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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血契灵仆(主仆,君臣,耽美,修仙)[第13页]

作者:十五串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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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百余人自然不是静候看戏的,玄一教的上官宏首先看出端倪,道了一声不好,“教主,这清浊身上有我教至宝洗髓鼎,那里似乎有……道霞子师叔的气息。”
凌空子眉头微皱,以金仙的乾坤浮尘之眼观察,果然看到清浊身上,洗髓鼎中,道霞子已然易筋洗髓。
这洗髓鼎乃是天下至宝,相传为女娲造人所炼,将人置于其中,可易筋洗髓,重塑筋骨。道霞子得道两千年,仙骨罕有,若是常置鼎中,只怕筋骨尽毁。
凌空子心中恼怒,面上却不见丝毫不虞,只是义正词严的喝问:“清浊真人,我玄一教向与贵教交好,可谓同气连枝。当今妖兽出没,天下祸乱,我等求道之人,本当同心同德,齐心戮力,为天下苍生除害。清浊真人亦是得道真人,奈何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视同道之情为草芥,不但盗取我教至宝,更加以此加害我教弟子。贫道只想在各派掌门道友面前,请清源真人给个交代!”
这话堂堂正正,极难反驳。
清浊真人一向厉于言辞,如何肯吃亏?当即回骂道:“凌空子,少在此处装作道貌岸然,你若念得同气连枝,何故于二十年前令道霞子、风源子、玄水道人还有上官宏将我掌教师兄困于玉虚峰上?你若心系天下苍生,何故又在我七劫尊者镇守浮世阵时偷偷派遣道霞子潜到十王峰,差点毁了七劫尊者的居所?你不仁在前,我又何必顾念什么同道之义?”
这两件事说来都是玄一教理亏,可是前者清源真人为观止所救,后者,因观止设了结界,也只是门前损失了几棵树而已。可清浊真人之举,盗了玄一教至宝,更是要将道霞子置于死地。这两厢如何能够同日而语?
凌空子刚要分辨,却哪比得清浊真人一贯善于挖苦讽刺人。
清浊真人不理凌空子,上前一步到清源真人面前道:“师兄,当年若非道霞子四人下重手将您困在玉虚峰多日,您何至于仙骨毁伤,难过破望之境?这事二十年前他玄一教就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今日便以他们的洗髓鼎为您易筋洗髓,重塑仙骨,就当是他们玄一教还这笔债!”
清浊真人不理凌空子,上前一步到清源真人面前道:“师兄,当年若非道霞子四人下重手将您困在玉虚峰多日,您何至于仙骨毁伤,难过破望之境?这事二十年前他玄一教就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今日便以他们的洗髓鼎为您易筋洗髓,重塑仙骨,就当是他们玄一教还这笔债!”
洗髓鼎,既能化去仙人之身,也能重塑凡人之骨,清浊真人分明是想炼化了道霞子的仙骨来修补清源真人前世便已毁伤的根骨。
清源真人仙骨不全乃是前世助元贞圣母渡劫所致,二十年前那次封印虽然伤身体,却无法与前世毁伤所比。清浊真人虽然来得晚了些,不知清源真人便是创教真人渡微真人转世,却也知道他毁伤筋骨源于前世,而非今生。他这边说法分明是要将自己盗取洗髓鼎的罪责推给玄一教。然道霞子等四人毕竟做过对不起清源真人的事,却教凌空子无从辩驳。
清源真人如何肯做这等伤人利己之事?刚开开口训斥,对面的凌空子却道:“二十年前的事,是个误会,我代他四人向清源真人请罪。”说着,对着清源真人一个稽首,深深一躬。凌空子身为仙界巨擘,即令是清源真人的前世渡微真人,在他面前亦是晚辈,他能这般当众行礼道歉,已是难得。
凌空子然后继续说道:“可是道霞子擅闯十王峰之事,只怕另有内情——众所周知,贵教于九华山布下重重结界,十王峰更是七劫尊者所居之地,莫说道霞子,即便集我玄一教七十二上仙之力,也断不可能登得上十王峰。这其中自然是另有隐情,清浊真人若想分辨,缉拿祸首,还请交出洗髓鼎,放出道霞子,我们当面对质。”
清浊真人从来不肯吃亏,如何单凭凌空子一句话就妥协?
两厢剑拔弩张,局势一触即发,只是众人皆不曾见站在清源真人身后的元贞圣母早已面色惨白,双拳紧握。
凌空子一旦占了理再不多言,带着众人作法,生生将洗髓鼎从清浊真人手中抢了过来。
此刻的玄一教,众仙齐至,而长极教却显得人单力薄,教中修为最高的观止又与穷奇对峙,脱身不得。
清浊真人眼见他冒着生命危险盗取的洗髓鼎被抢走,心中大急,无数招法祭出,却无奈对方人多势众。元贞圣母上前,帮他一同作法,却也只是聊胜于无。
凌空心中冷笑,将洗髓鼎置于空中,便要作法放出道霞子。
便在此刻,一道白光闪过,强劲的真气直灌其中,紧接着一道光华闪烁,耀得众人连忙闭上眼睛,又是一声巨响,洗髓鼎四散崩裂,其中的道霞子亦是魂飞魄散!
震惊当场!
出手的人,竟然是清源真人。
(二五)吸灵咒法
众人无不迷茫,不知清源真人为何要毁了唯一能助他重塑根骨的宝鼎,顺便又杀了道霞子。众人只知,这番长极教彻底得罪了天下第一修仙门派。
长极教在场的各位长老、尊者各自蹙眉,又是震惊又是不满,教主此为无异于是将长极教推向风口浪尖。
只有元贞圣母,神色怆然,瘫软着跪在清源真人面前,“师父,您这是何苦……”
一旁的墨黎自然看出端倪——道霞子能突破长极教结界到达七劫殿,自然是元贞圣母的协作,这个墨黎早就猜到,原因也无非是为借助道霞子的法器摄魂琉璃瓶收了他。元贞圣母这般行径,勾结外人,擅毁结界,劫持同门师弟的灵仆,置师弟性命于不顾,这件事宣扬出去,她如何自处?有何面目面对教众?如何立足于天下?观止破教出门,天下人无不以之为大仁大义,可元贞圣母之举怕是要令她身负骂名而难立门墙。清源真人爱徒心切,竟然杀人灭口,为元贞圣母掩过。
清源真人朗声道:“二十年前,道霞子欲伤我性命,今日我便教他以命相抵!”
在场之人无不惊叹,却也觉得清源真人此举未免有些过分,只有墨黎、元贞圣母和观止知他用心良苦。
凌空子惊怒道:“清源!或者我该叫你渡微?你这是何意?我已经向你道歉,你若有不满,或令这四人向你请罪,或你提出其他惩戒之法。你身为修道之人,又是两世修行,如何连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竟然如此赶尽杀绝?再者,洗髓鼎乃是我教至宝,自我教创教以来便世代供奉,你贸然将之毁去,岂非动摇我教根本?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此刻的局面,怕是玄一教众当场杀了清源真人,各大门派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便在此时,元贞圣母的身体缓缓升起,冰蓝色的光晕自周身散出,缓缓卷起散落在地上的洗髓鼎的碎片,慢慢聚拢在一起,宛然拼出一个破碎的铜鼎。
“尊者不可!”清浊真人、清泓长老等人齐声大叫。
元贞圣母那犹如梵音般的声音响起:“凌空子,我愿以毕生修为重铸此鼎,但求你对此事既往不咎,不责难我师父,不为难长极教。”
凌空子也惊了,自古以来,宝器被毁,皆可以仙力修补,然对修补之人损消甚巨,常常有耗尽修为,油尽灯枯者。这洗髓鼎乃是上古神器,修补起来更加毁神。元贞圣母此举分明是置性命于不顾。
“元贞住手!”清源真人喝道。“为师之所为,便是令你爱惜自身,不毁不伤,你便是这般报答为师?”
轻而悠远的梵音泠泠而动,“师父,您曾教导徒儿,受恩当报,前世您助徒儿渡劫而终,今生,便让徒儿回报您一次吧。”
长极教众无不惊骇,短短半日,举教修为最高的七劫尊者破教出门,此刻,年龄最长的元贞圣母即将殒命当场。
突然,凌空子心念一动,双手结印,再次念起了吸灵咒法,紫色的阵法将墨黎牢牢罩在中央。他的声音清朗,也充满了诱惑,“元贞圣母,并非贫道小瞧你,凭你之修为,未必能将洗髓鼎修补如初,你便是舍命于此,也难抵尊师之过。可是,这个少年之灵力,你亦曾见,若是他肯出手,洗髓鼎必可完好如初,届时你我两派恩怨自然一笔勾销。”
元贞圣母之所以甘舍性命修复洗髓鼎,无非是怕玄一教为难清源真人。她自然知道,凭她的修为远远不够,本指望凌空子看在一命抵一命的分上,能放过师父和师门,可是,即便自己还了道霞子一命,又如何偿还玄一教震教至宝洗髓鼎被毁?听得凌空子所说,不禁心旌大动。
墨黎气得哭笑不得,今日之事险相迭起,枝节横生,不可逆料,这凌空子居然还惦记着自己,当真执着。
玄一教中又有十余个会吸灵咒法的人上前,一同作法,墨黎周身紫光耀眼,顷刻便淹没了他的身影。咒法已成,只待投入写有他名字、生辰的符咒,他的魂魄便会被吸出,永失躯体。
凌空子看着元贞圣母说道:“我玄一教与贵教恩怨是否能自此了结,全在圣母一念之间。”
“元贞不可!你不记得白玉兰之死么?为师已过破望之境,阳寿殆尽,万不可因我垂死之身,而危及你二人!”清源真人额上青筋凸现,他宁愿一死,亦不会令观止失了灵仆,随时有性命之虞。前世他可为元贞圣母而死,今生他同样会为观止舍生。
可是其他长极教众心中所想却恰恰相反。清源真人这番得罪玄一教,两派已成宿仇,若能舍弃一个灵仆,保得两教安宁,何不为之?更何况,玄一教要得到这个灵识,不过是加持法术,只要不伤及他性命,于七劫尊者自然无碍。
元贞圣母早已停下作法,洗髓鼎的碎片又散落了一地。她目光木然的扫过一脸痛惜的清源真人、满腔愤怒的清浊真人、焦急不堪的清泓长老,一众满怀期待的其他长老、尊者,她又看了看远处正一点点消耗仙力,封印穷奇兽的观止。她一生的抉择,亦未这般艰难过。
凌空子眼见元贞圣母心旌动摇,继续说道:“圣母,无论何法,贫道今日一定要给全教上下一个交代,道霞子惨死,镇教之宝损毁,若是你我异地而处,你将如何处置?我掌一教之众,将是何等身不由己!”这话分明是说,今日若是不能修复洗髓鼎,便一定要清源真人偿命。
元贞圣母暗暗咬牙,心中默念道:“师弟,对不起。”
冰蓝色的光晕再次拢在掌心,空中由浅及深的现出几个蓝色的字:墨黎 夏历十二月初一
紫光华闪,煞气冲天!
“元贞!”清源真人大骇,使出全力营救墨黎,却被吸灵咒法巨大的法阵弹开,远远摔落在地上。
远处的观止更是心潮澎湃,更不复平素冷然静默,早就催动浑身之力,哪怕真气反噬,哪怕气血逆行,更加不顾元神刚刚复原,仍是脆弱不堪,大喝一声,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完成封印。
穷奇兽巨大的身躯跌落泉眼之底,昆仑泉水顺流,自天而将的巨石停歇,地动山摇于瞬息归为平静。观止终于凭一己之力制服了曾需百人之力才可封印的上古神兽。
然而,还是迟了。
吸灵咒法已成。
凌空子一向的风轻云淡道貌岸然,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成仙三千五百年,亦从未见识过的血月之灵,可补天浴日的上古神灵,终于要归他所有!他终于可称雄天下,问鼎三界!
紫色光晕渐渐散去,凌空子等人于法术的余韵中寻找着那缕天下第一珍贵的魂魄,可似乎明明灭灭,什么也没有。
凌空子大惊失色,向阵眼望去,却见云信织纹青色襜褕,黄金蹀躞白玉腰带的墨黎,身姿卓然而立,手中持着那朵圣洁的白玉兰花,眼中却充满了讥诮与不屑。
“不可能!”凌空子脱口而出,转头瞪着元贞圣母。
元贞圣母也是一脸愕然,不可思议。
清源真人和清泓长老也是满脸纳罕,却长长出了一口气。
观止的身躯顿在半空中,停了片刻,才飘然而下。
我是人,我母亲生产之时,梦到新月入怀,因而给我取名作“朱……”
观止终于记起,第一次见面时,墨黎就曾说过,他的真名,父母所赐之名,似乎并非“墨黎”。
元贞圣母惊愕的问道:“你骗了白玉兰?”
听到“白玉兰”三字,墨黎收起了傲视之态,面色悲怆的说道:“怎会?我怎会骗她,除了君上陪我过的那次寿辰,那夜,是我此生最美的寿诞。我会永远记住她宛如天人的舞姿,还有那可以醉人的花露。只是,我是有意告知她那日是我生辰,因为,我就是想知道,处心积虑觊觎我的人是不是你,元贞尊者。”
元贞圣母不禁皱眉头,心中也说不上是恨还是愧。
墨黎继续幽幽说道:“自从见过您与七劫尊者争吵,我便开始怀疑您,后来又听说您坚持收录白师妹入门,于是我便想试探一下,便告诉了白师妹我的生辰。这许多年,蒙七劫尊者照拂,即便是您也无法动我分毫,唯一能够收伏我的,便只剩下直接吸取魂魄的吸灵咒法。想来全教上下,也只有您才会吸灵咒法,因为只有您生于巫法时代。”
看着更加惊诧的在场百余人,墨黎笑道:“我的生辰便是那日,可是,我的名字却不是‘墨黎’。墨黎乃我族名,我生于九黎之部,因我族人皆是肌肤黝黑,故而称作墨黎。”
“那为何你生得这般白白净净?”便在这震慑心魄的关头,清泓长老还是忍不住多嘴插话。
墨黎却是难得不再话痨,“只因我生在血月之夜——我生而为灵。你们不是都好奇我的本体是什么么?我没有幻影,你们看到的就是我的本体。不错,我是人,生人化灵!”
闻所未闻!
此刻昆仑泉眼之下已然集结了二百余人,大多是羽化飞升的仙人,年龄最长者如凌空子这般三千余岁者也不在少数,却是从未听说过生人竟也能化为灵识,更加震撼于生而为灵。
远处的观止却是止不住心痛——他那样不愿提及过往,从来不曾说过他的本体,可是今日,他却宣之于众,究竟是白玉兰的死,还是自己破教出门,抑或是凌空子步步紧逼,令他如此反常,竟这样说出了深藏于心的往事。
“九黎有九九八十一部,最强大的便是墨黎族,然而月盈则亏,曾经称雄江水的墨黎族,于一夜之间灭族。我,是墨黎最后的族人!”
墨黎的脸上还勉强撑着笑容,可任谁都看得出,他已堪堪为痛苦吞噬。
墨黎扬了扬头,傲然道:“就凭你们?谁也伤不到我,你们破不了观止真人的结界,也不能用吸灵之法引出我的魂魄。可是,只要我愿意,却能叫你们顷刻之间化为齑粉!”
众人默然。
他和另一个灵识,冲破了各大门派设下的二十四道封印,他以鬼神不测之法召唤了八百里昆仑山所有的灵识灵兽,那几乎倾覆了整个昆仑山的场面仍然令在场诸人心有余悸。而此刻的他,身边站着观止,曾经大破玄一教三十六上仙布下的诛仙阵,而今又凭一己之力,封印了上古凶兽的观止。
凌空子知他所言非虚,但若说放弃,却万万不愿。
片刻之前,他还沉浸在获得血月之灵的兴奋中,那一刻,他甚至幻想到一统仙门,称尊三界,可是短短的瞬间,那个灵识却给了他当头棒喝,令他从云端跌入尘埃,这叫他如何甘心?
凌空子愤恨的瞪着观止,无尽的嫉妒简直能将他撕扯成碎片。凭什么?他已经是仙界仙资最佳的人,他已然得道德天尊眷顾,点化成仙,为何他还要占据修行的至宝血月之灵?
他转而大喝一声,吩咐教众道:“布诛仙阵!”
此刻玄一教七十二上仙,除刚刚殒命的道霞子,其余七十一人皆在当场,听得教主吩咐,当即站出六十四人,各踞八卦之位,布下诛仙阵。
天下所有修仙论道之门派无不擅长阵法,而诛仙阵则为天下阵法之首,阵如其名,有诛仙斩魔之神力,即令九天神魔亦不能脱逃。其阵法依先天八卦所设,其上为乾位,下为坤位,两侧辅以兑、离、巽、艮、坎、震六位,四为阳、四为阴,每一阵位凡多一人,诛仙阵威力即可增加一分,而最多者,每位九人,全阵则为八九七十二人,为诛仙阵之究极。
十年前,观止一人虽破玄一教三十六上仙所布的诛仙阵,却仍不能从阵中救出被困的墨黎。此刻六十四上仙所成的诛仙阵,试问天下谁人敢入?
凌空子心中妒火中烧,面上却仍是一副大义凛然,喝道:“观止仙翁,贫道素来敬仰阁下为仙门翘楚,德令高著。然今日之事,无不因仙翁而起。仙翁指使灵仆,放出穷奇,伤我同道弟子上百人,热血未干,尸骨未寒,贵教教主又于天下人面前毁我教镇教之宝,杀我教道霞子真人。昆仑山神在上,各派宿耄面前,观止仙翁,你是否该给各罹难同道门派一个交代!”
凌空子所言,句句切中肯綮,在场二百余人,虽大多敬佩观止独战穷奇,尤其最后被救下的二十余人,更是以观止之举为再造之德,可毕竟各大门派皆有损伤,尤其是太岳教,连掌门都因之惨死,墨黎之祸,却让他们如何既往不咎?至于清源真人杀道霞子,众人虽不知清源真人为何突而反常,竟致伤人害命,却也皆以之为不妥。
太岳教教主首徒北溟真人上前一步,道:“观止仙翁凭一己之力封印妖兽,功在天下,我等无不感铭,然家师乃一方掌教,却因兹惨死,尸骨不全,此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
言罢,北溟真人祭出宝剑,飞掠至玄一教的诛仙阵中,玄一教其余的八仙见状便也加入阵中,各踞一位。
八九七十二人,盘古开天辟地,三清临世以来,仙界最强的阵法再现于世!
(二六)诛仙阵
可诛远古天神,可斩九天仙魔。凌空子绝然凌空,睥睨四方,冷然扫视着长极教诸人。
“渡微真人,今日若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不能给道霞子报仇、不能给我玄一教列仙一个说法,贫道枉为一教之掌!今日你若能活着走出这诛仙阵,你我两教恩怨则一笔勾销,若你贪生怕死不敢入阵,我定教你长极一教永无宁日!”
长极教诸长老、尊者一并上前,围拢在清源真人身边。无论清源真人立毙道霞子一事如何不妥,他终究是长极教德高望重的掌教,更是长极一派的始创之人。
清源真人一摆手,碎裂昆仑泉眼寂静的声音响起,“退下!此事因我而起,自然由我而终。长极弟子听令:任何人不得插手此事,如违此令,立即逐出门墙!即日起由清浊真人接任掌教!”言罢,大步上前,竟然当真要只身入诛仙阵!
“师父!”元贞圣母上前一步拦住清源真人,“师父,请允许弟子与您同去。”她知今日清源真人不死,玄一教绝不会善罢甘休,以清源真人之为人,断然不会置全教弟子不顾而苟活于世,因此,她不敢求清源真人不去,而只能愿与恩师同死。
“退下!”清源真人厉声喝道。
“师父!”元贞圣母跪在清源真人脚下,无限的悔恨折磨得她仙姿尽失,竟如凡间女子般失声痛哭。
清源真人再硬不起心肠,如慈父般抚着元贞圣母的头,“为师此生最后一愿,你与观止平安一世,得证大道。”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观止。
观止狭长的凤目几不可见的颤动着,却径直走向了墨黎。
墨黎一阵恍惚,虽然观止刚刚封印了他最好的朋友,虽然那一百戒尺的事终是逃脱不掉,可见他安然无恙,心中竟是止不住的欣喜。
上百人的目光聚焦在这主仆二人身上。曾衮服金冠,驷驾华盖,傲然万人之上的墨黎竟突然惶恐紧张起来,迎向观止,略有失措,待得观止的目光可以看到他头顶时,他居然心虚得后退了一步,将白玉兰花横到二人中间,“主人,您的师妹……”
话甫出口,墨黎便即后悔了——多么的不合时宜啊。
观止自然不会去接,心下却是动容——这是第一次,墨黎当众唤他“主人”。从前的十年中,墨黎只有在犯错受罚时才会心虚的唤他为“主人”,平素二人独处,或于人前时,墨黎都是称其为“真人”的,而墨黎在长极教弟子面前提起他时,则与大家一致,称为“七劫尊者”。每每自称时,他便道自己是观止的执役弟子。长极教上下均知观止从不收徒弟,却也没人在意这个称谓。所以观止万不成想,墨黎竟有能当众以“主人”称他的一日。
观止携了墨黎的另一只手走到清源真人面前。
细看清源真人因破望而损毁几殆的仙骨,观止心中如何能不酸楚,他缓缓跪下,恭谨的磕了三个头,声音便有了不易察觉的哽咽,“师父,弟子不孝,今日破教出门,从今而后再不能侍奉膝下。”
清源真人面色亦有些凄然,俯身将他挽起,他却跪伏不动,“师父,弟子虽再不得以长极子弟自居,却当为师门再尽最后一分绵薄微力,无论成败逆钝,但求师父勿以弟子为念,恕弟子不孝。”言罢,观止又磕了三个头。
清源真人知他心意,喝道:“观止,不可!”
观止却道:“师父,我已非长极弟子,自然可以不从教主之令。”
清源真人的声音有些严厉:“你若还当我是你师父,便与元贞一并退下!”
观止俯首道:“师父,恕难从命。”再次磕头,方才起身,却面向墨黎说道:“墨黎,我有一事相求,但愿你可应允。”
墨黎咬着唇,勉力笑问:“我若不允呢?”
观止道:“恩师授业之德,再造之恩,非死不能报答,可是此事非关我一人,你我既结血契,则休戚与共,我断不可为全己之义,而置你之性命于不顾。所以我斗胆相求,请你准我代恩师入诛仙阵,以偿恩德。”
墨黎歪着头道:“墨黎本就是主人的奴仆,自当任主人驱驰。”
观止摇头,“我说过,我从未当你是奴仆,你是我的……朋友。”
观止待人甚是谦和冷漠,拒人千里,可是对墨黎却是一贯专横霸道,墨黎在七劫殿的十年,观止待他甚为严苛,从来由不得墨黎半分自由。可是,墨黎就是知道,观止从未以己为奴,真正需担当时,观止从来都是尊重墨黎的。便如此刻这般,以观止为人,宁愿一死,也绝不能眼见恩师履险,死在自己面前,可是如此性命攸关,他却选择遵从墨黎之愿。
墨黎的鼻子有一点点酸,可他还是笑道:“胡说,哪里有把朋友的裤子扒了打屁股的?”
观止垂目不语,却是神情肃然。
墨黎见状略有尴尬,便拉起观止的手,说道:“真好。十年了,主人从未这样与墨黎叙谈过。真好。”
观止突然有说不出愧意。墨黎的要求是那样简单,仅仅是有个人陪他说话即可,可是自己却总是嫌他絮烦,不耐他唠叨,生生将他置于孤寂无聊的境地,却于生死攸关之刻,才幡然后悔。
“主人,难道您真的没想过以墨黎加持法术么?”墨黎抬着头,黑夜繁星般的眼眸闪闪的盯着观止。
“你我有约,你服侍我日常起居,我不以你加持法术,这十年你谨守约定,尽心尽力,今日便是我履践诺言的时刻。我绝不以你加持法术,十年前如是,十年后亦不会变更。”观止答得斩钉截铁。
“为何?”墨黎有些诧异。
观止郑重说道:“因为你说过,你毋宁死,亦不会与人加持法术。”
墨黎低头笑了起来。亦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一向冷静睿智,洞悉世情的观止居然痴傻了,自己曾经的一句话,他不仅记了十年,便是在生死存亡之际,亦不肯破了当初誓言。
观止曾与阐教十二金仙立誓,终其一生不入昆仑山,而他为了清源真人最终破誓。
观止曾与墨黎为誓,不以他加持法术,而今同样为了清源真人,他却坚守了这个誓言。
墨黎抬起头,眼睛弯成两汪新月,“主人,墨黎亦有一事相求,万望应允。”
观止知此战生死未卜,直到此时,深悔对墨黎相负良多,因而说道:“凡我所能,无所不允。”
“能,主人一定能的!”墨黎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若是你我侥幸得活,那一百戒尺就免了吧……”
观止不期他在这紧要当口还能说笑。
“主人便是不肯答允了?”墨黎抬头盯着观止。
墨黎走向清源真人,将手中的白玉兰花双手奉上,“教主,请您善存,超度她吧。”
清源真人面色伤怀,默不作声的接过那朵白玉兰花,当即做法,超度白玉兰轮回往生。
墨黎上前一步,捏了捏清源真人的手,低声说道:“七劫尊者断不忍见您涉险的。教主,您的一个徒弟已经因我而死,我一定会守护您另一个徒弟周全。相信我。”
清源真人愕然,眼见着墨黎转身回到观止面前。
观止突然一皱眉。
墨黎顺势跪在他脚下,扬起脸来,修长的脖颈被拉长到极致,“那就请主人答应墨黎下一个请求——请主人允许墨黎为您加持法术。”
观止震惊了。当年他与墨黎定下血契时,从未妄想过以之加持法力,他只求墨黎活着,免于危厄。他亦曾见墨黎,宁愿死于诛仙阵,亦不肯说出身为灵识之事。可是此刻,墨黎跪在他脚下,恳求他以之加持法术。
墨黎的眉眼依旧弯弯,“主人,七十二上仙的诛仙阵,乃天下阵法之极也,墨黎亦无把握你我能全身而退,若终是劫数在即,墨黎宁愿慷慨赴死,绝不束手待毙。墨黎曾立下毒誓,此生再不与人加持法术,可是,如果那个人是您,我愿意。”
他抬手揪住观止道袍下襟,眼睛却望向了一旁的清源真人和元贞圣母,“主人,掌教真人及元贞尊者今日之劫,皆因墨黎而起,早知今日,主人当初是否还会收墨黎为奴?”
观止那止水般的双眸终于微微颤了颤,他柔声道:“无论今日抑或十年前,我都愿与你共死。”
墨黎怦然心动,眼睛突然酸酸的,他勉力压下声音的抖动,说道:“可是,墨黎更愿与主人同生。”言罢,一道金光耀得在场诸人无不紧闭双目,再睁开眼睛时,观止身前的墨黎便不见了踪影,而他周身萦绕着一缕淡淡的光蕴。
观止亦不觉有异,可匣中宝剑却铮铮而动,杀气肃然。
诛仙阵主位上的凌空子亦是心潮澎湃,他一生见识过不少灵识,也曾多次以灵识修炼提高进境,却从未见过这般可以将本体一并化为灵气的,这便是曾补天浴日的血月之灵么?
诛仙阵霞光万丈,仙气逼人,昆仑山八百里为之震动。
观止并未如众人所想一般,选择一个阵位入阵,而是腾身而起,破空而下,从阵眼的乾位冲入,登时华光漫天,昆仑山底亮如白昼。
不仅守阵的七十二上仙大惊,围观众人也是纷纷喟叹,观止平素少言寡语,恭谨谦和,却不想竟是如此胆大。天下凡先天八卦阵法,无不以乾位为阵眼,坤位相辅,因此入阵者无不躲着这两个阵位。可观止却反其道而行之,竟然直取阵眼。
诛仙阵既为仙人所设,即便有诛仙斩魔之能,亦是正气沛然,不见杀气。
观止落在阵眼处,之间四周云雾缭绕,不见任何人踪影,便知阵眼处设了易幻之镜。他祭出佩剑,但见原本青霜般的宝剑,其上隐隐泛着金光,高亢四溢,宛如待飞一般。观止凝神,在剑上感受到那丝熟悉的鲜血的气息,是墨黎。
观止紧握宝剑,心静澄明,再无他想,渐渐的感受到七十二上仙所在的位置,却也感受到手中宝剑传来的淡淡不屑之情——这诛仙阵乃是仙门前辈依《易》之八卦所设,乃是先周以降,仙门阵法之魁首。可是墨黎身历巫法昌盛之商代,更兼《归藏》之能,如何能将周文王所创八卦放在眼里?
似乎不需要观止自己寻找,手中的宝剑便将他引向了阵主所在之位。
观止张开如电双目,“凌空子前辈!”正对上凌空子那写满惊诧的目光。
万没料到,观止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破了易幻之镜,分辨出了八卦的方位,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自己,他甚至没有多走任何一步,哪怕多一个转身,他们七十二上仙费劲心力所创下的易幻之镜,于观止,仿佛就是回他七劫殿的山间小路一般,没有半分波折,随随便便的就找到了正确的路。这简直就是对他们七十二人的嘲讽!
凌空子平息心中的不平,暗暗想着,不过是个幻境而已,本来没想过就这样困住这位长极教的第一人,不可因此失了锐气,当即温然笑道:“果然是观止仙翁,仙力之强术法之高,贫道自叹弗如。怕是普天之下,除了诛仙阵,再无可缨仙翁锋芒者!”
乾位陡然仙气大作,九位守阵的上仙同时作法,而观止所感受到的压迫感岂止区区九人?这就是诛仙阵的神威所在了。
电光四作,雷闪轰鸣。阵外众人只能看到诛仙阵四遭的闪耀夺目的光华,却不知阵内如何紧张激烈,七十三人皆是性命悬于须臾。但见电闪雷鸣,便知观止已然寻到阵眼,这分明就是双方法力之碰撞!只是,此刻观止一人独面的不仅是这七十二位上仙千年的修为,而是诛仙阵八卦变相融合阴阳而激发的无尽力量。清源真人和元贞圣母神色凄然,这一战,观止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他,最终还是不能安然渡过命中的七劫。
诛仙阵中,凌空子等玄一教七十一上仙及北溟真人虽然都未尽全力,可是一个个早已骇然,能以一己之力进入诛仙阵,寻找到阵眼,并将之牵制,丝毫不落下风,这分明就是上古天神,仙中至圣才能有的功力,这观止仙翁,修行才堪堪八百年,如何便有这等鬼神莫测之能?此刻他们尚未感受到那个附着在他剑上的血月之灵的灵力,一旦这二人出尽全力,怕是他们身在诛仙阵,也不能保证各个全身而退。
不过凌空子毕竟为仙界见识最广博的仙人,当此之势,他依旧镇定如恒,飞扬着拂尘,祭出法器,转动了整个诛仙阵。
先天八卦,颠倒阴阳!
巨大的仙力漩涡般凝结在一起,旋转、逼近,顷刻间几乎淹没了观止。观止屏气凝神,慢慢的悄然散开自身的仙力,将自己和墨黎稳妥的保护起来。
然而,七十二上仙之力牵动的诛仙阵,观止顷刻之间也无法寻找到破阵所在,可是自身仙力的溃散他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
其实,观止早就窥察到,这诛仙阵中最薄弱的一位乃是东北方的艮位,因此位原本的主位乃是道霞子,而今道霞子丧命,代替他的北溟真人,一则修为不及道霞子,二则他原本的功法修为偏向于阳,根本与艮位相冲。观止大可以放手一搏,以自身强大的修为,突破艮位,这样诛仙阵则再不能流转,之后再一个阵位一个阵位的击破,即令是诛仙斩魔的阵法,亦非无法可解。
可是如此一来,必将多有损伤,观止甘冒生命之险进入诛仙阵,为的就是化解玄一教与长极教的恩怨,也是为墨黎给各大门派一个交代,若要因此杀生,岂不是旧恨未了又填新仇?因此观止才会从一开始便冒了风险从阵眼乾位直接破阵而入,此刻又宁愿在阵中无限的损耗仙力,固执的偏要找寻到乾位再破阵而出。
附在剑上的墨黎如何不知道观止的心思,可是此刻他既已附身,便一切都只能听从观止,心中苦笑,却隐隐有些不安——适才他为救奇奇,连破各派二十四道封印,又召唤了整个昆仑山的灵识灵兽,灵力损耗实在过多,因此,他虽然随观止入阵,清晰的感受着观止仙力的流失,仍是几乎封闭了自身的灵力,不肯轻易出手。
凌空子心中暗自冷笑,亦不知该笑观止顽固,还是佩服他身处险境,仍不改初心。可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他便是要利用观止不愿杀生的弱点,生生牵制他,消耗他,蚕食他,待他仙力消耗过剧,不愁没办法困住他,届时,他剑上的灵识便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观止亦知凌空子心中所想,于是他不促不躁,竟然盘膝坐了下来,默默念起了《清心咒》。心中一片空明,灵台却渐渐清明,他抛诸了一切,甚至不理会墨黎那自从进阵就从未消逝的不安,慢慢的,心腹之中,他终于窥到了飞速流转的诛仙阵。
毫不迟疑,观止剑气如虹,如电如风般的剑势排山倒海般压向了诛仙阵的乾位。终于被他找到了破阵之法!
迎面而来的,不仅仅是观止纵观三界,无人可出其右的高深修为,也有汇集数千年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无尽灵力。
早已精血相溶,心意相通的二人,无须任何交流,同时出手!
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昆仑山再度动摇。
八卦阵的上端被冲散,乾位岌岌可危。
凌空子再度惊诧骇然——这样急速流转的阵法,即令天神也无法可解,观止,虽是金仙之身,他究竟如何寻到的阵眼?
他再不敢迟疑,召唤着守阵七十二上仙,源源不断的仙力涌向乾位,竟然是要与观止同归于尽的架势。
观止皱眉,他只想破阵,不想伤人。
阵中诸仙早已大惊失色。自从观止入阵,突破易幻之镜,牵制八卦流转,寻找乾位,冲破阵眼,一件件事,令他们目不暇接,瞠目结舌。长极观止仙翁的修为,竟然已经高到他们想象不到的程度。而他在阵法流转的蚕食中,始终不肯从诛仙阵的薄弱之处突破,亦令守在艮位的九人心中既有感佩,又生愧疚。而此刻,观止精准的寻到了乾位,并以雷霆之势一朝突破,凌空子若是大度知趣,便放他出阵便是,可此时,凌空子竟然以阵主之威,作法迫使七十二上仙齐聚阵眼,要以诛仙阵阴阳幻化之力击败观止。须知,如此一来,再不可收,这分明便是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这七十二仙中,除北溟真人恩师命丧穷奇,怨恨墨黎外,其余之人,也只有上官宏、风源子、玄水道人平素与道霞子有些交情,为他惨死鸣些不平。其余之人与观止毫无冤仇,更有人因道霞子飞扬跋扈而与之不和,见其丧命竟还有些暗自痛快。此刻凌空子迫他们以性命与法力通天的观止相搏,他们如何愿意?奈何诛仙阵一成,诸人便连为一体,阵主做法,他们亦无法可解。
观止心下凄凉,他成仙时日虽短,却是修行极其不易,难道今日竟要破戒杀生么?
心中之志湮灭,手中之剑迟疑。
逼人窒息的重重法阵迎面袭来,体内血液激荡,观止猛然一惊,那是墨黎元神涣散之相。
为何要迟疑?如今他的性命已不仅是他自己的,同时也牵连着墨黎。作为主人,他曾为墨黎做过什么?即便是简单的陪他说上几句他爱听喜论的话也没有过。为了长极教,为了恩师,他去请求墨黎允他入阵赴死。墨黎,为了不令他因有负师恩而愧憾,能欣然同意。墨黎能为他而死,而他又曾为墨黎做过什么?
墨黎,为了师父,我愿与你同死;为了你,我则愿意捐弃八百年修为,大开杀戒!
冷彻八百里昆仑山的剑锋划破幽暗的昆仑山底,观止利剑破空长啸,撼动天地的杀气于瞬间涌出,弥漫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清源真人想阻止,可他有何立场阻止?又怎忍心见爱徒丧命?
其他众人惊惧,更没人有胆量置喙。
诛仙阵中七十二上仙无不骇然,不曾想道德高深,慈悲天下的长极观止仙翁竟然也能杀红了眼,他这凝满了恨意与怒火的雷霆一剑,试问当时有谁敢接?!
众人只得催动全部的仙力,抵死相抗,其中无不默默祈祷,这诛仙阵的阴阳流转之力,能够抗衡观止的乾坤一杀。
锋刃来时,天地色变,乾坤肃然,诛仙阵流转飞快,七十二上仙已不辨八卦,只能听天由命,闭目待死。
而千钧一发之际,观止终还是改变了心意,强大的念力摄住心神,于万钧加身之时,他竟然再次找出了阵眼乾位所在,长剑出手,凝结着他毕生修为,加诸了墨黎全身灵力,射向乾位。
成败在此一举!
观止不知道以他和墨黎之力能否打破诛仙阵的阴阳流转,此一击,若是不成,墨黎当立时魂飞魄散,神形具灭,而他也会因血契牵绊随之而死。
生死一瞬,他未如七十二仙一般瞑目以待,而是眼中写满了歉意与温柔,紧紧盯着脱手而出的宝剑,心中唯一的遗憾便是,此时的墨黎并非人形,他见他的最后一面,是他跪在地上,揪着自己的道袍,满眼的笑意。
十年间,他曾多少次这样跪在他的面前,多少次这样抓着他的衣摆?可他从未这样笑过。那些时候,他总是哭着,满眼的请求,却不敢说一句求饶的话。他总是那样神采飞扬,又常常这样可怜兮兮。他质问过他,他做错过什么,为何动辄得咎。此刻他只想说,若是早知今日之难,我断不会那样管束着你,若是你的生命只余下十年,我定愿你恣性而活。不,不是只有十年,原来我最想看到的,竟是你广裾博冠,高谈阔论,看尽天下山川。
墨黎,此刻我之所愿,便是见到你穿上最华美的服饰,翱翔九天之上。
墨黎,你已到了乾位了吧……墨黎!
观止悚然,他突然间感受不到墨黎的存在了。那携着墨黎无限灵力的宝剑依稀可见锋芒,附身其上的墨黎也依旧闪耀着灼目的金光,可是他分明的感受不到墨黎了!
血液澎湃,血腥之气弥漫在整个诛仙阵,又于一瞬间消弭。
观止与墨黎的血契消失了。
你不是我第一个主人了……
总有一天,我会毁了这血契!
墨黎说了十年的话,观止一向都当作是气话。上古之神也不能解的两件事,生人死,血契成,他自然认为这是墨黎的信口开河。
然而,这却是真的,血契果然能够毁绝。
我总共就会三个法术……
于是,他会的第二个法术,竟然是解除血契的咒法。
生死刹那,墨黎附身的利剑脱离观止的一瞬间,利剑与诛仙阵七十二上仙之仙力阴阳流转的巨大逆流相撞的一瞬间,墨黎解开了血契。
可是,墨黎更愿与主人同生。
言犹在耳,可最后的一刻,墨黎的选择却是解除了连接他们命运的契约,独自一人赴死!
他一次次抱怨九华山生活寡淡时未绝血契,观止一次次痛责他令他生不如死时他未绝血契,观止即将赴诛仙阵累他同死时他未绝血契。可是,他却在自己的生命走向尽头时,解开了那绑缚了他整整十年,羁绊着他和观止生命的血契。
彼时,他本可弃他而独活;此刻,他却舍他而代死。
他与他,再无牵绊。
天崩地裂!诛仙阵毁!
(二七)执念劫
阵眼乾位终于被破,以凌空子为首的九位上仙同时气血滞涩,纷纷喷血,跌落于地。其余众人却不及退下,有的人于瞬息间体会到了观止的及时收手,只破乾位,不再伤及无辜,有些人却还是懵懵懂懂,不知自己是否脱难。
清源真人大喜,那颗堪堪被痛苦绞碎的心,终于安然落下。然而,下一刻,他却没等到翘首以盼的爱徒出阵。
金色的光芒渐渐熄灭,如星光般点点消散,零落纷飞,又被急速流转的诛仙阵裹入漩涡,碎如尘埃。
那是墨黎飞散的魂魄。
观止的面上仍是木然,眼中却滚落了血泪。他一生心静如水,无惊无怒,无喜无悲,当此怆然之时,却已不会流泪,生生流出血来。
他再不顾什么破阵出阵,更加不顾仍旧流转着的已然残破的诛仙阵,纵身而起,掌下化出一束银光。
吸灵咒法!
那日是他的生辰,可自己却罚他于寒夜中跪了一整夜。可是,自己却仍旧不知他的名字。
然而,观止并不顾及这些,他如疯魔一般重回阵中,于诛仙阵诛仙斩魔的巨大神力中,挺身而入,收集着墨黎散落的灵魂碎片。
可以颠倒乾坤的旋转,可以逆转阴阳的吸力,观止深陷其中,元神几乎被扯碎,难以形容的痛楚令他几乎分辨不出阵位,可他并不需要理智,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足以摧毁诛仙阵强大漩涡的力量,他要集起墨黎的每一缕魂魄。
渐渐的,意识模糊了,身体却如堕入火窟般灼热。这种感觉是那样熟识,如同他从前四次渡劫一般。
当灼热达到极致时,观止缓缓睁开眼睛。意识一时模糊一时清醒,终于,他记起了,那一世,他叫做……叫做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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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4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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