花,他忍着想呕吐的感觉,拿着手帕压住头上的伤口。
莫平把值钱的些佩件和银两揣进怀里,收拾衣服的时候去看杨鸣,杨鸣摇摇头,让他去隔壁卫方的房间找几件粗布衣服来。
莫平收拾了个包裹出来,顺便带着两件粗布外衣,俩人换了衣服,就急忙出了宅子。
先是莫平伸出个脑袋往胡同里找了一圈,确定没人守着,连忙背着杨鸣一溜小跑的远离这条胡同。
好不容易走到人流量大一点的市集上,就算王妃来个回马枪,也轻易找不到俩个穿布衣的平民。莫平问背上的杨鸣:“现在怎么办?”
杨鸣把他被扇成猪头的脸埋在莫平背里,拿手指指着西南方:“去下九流那边,我去找个人。”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杨鸣被莫平背在背上,也不用做什么事情,闲的无聊的问莫平:“莫哥,你老家还有什么人呀?”
“听说老爹病死了,现在家里就只有继母和弟弟了吧。”莫平没啥感情的回答。
“……对不起。”杨鸣有点抱歉:“如果给你机会,你还想回家乡吗?”
莫平望着前路,闻言笑道:“当然想,做梦都想。想回老家那条小溪里捉鱼,上山逮兔子,偷邻居家的瓜……”
停在城西匠人那片地,杨鸣示意莫平放他下来。这里下九流,什么人都有,他那张猪头脸也不怎么惹眼。杨鸣对着莫平道:“莫哥,你去府里收拾下值钱的东西。我去里面找个人,事情办完了在这等你。咱们……咱们去你老家,买地买房当大地主,享清福去吧。”
莫平闻言大骇:“你要干什么?王爷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杨鸣现在身无分文,也不好太拗着莫平,就怕他拖着自己一直到睿王回来,那样就走不了了。所以他只得耐心劝服莫平:“莫哥,我不想再呆在京里了……我想离这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当安平我累,当什么世子爷我更累,我现在就想当白眼狼,不管王爷的恩情了。等咱们去了江南,我一定给王爷点上长明灯,天天给王爷祈福……莫哥,你不也想家吗?咱们去江南,当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我是想回老家,但是……”莫平思考片刻,还是摇头:“这天下都是皇家的,你能躲到哪去?再者,你让还在伺候的卓平他们怎么办?”
杨鸣知他还是不愿意,也不再说了,只让莫平回府:“行了,你不乐意我就不说了。只是王爷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王妃还不知道怎么在城里闹腾,你先回府收拾些银钱吧。”
才听完杨鸣的翘家打算,莫平怎么敢留他一个人,说什么都不肯走。杨鸣气结,只能和他一起进去找人。
俩人走到一处独门的院子,杨鸣敲门进去,屋子主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打量了杨鸣一阵子,硬是没认出来是谁。
杨鸣被瞧的火大道:“别看了,上个月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哦,是你啊。”男人恍然大悟,又看了一眼杨鸣的猪头脸,摇头:“也不知道得罪谁了,被打成这样。”
接着男人从屋子里拿出个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杨鸣。杨鸣翻开来,里面是一本户藉和路引,这是他之前打算如果捡回一条命,就换个身份活着,然后接了他娘亲,去离京城远远的地方。
杨鸣拿着户藉看,踌躇了片刻问:“魏老头,你现在还能不能马上再做一本?”
“啧,你当我有通天的本事啊。”魏老头摇着脑袋:“做不了做不了。”
杨鸣眯着眼看他:“二十两。”
“哎,你这是不相信我啊。”魏老头有点生气了:“都说了,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杨鸣继续加价:“三十两,不能再多了。”
魏老头犹豫了:“……”
杨鸣拿起布包,往怀里一揣,和莫平准备离开:“反正我也不是特别需要那东西。”
魏老头一把拉住他,急道:“等等,我想起来了。我屋子里还有一本,你是要男的要女的?”
给莫平也拿到户藉之后,俩人离开魏老头家。
有了户藉,住店之类的方便,或者再租个房子也方便。俩人准备先去客栈住个几天看看情况,当莫平背着杨鸣路过镖局的时候,看着镖局里面一群外地人收拾东西准备和镖师们一起出城回家乡,杨鸣各种羡慕嫉妒恨,如果没有莫平,如果自己身上有银子,他明天可能就不用呆在京里了。
找了间中等规模的客栈,要了间客房,莫平把杨鸣背上去安置,又让小二哥帮忙抓药,给杨鸣处理头上脸上的伤。
这么一折腾,也过了晌午。杨鸣头晕不舒服,加上又喝了药,便睡过去了。莫平不敢离了杨鸣,就怕他跑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客栈一下吵闹了起来,莫平出去一瞧,原来是城门提前关了,在京里不得不滞留一晚的小商人们都来住店了。
莫平回房告诉杨鸣这个消息,杨鸣躺在床上,闻言翻了个身,拿背对着莫平,生闷气:“王爷回城了……”
睿王回来的这么快,莫平还是没想到的,他开始担惊受怕起来。好在一晚上也没有特别的动静,让他放下了心,他实在不敢想如果杨鸣顶着张猪头脸被王爷找到后,他会是什么下场。
次日一早,莫平顶着黑眼圈找杨鸣:“我……也觉得我们离开京城比较好。”
杨鸣开心的跳起来:“莫哥!你想通啦!”
“嗯。”莫平点头,他依旧担忧:“只可惜昨天咱们没和镖局白天出城,且不说镖局每月才保一次人镖,光这段时间关闭城门就没法出去。”
“不用担心。”杨鸣心情好:“昨天能出城门那队镖恐怕才是王爷重点盯住的对象,咱们在京城呆着,等风波过去了,再出城不迟。”
次日一早城门便大开,但各个城门口的卫兵加多了三倍,每个出城的都要仔细被盘问一遍,真的是进城容易出城难。
就这么在客栈住了近一个月,杨鸣脸上的淤血都散了,额头的伤也早结疤了。城门口的盘问开始变的松懈起来,又到了镖局保人镖的时候。
杨鸣和莫平当日去镖局交了订金,因为已经打定出意回老家买房买地,他们俩身上那点银两就显的不够了。打听到睿王已经近一月没回王府了,莫平便偷偷去王府,打算找熟人把家底给运出来。
在莫平回王府之后,杨鸣又在街上逛了一圈,明天就准备离京,准备买点路上需要的东西。
晌午在外面吃了饭,杨鸣便回客栈整理东西。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房门便自动打开来。他眨巴眨巴眼看着房间里,慢慢磨蹭的踱步进来,等房门在自己背后合上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埋着头结结巴巴的叫道:“王爷……”
睿王殿下正坐在他的床上,冷着一张脸俯视他,周身却掩盖不住的风尘仆仆。
——显然世子爷猜对了,睿王殿上个月刚回城,便追那队阵容庞大的镖局队伍出了城,那队刚出卫京,便按线路不同分了数十人小队。睿王殿下整整追了一个月,把所有队伍都找齐了,才发现被聪明的世子爷摆了一道……
睿王神色冷淡的盯着杨鸣看了一阵儿,才吩咐乔慈:“伺候他更衣。”便起身出门了。
埋着头跪在地上的杨鸣一头冷汗的被身边两个小太监扶起来,腿脚发软,在睿王出门后,被大力甩上的房门声更是吓的他抖着脚差别再跪下去。
明显感觉到睿王的怒火,杨鸣越想自己做过些什么,就越害怕——他有种错觉,刚刚睿王盯着他时,在努力压制着想踹死他的愤怒。
乔慈从旁边小太监手上接过一身底色淡黄绣着四爪蛟龙的锦袍,亲自帮他更衣梳头。然后扶着他出门,杨鸣这才明白之前进客栈时的怪异感觉,整间客栈一个人也没有,恐怕连老板都躲进后厨了吧。
出了客栈,这条繁华小街道也被清了空,门口停着一辆睿王府的马车,却没看到睿王。乔慈将杨鸣扶上马车安置好后,也留在马车里。
似是看出杨鸣的惊恐不安和疑惑,乔慈一边跪在车内从食盘拿点心茶水,一边安抚杨鸣:“王爷直接到宫门口等您了,您也准备好,稍后要面圣。”
杨鸣闻言一惊,再度结结巴巴的重复:“面……面圣?!”
乔慈忍住想叹气的冲动,递上茶水提醒:“您压压惊。王爷吩咐了,您行家礼即可。不用担心。”
杨鸣脸一红,也察觉到自己见了睿王之后各种软弱表现,他接过茶水稳了稳神,听着乔慈给他讲所谓的家礼。
这一路讲过去,便到了宫门口。乔慈依旧亲手将他扶下马车,他明白这是睿王一种暗示他身份的表现,提醒其他人,也是提醒杨鸣他自己。
睿王正站在宫门口等他,见杨鸣下了马车后又看了他一眼,便进了宫内奴才准备好的轿内。杨鸣被那一眼看的又腿脚发软,才坐完马车,又被乔慈扶着进了另一顶轿子。
坐在轿子里看不到外面,杨鸣有点不太相信他就这么进到宫里来了。以往睿王府只有乔总管有资格随侍王爷入宫,安平从来都是等在宫外的那批奴才之一。
想到睿王今日看他的眼神,杨鸣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吓自己,总之越来越心怯。其实他大不用害怕什么,睿王怒火再胜,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直接将他拖出去杖毙。没了性命之忧,就算被打板子或者上刑,杨鸣也不是第一次受了,以往也没有害怕的情况。
在宫里又行了半个时辰,轿子便停了下来,乔慈伸了手进来,扶着杨鸣出来。宫里殿阁楼宇,不知比睿王府的主殿还要华美多少倍,杨鸣抬头看了一眼,便目不斜视,佯装镇定的跟上睿王。
进了内殿,宫内的人听了通报声,便有两个宫装贵妇冲睿王和杨鸣走了过来。睿王扶住其中一个,有些无奈的叫道:“母后,您小心些。”
杨鸣却被另一人扑住,他抬头看向来人,看到了熟悉的容颜,他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埋进来人的怀里,止不住的撒娇叫道:“娘亲。”
来人正是李茹,她一月前担心儿子,拖着病体跟着睿王入了京,又被睿王安置进了皇后宫里。这一月虽有皇后姨母陪着,却迟迟得不到杨鸣的消息。母子俩这一相见,又听到儿子的声音,这下终于抑止不住的抱住杨鸣痛哭失声。
杨鸣这么多年没见过李茹,见到娘亲痛哭,本手忙脚乱抽了手帕给她擦,擦着擦着这么多年委屈上来了,也埋进娘亲怀里默默掉眼泪,只是这么多年来早已不会大哭大叫了。
皇后也动情,跟着后面抹眼泪,睿王扶着自己母亲,看,母亲在哭,妻子在哭,儿子在哭,好像他做了什么惹众怒的事情似的。
好不容易抱头哭了一阵,皇后看李茹累了,便让人扶了她进去休息。睿王便让杨鸣好好给他祖母请安。
杨鸣对着皇后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口上却只称‘皇后娘娘千岁’。皇后坐在主位上也不在意,只让杨鸣坐在她跟前,抓着他的手看他,笑着夸他:“瞧这模样,长的和你父王小时候一样。只比他会哭些。”
睿王看了杨鸣那张显然像李茹更多的脸,识相的喝茶不插嘴。
杨鸣强笑着却不知道该答什么,他实在不知道跟这个天下最至尊的女人该怎么说话。好在皇后也不在意他不回答,只找着各种话题和他说话。
睿王看他母后准备把他小时候的事情拿出来给儿子讲时,终于忍不住上前阻止。他冷着脸对杨鸣道:“行了。别吵你皇祖母了,乔慈,你领他去书房等我。”
我必须强调一下我不是卡拍,我只是要去吃饭了。吃完饭继续码
杨鸣解脱般的从皇后那里告退,跟着乔慈去了书房。呆了半盏茶的时间,睿王便安扶好了苏皇后,来这找他算账了。
杨鸣知道是算账了,因为在这半盏茶的时间里,他已经从乔慈那知道,睿王跟前伺候的一批奴才全体被杖了二十板子,这批人里大部分都是和他同批入府,名字里带平字的奴才,而且睿王很明白表示这批人手会被换下去,他身边会挑新的伺候的太监。
受责、夺差事,仅仅只是因为被他牵连了。睿王爷的怒火需要发泄出来。
睿王刚进门的时候,杨鸣便立刻跪下,给睿王磕头请安。睿王坐在主位上,也不让他起,只问他:“本王临走之前吩咐过你什么?”
杨鸣回忆了下,发现吩咐太多了,便顺着说:“……好好养伤。”
睿王对他招手示意他上前,杨鸣膝行几步到睿王跟前。睿王摸他额上的伤口,看结疤了便问:“还有呢?”
“好好吃饭。”“接着说。”“把孝经读熟了。”“一次性说完。”“……(省略百字)”
睿王听完杨鸣的复述,悠悠的问了句:“本王可吩咐过让你出城?逃家?期瞒长辈?戏弄为父?”
“王爷息怒,杨鸣不是故意在房间里留下镖信的……”杨鸣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为自己辨解:“杨鸣绝没有戏弄王爷的意思。”
睿王爷这么奔波一月的原因是——当时刚赶回城便在卫方的宅子里看到镖信,那是杨鸣订了上个月人镖的订金条子。所以他认定杨鸣准备逃跑,而且是在那趟镖上,结果就是扑了空,白白瞎忙了一月。
睿王听他提起,只觉得这半天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彻底憋不住了,他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怒斥道:“这一宗暂且不提,其他的难道也是冤枉你不成?你私自溜出去订镖难道也是本王栽脏你不成?”
“是鸣儿错了。”杨鸣看到睿王发火,连忙跪着去倒了杯茶举到睿王面前,眼眶发红的认错:“王爷您息怒。您要生鸣儿的气,鸣儿认打认罚,您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睿王接过茶灌了一口,冷笑:“认打认罚?这次是本王逮住你了,你认打认罚。要是本王没逮住你,是不是这辈子就别想有儿子可以打可以罚了?”
杨鸣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得猛的磕起头来。睿王听到咚咚的磕头声,把茶杯往旁边一放道:“行了,起来趴到桌上去。”
杨鸣疑惑的抬头看睿王,发现睿王去桌上拿了把戒尺,再一想到趴这个动词,便明白了睿王的意思,他偷看睿王两眼建议道:“鸣儿知错了,这就让乔总管去请板子?”
睿王没理他,拿到戒尺后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过来趴好。杨鸣膝行到睿王脚边,仰头看睿王:“鸣儿真的知错了,鸣儿这就让乔总管请板子,不计数打到您消气为止。您亲自打鸣儿,若累着怎么办?”
睿王不耐烦的拉住杨鸣的衣领,将他揪了起来,推倒在书桌上:“让本王消气?你当本王打你一顿就是为了消气吗?行了,别废话,乖乖趴好。”
杨鸣无奈只能配合睿王,乖乖趴在书桌上,甚至将要受责的臀部翘起来方便睿王责打。
睿王一戒尺抽上去,杨鸣被打的向前冲了点,又乖乖挪回来。睿王一连责打了数十下,杨鸣也不做声,每次被打的移动了位置,便乖乖的挪回来。
不躲不叫,这让第一次打人的睿王奇怪了,他顺手又抽了一下,问杨鸣:“疼吗?”
杨鸣答:“疼。”
“怎么不叫不躲?”睿王加了几分力气打上去,杨鸣被打的又往前一冲,半晌才说出话:“杨鸣惹王爷生气,该打。鸣儿不敢叫不敢躲。”
遇到这样的孩子,睿王的怒火倒是减了几分,只是杨鸣这次犯了如此大错,若他真的这因为这一两句认错的话放过他,也不可能。睿王怕打坏了杨鸣,便伸手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裸露出来的臀部上已经有鲜红的印子,睿王便挑了还没红的地方继续抽。
竹制戒尺打在肉上的声音,清脆响亮,杨鸣这才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把头埋进手臂里。
不一会儿,杨鸣那小臀上便全染上了红色,睿王继续抽着,看杨鸣依旧不吭声,便让他背孝经。
戒尺这玩意,初上身的时候没板子难捱,但捱了这么一会杨鸣就觉得疼了,他本来专心忍着疼,睿王却让他背孝经。
杨鸣怎么敢忤逆盛怒下的睿王,好在他开口背书的时候,睿王没有继续砸戒尺下来,只在他一字不差的背完后,狠狠抽了二十下,然后问他何解。
这二十下抽的狠了,杨鸣趴在书桌上休息了下,才慢慢翘起屁股还原他的位置,开口按自己的理解解释一番,不出所料又是二十下抽上来。
这样背了三四篇孝经,便捱了百来下戒尺。杨鸣背书背的越来越慢,开始把背书当成休息时间,好在睿王也不阻止他。
背到第三篇的时候,杨鸣就受不住了,只能趴在桌子上,一点动的力气都没有。背完第四篇,被抽二十下的时候,杨鸣开始忍不住扭着腰想躲开。
睿王按住杨鸣的腰,掌下孩子的臀上已经全是紫红色的檩子,整个屁股已经没有可以完好的地方,每一尺下去,都叠在之前的伤上,也不怪杨鸣快受不住了。
只是接下去的二十下睿王完全没有放水,实打实的抽上去。等抽完了,杨鸣开始解释。他已经疼的快受不住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些什么,只知道不停的讲就不会挨打了,讲着讲着就不知道该讲什么了。
孝经全部有十八篇……他才讲到四篇,这么想到的杨鸣在睿王下一尺抽过来时,突然身子往下滑,跪在睿王脚下,抱住睿王的腿不说话。
睿王抓住杨鸣的衣领想将他提起来,杨鸣抓住睿王的腿不放,声如蚊蚋的求饶道:“王爷别打了,鸣儿好疼,鸣儿受不住了。”
睿王闻言停住,将戒尺放在桌上,把跪在地上的杨鸣抱了起来,坐到椅子上:“知道疼了?会躲会求饶了?”
杨鸣把头靠在睿王的脖窝里,疼的神智都迷糊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鸣儿要疼死了,鸣儿知道王爷也会心疼的……王爷疼疼鸣儿,鸣儿的板子留着下次再打吧……”
睿王摸了摸他满是檩子的臀部,刚刚甚至还将一块打破流血了,也知道自己下手狠了。他轻轻拍了拍杨鸣的小臀,威胁道:“这次念你初犯就算了,以后给本王好好听话,再做这种阳奉阴违,欺瞒长辈的事情,就休想让本王再留情了。”
杨鸣小幅度的点头,听到睿王的不追究,放下心神,再忍不住晕睡过去了。
——拍戏真难写,而且我总感觉自己写的不对头不过瘾……
半梦半醒之间,杨鸣被人唤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是莫平,莫平见他睁眼,便伸手想将他扶起:“王爷吩咐了,让您今早先去御前伺候,因着要面圣,须得沐浴,热水准备好了,起来洗洗吧。”
杨鸣挣扎着起来,跟着莫平往沐浴的小间里走:“王爷呢?现在什么时候了?”
“王爷昨日在皇后这用了晚膳就回王府了,你睡着了便没吵你。”莫平把小间里伺候热水的奴才们都遣了出去,边给杨鸣脱衣服边道:“现在卯时三刻,不早了。等等你用了早饭,到勤政殿差不多辰初。”
等莫平帮杨鸣把衣服褪尽了才发现他身上有伤。昨天王爷走的时候都料理好了,他也不会去翻杨鸣的衣服:“这……”如何沐浴……
“行了,扶我进去吧。”杨鸣到此时也才清醒点,也没意外,王爷这摆明了还没消气,要折腾他。慢慢的泡进木桶里,臀上的伤挨着热水的时候,杨鸣紧紧抓着桶沿硬是没吭一声,泪水却忍不住先掉下来,他又真下不了狠心一口气沉下去,慢慢磨蹭了一会儿才整个人泡在水里。
莫平细细的帮他揉头搓背,杨鸣趴在沐桶边缘,过了刚刚那阵刺激后,现在臀上反而暖暖的挺舒服,又有人服侍他,杨鸣闭着眼养神,差点又睡过去。
等上好药,更完衣,用过早饭后,已经卯正二刻了。莫平知道他有伤,便扶着他往外走,莫平也是才被睿王安排进宫里服侍杨鸣的,不识路,便由皇后朝凤殿的宫女领着他们往外走。
这个时候皇后和李夫人都还没起,所以杨鸣也没有去他们跟前请安,只跟着宫女准备往勤政殿走。
这宫女应该是朝凤殿的女官,位份不低,路过的宫女太监都给她行礼。她领着杨鸣和身后十几个太监往勤政殿走,边走边笑着宽慰杨鸣:“王爷昨日吩咐过,说小王爷身上有伤,不给安排坐撵,小王爷今日就辛苦些。好在路途不远,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杨鸣闻言苦笑:“只多麻烦了姐姐。”看来王爷昨日没打爽快,只能想了这些后招来折腾他。
那宫女笑着答:“小王爷说哪里话,可折杀奴婢了。”便安静带路。
杨鸣跟在后面,和莫平开始咬耳朵:“听乔总管说大家都挨了打,你怎么就好好的还能来伺候。”
若是平时,莫平肯定会反驳一句‘我不挨打你还要追究个原由来?如此见不得我好些吗?’。只是现在在宫里,莫平只低声答了句:“王爷想着让我进来伺候你,便没打我了。”
等将杨鸣带到勤政殿,负责殿内事务的总管太监上前,扶着杨鸣另一只手臂将他接了过去,打发了宫女向皇后报平安,便带着杨鸣入殿:“小王爷您请进,陛下还没下朝,您且到暖阁里歇歇。昨日陛下就提醒奴才要好好伺候您,只没想您来的这般早,奴才等人本来还准备过半个时辰再去伺候您过来呢。”
杨鸣看莫平一眼,跟着总管进了暖阁。走了这半盏茶的路程,杨鸣也累了,若是平时再多十倍路程他也不会如何,只是臀上有伤,走路的时候磨得厉害。这下能歇着,杨鸣便也没讲客气的侧躺到软塌上。
总管太监看他要休息,本来识趣的准备告退,却被杨鸣留住。杨鸣抓紧时间,跟总管太监寒暄几句,便着重问圣上的喜恶,不提讨圣上欢心,起码别犯到圣上的忌讳。
这一讲就讲到了辰末,圣上下朝了,远远的就听到太监们传话的声音,齐总管也出去了。不过片刻齐总管就进来:“陛下宣小王爷进去。”
莫平扶着杨鸣起来,又略微整理了下装束,便随齐总管去面圣了。
这边杨鸣还做着心理准备,抖着手的劝自己冷静冷静。那边出门拐了个弯便到了圣上的书房。原来那暖阁本就是圣上办公累时休息的地儿,本就只隔着面墙。
出门就撞上满室的明黄色,这天下最尊贵的皇帝陛下就坐在他对面,杨鸣腿一软,和莫平一起跪倒,给圣上行了大礼。
三呼万岁后,皇帝让人将杨鸣扶到他身边坐下,便遣了满屋子的奴才出去。皇帝坐在书房的美人塌上,仔细打量了杨鸣,握着杨鸣的手道:“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杨鸣抬头,有些惊恐的望向皇帝,口里嗫嚅了一会,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在他想来,不管皇帝皇后知不知道他是个阉人,为了皇室的颜面,若是真认他也不会如此挑明了说。皇帝这番话,杨鸣都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了——无非是世上没有杨鸣这个人。
皇帝看杨鸣这番神情,明白他是想岔了,笑着拍他的手:“你且放心,朕和你父王以后,都不会亏待了你。”
杨鸣这是第一次面圣,借着抬头的机会悄悄打量着皇帝,皇帝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年青许多,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他听了皇帝这番话,心里依旧忐忑不安,只低头请罪道:“杨鸣不敢委屈。这一切都是杨鸣的过错,却累的陛下和王爷费心了……”
皇帝揉了揉杨鸣的头:“杨家的子弟,以后说话做事都大气些,显些皇室的尊贵来。便是在朕面前,也不用总低着头回话。知道吗?”
杨鸣听话的点头,便将头抬了起来。皇帝仔细瞧他,倒像是要把这么多年补回来似的:“听说你父王昨日打你了,现在可还疼?若是坐着不舒服,让人再加几床软垫来。”
杨鸣听闻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答道:“不疼了。”
“你父王前阵子向朕回禀你的事情。”皇帝看着孙子,只觉得是个知情识趣又乖巧的好孩子,越看越喜欢:“他这么多年求子不得,知道你的消息时又开心又悔恨,在朕面前成日说要如何宠你如何疼你,让你忘了这些年的委屈。朕知道你父王有多疼惜你,昨日居然动手打你,定是你犯了大错,是也不是?”
纵是知道王爷这些日子确实偏宠着他,只他觉得自己是个腌渍玩意,配不上再和王爷扯上关系。如今听圣上如此说,杨鸣红了眼眶答道:“是杨鸣的错,杨鸣欺瞒王爷,惹王爷动怒了。”
“还称王爷?与你父王如此生份?”皇帝听完奇道:“你是还怨恨他?”
杨鸣惊恐摇头,否认道:“杨鸣不怨恨王爷。”
皇帝伸手又安抚杨鸣:“朕知道你该委屈,朕也知道对不起你外祖一族人。朕以后都会好好补偿李家,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朕和你父王都宠着你,以后定不让你受委屈。只一条,若一直心存怨恨,你父王怎么打你,朕都不拦着。”
“杨鸣真的不怨恨王爷……”杨鸣摇头,被天下最尊贵的人说,以后要把他放到心尖上宠着,杨鸣惶恐不安的,终是忍不住哭出来:“杨鸣……杨鸣只是觉得自己不配,杨鸣以前就是下三滥里最腌渍的东西,怎么……怎么和王爷……和陛下扯上关系。退一步,若杨鸣真厚着脸皮安心享用陛下的恩典,若是以后被谁抖落出来……毁了王爷和陛下的清誉,死一百个杨鸣也不足惜啊……”
——本来准备让皇帝爷爷把杨小鸣哄好的。结果发现写不完。下章继续哄小孩,一定要哄到小孩叫爹为止。
杨鸣哽咽着说完,努力想控制着情绪,只觉自己御前失仪,徒惹皇帝嫌恶。这时一方手帕被皇帝执在手中,轻轻的擦着杨鸣的泪痕。杨鸣惊讶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皇帝带着怜惜的看他。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待到杨鸣脸上泪痕拭干,皇帝情绪抑郁的道:“鸣儿……你可知当年李家如何获罪的吗?”
杨鸣摇摇头答道不知,他母亲从未与他提过这件事情,甚至他的身份发展到如今,他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起初知晓那块被他当掉的玉佩和李氏一族有关时,他还猜测自己会不会是李氏遗孤,未登上族谱的私生子,才逃过那场劫难。更不用谈当时李家覆灭的真相如何了。
“你外祖李云白是寒门仕子,
少年中仕,才华横溢,很是得先帝恩宠,还下嫁了裕长公主的嫡长女予他。一直是先帝身旁的清名言官,后来更是做了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中年之后,因为他门下学生出仕者众多,还有一两名位居高位。被先帝一旨调令封为太师,负责皇族子嗣的学问,也好歹是位列三公,尊崇非凡。”皇帝显然对李家熟络非常,随意便能讲出当年辉耀的历史:“如此清白又显赫的家室,上有长公主的岳母,中有太子爷做连襟,下更有三子一女皆与皇室姻亲不断。却落的满门抄斩的下场,先帝甚至逼死了自己最疼的侄女儿……”
杨鸣怔怔的听着,李氏一门被灭了三族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的。但从皇帝这说出来,感觉更加真实罢了,那个家族是他母亲的娘家,死在那场浩劫里的是自己的外祖父母和娘舅,如此联想让他揪心。
“当年判下的罪过,是说他与青王通敌叛国,企图以外祸引内乱,借机辅助青王登上皇位。”皇帝说到此,之前抑郁的神情慢慢舒缓开来:“朕从未相信过这罪名,但民间深以为然的恐怕不少。有多少饭后谈资提起这件事情,是唾骂和嘲讽的。”
一直在民间长大的杨鸣自然明白,在他不管在乡间还是后来在官宦府邸的听闻都没有多少赞美之词,不过在睿王府,李家的事情倒是禁忌,所以杨鸣对这件当年满京城动乱,朝上大洗牌的政治变动没有多少了解。
皇帝看杨鸣怔愣不语的模样,将杨鸣的手握住,像是憋了多年的话般,一股恼的倒给杨鸣听:“当年朕不知避嫌,与你外祖私交甚好,引为知己,朕当时已过而立之年,与李太师交好这点,在先帝眼里,恐怕就是朕与整个文官集团在聚党谋私。先帝眼里揉不进沙子,先扶植了朕的胞弟,如今的凌王手握兵权。后在除掉青王之时,给你外祖加了这么个罪名。你外祖一族,其实是受了朕的连累……”
杨鸣呆立不语,似乎没明白这父子间的博奕原由,为了算计自己儿子,将无辜之人扯起来,这便是皇家的冷血无情吗?
“后来先帝将李太师的门生全部外放,扶植了保皇派的梁家。朕在前朝毫无势力可言,还埋下了祸根。”皇帝回想着十六年前时落魄的情景,只得无言苦笑:“先帝若想废掉朕,一旨诏书,便能说是朕窥视皇位,通敌叛国,莫须有的罪过能在李家身上搜出来,作为私交甚好,又有动机的朕,自然也不在话下。”
杨鸣无法相像这样的父子关系,虎毒且不食子。看到一直没出声,呆愣着的杨鸣,皇帝呵呵一笑道:“这样说好像是在编排先帝一样。只希望先帝今晚不要入梦找朕算账才好。”
皇帝让杨鸣站起来,立在他身前,便是低着头也能互相对视。皇帝看着杨鸣的眼睛,认真又语重心长的道:“朕告诉你这些。不为其他,只想对你说两件事。其一,皇帝的话金口玉言,就如先帝一般,他定了谁的罪,便是知道错了又如何。朕向天下人说你是睿王世子,有谁敢质疑。就算你见到昔日故人,又有谁敢把睿王世子和睿王府已死的下人联想到一起。你若心中有愧,自觉对不起双亲,才更该以杨鸣的身份好好侍奉双亲,孝顺长辈,以赎自己儿时无知的罪过,怎可一味自怨自哀,寒你父王的心。杨鸣,朕说的,你可明白?”
杨鸣被皇帝的目光看的羞愧,听了这番话结束的几句,只觉自己在醒后确实在自怨自哀,恐怕在对睿王的那数次不敬中,早寒了王爷的心。被皇帝握着的双手颤抖着,终是忍不住心思涌动,跪倒在皇帝面前,泪水顺着两颊流下,嘴仿佛被堵住似的,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皇帝也没让他起来,顺势拍了拍杨鸣的肩继续道:“其二,如今兵权尚未收回,三省六部又大部分是梁家的门生。虽然梁家从先帝开始一直是保皇派,对朕也算是忠心耿耿。梁家的长女更是如今的睿王妃,但你父王一直无嗣,亲王们闹腾不停,若朕百年之后,哪家的亲王登基,梁家也会继续支持。说到底梁家忠于的只是皇帝。你的出现,对你父王是助力,睿王有嗣,就代表有资格继承大统。只要待过段时间为李氏翻案,李氏一族的血脉,定能凝聚李太师一脉的门生,对你父王来说是重要的政治筹码。朕说的这些,你现在可能不能完全明白。但为人子,为父分忧。怎可一味逃避责任,不听父命?”
杨鸣摇着头,哽咽的道:“鸣儿……鸣儿知错了……以后定不再自怨自哀……好好听王爷的话……不给陛下和王爷丢脸。”
皇帝欣慰的微笑,后亲自将杨鸣扶了起来,又用手帕给他拭泪,笑道:“怎的如此爱哭,以后也该坚强点。你父王今日不进宫,你不用等他,且去给皇后请安罢。过两日你父王进宫,你再向他好好认个错,他也不会再舍得生你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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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更完就闪。
杨鸣坐着皇帝安排的小撵回了朝凤殿,进去就看到皇后和李茹正等着他,皇后看他进来连忙让宫女装备早膳,李茹见了他也连忙上前拉着他瞧:“伤哪了?可还疼?”
杨鸣的脸腾的红了,看皇后和李茹都一脸关心的模样,哪里说的出口被打的是屁股。
也不等他吞吞吐吐的答话,两位长辈着对着杨鸣开始嘘寒问暖来,压根连请安的时间都不给他。早膳端上来的东西都是他小时候爱吃的,李茹一边看他吃饭,一边又哽咽的抹手帕:“也不知道你现在还爱不爱吃这些,娘这些年都没在你身边,都不知道你现在爱吃些什么了。”
杨鸣一边吃的开心一边回答:“爱吃爱吃,还爱吃娘亲手做的馍馍,娘亲下次做给我吃吧!”
皇后在旁边看到母慈子孝的模样,一脸正色的道:“哪能爱吃什么就吃什么,要吃有营养对身子好的。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多吃些肉长身体。”
杨鸣这才想起皇后在身边,哪能见了娘亲就忘情撒娇,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倒是李茹被惹的破涕为笑,嗔道:“姨妈可别唬到鸣儿,小心他以后不敢亲近您。到时候不开心的可该是您了。”
“唉?本宫哪里唬他了。”皇后一脸不乐意道:“不过是叫厨子多挑他喜欢吃的做,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是,是,是,姨妈是心疼他,茹儿可成了搬弄是非的小人了。”姨侄俩笑倒在一团。杨鸣在旁边越发尴尬。皇后捏了捏他的脸道:“这孩子,别人家都是孙子讨好奶奶。本宫这般逗你,你却学你父王那样冷着张脸,本宫可真伤心。”
杨鸣手足无措的红着脸,被皇后玩笑般的看了半晌后,一头栽进李茹怀里,惹的皇后和李茹大笑。
等说了会话,皇后就说他身上有伤,消了食就回房先修养着,等皇帝或者睿王来了,自会去唤他。
杨鸣自回了房还烧红着脸,刚刚在皇后那被两个长辈当三岁小儿般的耍弄了半晌,回房洗漱后便休息了。
等再睡醒就见李茹靠在床边看他,也不知这样等了多久。李茹看他醒了,眸中含泪的看着他:“怎么就能惹的王爷这样狠的打你?你若不喜欢王爷,也别气着他。大不了娘想办法,咱们俩娘远走他乡去。”
知道李茹看过他臀上的伤,杨鸣脸色刹白,爬起来扑进李茹怀里,搂抱着她的腰,哀泣道:“娘,娘,你别恨我,你别怨我,你别不要我……”
李茹一怔,知道他没听清自己刚刚说些什么,长叹一声搂住杨鸣,小声的哄着。
母子俩这样聚了一天,七年的时间,七年空白的痕迹早在亲情的拥抱下消失掉了。
第二日,得了皇帝命令,杨鸣辰时才起床,给皇后和李茹请了安,陪着用了早膳后就自觉去了勤政殿,要给皇帝请安。
辰末到了勤政殿,被齐总管还是安排在暖阁等侯。皇帝辰末下了朝,还会在朝政殿和近臣们商量些国家大事。杨鸣请完安便被皇帝打发回朝凤殿,皇帝还要和重臣们参议国政。
回了朝凤殿陪两位长辈聊下天,便又回房养伤。
如此反复几日,也未见到睿王。杨鸣等的有些不安,打听了睿王以前在宫里的作息时间。
睿王以前一般是陪皇帝下朝,在勤政殿议政到巳末,从勤政殿出来后,会去朝凤殿,给苏皇后请安,有时候时间耽误或者太忙,也会不去苏皇后那打扰她午休。
按道理父子俩的作息时间相差不多,在宫里这么多天早应该撞上,杨鸣也好给睿王赔罪认错。偏偏一晃半个月,愣是没碰到过,要么是他在勤政殿,睿王在朝凤殿,要么他回了朝凤殿,睿王在勤政殿议事。
杨鸣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睿王动了怒,躲着不愿见他。心慌于自己的猜想,杨鸣终于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在父子俩半个月没见面之后,杨鸣在照例给皇帝请了安,并没有马上回朝凤殿,而是守在勤政殿外,准备堵睿王。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正好最近天气转凉,今天又刮起北风,杨鸣被吹的瑟瑟发抖时,睿王终于从勤政殿出来了。
睿王一出勤政殿就看到不远处守着的儿子,几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触手冰凉,睿王大怒道:“好好的又闹什么?莫平,把你主子送回朝凤殿。”
杨鸣抖着嘴半句请罪的话都还没说出口,睿王就转身和刚出勤政殿的几个大臣说话去了。
杨鸣失望的领着一群奴才们回了朝凤殿,满以为睿王今日会来,却一直等到深夜。
昱日,刚下朝,回勤政殿的皇帝和睿王,就得到了朝凤殿那边的消息。杨鸣深夜发起了高烧,半夜就请了一群太医,本是不想半夜打扰皇帝,结果到现在依旧烧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人都烧的说糊话了。
杨鸣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家里还是有些产业的,他甚至还记得小时候有个乳母叫珍娘。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和娘亲离开了庄子,辞去了珍娘,母子俩在一个小村庄里相依为命,有时连温饱都顾不上——后来他知道,娘亲为了他幼时多病,变卖了不多的家产。
杨鸣刚出生那会儿身体不好,小小婴儿三天两头的生病,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娘亲疼惜他,他早就没命了。
刚搬到村子里的时候,他娘是寡妇,人生地不熟的,家里又没个男人,不知道被欺负了多少回。村里厮混的无赖也常来找娘亲的茬,貌美的寡妇,谁都想轻簿。还好娘亲不是软柿子,虽然模样美性子柔,可也都挡了回去。娘亲人好,村子里妇人和她接触后偶有交好,慢慢母子俩的生活才好起来。
虽然受尽世态炎凉,却也是被娘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杨鸣,聪明又早慧,身上有股与村里小孩不同的灵气和傲气,所以他从小不太合群,当然他也不想和那群骂他野种的小混蛋们一起玩耍。
杨鸣以为会继续在小村子里住下去,保持着自己与众不同的个性,长大了开家私塾,教养同村小混蛋们的下一代,让他们不要也这么混蛋。
可是,他八岁那年,娘亲病倒了,那不是普通风寒,不是休息两天就能自动痊愈的小病,那是会死人的——这个认知在杨鸣那里,比天塌下来还要严重。
小小的八岁孩童,到处求医,变卖掉家里所有的家产,却也挽回不了娘亲的生命。那时候的杨鸣是如此的绝望,他想,只要能救娘亲,他什么都愿意做。
然后,他从人牙子那里知道了卖身。卖掉自己,做下仆做奴才,除了卖身钱,还每月有月俸。他不用担心娘亲的下幅药钱在哪里,还有地方可以供他吃住。没有这条路更适合他了。
从他签下卖身契之后的一年,对他来说是恶梦,却也是唯一的活路。杨鸣签了王府的卖身契,除了死里逃生的那场宫刑,后面还有更多的痛苦等着他。
那年新皇登基,皇长子杨昭封王建府,封号睿亲王。睿王府买进了一批奴才,活过宫刑的只有三十人。总管新人的太监为了方便记人,将所有的奴才姓氏保留,名字统一改成平字,杨鸣因为犯了皇姓,名字被改成了安平。
他们统一住在睿王府的一片小院落里,学规矩学伺候主子。杨鸣他的灵气和傲气害惨了他。他气质上的与众不同惹恼了师傅们。
管事公公总是会拧着他的耳朵告诉他奴才应该是什么样的,可他依然故我。扇他耳光,他会握紧拳不吭声,但眼光中有不服和憎恨。这种无声的反抗,会让管事太监认为是挑衅,开始的教训变成了虐待。
没有人认为他那样的性格能伺候主人,就算安排了差事,也会被主子杖杀——管事公公都认为他无出头之日,更干脆将他当出气筒使。
性子不好,处事不行,又得罪了管事公公。这样子的杨鸣也没人愿意和他关系好。他在同伴中连个朋友都没有,当然他也不想和那群点头哈腰的奴才们有什么关系。
这样恶梦一样的日子过了半年,杨鸣几度撑不下去,可是自己的尊严又支撑着他的傲骨。然后新年那天,几个得了赏的管事公公们聚在一起喝醉了,当时服侍他们的小太监里就有杨鸣。
不知杨鸣当天哪里惹了眼,管事公公耍起酒疯,就拿着他取乐。一会让他钻裤裆,一会让他学狗爬,最后有个公公吐了一地,杨鸣被按在地上,让他舔食秽物。他的挣扎被看作是反抗,被甩了几巴掌之后,召了小太监打他板子。
几个醉鬼看着他被打的皮开肉绽,看的开怀大笑,没喊过停,一直到醉的不醒人世,小太监们才停了手,服侍着管事太监们回屋休息。
被绑在长凳上的杨鸣被冬雪冻醒,才自己慢慢爬回房。
那浑浑噩噩的几日,杨鸣在高烧中醒来睡去,没人叫他干活,更没人给他请大夫。几度濒临死亡,却被他硬撑过来。
那时候唯一支撑杨鸣的,是娘亲。他知道,他自己若是死了,娘亲的药费就没有着落了。
等小太监们准备进杨鸣房间收尸的时候,就看见面色腊黄趴在床上的人看着他们,那不是个死人。
十岁不到的孩子,也不会有人真要致他于死地。管事的公公扔下药,给他休养的时间,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不到五天杨鸣就下地了,然后他变了。没有傲气,没有憎恨的目光,叫什么都规矩的回答,永远总带着讨好的笑,就算谄媚也不另人厌烦。
安平只想活下来,所以他在濒死的时候决定,放弃掉自己所有的坚持,抹杀掉自己所有不屈,磨光自己不该有的棱角。他是安平,睿王府的奴才。
在接下来的半年内,他的生活强多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管事公公被他哄的舒服,也不怎么找他麻烦。同伴里没几个有心眼的,傻傻的被他嘘寒问暖后,也自然关系好起来,互相帮衬。
进府一年后,安平九岁多时,和所有同期入府的小太监们一起,第一次见到了睿王府的主人,睿王杨昭。
他们立在睿王面前,御座上的男人连正眼也没瞧,身旁的大总管乔慈捧着本花名册,一个个点名。
被点到的奴才们都吓的扑通跪倒,一声声膝盖着地的声音让余下的人更紧张。唯独在点到安平的时候,他上前一步,低头躬身回道:“奴才在。”
乔总管转头看睿王,睿王翻了页自己手中的折子,吩咐:“给本王倒杯茶。”
安平不明所以,微微抬头用余光去看乔总管,得到指示后恭敬上前,手脚麻利的倒了茶,跪在睿王右手边,将茶盏高高举起,也不出声打扰。
睿王让他抬头,十岁不到的脸庞还稍显稚嫩,表情却不焦不燥,恭敬谦卑的跪侍着。睿王接过茶盏,笑道:“这孩子不错,合本王的眼缘,就他吧。”
然后,安平这个名字,占据了睿王身边红人的位置,长达六年。
头两年,安平跟在乔慈身边,做些跑腿传话的活儿,后来慢慢开始做些伺候笔墨的事情。做起事情伶俐非常,性子却严谨安静,倒得了睿王的青眼。
而真正被培养成心腹是睿王身边的通房大丫头被睿王妃杖毙之后的事情。那丫头叫锦蒿,年纪只比睿王小一两岁,从宫里就服侍杨昭,身份比睿王后院那些无名份的侍妾还要强些。皇家有个传统,正妻的位份很重,一般正妻过门生下嫡子之后,才会给后院其它女人名份,及允许生庶子。
但睿王夫妻成亲七年,睿王妃在头一年流掉了孩子之后,就一直没怀孕。睿王封王之后,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疏忽,让锦蒿怀孕了。锦蒿跟了睿王多年,虽然出身不够高,但当年也是苏皇后亲自调教给儿子的,伺候睿王的时间比睿王妃还长,性子又讨睿王的喜欢。睿王向皇帝请示之后,便决定锦蒿若是为睿王生下长子,就封侧妃,给长子添加身份。
结果睿王下了朝回府,便听到睿王妃杖毙了锦蒿的消息。睿王大怒,和睿王妃大吵一架,随后夫妻俩开始永不停止的战争。偏偏睿王妃身份尊崇,睿王只能自己忍着。
后来安排的侍女又几次被睿王妃刁难,也曾杖毙几个。睿王心烦,便不再安排侍女,贴身的伺候的活就落在安平头上。
安平识趣又有些小聪明,把睿王哄的开心,睿王也有几分宠他,他接手的差事也越发重要,府里的权利也渐大,俨然被下仆们称作‘小总管’。
十三岁左右的时候,正是年少爱慕的时候,安平喜欢上府里的大丫环青芸。那时候他手里已有些权利,各处讨好着青芸,想博青芸的好感。
睿王整天忙着国家大事,总不会去关注身边小太监的交友问题。但乔大总管却看出来了,安平对青芸的殷勤。
乔慈对安平这个伶俐的小子还是有些好感的,所以没有直接捅去睿王那里,也没有私下处置了安平再报给睿王。事实上,那时候的乔慈对安平有着绝对的生杀权。
乔慈先是侧面敲打了安平,让他不要和睿王妃的大丫环走太近,惹睿王不痛快。后来又让和安平同住的小太监劝告他。
和安平同住的太监叫余平,与安平同龄,性子外冷内热,嘴巴却毒的厉害。他无辜被乔慈敲打一通之后,气极了嘲讽安平,说话很不好听,大概意思是‘你个断子绝孙的太监,肖想睿王妃身边管事大丫头,人家青芸姑娘以后说不准还要当官太太的,你献哪门子的媚去!当人家青芸姑娘会正眼看你不成?’
安平被骂的狗血淋头,连个笑脸都扯不出来,强颜欢笑几天,才打听出些消息,这时懵懂的安平才明白,太监到底是什么。
安平以前以为,只要他出人头地,有权有钱,能做到像乔慈那样的,连大官见了都要陪笑脸说恭维话,他就能衣锦还乡,给娘亲荣华富贵。原来,根本不是那样。
就算他接了他娘来京城,住大宅子穿好衣服,买十几二十个下仆;就算连京城的府尹见了他都说恭维话;他依旧是个太监,是个奴才,就连下九流的贱民都能在背后指着他嘲笑,他不过是个断了子孙根的腌制玩意罢了。
睿王赶到朝凤殿的时候,朝凤殿正忙作一团,太医聚在大殿里,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更是忙的团团转,赶到杨鸣房门前,就听到里面嘶哑的低吼:“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别靠近我!滚!都滚!”
苏皇后正焦急的站在门口,看到睿王仿佛见到救星似的:“昭儿快,鸣儿正发脾气,不让人接近,刚刚他母亲哄他吃药,都被他掀了药碗给烫伤了。”
睿王皱眉,正好看到旁边伺候着的卓平,便问怎么回事。
卓平斟酌着答道:“昨天小莫子没伺候好小王爷,小王爷半夜发起高烧……皇后娘娘半夜请了太医问诊,空下来时把小莫子……处置了,小王爷醒了之后发现小莫子不在身边,便发了火将身边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刚刚夫人去哄的时候……”
“这倒是怪我了。”苏皇后急着:“哪里知道他如此离不开那小太监。便是发落,本宫也该等他好起来再说。这孩子现在生着病,性情无状也是有的,你别为这教训他,现在哄他吃药进食要紧。”
“母后您别急。”睿王连忙安抚住苏皇后,让苏皇后先去看看李茹伤的如何,只带了乔慈和卓平进去。
睿王三两步便进了内室,杨鸣正侧趴在床沿,床边的药碗粥碗洒了一地,枕头被子大半落在地上。
杨鸣听到有人进来,挣扎着抬头,便看到睿王进来,他张了张嘴,半句话没说出来。
睿王快步走到床边,一把将杨鸣拉进自己怀里,扯起被子将他裹住,杨鸣身上烫的吓人,脸上也烧的红彤彤的,嘴唇干的裂了口,他声音嘶哑的叫:“王爷。”
睿王让乔慈倒了杯温水喂给杨鸣喝,又吩咐卓平去请太医。看着杨鸣抱着温水灌个不停的模样,心疼的厉害,待他喝完水就将他裹的更严实些,摸了摸他滚烫的脑袋,把儿子抱在怀里哄着:“鸣儿安心,为父在这里。先睡一觉,等下父王唤你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杨鸣这才安静下来,疲惫不堪的合上了眼,显然也折腾的厉害了。睿王抱着杨鸣,心揪的疼,他没有责怪杨鸣对长辈的无礼,也没有责怪他病中的无理取闹。
因为他明白,杨鸣是不敢让人近身,他怕被人发现,他在怕有人发现他身上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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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莫平被苏皇后给揍了这一点,其实大家应该能看出吧。苏皇后还不知道杨鸣是太监,皇帝,睿王和李茹都选择瞒着她。
太医进来诊断,多是些风寒入体的说法,开的药也无大助益。这来势汹汹的高热,竟没有一位太医给个解释。睿王气的赶人,好歹乔慈聪明,将之前医好杨鸣的王府老太医请了来。
老太医细细给杨鸣诊了脉,沉吟半晌道:“上次高热本是伤口感染所致,用性猛些的药物控制住,又调养了一个月,本已好的差不多。这次确属风寒入体,只是引起旧症,才高热不退,若再久些也恐有性命之伤,但却万万不能再用猛药,伤及根本,只能慢慢调养。先开些降温止咳的药,阻止恶化,再用些滋补的方子调养。”
睿王听老太医娓娓道来,并无惊慌失措的表现,便知晓杨鸣无甚大碍,心上大石也放下。遂命人按老太医的方子熬药,先端上清粥给杨鸣垫垫肚子。
将睡的迷糊的杨鸣唤醒,睿王亲自拿着勺子喂粥。躲在睿王怀里的小脑袋先是转着躲避,后被睿王厉声呵斥了两声,才睁开蓄满泪水的眼睛委屈的看着睿王。睿王没出息的又哄了两句,杨鸣才张嘴乖乖吃了粥食。
睿王年过而立,至今无子,好不容易有儿子了,还直接跳过幼儿期,直接到了快成人的年纪。他又无手足兄弟,也没有哪个子侄被他逗弄过,按理说睿王应该丝毫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但眼见着病中无意识向他撒娇的杨鸣,倒哄的似模似样,虽心疼杨鸣病中受苦,却极享受儿子在怀的感觉。
只是好景不常,才喂半碗粥,杨鸣便陡然面色痛苦,呕吐不止,将刚刚喝下去的粥食全吐了出来,等胃里没有东西了也继续呕个没完。好不容易止住了,杨鸣对接下来端上的药碗惊惧不已。
睿王一边拍着杨鸣的背,一边哄着。杨鸣被睿王温言哄了两句,无非是‘鸣儿乖,吃了药就不难过了。’‘药不苦,为父尝过。’‘等会吃了药,咱们吃鸣儿最爱吃的蜜饯’。杨鸣赖在睿王怀里,看着睿王哄他,终于克服畏惧张嘴将药也喝了。
结果当然是悲惨的,含着蜜枣,吃过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杨鸣又将药吐了满地。趴在床沿干呕着,睿王无奈的拍着他的背,召了太医问话。老太医给杨鸣诊了脉,说他这几日可能进食不当,伤了脾胃,病中肠胃更弱些,呕吐是正常现象。老太医给方子里额外加了剂止吐的药材。让杨鸣继续进食和进药,多少吃些,就算都吐出来了,但也是对身体有益的。
睿王这才知道,杨鸣这几日心情不好,不好好用晚膳,这才自讨苦吃。虽然知他是活该,但看到这般难受的儿子,睿王一时也忍着怒气,哄着杨鸣继续吃药。
杨鸣高烧中意识本就有些糊涂,才做些对着睿王撒娇卖痴的事情来,放平日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赖在睿王怀里如此放肆。只是病人总有些特权的,在难受的呕吐了两次,呕的胃都要痉挛了,还要被逼着吃药。
杨鸣一时委屈又伤心,哇的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床里面爬,用幼稚的行为告诉睿王,他生气了,他不要父王了。
睿王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又不好和病人一般见识,跟着杨鸣爬进床,把宝宝化的杨鸣楼在怀里,一边哄一边拍着背。
宝宝化的杨鸣抽噎着,在睿王说了一大筐的好话之后,终于睁开哭肿的眼睛,眼神畏惧的盯着药碗,乖乖的把药喝了。
喝完之后又是一通大闹,杨宝宝一边呕吐一边哭,一边把凑上前的父王往外推。最后哭累了睡过去,睿王看着自己被吐的一身秽物,也没嫌恶心。抱着杨宝宝换了张干净的床铺,盖了被子之后去洗漱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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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了,我是写甜文的。不过我知道你们想看拍,想的都不留言了。人的忍耐有限度的,睿王迟早被病中无理取闹的杨宝宝搞上火,到时候拍两下你们不准说我后妈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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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4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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