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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北归(小提琴,师生)[第6页]

作者:曦风夕雨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下一页[7] 尾页[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后悔了?”沈骏彦秒回。
“不知道。”顾攸宁也几乎是秒回。他说的是实话,若是走上了音乐这条路,他大概永远不会体会到,原来做音乐不仅仅是执念,也是一件让人热血沸腾的事。
“你就嘴硬吧,什么时候回来?我陪你去看看老曲?”沈骏彦调侃着,也心疼着。
“你知道我教授每次夸我技法,我就像把心放在油锅里炸了。”顾攸宁的眼底浮出一层水汽,他将白色马克杯中最后一口咖啡一饮而尽,连带着残存的咖啡豆的沉淀,心里一瞬间袭来的苦涩,让他忍不住皱眉。
“老铁,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沈骏彦在他面前语气很少这么严肃正经。
“你说。”
“我师父想让我拜你家老曲为师,我死都不答应,为这事儿我师父什么重话都说了。”沈骏彦倒着苦水:“可你知道你家老曲怎么说?”
顾攸宁心里一阵悸动,猜不透,也不敢道出自己内心的答案。
沈骏彦回了个扎心的表情,又附了条语音信息:“你家老曲说,他已经教出了一个接班人了,没有精力去教第二个了。”
扎心,准确的说是一箭穿心。顾攸宁激动的手机都脱手,摔在了桌子上。
“真的,老铁,你要是有心,就回来看看他吧。”沈骏彦又接着说道:“过去我理解你,可现在,我觉得你有点绝情。”
“你家楚炮筒这么说的我吧。”顾攸宁回着文字,眼眶已经泛红。
“我师父?能说话这么客气?”沈骏彦的声调拔高了几分:“他骂你不孝。”
两行清泪就快要从眼眶里涌出,顾攸宁强忍住眼泪,抬头望着头顶天花板上的壁画复制品,暗自压下所有的情绪,慢慢地呼气,心如刀割。
“你师父说的对。”
“有次演奏课老曲放门协,放的视频是你推荐过的那个韩国妹子的毕业演出录像,放的音频,就是你原来比赛的录音。”
“如果我现在回去,以我现在的水平,你要我怎么去年对我的昔日恩师。”顾攸宁发泄般的输入所有的字点了发送,收起了手机,戴上帽子背起琴匣,又走入了窗外的一片风雪中。冷冽的细小冰凌划过他的脸颊,却被他眼角滑落的滚烫的泪珠所融化。
“老曲想着的是你顾攸宁这个人。”沈骏彦最后的一条信息,顾攸宁看到了,却没有回复,心里升起浓浓的归意。
曾有同学问过顾攸宁,为什么这么认真的玩乐团,这么认真的去上一门又难又只有2学分的乐器课。顾攸宁只是笑着说喜欢,其实他内心的答案是,自始至终他都想做曲向川的骄傲。既然有机会让他重新回到这个圈子,那他就会付出相应的努力,给曲向川八年的付出一个交代。顾攸宁就是带这种心态在风雪中前行,在他从内心认可自己之前,他不愿意回去见曲向川,他不想看到那人眼底的落寞,亦不想自己说一句无力的抱歉。
大学的第一年结尾,顾攸宁就这样随着乐团排练的进程历经了不少舞台表演,并且在大一的暑假接到了指挥的通知,他将担任乐团第二小提琴的声部长,并且在暑假刚开始的时候,拿到了一张免费的芝加哥交响乐团新演出季的门票。
但他不知道,这场演出里却还包含了一场偶然的相逢。
“据说这次演出是和另一个乐团一起合作的。”首席这样说着。
顾攸宁来了兴趣,对着旁边座位坐着的首席随口问了一句:“哪个乐团?”
首席递过来一张演出的节目单,只见顾攸宁一瞬间就愣住了,因为这个乐团的名字正是曲向川所在的乐团:国家乐团。
“听说演出结束有一个小的招待会。”首席又在一旁补充道:“到时候就能见到了,莱斯特你不是中国人么。”(注:莱斯特是顾攸宁的英文名字)
心底里不知名的情绪喷薄而出,他从场下看着那个首席的空位,心里默默期盼着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而随着观众的掌声,那个他想见却不敢见的人,一身黑色的西装,随着指挥一起走上舞台。
说起来,顾攸宁从未到现场看过曲向川的演出,从来都是从CCTV音乐频道看到乐团的全貌。这是他第一次坐在台下,周围的灯光昏暗,只有舞台上被明晃晃的射灯照得金碧辉煌。原来记忆里的那个人,在舞台上竟是这般耀眼。
整场演出,顾攸宁都一直在想和曲向川过一会儿的相逢会是怎样,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曲向川他一直在安慰自己,没有关系,整个乐团这么多人,他只要不站在前排,也不会被关注的。
顾攸宁只是想感慨,四年了,换得这样一场戏剧性的相逢。
随着人群,顾攸宁走出了音乐厅,走进了隔壁的宴会厅。他设想过很多种听起来不那么尴尬的问候方式,面对昔日恩师,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也希望就此冰释前嫌。他想说他错了,可是一句错了,是否显得太单薄。
顾攸宁的乐团指挥和芝加哥交响乐团的指挥寒暄着,跟着他一路混脸熟。最终,他的面前站着的,是曲向川。
“这是我们学校乐团的二提声部长,莱斯特·顾。”指挥介绍着:“这位是中国国家乐团的首席,曲向川先生。”
顾攸宁抬眼看着曲向川那熟悉的面容,余光里注意到了他两鬓生出的斑白,还有他曾经上挑的眼角竟有些下垂,渐深的皱纹在他的眼周划出一道道沟壑。只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感伤,仿佛还隐藏着一些期待。
曲向川内心很期待顾攸宁再叫自己一次,他也很欣慰那个曾经敏感的少年眉眼间有了几分男子汉的大气。顾攸宁身上的灰色西装贴合着他的身材,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男士香水闻起来有些松柏的冷冽气息,头发是精心打理过,他的刘海有些挡了视线,遮住了那双坚定有神的眼睛。曲向川很想感慨,自己心里的那个孩子,终于是长大了。
“曲…先生,很高兴见到你。”顾攸宁率先打破了平静,他伸出手,想要与曲向川握手。
曲向川的心里陡然一沉,但片刻就恢复了平静,他理解顾攸宁现在,不敢当众叫自己一声老师吧。可是他又有些失望,这个孩子,即使再也不碰音乐,他也愿听顾攸宁喊一声“老师。”
“莱斯特,很高兴见到你。”曲向川的嘴角浮出一个淡然而疏离的微笑。
曲向川的手还是那样的温热而有力,袖口清新的香气熟悉的想让人流泪。顾攸宁听到曲向川这样叫自己,心里亦是无法形容的难过。谁又能想到,四年以后,顾攸宁面对着曲向川和徐崇兴,只能称呼为曲先生和徐先生。而自己,俨然变成了曲向川口中的一个陌生的英文名字。
“老师。”
“老曲啊…”徐崇兴手里拿着一杯鹅黄色的香槟,向曲向川走来,和顾攸宁细若蚊声的一句老师重叠在一起。随后,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在见到顾攸宁的那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漠。
岁月是一把无情的利刃,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痕亦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愈合,只有在特定的某个瞬间再一次将伤口撕裂,痛彻心扉。
徐崇兴看着曲向川手里空了的红酒杯,皱了皱眉:“老曲你自己的血压你自己不注意这点,还等着哪个没心的替你操心?”
顾攸宁百口莫辩,只是一瞬间,心冷到了冰点。
“来了,你这说话什么时候能改改。”曲向川有点不高兴。
顾攸宁自然是不知道当年他从曲向川家夺门而出之后曲向川的状况,他若是当日知道,打死他也决计不会走得那样决绝。可惜,没有如果。
徐崇兴就这样无视了一边的顾攸宁,径自将曲向川拉走。顾攸宁忽然伸手拉住了曲向川的衣角,他突然好害怕,从此所有的想念都化作泡影。
曲向川一怔,他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出手将顾攸宁的手拉了下去。留下顾攸宁一个人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在这个智能手机普及的时代,他也没有曲向川的联系方式。
“老铁,我今天见到老师了。”顾攸宁给沈骏彦拨通了视频电话,脸色苍白,无力地说出这一句话。
“你说什么?”
“我真的见到了。”顾攸宁勉强的笑着。
“你不会是去了,音乐会吧。我去,徐崇兴不会想撕碎了你啊。”沈骏彦说着。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我竟然叫他曲先生,可是我不敢叫他老师啊。我们指挥还在我身边,我怎么敢说我是他的学生,那可是曲向川啊。”顾攸宁有些语无伦次。
“你是蠢么?你这么叫他,他没被你气死吧。”
“这几年都发生了些什么。”顾攸宁觉得徐崇兴的态度明显过激。
“没发生什么啊,不就是你们师徒决裂,是圈子里的大新闻。”沈骏彦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
“好像就是你们吵起来那几天,曲向川血压问题直接送医院了,一直到中考结束我听说才好了。”
顾攸宁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目光都连带着有些呆滞。
“你真不知道啊?”沈骏彦看着顾攸宁的神情,不敢相信的反问道。
“我暑假想回国。”
“你认真的么?”
“我认真的,我老师家还住在那里么?”顾攸宁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听说过他搬家。”沈骏彦回答道,但同时又有点担心。
“我不求他原谅我,哪怕他闭门不见,就此让我死了这条心也好。”顾攸宁长舒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悲伤。
另一边,酒店房间里,曲向川坐在窗边,思绪翻涌。
“你还心疼他啊?”徐崇兴不是很理解曲向川。
“我听见了,他叫我老师。”曲向川回答道。
“你就是个天使牌老师,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家。”徐崇兴指着曲向川,一脸的嫌弃。
“你对于方淮是严师,他不也一样出国学金融了么?”曲向川反唇相讥。
“你随便吧。”徐崇兴索性不管了。
而在国内的沈骏彦,比起好运升为声部长的顾攸宁,沈骏彦就没这么好运了。他落选了校乐团的声部长,甚至没敢告诉楚莅峰,但是自从他看到楚莅峰插播进来的电话,就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
“沈骏彦,你赶紧***过来。”
从电话接起到挂断,不足五秒。沈骏彦暗自叫苦,却不敢耽搁,马上换了件短袖T恤就去了,临走还不忘和顾攸宁说一句:“兄弟,我去了,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们再聊。”这架势,有几分慷慨就义的滋味。
沈骏彦心情复杂的按响了楚莅峰家的门铃,楚莅峰从门内传出来的脚步声仿佛带着十足的怒火,让沈骏彦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师父直接把家门拆了。
“进来。”楚莅峰的面上冷的仿佛是一块冰。
沈骏彦眼神里透着惊慌,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好想转身就跑下楼。
进了门,发现家里并没有人,沈骏彦跟在楚莅峰的身后没走几步,就哐铛一声跪在了客厅的地板上。他也觉得委屈,沈骏彦自知天资一般,有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让他凭实力去争声部长,简直就是tan90么,不存在的。但他并不敢和楚莅峰说,他怕楚莅峰失望,所以比所有人都要努力。他可以在曲向川的专业课上拿到A,但是有些时候,努力了,也未必所有的事都如自己的心愿。
楚莅峰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把藤条往床上一扔,对着房间外大喊了一声:“你给我进来。”
沈骏彦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看到了楚莅峰和床上的藤条,有些害怕的喊了一声:“师父。”
“我让你起来了么?”楚莅峰从床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沈骏彦。
沈骏彦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去,趴凳子上去。”楚莅峰懒得多说一句话。
沈骏彦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膝行了两步,趴在了房间里的琴凳上。觉得自己的身后冷气森森,杀气腾腾。他还不忘把出门前特意换好的一条浅灰色运动裤褪到了膝弯,等着楚莅峰的藤条打下来。
“啪——”
沈骏彦没忍住,叫了一声:“师父。”
“啪——”楚莅峰受伤的力度分毫不减,就这么一下一下的,也不顾及沈骏彦止不住抖动的身体。
“你认真准备了么,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玩命你就出不来。”楚莅峰越来越生气,藤条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生生逼出了沈骏彦的眼泪。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音乐这条路上,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大家久等啦,这周的更新开始了,下一次更新会更多一些
“你认真准备了么,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玩命你就出不来。”楚莅峰越来越生气,藤条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生生逼出了沈骏彦的眼泪。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音乐这条路上,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沈骏彦沉默了,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被选上的原因,清楚到他根本不想去承认。竞争的三个候选人里,只有他的导师是副教授,没有行政职称。沈骏彦知道,自己就像是个全程陪跑的,无论他的演奏有多高的水平,结果都是一样的,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的资质有限,也很难达到一丝不苟的境界。
沈骏彦想起了之前他私下里见曲向川时他问自己的问题: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而自己当时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思考,张口答道:“尽力而为,但求无过。”曲向川在听完这句话后,只是微不可查的一哂,深邃的双眼中却突然迸发出锐利的光芒:“在音乐这一行里,不存在你理想里的中庸之道。”
回想起多少大四快要毕业的学长学姐们,每日愁眉苦脸的盘算着各个大小乐团的招收数量,奔波于各个乐团的面试之间。沈骏彦突然明白了进入了大学以后,就相当于步入了社会,每个人的起点高低早就已经被分出了三六九等。
“我…”沈骏彦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已经沙哑,“没有认真准备。”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细微的风,却没有紧接着的钝痛。
“你说什么?”楚莅峰感觉自己似乎是听错了。
沈骏彦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有些可笑,他将额头抵在手背上抽泣了起来,就像一个没有人忍心去伤害的孩子。楚莅峰也蹲了下来,扶着沈骏彦的后颈,将他搂在了怀里。楚莅峰的手臂力道很大,却给人一种安全感。
“阿彦…师父对不起你。”楚莅峰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有些湿润,不由得,将沈骏彦抱得更紧了。
沈骏彦听到“阿彦”这个称呼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小时候,沈骏彦的母亲这样唤他,后来他偶遇楚莅峰,那人问他:“阿彦喜欢这个琴匣么?喜欢就到叔叔家来。”
后来沈骏彦从师楚莅峰,却再没有听他这样唤过自己。
“师父。”沈骏彦表面上是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而只有他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个敏感而感性的孩子,是楚莅峰填补了他心上那一段名为“父亲”的空白。
“对不起…给您丢脸了吧。”沈骏彦在楚莅峰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楚莅峰知道面前这个少年的倔强,他笑了笑:“我一直对你棍棒相加逼着你往前奔,我知道你很累,可是骏彦我要对得起你叫我的这一声师父。”
“师父,攸宁要回来看老曲。”沈骏彦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楚莅峰说。
楚莅峰对于这一对师徒的传闻没少听过,大多都是指责攸宁没有责任感,然而他却很清楚,若不是曲向川默许,顾攸宁也不会就这样走的彻底。“这小子也是有福气,就是可惜了老曲这一身的本事。”同时楚莅峰也很佩服曲向川的心性,含辛茹苦培养出来的这么好的弟子,他就舍得放他去随性而为?当然,楚莅峰也听沈骏彦不少提起顾攸宁在国外的经历,他不得不为曲向川为人师的教导方式所折服,不仅仅在音乐这个圈子,曲向川所言传身教的为人处事的道理,走到哪里都能让顾攸宁显得十分亮眼。
这孩子,到底是明白了老曲的苦心。
楚莅峰也有些自嘲,换做是他,未必这般看得开。
美国,芝加哥。
顾攸宁打开了几百年不曾启用过的企鹅账号,点开了那个许久不曾联系过的人:师兄。发现上一条记录还停留在新年的时候发的一句新年快乐。他踌躇了片刻,还是冷静下来敲了个字过去:“在?”
“嗯。”雁绥的回复倒不算慢,但是在攸宁看来,五分钟已经有点等的不耐烦了。在这个微信普及的年代,无论是师兄还是…老师,他们的朋友圈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页面里。这样看来,徐崇兴说自己的话,其实…一点都不为过。
儿时任性妄为,如今深恩负尽,曲向川却还拿自己当学生,连顾攸宁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良心真的过得去么?他本以为远离音乐这个圈子就可以让他少承担些负罪感,但同时,在自己选择的学业这条路上,他内心的自责也让他承担着同龄人无法体会的压力。若不做到最好,他又如何对得起自己辜负的人心,自己努力过的梦想。
“师兄,你最近在家么?”攸宁试探着问道,倘若雁绥在家,那他必然不在曲向川家,至于曲向川的安排他就要另问别人。
“没,我在郊区。”雁绥的回复也很是隐晦,他隐隐觉得攸宁有回来的打算,但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他什么消息也没有,作为师兄的雁绥,心里也渐渐不愿意为他开脱。
“老师…还好吧。”顾攸宁这话一出口,雁绥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
“和你有什么关系。”
攸宁看到这条回复的时候,心是冷的,很冷,也很痛。是啊,这么多年不曾问过,甚至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也未曾去探望过哪怕一次,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问他好不好。
“你等我。”攸宁回道,但他回复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他不是因为担忧那回国的漫漫旅途,而是对于他的出现,他不敢期待曲向川的态度。若是他的一腔热血,换得曲向川的大门紧闭,他又当如何自处。
一个月后…
曲向川正在阳台上晒着太阳,手边的iPad放着自己上次在美国的演出录像,一边活动着手指。从阳台望去,因为天色尚早,许多晨练的人们三五成群的散去,阳台前面的街心广场上人头攒动。突然,他看到远处一辆出租车驶来,不偏不倚地向自己家的方向驶来。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和短裤的少年走下车,向着曲向川家打量着。
曲向川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心中一阵悸动。他赶紧从阳台回来,向大门走去。雁绥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赶紧出门查看,他见到大步流星的曲向川,赶紧上前去扶住了他。“老师,您慢着点,地上滑得很。”
雁绥看着曲向川眼中闪动的光芒,心下凛然。
攸宁慢慢地向曲向川家的房子走近,数年未归,这里曾经荒芜的一片野地现在居然变成了街心广场。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老人们谈笑,心乱如麻。
然而就在这时,在人行道的不远处,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一瞬间,顾攸宁脚下仿佛有千斤重,让他无法走近。那人的面容,看似模糊,却还是能辨别出脸上温和的笑意。
顾攸宁突然向前方跑了过去,不顾周围老人们有些异样的眼神,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跑了过去。阳光透过人行道上的棕榈树将攸宁的脸庞照得若隐若现,他手里的一个精致的牛皮纸袋子沙沙作响。
时至此刻,顾攸宁才感觉到这么多年里,自己究竟是多么的想念这个地方。十二年前,酷暑变寒冬,他们第一次相遇。四年前,他踏着窗外飞过的柳絮而离开;而如今,在一片树影里从北而归。
顾攸宁在离曲向川还有大约三四步的距离的时候停下了,就在这人行道上,他微微喘着气,低下了头,直挺挺地跪在了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上,引得周围的人侧目围观,可是顾攸宁不在乎。
曲向川显然是没料到顾攸宁就这么跪下了,赶紧走上前来,蹲下身来,手搭在少年的肩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仿佛看多久都看不够。
“回来了?”曲向川的嗓音还是那样的温和,一如往昔。
顾攸宁听到这句话,直接一把抱住了曲向川,说道:“老师,老师,我回来了。”
行人中,有与曲向川相熟的邻里,显然是认出了顾攸宁,随口问道:“这就是你那个小徒弟?”
曲向川笑着,点了点头。
“你老师可算给你盼回来了。”
顾攸宁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老师,对不起。”这一句迟到了四年的对不起,终于还是恰如其分地出现了,也算是应了那句分别与等待,只为了一场更好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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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出少年 - 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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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正经的更新提示
更新前有些话想说吧,就是人生的相逢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楼楼确实阴差阳错去看了曲向川的演出,那是我第一次亲临现场看曲向川的演出,我们坐在池座离舞台不算远,我却全程低头,根本不敢看舞台上他的方向。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拉弓的动作在我看来还是那么熟悉,熟悉到我一抬眼看就止不住想要流泪。
后来我寻了个借口没有参加酒会,就这样擦肩而过,我竟没来由地如释重负。
不知道怎么去描绘这样一种心情,就是怕他在人群中认出我,怕他眼底失望我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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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见过他 - v不才v
15。笑问客从何处来
一个月后…
曲向川正在阳台上晒着太阳,手边的iPad放着自己上次在美国的演出录像,一边活动着手指。从阳台望去,因为天色尚早,许多晨练的人们三五成群的散去,阳台前面的街心广场上人头攒动。突然,他看到远处一辆出租车驶来,不偏不倚地向自己家的方向驶来。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格子衬衫和短裤的少年走下车,向着曲向川家打量着。
曲向川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心中一阵悸动。他赶紧从阳台回来,向大门走去。雁绥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赶紧出门查看,他见到大步流星的曲向川,赶紧上前去扶住了他。“老师,您慢着点,地上滑得很。”
雁绥看着曲向川眼中闪动的光芒,心下凛然。
攸宁慢慢地向曲向川家的房子走近,数年未归,这里曾经荒芜的一片野地现在居然变成了街心广场。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老人们谈笑,心乱如麻。
然而就在这时,在人行道的不远处,一高一低两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一瞬间,顾攸宁脚下仿佛有千斤重,让他无法走近。那人的面容,看似模糊,却还是能辨别出脸上温和的笑意。
顾攸宁突然向前方跑了过去,不顾周围老人们有些异样的眼神,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跑了过去。阳光透过人行道上的棕榈树将攸宁的脸庞照得若隐若现,他手里的一个精致的牛皮纸袋子沙沙作响。
时至此刻,顾攸宁才感觉到这么多年里,自己究竟是多么的想念这个地方。十二年前,酷暑变寒冬,他们第一次相遇。四年前,他踏着窗外飞过的柳絮而离开;而如今,在一片树影里从北而归。
顾攸宁在离曲向川还有大约三四步的距离的时候停下了,就在这人行道上,他微微喘着气,低下了头,直挺挺地跪在了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上,引得周围的人侧目围观,可是顾攸宁不在乎。
曲向川显然是没料到顾攸宁就这么跪下了,赶紧走上前来,蹲下身来,手搭在少年的肩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仿佛看多久都看不够。
“回来了?”曲向川的嗓音还是那样的温和,一如往昔。
顾攸宁听到这句话,直接一把抱住了曲向川,说道:“老师,老师,我回来了。”
行人中,有与曲向川相熟的邻里,显然是认出了顾攸宁,随口问道:“这就是你那个小徒弟?”
曲向川笑着,点了点头。
“你老师可算给你盼回来了。”
顾攸宁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老师,对不起。”这一句迟到了四年的对不起,终于还是恰如其分地出现了,也算是应了那句分别与等待,只为了一场更好的相逢。
时间就是这样神奇的事物,跌跌撞撞,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却是一个不一样的起点:转换了时空,转换了心境,只有那一份深藏在心的情意从未改变。顾攸宁一直求而不得的心安,终于在曲向川的怀抱中感受到了。
雁绥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眶也有些泛红,虽算不上好友,这么多年未见,他的心里还是有属于顾攸宁的一段回忆的。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学,大多的同学已经不联系了,而顾攸宁,因为这一层斩不断的师徒情份,这么多年从没有失了联系。其实在雁绥的心里,他还是记挂着这个小师弟的,甚至时不时还会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打篮球攸宁为自己当下的那些责罚,所以在他选择离开后,雁绥尽心照顾着曲向川,不仅仅是因为师生之谊,同时还有对攸宁的一份兄弟情。
“小宁。”雁绥这样称呼着顾攸宁,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师兄…”顾攸宁也同样回应着雁绥的微笑。
师徒团圆时分,在顾攸宁的强烈要求下,曲向川终于放弃了去外面吃饭的打算。曲向音有事回了日本,于是师徒三人便一起下厨做饭。顾攸宁虽说从小也算是下不得厨房的人,但在国外的生活,他终究还是习得了这项技能。
可以看得出,那一晚在每个人心中都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正值暑假,又逢一年中曲向川接到来自各地家长电话不断的时候。十有八九他都会推脱,但是总有那么几个非常坚持的家长,一定要带孩子来见一面,这使他很头疼,但在曲向川的思维里,从没有逐客出门的道理。
“攸宁,你过来一下。”曲向川对着坐在书桌前处理邮件的顾攸宁说。
假期里,顾攸宁回国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自然而然的搬回了曲向川的家里小住,顺便接受曲向川指点一二。
“怎么了老师?”顾攸宁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梁祝你还记得吧。”曲向川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记得。”
“待会儿有个学生家长来,适当的时候你要帮我一把。”曲向川的面色十分勉强,这些年不是他不愿意收学生,而是他不愿意收“试着学一学”的学生,当然他也不愿意收天资平平的那一种,上了岁数的曲向川,没有那么充沛的精力和学生打交道了。
“好。”顾攸宁看着自家老师,有点哭笑不得。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家长带着一个小孩子上门,是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男生,背着的琴匣看起来对他有些沉,他的右手紧紧的拉着他的母亲,目光里有些怯生生的情绪。
“曲老师,您好,这是我们家孩子。”孩子的母亲这样介绍着,眼神里透露着期待。
“您好。”曲向川礼貌的回应着,接着将顾攸宁介绍给了面前的女士:“这是我的学生,顾攸宁。”
顾攸宁听到曲向川这样介绍自己,没来由的一阵尴尬,连忙向孩子的家长点头示意,顺便问候了一下。
“你看看哥哥,想不想变成像哥哥一样啊?”女士问自己的孩子。
小男孩的反应倒是出乎人意料,水汪汪的双眼盯着曲向川,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曲向川也不觉得尴尬,很自然地说道:“正好我要给攸宁上课,您可以带孩子旁听。”说完,递了一个眼神给顾攸宁,看的他心底生凉,脑海中冒出四个字:杀鸡儆猴。他想起来曲向川在他回来之后问过他几次学琴的状况,几乎次次都被他搪塞过去了,因为自己现在的水平,真的不敢在曲向川面前展示,所以顾攸宁也就是表面上应承着曲向川,到现在也没认认真真给曲向川拉过一首完整的曲子。
顾攸宁觉得自己仿佛又在不经意间被老师套路了,兜兜转转,自己就像是如来掌中的孙悟空,想要蒙混过关,那是不存在的。
“最近音阶练的哪一条?”曲向川走近二层的书房前,随口问着顾攸宁。
顾攸宁一愣:“啊?”他的一脸懵逼正巧对上了曲向川目光中的冷冽,不禁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想了片刻,仔细地回答道:“哦哦,降B大调,卡尔体系。”
曲向川点了点头,似是满意的样子,他缓步走进书房,和之前几天的和颜悦色的形象判若两人。顾攸宁将琴匣打开,调好弦,站在书房的中央,心虚的看着面前的曲向川,像是他所有的想法都被曲向川看在眼里一般,让人后背发麻。
小男孩和他的母亲就近坐在沙发上,并不做声。
曲向川双手环扣在背后,看上去十分有威慑力:“你不热热身么?”
顾攸宁刚才一直处于大脑放空的状态,曲向川这话一出他才恢复了神志,慢慢的淡定了下来。弓起弦落,是他曾经练过的罗德随想曲。已经养成的习惯,是不那么容易改变的,就像是哪怕间断了三年,顾攸宁重新开始学习小提琴,他的热身曲还是保留着原来的习惯。琴弓一起一落,皆是了然于心。
“好,换梁祝,第一乐章,快板。”曲向川从书桌上面不改色的抄起戒尺,向着顾攸宁走了过来。他看着面前的少年,不,已经算是个成年人了,却在他的面前,看到他拿起那把戒尺时眼神里流露出的惊惶,同小时候一模一样。
其实一首罗德随想曲,曲向川是满意的。这孩子,终究还是和音乐有缘分吧,可能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攸宁的琴声多了些控制,少了些鲁莽,听起来没有那么炫丽,却依旧让人觉得舒心。
顾攸宁的内心此刻是不知所措的,面对着自己的老师,去演奏一首上了大学很少再练习的曲子,还是当着学生家长的面,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然而,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奏。
“啪——”
顾攸宁被这突如其来的结结实实的一戒尺打得一愣,右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穿着短袖T恤,所以没有任何遮挡,他就这么硬生生的挡下了这一戒尺。
顾攸宁此刻的懵逼被曲向川看在眼里,但他并不说话,紧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一戒尺。
顾攸宁依旧还是摸不清套路,就在这第三道戒尺快要落下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弓段用错了。
“sorry,应该是中弓偏下,不是偏上。”顾攸宁为自己紧要关头的机智默默在心里鼓了鼓掌。
曲向川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戒尺,继续听他的演奏。
顾攸宁觉得这短短的半个小时过的无比的煎熬,面对着这首有些生疏了的曲子,他的老师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只要是错,有错必罚。他暗暗咽下了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坚持着,一小节一小节推进着。
直到男孩的哭声,打破了这书房里严肃到可怕的气氛。
顾攸宁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仿佛得到了救赎。
“我不学了,我不要学了。”小男孩突然放声大哭。这些哭声,落在顾攸宁的耳畔,却让他置若罔闻。今天的这一首梁祝,让他觉得在曲向川面前无所遁形,他就像是一个赤裸的人站在曲向川面前。他让曲向川亲眼所见,那些曾经拥有过的,都已经是曾经。
顾攸宁看着曲向川从自己的眼前走过,送这一对母子下楼,空留自己一个人在原地。他安慰自己,既然选择回来,就坦然接受现在的平庸。可当这一切赤裸裸的展现在自己的昔日恩师面前的时候,顾攸宁承认,他抑制不住的心痛。
可他后悔么?也不曾后悔过。
曲向川的脚步声又渐渐的由远及近,他看着呆呆的站在房间里的顾攸宁,故意冷着脸走到书架前翻找着,余光不经意的观察着顾攸宁的举动,嘴角不禁浮出一丝久违的笑容。他将书架上的那一本梁祝取了下来,拿在手里,笑着走到顾攸宁面前说道:“早就该教给你的曲子,今天算是个开始吧。”
说着,顾攸宁看到了递到自己面前的这一本梁祝的谱子,牛皮纸的封面上是曲向川用钢笔亲自书写的标题,这是曲向川曾经用过的谱子。
顾攸宁吃惊的看着曲向川,回忆也在一瞬间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刚刚考完九级的那一个严冬,曲向川和他并肩走在市音乐学院的校门外。
“等你考市音的时候,我就把这首曲子真正教给你。”曲向川这样说着。
原来,曲向川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很清楚。
“老师…”顾攸宁语塞。
“不错,没全还给我,就够了。”曲向川扶着顾攸宁的肩,眼中有些湿润。
“老师,我…”顾攸宁内心对自己刚才的表现也不甚满意,凭他多年对曲向川的了解,自己刚才的表现糊弄糊弄外行人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在曲向川的眼里,自己可能就真的是漏洞百出。
曲向川轻轻摇了摇头:“没必要自责,没能让你真心喜欢这样乐器,是我的失职。”他这样说着,面上的神情却有些欣慰,他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你选择坚持,我为你感到欣慰。”
顾攸宁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些话,他压在心里四年,未有机会讲清楚,可是今天,他想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我承认,我怨过您的严格,甚至是苛责。”顾攸宁忽然仿佛释然了一般:“但去了国外我才渐渐明白,您的那些严厉,是因为您必须那样要求我。我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您,七年教导,殚精竭虑。”
曲向川点了点头,安慰着顾攸宁,他刚刚说的所有曲向川都明白。“曾经一直不把梁祝这首曲子教给你,是因为你身上中国乐曲的烙印过深,希望你能打开对音乐的理解,接受更多风格的乐曲。”曲向川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现在,你没有让我失望。”
师徒间的默契,有时候,仅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化解诸多心结。顾攸宁解开了这个心结,也肩负起了曲向川对他的期望。
因为不想让他失望,所以未敢懈怠片刻。多年所求,不过是曲向川一个欣慰的眼神。
“您真的打算教我梁祝了?”顾攸宁内心一阵狂喜。
“嗯。”曲向川肯定的回答。
“那我就故意学的慢一点,让您永远都教不完。”
“你可以试试。”曲向川毫不客气的回答。
“哇老师,你这个人,真的扎心了。”
“你走心了么,就扎心。”
“……我见过的最深的套路,就是老师您的套路。”
“那你未来要青出于蓝。”
顾攸宁下意识摆摆手,“在下认输。”
又一次的,顾攸宁站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树影摇曳,一如他记忆里看过无数次的风景。这是一个故事的结局么?也许并不是,自他从远方归来的那一刻起,这个故事开启了新的篇章,就好像是一本小说中章节的更替,即使紧邻着的两个章节中有数页的留白。
大三快要结束的那个春季,顾攸宁与学校乐团合作,作为独奏出演《梁祝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那一个夜晚,在满场观众的掌声中,他穿着熨烫平整的黑色西装,款步走到舞台中央的话筒前,向观众致意,随后整理了一下思绪说着:“感谢大家今晚能够到场,在演出开始之前,我想要感谢一个人,虽然他并没有在场,但我想对他说…”顾攸宁说到这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汹涌的情感一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心,他的眼睛里有闪烁不定的晶莹的液体,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我想对他说,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站在舞台上的我。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说,他是我的恩师,一直都是。这一首曲子是他两年前教给我的,希望今天的这一场表演,不会令他失望。”
在全场的静默中,顾攸宁在耀眼的聚光灯下,以琴弓为笔,琴弦为纸,写下了一封给曲向川的长信。即使远隔重洋,曲向川也能在清晨的阳光中感受到来自顾攸宁的拳拳心意。
春分四起,自有游人,自北而归。
- Fin -
关于正文,一共96310字,概括顾攸宁和曲向川的故事,之后不定期更新番外。目前打算写的番外有这样的几篇:
1)老曲师徒的故事
2)沈骏彦和楚莅峰的相遇
抢到第300L的小可爱@我愿为释小龙死告诉我一个想看的番外故事。
感谢一直追完全文的你们。
居然上了热帖榜...大家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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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1: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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