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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血契灵仆(主仆,君臣,耽美,修仙)[第4页] |
作者:十五串烤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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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观止离去,墨黎艰难的爬了起来。原本因再度沦落为奴,心中凄凉不已,可是刚刚观止的一番话却又让他多少有些动容,心情似乎也不那么沮丧。只是身后的疼痛实在钻心蚀骨,无法忍受,休息了良久才恢复了些力气,叫来洞中小兽,衔些止痛止血的草药过来吃了。本想换身干净的衣服,奈何身后疼痛宛如刀割,他下了几次狠心,最终也没能将衣服脱下来。 墨黎在这洞中生活许久,他又是个极风雅的人物,仅是喝茶的红泥火炉,杯盏壶洗就有几架之多,书籍衣饰更是多得堆积成山,无论如何也是带不走的。他本也未想与观止共度余生,只是想着先随着观止,忍过几年,再别做他想。因此也无甚可以收拾,至于旧友……墨黎悲从中来,忍不住伏地痛哭。昔日玉珠峰上得山神陆吾庇佑的灵识妖兽,除了奇奇不知所踪,小杉为观止封印长睡未醒之外,其余均遭各修仙门派或杀或捕,如今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细细思量,离开这里未必不是好事,总是免去了睹物伤情。 墨黎又囫囵的睡了片刻,养足精神,才半走半爬的出了山洞,果见观止在门前打坐静修。 听得墨黎出来,观止不言亦不开眼,默默念咒,御风而起,带着墨黎向东而去。 “不要再做返还之念。”始终沉默的气氛被观止打破。 墨黎大惊,死死盯着观止,却看不出他是否不悦,怕他当真不悦,便大着胆子解释道:“东西太多,带不走而已,索性一并弃之,也免去取舍的烦恼。” |
(七)为仆岁月 行不多时,便到了九华山,观止念着诀飘然落下,径直回到山中自己的居所。墨黎抬头见此处山峦险峻,仙气环绕,暗暗吸气,果然精华馥溢,不输玉珠峰。 观止的居所在山巅之上,重峦之间,一簇松柏中的庭院,不算太大,却是肃穆森然,庑殿做顶,果然正堂额匾上书有三个大篆:七劫殿。 道家素来只有供奉三清的地方可称之为殿,这观止即便再受尊崇也不能以殿名居。墨黎随即又想到凌空子的话,这观止曾与道德天尊论道六十四年,得他点化成仙,也许正是这个缘故令后人将他与三清并尊。又依稀记得长极教的弟子们都称他为“七劫尊者”,故而居所也被称为“七劫殿”。 观止一路提着墨黎衣领,带着他来到东侧厢房,道:“你便暂居此处。” 这房中仅有一榻一案,榻上亦无被褥,只有个打坐的蒲团。墨黎身后疼痛难当,又是一路劳顿,倒在坚硬的床板上,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见他再也不曾出屋,起初观止也未在意,道是他心中衔恨,不愿见自己,可是接连两日都没有动静。观止见过墨黎在玉虚峰的洞府,端的清幽别致,一尘不染,那东厢房虽也算干净,但毕竟不是日日有人洒扫。以墨黎的讲究怎会连续两日也不打扫? 观止走至厢房前轻轻叩门,见房内没有动静,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公子?贫道可否进去?” 床板微微响起,几不可闻。观止皱眉,推门而入。 |
墨黎正趴伏在榻上,襜褕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成黑色,凝固成一大片贴在臀上。墨黎发髻松散,被汗水浸得一缕一缕覆在面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观止眉头深锁,走上前轻轻唤了声“墨黎公子。” 墨黎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便再无动静。 观止覆上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摇了摇他的肩膀,墨黎终于张开眼睛。 “怎不用个治愈的善法甘霖?”两日未见,观止第一句话便是责问。 墨黎委屈得滚下一滴眼泪,张了张口,却哑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观止无奈,起身回到正殿给他倒了杯茶。 墨黎如获甘霖般急不可耐的喝了个精光。 “还要。”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墨黎嘶哑着嗓子,低低说出两个字。 观止又倒了一杯,递至他嘴边,墨黎又就着观止的手喝了。观止一面喂着,一面轻轻抚着他脊背,唯恐他呛了水。 如是连饮了五杯,墨黎才长出了一口气。 |
观止臻仙以来辟五谷,绝私欲,独自修行,身边亦不用弟子服侍,平素自是逍遥自在,此刻却甚是麻烦。 自山泉处打了清水,施个咒法使之温热,绞了个毛巾,擦拭掉墨黎脸上的汗水。 观止的手很温热,着手时又甚是轻柔,竟让墨黎忘记了十年前第一次打他时那双坚硬有力的铁砂掌。墨黎臀上伤甚是严重,伤后既没处理也没上药,一路奔波从昆仑山来到九华山,便被观止扔在厢房中,接连两日连水都没喝又发了高烧。里里外外,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疼痛不难受。此刻被观止这样轻柔的照顾着,莫名其妙的酸楚涌上心头,哽咽了起来。 见他落泪,观止停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问道:“为何不自行治愈?”声音依旧那么冷淡,仿佛刚刚那个温柔的人并不是他。 墨黎被他板着的脸的模样弄得更加委屈,扁着嘴哭道:“我不会……” 观止不知是无奈还是无力,居然还有点哭笑不得,竟然是为着这个缘由,竟然他连修行之人最简单的甘霖之术也不会。 默默叹气,观止又打了一盆水,将墨黎扶好,蹲在他身后去掀他的衣裤。 墨黎大惊,回身按住观止的手,这一动,刚刚结痂的伤口挣裂开来,痛得墨黎大叫一声,手上自然也就松了。 观止道:“给你处理伤口。” |
不甜,但我是当糖来写的 |
“不用不用不用,你你你施个法术好了,千万别这样。”墨黎既怕痛,又羞于被观止看到。 观止无奈,只得解释:“衣服已经和伤口粘在一处,甘法解不得。” “啊?”墨黎一声惨叫,却也只能认命,“那、那你轻一点。” 观止默默摇头,果然手下又放轻了许多,可墨黎仍是嘶嘶啊啊的叫个不停。两层衣裤都和血肉粘在一处,血痂居然是结在外衣之上。饶是观止缓慢仔细,每撕扯一下,都会扯开刚刚愈合的伤口,不仅渗出鲜血,更会带起一层皮肉。墨黎这番苦楚,不啻熬刑。衣服掀开不到两寸,他便整个人被汗水浸透,汗水流至伤口处,又是一番难以言状的痛楚。 观止不忍他这般受苦,于是狠了狠心,毫无征兆的一把扯开里外衣裤。 “啊!!!!”一排鹰鹫惊扑飞散,九华山巅树惊草栗,连“七劫殿”三字的牌匾也颤了几颤。 “啊啊啊!我的……还在么?”墨黎痛得涕泪横流。 观止按住他肩头,阻他回头牵动伤口。 墨黎又哭又叫,若非观止按着他,他真想在地上打几个滚,甩掉这生生撕扯皮肉的痛。可是突然间,臀上一阵水水的冰凉,说不出的舒服惬意,墨黎一愣,回头再看,观止正缓缓收着手上的法印,荧荧的银光渐渐减弱。 墨黎伏在榻上喘息了片刻,突然间想起自己的身后……慌忙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双手交叉挡在身后,脸色红得透明。见观止仍是眼波不动的盯着他,瞬间脸脖子也红了。 “你能不能……能不能出去……再帮我找件衣服……我……” 观止面无表情的转身出去,将门带好。 墨黎一头扑在榻上,活了几千年,从未这样丢人过。 对于墨黎成为观止血契灵仆后的第一挨打受罚,观止本人也觉得有些过了,尤其看到墨黎可怜巴巴的在房中苦熬了两日后,更是后悔不迭。可是,观止又觉得自己很冤枉,并不是他残忍绝情,而是,他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灵力淳厚的灵识居然连最简单的治愈法术也不会。 于是,观止只能表示,今后再不会打得这样重了。 大病初愈的墨黎头脑似乎还有些不清楚,明明是一句安慰的话,怎么听起来反倒令他不安呢?今后再不会打得这样重了,今后……今后?今后!这就是说,今后还会挨打!墨黎病后体力不支,险些昏厥。 |
虽然观止为墨黎施了法术,奈何他这两日病得太重,调养了两三日才能下床,亦不见他打坐行功,倒是大病初愈胃口颇好,每次都央观止找来照顾他执役弟子多给他送点吃食。观止暗中诧异,面上却未流露,灵识本是草木玉石得天地精华所化,即令灵力深厚能化出人形,也是幻影,触摸不到,而墨黎非但有实体,甚至还能进人间饮食,为此观止又在藏经阁悄悄翻了不少典籍,也未明其理。 观止嘴上不问,墨黎也知他心中所想,只幽幽的说了一句“我是人。”这句话十年前他便说过。 观止亦不发问,却知道墨黎渐渐好转,这顿毒打的怨气却未曾散去。 如是又过了十余日,观止从未过问墨黎病情,只是每日或打坐修行或倚案读书,便如过去的数百年一般。 这日黎明,天刚放晓,观止收功起身,重新束了头发,刚刚别好簪子,便听到叩门声响。观止手下未停,只说了声“进”。 墨黎端着盆水,手臂上还搭着毛巾,见观止卧室内床榻整齐,显然这位仙人已是无需睡眠,每日只是打坐静修而已。 墨黎见观止背对着自己,站得身姿挺拔,既不说话也不转身,稍稍迟疑了片刻,将水盆放在地上。走到观止身后,缓缓跪下,又顿了一下,才颇不情愿的轻轻唤了声“主人”。 |
玉珠峰上时,观止发狠将墨黎打服了,逼着他叫了声“主人”,可养病这十余日墨黎又叫回了“真人”。观止本不在意这些称谓,知他不愿奉己为主,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对他也并无他求。不想他此刻正正经经的叫了声“主人”,倒叫观止颇多诧异。 见观止仍不回头,墨黎便低了头,低声说道:“真人,小子有一事相求,无论如何,还请真人应允。” 听他又唤了“真人”,观止才转过身来,垂目看了地上跪着的人,表情严肃,绝不似少年之人。 “小子少年之时因缘际会,化为灵识,亦是命中注定,劫难重重。那时迫不得已,为人加持法术,犯下重重杀业,自知百死难赎,从此设誓终我一生,再不为人加持法术。前日真人舍命相救,小子永志不忘,小子曾言结草衔环,亦非一时戏语。小子既与真人为奴,定当尽奴婢本份,自今日起,小子当侍奉真人一应起居,但求真人一事,莫以小子加持法术。真人勿辞。” 观止垂着眼帘再次背转身去,道:“我救你并非为此,也无需你回报。” “望真人应允。”说完墨黎叩首在地,低伏在观止脚下,甚是卑微。 “公子尽可放心,我之命途自有天定,所谓修为亦不在法术高低,我不会以任何仙灵加助修为。公子起身。”观止抖了抖袍袖,衣摆轻轻拂过墨黎头顶。 墨黎反倒将身子伏得更低,额头始终碰触着地面,“主人!襄助主人修行,本是血契灵仆的本份,小子不能履约,已是惶恐,若连普通奴婢的职责都做不到,却教小子如何自处?小子为求心安而已。” “我不需人服侍。” “主人一诺千金,小子但求主人一言之诺。”墨黎再磕了个头,继续请求。 观止暗中皱眉,原来他竟还是担忧我会以他之灵力加持法术,若是如此……“那好,允了你便是。” “小子谢主人。”墨黎再叩首,才抬起头来。 |
观止知墨黎必有不愿为外人道的过往,本是不愿他提及往事,但却还是问道:“你我长幼何序?” “回禀主人,小子痴长了几岁。” 果然……人世只道灵识寿数不过百年,可眼前便有一个活过千年的灵识,世间奇妙,神仙也未必都能通晓。 观止转过身来,虚扶了一把,说道:“起身,今后无需如此,唤我观止即可。” “墨黎不敢。墨黎服侍主人洗漱可好?” ……观止有点为自己默哀,自记事时起,就没被人服侍过,可是要多别扭啊。 墨黎绞了手巾递给观止。 观止仙风道骨了近千年,怎会习惯在他人面前做这些事情?可是看着墨黎低眉顺眼的模样,又想起方才他们约定的承诺,只得接过毛巾,草草擦了脸。 墨黎接过毛巾后又问:“水温尚可?” 观止微微点头。 墨黎道:“主人,你我寿数皆非凡人,也许从此以后千年万载均要如此,您若客气一时,便要忍耐一世。” ……观止默然,良久才答道:“可再凉些。” 墨黎躬身,“墨黎谨记。” 墨黎又服侍观止漱口、奉茶,端的令观止手足无措,若非修行数百年,怕是早就要破功爆发了。 |
观止以为自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可是很快,他发现被墨黎服侍的日子比起从前的几百年光阴,才更像神仙。只因墨黎其人,实在太过风雅。 他研的墨,定是自己亲自选的松脂烧成的油,陈皮、皂角、明矾、白檀、酸榴皮、苏木、榛子皮更是一样也不能少,不知怎的,研出的墨汁居然还有淡淡的龙涎香;他烹的茶,必然是亲手采摘,陈皮、姜片、果仁分毫不差,出汤时的颜色一定要和茶盏相得益彰;他莳的花草,春兰秋菊,或淡极无香,或异彩斗艳,无论晴风雨雪都各有各的风姿。观止书斋中经书上千卷,墨黎会时时将它们拿出晾晒,然后在每卷书的扉页上夹一枝风干的树叶当作书签;那些年代久远的竹简,墨黎会把它们重新穿缀,绑扎得妥妥帖帖,再重新誊抄一遍;观止偶尔操琴,只是古琴太过古老,难免有些走音,观止亦不在意,墨黎却不知从哪里得的调音的工具,不厌其烦的将之校准。 观止有时候觉得,写字时,墨黎跪在书案之侧研磨洗笔,读书时,墨黎穿过重重书架细细翻找,练剑时,墨黎坐在树下信手抚琴,平日再平凡不过之事,都是异样的别致。 相识以来,墨黎便是满口谎言,只有一句确是实话,就是他好处多多,甚是实用…… 观止也颇多感慨,墨黎并非修行之人,从不修炼法术,亦不求仙问道,每日就这么平平凡凡的过日子,一过就是上千年,若不将这平凡的小日子过得精彩些,如何能熬得过这无尽的岁月。 初时墨黎心情不好,做什么都闷闷的,脸上也是一望可知的不情愿,可日子一久,墨黎很快也习惯了有个人在身边共度这无尽的岁月,哪怕是这人常常数日不发一语,可是只要自己研墨时有人肯用狼毫蘸饱了,自己煮酒时有人肯过来轻啄一口,自己扫地时有人肯站在台阶上静静等候,自己从外归来时有人肯抬头看上一眼都,这是曾经数千年的山中岁月中不曾有过的温馨熨帖。若是哪日观止心情好,还会与他手谈一局,这便是墨黎现下最开心的事,于是他一早将那顿毒打抛到九霄云外,变着法儿的讨好观止。 连观止都为他不记仇的性子吃了一惊,如此胸襟,万事不留,若不修仙当真浪费,可是他如今这副逍遥,又与神仙有甚差别?观止瞑目苦思数月,却只道自己有太多的堪不破。 |
墨黎看观止,也颇多奇怪。早些年听说,长极教道法修行最高的不是创教真人渡微真人,也不是当下成仙最久的元贞圣母,而是一个得道登仙只有九百年的观止仙翁。那日在昆仑山口,他一人大破玄一教三十六上仙布下的诛仙阵,其时剑气冲天,仙姿浩然,日月为之无光,山岳为之失色,墨黎估摸纵观三界,也未必修行出其右者。本想着这人必定是根骨精奇,勤修苦练,加之机缘巧合,可不成想这观止仙资固然不错,却也不算天下罕有,更奇怪的是墨黎从未见过他修仙法术,平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冥思,闭关也是为了参悟道法。 墨黎纳罕了好几个月,终于豁然开朗。凡三界中,无论人妖,若要成仙必然修道,凡羽化者无不修习道法仙术,最终吸风饮露不食五谷,而未修仙法而得道者,唯有元始天尊!盘古开天地后,其清气化为三清,三清得道,居于三界之上,清微天玉清境,便是元始天尊所居。后三界倾覆,为免三界无量劫数,元始天尊下界以道法教化世人,后来又历经数次劫难,最终回归玉清境。墨黎曾偷看过元始天尊回归玉清境之前留在昆仑山玉虚峰的所有书籍,于三清修行之法略有了解,听说观止的术法皆是成仙渡劫之后而来,竟与元始天尊一般无二。墨黎心中震撼,面上却未表露,私下里偷偷卜算,果然毫无结果。 |
(八)破望回天 观止果如先前所说,不曾约束墨黎,对他的要求也只有一个,不可离开九华山。 渐渐的墨黎发现观止非但没有他先前所担心的暴力倾向,反而宽容有度,行止温文。 这日,墨黎奉了新调制的香重新添置七劫殿的熏炉,甫靠近正殿,便隐约听到一个焦急又略为愤怒的声音,“师弟,那是他前世的参悟,却非他今世的心愿!”是元贞圣母!元贞圣母在仙界修行高深,为人和善慈悲,声誉甚好,墨黎眼中的元贞圣母没有观止那种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疏离感,那永远挂在脸上的亲切的笑容,宛如家中长辈一般。墨黎极少见她着急,更遑论愤怒。 “师姐,掌教他……”声音戛然而止——观止突然设了结界。 墨黎倒是没放在心上,照旧提着香进了正殿。 殿上观止盘坐于上,面色依旧冷清淡然,元贞圣母却未来得及褪去一丝着恼。 见了墨黎,元贞圣母告辞离去。 相处久了,墨黎知道观止面上虽然刻板严肃,性格却颇为随意,毫不挑剔,慢慢没了先前的忌惮,如这般扰了他,以至于令他要设结界,墨黎亦知观止不会怪他。见观止满脸严肃,墨黎自是要开解他,可一张口,便是他一贯的调侃外加碎碎念。 “真人,我知道你为什么叫长极第一人了——元贞圣母那种一万年修行的贤妻良母都能被你惹着急了,我从没见过比她还温吞磨叽的人。” 观止:……(这货会不会用词) |
“真人,我觉得你们掌教好像不行了,他破望不成,怕是没几年好活的了。我看你们教中真正对他忠心的也就元贞圣母和他那个师弟清浊真人。那几个长老各怀鬼胎,全都不可靠。至于你嘛,表面上虽然对他很多不以为然,可我知道你其实最担心他——我看着你炼回天丹了,还偷偷摸摸的背着我,整个长极教,不,整个修仙界,需要用回天丹保持破望前功力涣散的只有你们掌教一个人!” 观止:……(你知道的太多了……) “真人,我仔细观察过你们掌教,他是不是修真七世?哇!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有那种特别想不开的人,能连续七世不停修行,可是因始终不能成仙,根骨损伤不得修复,七世之后便彻底堕为凡胎肉体,永世不及仙道。我说你们掌教真是的,都第七世了,他还到了破望的关头,啧啧啧,真是悲催,我原谅他总围着我们昆仑山转悠,打灵识灵兽的主意了。” 观止:……(我忍) “真人,您和阐教那几个金仙究竟有什么约定啊?为什么终身不进昆仑山啊?当初点化你的不是道德天尊么?跟他们阐教的人有什么关系啊?不是我八卦,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他们三清之间有基情……啊不对是隐情,是不是道德天尊和元始大王不和啊,殃及到你们这些池鱼?我跟你说,阐教十二金仙各个有毛病:广成子优柔寡断外加选择恐惧症,赤精子反应迟钝,我很是怀疑他飞升之时已然七老八十,没剩什么记性;黄龙真人语言功能不健全,只能和他那只仙鹤交流;惧留孙就不用说了,长成那样……” 观止:……(忍无可忍) “真人,你不觉得我们俩这样,你打坐入定,我独自碎碎念,我们俩缺少交流么?真人,这侃大山的真谛在于互动,你这么一言不发,甚至一个表情都没有,是对我的不尊重啊不尊重!您稍微给点回应啊!” 观止:……(无须再忍) |
下面拍一小段 |
“好!”观止突然打断墨黎的喋喋不休。 墨黎一时诧异,“好什么?” 观止轻声道:“给你点回应——去外面折根树枝或竹枝来。” 墨黎瞬间有点脸白,“干,干什么?” “打你。”观止说得轻描淡写,又直白无比。 “为什么?”墨黎一着急站起身来。 观止还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模样,“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么?” 在我面前,不得聒噪。 “可是……” 看着观止一脸认真的模样,墨黎一张脸垮了下来,呜呼,乐极生悲。他仔仔细细的察言观色,认定观止并未气恼,许是确实烦了,要吓他一吓。索性顺他之意,莫让他当真恼火。 想到此处,墨黎颇不甘愿的出了七劫殿,找了棵低矮幼小的桦树,折下一段细细的树枝,顺手甩了甩,似乎很是轻飘,便小心翼翼的将枝叶去掉,又在青石上磨平了枝桠,回来递给观止。 观止伸手接了,仍是坐在蒲团上未动,抬眼对面前略有些紧张的墨黎说道:“跪下。” 观止其人容貌俊逸而清癯,仙姿出尘而遗世,平素更是不言不语,说话时亦是轻声慢语,可一旦他沉下脸来,气势便会压倒周围的一切,令人望之生畏。 墨黎咽了咽口水,开始后悔说话口无遮拦。 然而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他的双膝不由自主的发软,更是毫不迟疑的跪了下去。 观止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扬起手中树枝,自上而下的抽落。 细细的树枝,破风时的声音有些尖锐,可墨黎高悬着的心却瞬间松弛下来——听得出来,观止并未用力。 “啪!”树枝从右肩落下,划过整个脊背,最后在左臀收势。 墨黎一哆嗦,细而密的疼痛瞬间爬满后背和臀部,尖锐而鲜明,宛如无数小虫在嗜咬,算不上有多痛。 |
墨黎松了口气,牙齿却紧紧压住下唇。 “啪!”第二鞭落下,同样的位置,更重的力度,更剧的痛感。 这一次墨黎皱了眉,轻轻“嗯”了一声,疼痛如丝丝藤蔓在身体蔓延开来。 “啪!”第三鞭,仍旧是相同的位置,墨黎甚至可以听到襜褕被撕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痛楚也较先前两下鲜明许多,虽然看不到,可想来应该起了檩子了。墨黎紧紧攥住拳头,心头蓦然开始害怕:若照这种打法,不出十下,便又要见血了。 “你有何疑惑,自可问我,但请你言简意赅。记住了么?”墨黎兀自担心着,观止却停下了鞭打。 墨黎登时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说道:“记住了,再不敢烦扰主人了。” “啪!” “啊!” 一声脆响伴着墨黎一声尖叫猝然响起。墨黎话音甫一落地,观止便是利落的一鞭,毫不留手的抽在原本那道伤痕上,分明要给墨黎一个教训。 亦未必有多痛不可忍,只是这一鞭来得意外,墨黎不及防备,一声呼痛冲口而出,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忙收摄心情严阵以待。 观止却将树枝仍在他脚边,“我要看书了,你出去吧。” 墨黎如蒙大赦,拾起那该死的树枝,飞一般的逃出正殿,心中不断腹谤:这老头的道行都修到哪里去了,竟是这般喜怒无常…… 自此之后,墨黎虽然依旧还时不时的拿观止打趣,却再不敢喋喋不休。 |
七百字小拍结束 |
(九)修真七世 日复一日,墨黎无聊时也会在观止许可之下去听长极教的尊者们开课布道,长极教的弟子们也渐渐得知观止仙翁新得了个执役弟子,一众弟子又是艳羡又是嫉妒,亦有人酸酸的想,所谓执役弟子,不过就是杂役,只不过是专门服侍七劫尊者,即便高贵点也没什么了不起。多数的弟子还是喜欢墨黎之为人,待人温和,又体贴入微。 观止读书,一向奉行书读万遍,其意自见,漫长的人生岁月中,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目不窥园的研读经卷,并把感悟讲给弟子们听。至于术法,他也只是参照书中记载,随意演练一两遍便熟练通透了。所以,类似于血契之约这种古老的,属于上古巫师的法术,他也会用。 这种习惯与墨黎大不相同。墨黎读书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生活不那么单调乏味,所以墨黎读书颇杂,且越是内容离奇的他越是喜欢,最近这一二百年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迷恋上了志怪笔记和传奇,所有亦真亦假的妖魔精怪、爱恨情仇都能让他枯燥的生活泛起点点涟漪。用他的话说,几札竹简就能让他或哭或笑,值! 可惜他离开玉珠峰时一本书也没带走,如今却是悔之晚矣。 无论观止的书房还是长极教的经院,满眼望去,只有卷帙浩繁的道家经典,令墨黎只得扼腕叹息。 这日墨黎奉命来经院归还观止所借的书籍。 此时刚刚过了授课时间,当日的执役弟子打扫了讲经的偏堂,因此墨黎来时只见到了经院首座清泓长老。 清泓长老与教主清源真人同辈,在教中资历颇深,术法修行也算得是上乘,虽未能修成仙身,却也过了辟谷的境界,算起年龄来差不多也有二百余岁,面向上则是仙人标准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在墨黎眼中,他比之一副面首皮囊的观止(墨黎如此评价观止时,一向波澜不惊的观止眼角突然跳个不停……)、不怒自威的清源真人、威武堂堂的清浊真人和一脸家庭妇女相的元贞圣母,更像是个神仙。此人号称过目不忘,熟读经典,因此观止对他颇为赏识,只是观止身为尊者,曾为全教上下除了元贞圣母外的所有人上过课,为人又过于刻板严厉,因此清泓长老似乎因着少时的畏惧之心,始终不敢与观止接近。 |
不过清泓长老倒是与墨黎私交甚好,原因无他,此人亦是话痨…… 可是墨黎不太喜欢清泓长老,原因亦无他,和他说话时,墨黎根本插不上嘴…… 墨黎真心认为,如果观止能和清泓长老中和一下,他的为奴生涯也就圆满了…… “对对对,就是申辛部,你放那就行了。”清泓长老一面亲自登记着书目,一面指挥着墨黎找书。 “墨黎你不知道,虽然大家同为‘清’字辈,可比起教主和清浊师兄,我便就是个晚辈,”清泓长老一见面就习惯性开始唠叨他们长极教的历史,初时墨黎便当故事,听听无妨,说得多了,连墨黎也难免烦腻。只是墨黎惯会做人,又身在他乡,所以除了在观止面前,他从不将情绪露于言表。 “教主和清浊真人是都是前任教主座下,入门时便异于其他师兄弟,加之他们二人天赋又高,没几年便在众弟子中脱颖而出。尤其是清浊真人,根骨精奇,据说我教创教三千年来,除了创教真人渡微真人、渡微真人的弟子元贞圣母、七劫尊者,就属清浊师兄最具仙资。果不其然,五十年前他终于修成仙身……墨黎你不知道,这道家修行本是得益于天地神明,如今诸神式微,修仙比起三代之时着实不易,七劫尊者还赶上个黄金时期的尾巴,这清浊师兄可就是硬生生修行得道的,若真论起资质来,他怕是要超过元贞圣母和七劫尊者呢。” “可是,我观清浊真人为人甚是耿直……”墨黎好不容易插了一句,不想却被清泓长老无情打断。 |
“墨黎你说话真客气,清浊师兄就是个暴脾气啊,你说这脾气不好怎么能得道飞升呢?墨黎你不知道,这是书中记载的,凡是这种凭靠术法修行飞升的,成仙之后都有一次天劫,过去了的,那自然就心静如水了,过不去的,就转世轮回了。元贞圣母和七劫尊者都给清浊师兄批过命,他的天劫,就在这三年之内。” “哦?七劫尊者……” “七劫尊者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得道之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家天劫最多一次,他却历经了四次、四次!墨黎你不知道……” 特么老子什么都知道! 苍天啊,墨黎终于有点理解为何观止不许他聒噪了,这般听人说话,不啻于酷暑中百蝇环绕,当真难忍。 墨黎忍不住想岔开话题,便问道:“这边怎么这么多卷《道德经》?笔迹都不一样,有小篆、隶书……呦,还有现在最流行的字体呢。” “嘿嘿,墨黎你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七劫尊者罚弟子们抄的书啊。你是服侍七劫尊者的,他致力于罚抄书已经整整七百年了,他课徒最是严厉,全教上下,谁没被他老人家罚过呢,不然你看现在的各位长老、尊者,都不与七劫尊者亲近,实在是每个人年少之时都被他老人家罚过,至今想想都甚是肃然可怖。墨黎你也没少抄过吧?” 墨黎一脸晦气的望天。观止惩罚手段最是因人而异,众弟子修习道法,他自然就罚大家抄经,平心理性。可他墨黎并不修仙,又不懒惰,剩下的就是怕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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