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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同人】与吾同归(古风父子 甜宠 爱莫能弃续)[第9页]

作者:soliJoy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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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属多余的番外17】
常言同莫轻舞本不是一类人,却也毫不嫌弃她舞姬的身份,好似惺惺相惜般相识越深就越难以割舍。听闻那莫轻舞的家世也同常言一般,年幼时父亲兄长就为仇家所害沦为孤苦稚儿,却从不以此卖惨博人怜惜,更难得的是她个性阳光自若讨巧得很,加之又对常言一片痴心,相识不到数月已到了“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地步。谢小钰眼见她隔三差五地就无所忌惮进出谢府,暗自想着,哥哥这是好事将近了吗......
谢审言的书房门前院落是整座府邸最简约的,一颗玉兰,几株茶花树,尽显庄重雅静,与主人家清淡的性情很是相称。谢小钰正望着那数棵零散的茶花发呆,忽听得门吱呀一声,常言拉着莫轻舞从谢审言的书房缓步迈出。
谢小钰几步迎了上去,见那二人面露欣然之色,笑道:“哥哥这不会是向爹求定日子了吧?”
莫轻舞拉了拉只笑不语的常言,稍显尴尬地看向谢小钰,这父子两长得虽像,性情却大相径庭。唯有一点,眼前这位是表面和实际都难相处得很,里头那位表面看着温和有理,实际却也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这样看来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再者谢审言不仅模样看起来不过而立的青年,实际算来也不过就比常言大十四五岁,让她喊他一声“公爹”,倒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过这些也无法了,谁让她那么爱她这位情郎呢。
“小钰,轻舞从西域带来一些好玩的小件送你,我差人抬去你房间了,你回头拾掇一下,保准喜欢。”
点点头瞅了眼不言语的莫轻舞,谢小钰突然有些后悔曾经那冷嘲热讽的态度,看起来这未来嫂子倒像是真心对他哥哥好,想与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和睦相处。他爹又是那种只要孩子们喜欢就好不逾规太过都可应承的性子,这样看起来家里摆脸子也只有他谢小爷了。
想着这些有些自愧,瘪了瘪嘴抬脚进了他爹的书房,案前那人抬眼见是他进来,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漾出十分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里顷刻间就闪出柔柔的光。那样的目光看过来,倒像是看着一朵守护了千年才绽放的睡莲,连带着洒落进书房的缕缕阳光都被温柔了。
谢小钰行至他爹身旁,同儿时一样细细地帮他磨墨,他爹温暖的气息映在身侧,他突然就感到十分安心。不知未来有一日,他也同他哥哥一样,寻到一个心仪的女子,组建自己的小家,同别人过着人间烟火的日子,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放在陪伴他爹娘身上,他爹是感到欣慰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他突然间就想到燕青让他做龙吟教教主的事,恍然思及这么多年来他爹也从未提及过让他入仕为官的意愿,只他那个顽固不化的爷爷倒是紧追不放逼问了几次,好奇心使然下就开了口:“爹爹希望我日后做些什么?”
谢审言执笔的手滞了一下,悠悠道:“你想去做什么,为父都支持你,只要那是你喜欢去做并且能持之以恒的事。”
谢审言就是如此这般,他是那样疼爱谢小钰,他教会他处世原则,培养他积极向上,但一旦谢小钰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去做的,就只有鼓励。他的儿终会有自己的人生,追求自己的幸福,经历坎坷,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但他再清楚不过,谢小钰从小到大的纠结与别扭,都源于那不被珍惜的六年光景,让他始终不能全身心的依赖与信任任何人,在很多危急情况下还是会想着自己去解决去改变,即使付出极端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他花费了那么多年才打开他的心门,那燕青只相处短短数月,谢小钰自是不会让轻易信赖孺慕于他。
伸手拉过谢小钰有些冰冰凉的小手,明亮的眸子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以后你想去做什么都可以,为父都会在你身后看着你。但在你还未能独当一面前,你一定要全身心相信为父可以照顾你保护好你,孤军奋战无援寡助这些统统与你无关,明白吗?”
谢小钰一个愣神,认真点了点头,眸间浮上一丝水色。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偕行。他竟然开始相信一直以来都没有完全去相信的一些东西了,如果时日能停滞不前,他能永远这样陪伴他爹依赖他爹,倒也算是件幸事。
【纯属多余的番外18】
燕青是在常言大婚的当日向谢小钰告别的,小崽子正忙着帮他哥哥拾掇摆礼,燕青突然将他喊至炼药房,与他说他要走了,短日子内不会回来,让谢小钰要记得多想想他。
谢小钰蓦地怔了一下,像生根似地站住,这离别来得他措手不及,内心竟有一种不舍的情绪在缓缓升起。
“你就这么走了,我爹身体完全好了吗?”咬着牙道。这燕青可真是行人不行之事,连挑日子告别都这么别出心裁。
谢审言的身子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完全恢复与常人无异了,燕青心里明了得很,小崽子这样暗示,已流露了他不愿流露的感情。看来,他这个师父当的,倒也不完全是失败的。
“之前与你说的,龙吟教的事,你好好考虑下,我还有些亲信,不日会来寻你,掌教指环早就给你了,你可以任意差遣他们做事,打听八卦杀人放火都是可以的。”
见谢小钰脸色一黑,燕青继续笑道:“还有你手腕上的那个会响的小玉牌,对,就是那个,别扯了,你弄不开!要是有急事寻为师,拿这个去城西的燕霞山庄一亮,不出一个月为师自会回来。”
谢小钰别过脸,这反复叨叨似在交代身后事一般,他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呢。
燕青缕着胡须微微一笑,又递过两物给谢小钰:“这个册子,是为师毕生的心血,为师不在教导不了你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好生钻研,凭你的造诣,他日医术必在为师之上。还有这盆兰花,帮为师好生照料着,别弄死了!”
“这是什么花?丑死了!”谢小钰盯着那株要死不活,又青又紫的兰花,忍不住一通嫌弃。这燕青除了医术高明功夫不赖之外,好像并没什么可取之处,连束花也种的这般丑样。
“丑?这隔世幽兰有多珍贵你知道吗?平日里摆在房里闻着可是能舒经活络补气养血的,更厉害的是......”
燕青顿了一下,看了眼挑眉等待下文的谢小钰,“这兰花药毒同体,世间只有雌雄两株,任一株都含有剧毒,吃下花瓣速死,但若是寻到另一株,两株结和相融,能立刻重塑心、肝、脾、肺、肾,别说是五脏六腑缺胳膊断腿的伤,就连五马分尸也能救回!”
“有那么神奇?所以你这能起死回生的本事是这么来的?”这等荒诞无稽之词谢小钰可不信。
“不,吃下隔世幽兰并不能算真死,只不过心脉停了,气息止了,血液凝固,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那还不是死了?”
“不一样,万世万物都有其相生相克的存在,隔世幽兰也不例外,只要找到对应那株雌花,吞下隔世幽兰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要是找不到另一株呢?”
“那就是真死咯。”
谢小钰瞪着眼睛看着燕青,好像老半天都消化不了他说的这些天方夜谭,但他也隐约觉着这东西虽丑的不能入目,但也珍贵的很。他咧着嘴笑道:“老头子,你这只有一株也不过是一味毒药,好歹你也得寻个另一株来让我开开眼啊。”
猛敲了谢小钰一记,带上一丝桀骜开口:“你要是喜欢,为师就去寻来送你!”另一株隔世幽兰在云南插天岭之上,插天岭终年冰雪,恶险异常,这数十年来都没人能活着走出来。燕青不是不知,但他突然就想一试。
看着燕青那认真许诺的样子,谢小钰突然就有些不忍,默默地收好册子,将花小心拿好,低声说:“我也不是很想要,别太勉强。”
他可不是傻子,要真那么轻易就能凑齐两株,燕青又岂会等到今日,个中凶险必定难为外人道哉。他总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玩心大起的收集神物欲望,就让老头子为他以命犯险吧。
谢小钰的这等小心思燕青可是能够体会到的,他细细感受了一下宝贝徒儿扭捏出来的担忧和在意,心情舒爽得很。
不过他到底也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的性子,既然已经与谢小钰认真告了别,他就不会诸多留恋。到了晚间大婚礼成宴席也结束时,谢小钰再也遍寻不到燕青的身影了。
不知为何,谢小钰竟有些失落,心像沉入了厚厚泥泞中拔不起来的疲累感,这一刻他就想去寻他爹,也不需要什么安慰,靠在他怀里不言不语睡一觉也是好的。
迈入书房,他爹似乎也是累着了,坐在案前的身子似要陷入椅背中。谢小钰吸吸鼻子,一股奇特的异香含着檀味悠悠飘来——
“这是什么香味?这么奇怪。”
燕青真的挺虐心的,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小钰,结果......唉。
【纯属多余的番外19】
“前些日子府里新进的檀熏烛,说是能安气宁神的。”谢审言漫不经心地道。
谢小钰眯着眼走到烛案旁,那小烛呈淡紫色,火光下飘散出一种奇异的烟雾,那味道似乎是......
“爹爹点这个多久了这个?”
“这大半个月一直点。”
这些日子来在书房逗留的时间太短竟然都没留意,谢小钰懊悔得很,快速换上了普通的红烛,灭了那紫烛,揣进怀中,一脸严肃认真:“以后不要点这个了,其他人可能无事,这种气味对爹爹大病初愈的身体无益的。”
当爹的一抬眼,轻声笑道:“好的,谢大夫。”
小崽子见他爹打趣自己,一脸不高兴,直接脱了鞋钻了里间的被窝。
“日后你成了家,还能总赖在爹的书房睡?”
被子外淡淡的声音飘进来,不是那么清晰,却在谢小钰心中砸出一记感伤。
......
大婚之后的常言变得更加忙碌,林赵两家的琐事越来越多,小两口甚至都没过上几天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快活日子。但只要常言在府内,双日子都会领着莫轻舞去向父母亲大人请安问好,虽然谢审言说过很多次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拘礼,可常言总道这是莫轻舞执意要坚持给双亲尽一些绵薄的孝义。
谢小钰还是常常能收到莫轻舞送来的各样好玩的物件,可他之前收燕青的好东西太多,房间里早已堆不太下,除了将那能补气养血的隔世幽兰搬去了他爹的房间并告知众人离那远一些自己要亲自照料,其他的索性都扔在了角落不加理会。
小崽子这会儿正端坐在桌前拿着银针细细试那紫蜡烛的成分,这里面可不仅仅有西域的安神檀香那么简单,那散发出的细细烟雾分明是......
“回禀教主,那东西我已经查过了,京城只有两家药房有,店家说这数月来里来买这个的人也是少之有少,我们已派人助他凭着记忆画出画像了。”
下堂跪着的正是燕青龙吟教的亲信之一,龙乾。比谢小钰年长不了几岁,却有着惊人的侦查能力,办起事来从不含糊,又快又准,深得谢小钰的满意。唔......虽然他并不是很满意被喊“教主”......
“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颠茄果素全草虽可入药,但其内含多种**人神经血管的毒素,长期吸入会使人日渐消瘦无力肢体麻木的,这紫烛里竟然验出这种物质,必是有心之人所为......
“小公子,大人请你去书房。”
谢小钰吃了一惊,这酉时刚过,他爹应该还在前厅会客,喊他去书房做什么?
不及细想,便一路去了书房。见房门紧闭,谢小钰随手一推,一股邪风猛地灌入屋内,一把推翻了案前的烛台。案前本就横着各类书籍纸张,被火舌一扫顷刻间一团烈火就冒了起来。
谢小钰惊慌下赶忙上前去灭那尚未成势的火苗,余光一扫他爹根本不在屋内啊。他那广袖一挥火苗立刻被压了下去,谢小钰松口气,正待拾起那些被烧了些边角的书籍看,忽见两粒火星被扫落在地,不知何故一把撩起几长条火焰,直直冲着书架烧去。
遭了!爹爹的宝贝都在那边!谢小钰疾步冲过开始扒那书架上的各物,火苗一下冲上他的裤脚,他急得直跺脚。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好像有个人影藏在暗处,在一片红光之下直接从门口冲了出去,咔吱一下从外面锁上了门。此刻他却来不及细想别的,一心只念着把他爹最重要的那些字画救下。
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用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谢小钰身形极快地收好十几副字画,手臂小腿脖颈处都有被火舌无意舔到烧红的痕迹。再抬头望去时,那火势已以燎原之势蔓延了整个屋子,一片火海呛得他眼泪直流咳个不停,几乎看不清东西。丈余长的火舌舔在房檐上,几处梁柱都在激烈地爆炸。
火光中那笔架旁那圆柱形的墨玉镇纸模糊可见,那其实是个可以打开的镶金盒子,里面有他爹娘的定情信物,是他爹最心爱之物。他踩着火苗就去够那物,手刚触碰到拿起,房檐上的横梁直接被烈火逼得断裂,砸向他的右臂,他猛地滚到地上才避开了去。
屋外已经传来呼天抢地的救火声和泼水声,然而这火势异常迅猛又岂是一时半会能被扑灭的。谢小钰捂着口鼻看了眼被锁住的大门,直接转了方向去了侧方角落。
那处有一个通向室外半人高的小暗格,是他小时候同他爹打趣时说书房里要机关重重才好玩,他爹便搪塞他派人弄了个暗格。这府里知道的人没几个。
他揣着七七八八的物件掀了暗格前遮挡的画帘,一转机关屈身钻了出去,还未起身站稳就直接一头栽进了一个也正欲向前冲的怀抱。
“书房烧了就烧了!你在里面磨磨蹭蹭不出来做什么!”
谢小钰抬起乌漆嘛黑的小脸,见他爹铁青着脸,眼中似要射出同里头一样的火花来。一时间无措极了,字画镇纸稀里哗啦洒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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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属多余的番外20】
(此章作者:陌上花开何须记)
虽说知道自己定无性命之忧,谢小钰还是本能的有些许害怕,他呼呼喘着粗气,刚逃了出来,便听到谢审言这般态度的低吼。往日里,他爹总是温着嗓子揉着语调同他讲话,每每冷言怒语便是要挨打的前兆,许是觉着没得到安慰还被这般对待,谢小钰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谢小钰鼻子酸酸的,带着五分赌气五分胆怯的意味,就是不看谢审言,抬眸垂目,见散落在地上的字画,不禁有些心疼,那是他爹最喜爱的字画物件,也是他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宝贝,万一弄脏了岂不可惜。
蹲下身子,一件件拾掇起来,嘴里嘟囔得和谢审言“邀功”,“钰儿把这个救出来,还有这个,还有上次……”谢小钰不是没感觉谢审言生气的点,只是觉得他爹有些小题大做,他心里打起小九九:也不知这些东西能不能让爹消气。
谢审言见他还一门心思在那些东西上,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眸,右手拇指在食指指腹压出一个月牙形的印痕,他搞不懂,明明儿子平日里聪慧机敏,可在他生气的时候一点也不识趣,反而只晓得拱火呢?屡教不改至斯,还极度后知后觉。
当爹的本是气得想把谢小钰整理的那些物件一脚踢乱,可看到儿子右手手腕被烫红了一片,还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得蹲在地上收拾的时候,还是心疼占了上风。
谢审言一言不发,直接迈步走了,徒留蹲在地上的人儿一脸错愕,话到嘴边的‘爹爹’哑在喉咙里,还没来及叫出声,他爹就已经走得老远。
惴惴得抱着十几样物件,磨蹭了好半天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谢小钰听着自己屋内的声响,爹和娘仿佛在说些什么,他听不清,正欲将耳朵贴着听,房门突然打开了。
“娘……”谢小钰瞥了谢审言一眼,然后迅速把目光转移到宋欢语脸上,博同情一般凑近几步,躲在宋欢语的左后侧,“钰儿没事。”
“怎是这么不省心?”宋欢语已然不是第一次被儿子这么吓了,她忍不住伸手想敲敲儿子额头,却看到谢小钰左额角发丝掩盖出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红痕,“怎么了?烫着了?还有哪里没有……”
“没,没了吧。”谢小钰自己也不确定,刚刚情况紧急,他根本感觉不到疼,而谢审言方才只见儿子衣衫凌乱,没有烧灼的痕迹,便以为儿子还是知分寸的,以儿子的功夫,只要不是注意力在别的地方,根本不会被烧伤,亦或是困在里头。
“咳咳……”吸进去的不少浓烟让他的嗓子又痒又疼,谢小钰伸手揉了揉鼻子,粘在鼻翼内侧的烟尘沾到了手指上,他心虚得想把手藏在后头,却被谢审言一把抓住。
“欢语,手腕还被烫到了。”谢审言根本不看谢小钰,“你先帮他处理吧,我一会回来。”说罢便出去了。
“娘…..”谢小钰故意将声色放糯,直戳得宋欢语心底一片柔软,“娘……爹脾气不如以前好了。”此刻,谢审言站在门外,偷偷看着母子二人,只见儿子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微微翘着嘴,右手拉着妻子的手指小幅度摇摆着。
宋欢语甚是无奈,“还不是你惹的祸事一次比一次严重?”
“哼……”谢小钰缩回手,他想到之前犯错挨打,他娘似乎真的从来没为他求过情,“娘不疼钰儿了。”谢小钰这话说的酸溜溜,他也不是一定要他娘求情,他就是好奇,也是撒娇。宋欢语觉着自己可是被冤枉坏了,“怎是娘不疼你?明明是你爹说的,要是有人求情,就翻倍罚。”
“就这么一说罢了,要是翻倍,娘就让爹睡一个月书房!”谢小钰孩子气的样子把宋欢语逗得直笑,这段日子,儿子好像突然间长大不少,也有不少事情忙,功课练武和医术,还有那些个教务,好长时间没和儿子好好说话了。
谢审言自是知道这些,他不愿打扰,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推门进去。谢小钰这会才有些犯错的觉悟,见他爹进来,不禁从床上坐起来。
“审言,大夫说了,并无大碍。”谢审言朝宋欢语点了点头,注意到儿子烫伤处涂得药膏轻盈剔透,才一会功夫,那伤处的红肿就淡了许多。
放下心来,谢审言的脸色却没有缓和多少,“好好想想,想不好,有你的苦头吃。”谢审言说完,便转向宋欢语,脸上恢复一片和煦之色,“别操心他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此章作者:陌上花开何须记)
晚膳是谢小钰在屋内用的,他不想出去吃,如若他去了,肯定会被谢审言当空气。他满脑子都是谢审言临走前那句话,凭直觉,他大呼不好,可翻来覆去地想,到底算不得什么大错。
天色渐渐暗下来,直到下人进来点了灯,谢小钰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想睡觉来着,可睡不着,只要他爹还在生他气,他心里就不舒服。
索性起身穿鞋,走到堆放在书桌上的那十几件字画物什上,最上头那一卷画,是谢审言最喜欢的,谢小钰记得这是他爹的启蒙师父在他爹入朝为官那一天送的,后来没过多久,那师父便作古了。
他知道,他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将画展开来看看,所以他怎么舍得让他爹看不到。
至于那场火……他暂时还无法判断是他无意间造成的还是有人刻意为之,可从房间逃出并且将房门锁上的那个人竟能自由出入谢府!最近真是多事之秋,这两桩事,看似没什么关联,但都能突破谢府层层防御,让谢小钰不寒而栗。
他蓦然很担心。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能在这个点不敲门就直接进入他房间的,只能是谢审言。“爹。”谢小钰一开口声音竟是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不敢想象,究竟是谁要害他爹,万一真的让那人得手了怎么办。他忽然很想冲上去抱抱他爹,让他爹别生气了。小时候,总觉得爹爹无所不能,可长大了,才发现危险无处不在,他一定要保护好他爹。
谢审言关上房门,声音不大,也很平静,只是讲出来的话,让谢小钰如坠冰窖。
“跪着回话。”
“爹……”谢小钰喃喃喊了声,有些不明所以,谢审言很少让他跪着。
谢审言抬眸,直对谢小钰闪躲不及的目光,他看到他爹深邃的眼眸犹如望不到底的死海深渊,有种无形而强大的力量让他感到害怕,想屈膝跪下来。与之前那几次狠罚自己时不同,这次的谢审言,怒火是沉在底下的,没有人知道彻底爆发出来是什么样子。
谢小钰垂着头,不敢再看他爹的眼睛,沉默到令人窒息的氛围,他甚至觉得他爹随时会一个耳光抽上来。他的下巴几乎贴着胸口,能清晰到感到到自己的心跳,之前想好的认错的话,怎么此刻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挣扎再三,还是屈膝跪下,就跪在原地,靠着书桌的那一面空地上,“爹,钰儿知道错了,以后……以后不会了。”千篇一律的认错,谢小钰自己说得都底气不足了。
“谢之钰,我曾说过,再如此不知轻重,便打断你的腿。你当我是玩笑话吗?”谢审言的声音冷静的可怕,几乎是一字一顿。
被这么连名带姓地喊,谢小钰身子都麻了一半,他知晓自己恐怕要在床上趴好久了,可是……他还要去查明究竟是谁要害他爹,是谁放的火。
“爹爹,呜呜……”谢小钰不管了,大约是他从心底不认为自己犯的错有多严重,所以他破罐子破摔,膝行几步,一下子抱住谢审言的腿,不顾颜面的干嚎:“爹爹,我真的知道错了,钰儿不该只顾着救字画那些让自己受伤的,龙吟教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爹爹可否缓刑几日?求您了,爹爹。”
(此章作者:陌上花开何须记)
拿龙吟教的教务当挡箭牌?谢审言轻笑了一声,任由儿子抓着自己的腿,只待谢小钰嚎完了,动了动腿,“去,数数你救了多少。”
谢小钰还以为是谢审言松口了,救了多少东西就缓几天么?不对!谢小钰才站起来,就有些腿软,也瞬间意识到方才自己这么一求饶,许是会被罚得更重。不用过去数,光看看,谢小钰就知道有多少,不多不少,正好十八件整。
“数不清么?”谢审言根本不等谢小钰回答,直接踱步到书桌那,一件件朗声数起来。
“一。”
“二。”
…..
“十八。”
“一件东西十记戒尺,这个奖励你满不满意?”
“不…..”谢小钰下意识拒绝。因为受了伤还被浓烟熏到,谢小钰脸色并不红润,他一头乌发披着,两侧的头发被绸带宽松得帮着,额前的小碎花晃晃悠悠,昭示着主人的无措与害怕,笔挺的鼻梁鼻间红红的,明明是十五六岁少年人的身姿,但这神态还与孩童无异。在谢审言面前,是他从不会展示给外人看的样子,会因为即将要挨打挨罚而害怕委屈。
“好,不满意,便一件东西二十记。裤子脱了,书桌上撑着。”
陌陌的一章好粗长

一次性都发不了



【纯属多余的番外21】
(此章作者:陌上花开何须记)
谢小钰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他爹以前气极了根本不会规定数目,而一般提前说的数目都是罚完了才算的。难不成又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么?谢小钰进退维谷,又实在不敢太过违逆他爹。
他爹对于他,硬的不吃,软的有时候还是会吃的。
“爹,爹,您与我好好说话成么?到底怎么了啊…”就算要打,也得说明了,这个错,至于打那么多么,根本就是天文数字,谢小钰为了显示诚恳的态度,复又识趣得跪了下去。
也许以往看了会心疼,但现在的谢审言只觉得儿子死不悔改,“在送来戒尺之前,你若不摆好姿势,你便试试我会用什么样的力气罚你。”
练武之人对于声音格外敏感,没过一会,谢小钰便听到有脚步声愈来愈近,他昂头看他爹,而谢审言只是往门那走,准备开门。由于过于紧张,谢小钰脸上红了一圈,一直红到脖颈处,他慌乱地站起来一把将腰带扯松,亵裤和外裤一齐被腿到膝盖处,他两脚并拢,并不想裤子彻底掉下去。
外衫的衣摆贴着身后的皮肤,有些痒痒的,自从上次被燕青塞到浴盆里洗了药澡,浑身的皮肤像是新生的一般格外敏感。谢小钰见他爹已经从外头接过那柄红里透黑的戒尺就吓得不行,他将整个上半身往桌上一趴,胸口贴着桌面,两手无助得扒拉着对面的桌沿。
谢小钰右脸贴着桌面,将自己心跳声听得格外明晰,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身体对疼痛本能的惧怕,这种惧怕还是对自己那个最亲的人,那个愿意为他去死的人,他不禁心酸又自责,抬起怯生生的眸子,看向那柄戒尺,足足有一指半那么厚,四指宽,木头上的纹路像是蛇的皮肤,一看就比之前的板子厉害许多。
谢审言提着戒尺,缓步走到谢小钰身后,儿子身后那块肉正好翘在桌沿上,随着他的到来而微微发颤。每次都要到挨罚的时候才知道个怕,谢审言沉了口气,将戒尺往儿子身边的桌上不轻不重得敲了敲,“是让你趴着吗?撑起来,两只手撑着。”
谢小钰嘴巴干干的,等得都口渴了,还没挨上一下,他忽然觉得之前他爹生气的时候急风骤雨一顿狠打也比这好过许多,“爹爹,钰儿知道错了,您打吧。”
自认为无比乖觉的话,却迎来“啪!啪!”两记戒尺盖在臀峰,薄薄一层衣摆下的肉遭受狠厉的击打顺而鼓起来些许,“知道错?还敢说自己知道错了!看来之前所有的认错都是嘴上说说的,这次不真的认错改错,就一天天挨下去。”
“嘶,啊…啊。”谢小钰压着嗓子喊了两声,疼得他都喊不出声来,他倒吸着凉气,身体已是往右倾斜了几寸,“爹,爹…”他不敢求饶,只敢喊他爹。刚开始便这样狠,让他始料未及。
谢审言知道现在的自己令儿子害怕,可又不得不这样做,如果小时候那次算是儿子年少不懂事,前段日子偷偷出走想一个人自杀是一时情绪没控制好,没想清楚,那这次呢?“撑好了,身后的袍子自己抓好。”
被打疼的孩子终于知道爹是认真的,谢小钰将衣摆拉到前头来,露出身后两片挺翘圆润的肉丘。
臀峰上两道板痕叠加在一起,深红通透,两条细白的大腿由于紧张还在收缩着经脉,谢审言不敢犹豫太久,他怕自己心软,便抬手责了上去。
“啪…”
“额…”谢小钰感到接踵而来的戒尺又厚又硬,毫不留情得击打在发肿的臀峰上,还是一样的位置。
“啪…啪…”三四板子打过去,同样的力道与位置,谢小钰只觉那块肉又疼又麻,像是无数的针在扎,他根本站不住,腰不觉躬起来,受责处一个劲往右侧偏。
再怎么躲,戒尺还是准确无误得追上来,谢小钰觉得他爹站在后面,还像在剜他的肉,戒尺从他肿胀不堪的伤处离开带着风声,砸下来时更是带着凶猛的力道,那块地方的疼还没来急消化,正是最最疼的时候,却又迎来新的一板子。
谢小钰真的不是故意躲,他也知道谢审言有多生气,两只手的手心压在桌面上撑着,满满的汗渍甚至让桌面打滑。
“啪。”板子打在熟透了的皮肤上,声音闷闷的,谢小钰一口咬住胸前的衣襟,“啊-呜-”
呼啸而来的板子似是没停下来,谢小钰臀尖上疼得太过厉害,又麻又酸又是胀到骨子了的疼,他受不了接下来那一记了!
谢审言不是没看到儿子撑在桌上挨的辛苦,眼泪几乎是一板子两滴,啪嗒两声滴在红木桌面上,他扭过脸不看儿子,只专心往那臀峰处抽。
“砰!”得一声,父子两均被吓了一跳,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谢小钰,他也不知道自己就躲开了,“爹爹,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疼了。”谢小钰右手手背贴着伤处,臀峰那块被反复抽打的地方肿得硬硬的,说完,他便低下头,一个劲掉眼泪。
谢审言沉默良久,终究是没有安慰,“再给你一次机会,撑好。”
谢小钰哭得一愣愣的,反应迟缓得重新撑好,身后那块肉只有一道伤痕,红得发紫发亮。谢审言将戒尺往那尺引上一贴,谢小钰撑在桌上的手指发颤得抓紧桌面,只听冷冷道:“忍着,不许再躲了。”
(此章作者:陌上花开何须记)
还没准备,便是一记自上而下狠狠得朝那伤口打下的风声,谢小钰缩了缩肩膀还没来急咬牙,疼痛就从后头炸开。
“啊!”谢小钰剧痛之下只记得不能用手挡,因此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来,转而整个人瘫趴在桌面上,头闷在双臂里头呜呜直哭,“呜呜…爹爹求您,轻些,钰儿受不住。”
谢审言此番下手重,他下了决心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心疼转瞬化为怒火,他朝着谢小钰沉声道:“谢之钰,你几次三番视生命为而儿戏,我也受不住!”
说完这句,谢审言便静静等着,待到谢小钰哭完,才用戒尺点了点那片白花花的臀腿处。此刻,谢小钰的裤子全部掉到了脚后跟那,两条精壮细白的腿如在风雨中摇曳的小树苗,一层薄汗粘在皮肤表层,亮晶晶的。
“允你趴着,重新开始,二十记。”
谢小钰如同被一桶冷水从头浇到了脚,他还是不明白,明明他有分寸才会去抢救那些字画的啊,只不过受了一些小伤,心里虽不服气,但他还是不敢和他爹直面对抗,他也怕他爹气坏了身子,是以,他趴在桌面上,双手紧紧扣住桌沿,告诉自己:不可以动,再疼也不可以动,不然会更疼。
龙乾此时蹲在自家教主大人寝室的屋顶上,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割了去。本来他是来回禀消息的,照理说他一来谢小钰就会发现,可这次父子二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加上府中的守卫早就习惯龙乾在屋顶上等自家少爷…
他听着一声声不间断的板子声,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他慢慢从惊恐与尴尬中缓过神来,转而还是心疼自家教主,这,这未免也太惨了。他一动不动,生怕被下面的父子俩发现,一旦发现,估计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龙乾额头靠在右手上,闭着眼,每当板子责下,他也跟着发出轻微的“嘶”声。
看来,教主爹比教主可怕十倍。
那厢,谢审言停下戒尺,“几下了?”
谢小钰疼得整个人有些迷糊,由于用力过去,十个指甲的颜色一片惨白,浑身绷紧了,咬着衣襟的嘴也酸疼异常,“十六…”
身后的皮肤尽是斑驳淤肿,臀峰那块伤痕已呈酱红色,薄薄一层淤血压在里头,谢审言叹了口气,忽而发难,“啪!”戒尺再次回到臀峰。
谢小钰还没来急继续咬着衣襟,就被一板子打得惨叫出声,“啊!呜呜—娘。”谢小钰知道常言不在家,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亲娘,可是宋欢语在他挨打受罚时从未出现过,他这声娘不免喊得有些绝望。
谢审言没有继续打,等到儿子哭声小些,才狠狠打下另一记。
“唔…”谢小钰疼得喘不上气,一阵呜咽后,剧烈咳嗽起来,谢审言顺了几下儿子的背,便走向书桌上那堆谢小钰拼命救下来的珍宝处,从里头随手抽出一件,看也不看,直接取下灯罩,点燃。
“呜呜,不要,爹爹,不要烧。”谢小钰猛地从桌上起来,正要去阻止,却被身上的伤疼得弯了腿,身子直直往地上跌去。
谢审言放下燃烧着的字画,一把将谢小钰拽怀里,“还想翻倍是不是?”
“不,不是,爹爹不要烧。”谢小钰心疼那些字画,这是他拼命救出来的,怎么可以烧掉,谢审言脸色铁青得怔在原地,忽然,猛地把谢小钰还在桌面上,拎起戒尺就往臀腿及大腿上抽。
“重来!”
谢审言再怎么怒火攻心,也舍不得往小臀上打了,一记记火舌落在谢小钰大腿根部和臀腿处,二十下罚完,谢小钰腿肿了一圈,似是被开水烫过一般,一片均匀的红色。
谢小钰只觉痛得要昏死过去,堪堪打完,他过了许久才答应过来,他一把抓住谢审言的手臂,那双将他压着,狠狠教训的手,“好疼,我好怕,您不要这么打我…”
谢审言双眸通红,他气得直发抖,却还是将谢小钰揽在怀里,他动作轻柔得拍着儿子的背,嘴里却仍旧说着不近人情的话:“每天这个时候我会过来,你可以说错哪了,但若我感受不到你诚心认错,就一天二十戒尺,一天烧毁一件。等这些烧完还执迷不悟,那就…”
我可没感觉到小崽子认识到错了


【纯属多余的番外22】
夜幕低垂,细弱的微风灌入房间,烛火险些被扑灭,整间屋子也一明一暗。这是谢审言在府内西面另觅的一处当临时的书房,因着各项东西还未备置齐全,房间里显得空旷得很。
谢审言右手抚在宗卷上,食指微微抬起,时而皱眉抑或沉思。凉凉的夜色斜入枕花格的窗棂照在他的侧脸,容颜俊秀地不太真实。
“大人,小公子吩咐把这兰花搬来您的房间,您看摆在哪里合适?”
谢审言抬眸一望,那日他竟不顾安危地把这个也从那书房里救了出来,还趁他不备给藏了,现在还毫不知错地再次让人搬过来!手中的狼毫猛地冲着那兰花砸落过去,捧花的仆从吓得一个扑跪,头点着地,浑身直打哆嗦,自家大人平日里都是寡淡从容的性子,几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带着凌厉的风势起身夺过那盆兰花,恨不得立刻冲到谢小钰的房间将它砸烂在他眼前。一阵清新的芬芳之气扑入鼻息,谢审言微眯了眼,方才莫名冒上来的怒火好像瞬间淡下去了几分。身心有些疲惫,他扶了下额头,轻轻将那兰花放在桌角,这东西毕竟是燕青赠予小钰的,许是珍贵得狠,就那样毁了可能真会伤了那孩子的心。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不可言说的烦躁不安,还总冒那些莫名的邪火......
“他人在房间吗?”
“在,大人。”
......
谢审言进来的时候,趴在床上的谢小钰一个激灵靠坐起来,本搭在身后的薄毯被一把扫在身下,蛰着伤处疼得他一阵痛呼。他眼瞧着他爹阴沉着脸将那又厚又重的戒尺往那书桌上哐——一摆,脸色瞬间吓得惨白,昨日挨的那些太狠太重,即便上了药还肿的老高,这会被他爹一吓,那些痛感全都叫嚣着涌上来。
“说说,错哪了,真心知道错了,今日就不打了。”谢审言拖了椅子,往那一坐,目光就直愣愣盯向谢小钰。
“是......钰儿不该磨磨蹭蹭......应该快一些出来......”床上的孩子不敢抬头去看他爹的表情,只小心翼翼地回话,他本以为这只是不那么重要的小事,即使他出来晚了些......他爹念在他是为了抢救那些东西,也许会罚的轻一些......可昨日他就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只是快一些吗?!”谢审言倏地站起,拿了尺子指着谢小钰:“火势一起来你就可以出来!你有多大的能耐爹会不知道?!我问你,若是爹不在府内,你又被浓烟呛晕过去了,根本没人知道那暗格的存在,你是准备死在里面吗?!!!”
这质问说得极重,谢小钰被他爹那骇人的气势吓得根本没听清实质的内容,只下意识地往后挪:“是......是钰儿错了......爹爹别生气了......别生气......”
完全不想再听他那些口是心非的认错,谢审言几步过去就按趴下谢小钰,举手就要往下抽,挥到一半就听见手下那孩子突然爆发出绝望的哭声,哭腔一声声加重,许是害怕到了极点。
谢审言皱着眉看着谢小钰身后还青紫淤肿的伤处,因为即将要迎来新一轮的痛打而紧张地发着颤。谢小钰的腰间被按住,因为在哭身子也是一抖一抖,他突然就觉得打不下去了......
哭声渐渐弱了些,床上的孩子把脸死死埋入被子中,老半晌闷闷地哽咽着开口:“爹爹打吧......钰儿忍着......”
谢审言额间冒了一头细汗,眼角也瑟瑟的,不知是心疼的还是给他气的。在床边放了戒尺,转身走到谢小钰救出的那堆东西前,打量了一番,弯下腰就抽出一物。
“别......”谢小钰下意识地就出口制止,突然想到了昨日的惨痛教训,他不敢再求他爹不去毁那些了。开口一求,他爹就更生气......
谢审言拿起那巴掌大小,两寸高,玉色深沉的圆柱形墨玉镇纸,抬手就要将它摔碎。眼神一凛想到了些什么,拿着镇纸两手一旋,镇纸发出石头摩擦的吱呀声,中间镶金环带处分开了,墨玉的盒子嵌在其内。谢审言一开那墨玉盒子,蹙然皱起墨眉,啪一下将它掷在地上。
行至床前一把揪起谢小钰,厉声问道:“东西呢!拿出来!”
谢小钰噙着泪眼猛摇头,一把挣脱开谢审言就要往床下逃,一只腿刚迈到地上,直接被挣不开的力量翻过身子就按跪在床沿,肿痛难耐的屁股直接迎来了一下尺子。
“啊!!!疼......”眼泪又一次不可抑制地涌出来,想伸手去挡又不敢,只好哽咽着哭求:“轻一点轻一点好不好......真的疼得受不了了爹爹......爹爹......”
那十下分散落在肿的最不厉害的位置,谢审言也根本打不下去,用的都是比拍小孩儿睡觉重不了多少的力道,可谢小钰身后那高肿的地方面积太大,由腰臀连至着腿,轻轻点一下都疼,根本捱不住冰冰凉的尺子。
谢小钰根本没感觉到他爹那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抽打,他只一个劲儿惨哭,觉得他爹一碰到他他就疼。
谢审言被他哭得头更疼了些,好像他真的又挨了一顿惨绝人寰的毒打一般,一时间又气又恨,扶起他掰直身子,拽过他的右手扬着尺子就朝他手掌上抽。
啪——啪——啪——啪
谢小钰哭得到比先前弱了不少,只随着那戒尺的起落一下一下看自己愈渐红肿起来的手心,微微的呻吟声渐渐传出,突然又哑着嗓子哭起来,左手从胸口衣服处掏出一张已被蹂躏地不成样子的一团东西,扔给谢审言,“给你了好不好!不打了不行吗!”
尺子已挥了十下停了下来,右手一被放开,谢小钰就用另一只手去搓,放在嘴边拼命吹气,还不停地一遍遍重复:“痛......痛......好痛......”
谢审言看着那团被汗浸透了的纸张,烂成一片,墨迹斑斓。那便是他当年同宋欢语你一笔我一笔合画的那张鸭蝶戏猫图......
“这东西毁了,爹娘就不相爱了吗?!”谢审言一把拾起,硬生生将它撕碎,谢小钰为什么就是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算什么?值得他不顾安危去救?
谢小钰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爹,又委屈了几分,转过身子不去看他,只低着头小声哭。
累,前所未有的心累。谢审言站起身,忽然一阵头昏目眩差点跌倒,他努力稳住了些,睁开眼望了望谢小钰跪坐的背影,暗暗叹出一口气。
【纯属多余的番外23】
天色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北风呜呜地吼叫着,肆虐地奔跑,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衣物。古树也好似丢了魂,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生气。
燕青记挂着要将那另一株的隔世幽兰寻来送给谢小钰,便一路向南去了插天岭,谣传那插天岭山腰有一大派——墨袖阁,也许去那里能求得些线索。
一入山脚下的村庄,燕青就逗留了数日开始私下打听,听闻那墨袖阁阁主抓了四五十个壮丁上山,不知何故,心下泛疑,便加快脚程上了山。
“燕前辈!”
刚进了半山腰,燕青就被一青年喊住,三十来岁,一身华服青衣。
“有事?”燕青冷冷地问,眼前这人虽面上在笑,却不似什么善类。这世上能认出他名字身份的人已为数不多,这罕无人迹的地方更应该是没有才对。
“前辈是不是在找这个?”那青年人微微一笑,亮出一株紫红色的兰花,与他不日前给谢小钰的那株丑的如出一辙,只是谢小钰那株红中泛黑,这株的红色加更艳丽些,似火一般灼痛人的双目。
那兰花其下端被泥土包扎的紧紧的,看上去生命繁盛得很。燕青心下猛地一跳,伸手就要抢夺。那青年后退几步,后脚已在崖边,霍地冲出来数十名黑衣人在他身前将他护住。
“前辈为何救人时无这个心急的劲头?”青年用手抚着那兰花的花枝,眼中已蹭出野兽般的凶光。
这青年便是那墨袖阁的阁主,十五年前他祖父曾清远为仇家所害,断了四肢心脉俱损,他曾寻遍了大江南北去找燕青来施救,那燕青竟以“恶棍不救,妖邪不救,害人者不救”的三不救断然拒绝,从此遍寻不见。他祖父苦楚难熬,没多久就含恨而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立誓要活剐了燕青报仇,这遭燕青一入山脉就冲着这隔世幽兰而来,他便踩了四五十人的尸体去插天岭顶峰取了这物来诱捕他,到底说来他墨袖阁也不是什么善茬信阁,这等草菅人命的事也没少干。
“东西要怎样才能给我?”这波人非友即敌,不开门见山倒显得浪费时间。
“留下前辈的命,东西就给你。”
燕青嗤笑了声,就凭你们这帮**还想杀我?!纵跃而起冲着那青年就亮了杀招。瞬间围上的那波人似乎是精锐之师,武功均是不弱,刷刷刷就逼退了燕青,数十人蜂拥而上将燕青围了严实。燕青使出七十二手错骨分筋手,疾徐进退,刁拿锁扣,倏前倏后,忽进忽退,施展开后穿行如飞。动若江河,静如山岳。一众人皆是节节败退,势不敌寡。
燕青根本也无心恋战,用绝招撕开一条血路后就杀向那崖边的青年。身形迅猛无双,化作一道残影,青年人躲避不及,千钧一发之际甩出手中那物。燕青眸色一亮,掌势一转,去抓那正扔向悬崖的兰花。这隔世幽兰他势在必得,任谁都阻挡不了。
花身已飞离崖边数丈远,燕青整个人离了地,右手猛地去抓花柄,突然间身后四道道掌风齐齐从背后灌入,力势之猛下他狂吐了口鲜血,直接被推入了万丈深渊。
人影渐渐消逝在层层云雾中,众人散开,青年人冲着山崖下望了许久,叹气道:“活不了了,只可惜了那大好的兰花啊。
【纯属多余的番外24】
谢府,常言公子厢房内。
“公爹看上去可不像是会打孩子的人,怎么动起手来那般厉害?”谢小钰这连续两日来凄惨的哭声传得数十丈远,本就离着不远,听得莫轻舞甚是不忍。
“爹对小钰有时是特别严厉。”常言摇着头叹道,儿时他可能不解他爹那样云淡风轻的人为何会如此,但现在大了,好像渐渐能够理解这种爱之深责之切的心境了,到底......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你们都不去劝劝?”这是莫轻舞进出谢府之后,第一次见谢审言对谢小钰动手,而府中各位人只叹不帮的态度,她更是不解。
“爹从来都不准人求情,不然小钰会遭更多罪。”
莫轻舞趋步上前,轻轻说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可能现在不一样了?说不定公爹就等着有人来为小钰求个情呢......”慢慢将常言的手放置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又有哪个父亲,不是向着自己的孩儿的,对不对?”
神色蒙上一丝欣喜,用手左左右右抚摸着那处,常言暗暗点了点头。
......
常言同莫轻舞会来为谢小钰求情,是谢审言完全没有料想到的。二人一走,他的面色就浮上一层不悦,用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层层书册,想强行压下心上冒出的那股火。
书房内沉淀着淡淡的清新气息,他缓了片刻,吐出几口浊气,好像觉得不再那么压抑得难忍了,才抬脚去了谢小钰的房间。
......
宋欢语此刻正同谢小钰说着话,虽然他死活也不肯让娘亲看,但他那般模样趴在床上动也不愿动一下,就知道谢审言罚的必然不轻。
“你好生认错不行吗?你爹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近日来好像情绪是不大好,你非要跟他拗着来,怎么能不吃些苦头?”
谢小钰委屈得紧,娘亲的一句责怪就激得他鼻头发酸:“我认错了!他就是觉得我说知错不是诚心诚意,非要动手,我也真的是没有办法!”
宋欢语叹了口气:“我去同你爹说说,不让他再打你了!”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是真心怕了他爹的戒尺了,这侥幸心理虽说可能真的招不来什么好结果,但爹爹向来对娘亲都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的,也许真的有一线希望也说不定......
他偏了偏头,声音微弱的似乎要陷入地里:“那......娘亲......委婉一些说......”
“还说知错,我看你是毫无半点悔意。”谢审言轻哼了声进来,低沉不善的语气吓得谢小钰撑着爬起一下缩到他娘亲的身后,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裙角。
“审言,你别......”宋欢语站起身,身影将谢小钰护住。
“欢语,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轻轻地打断,虽是毋庸置疑的口吻,却带上了些温柔,完全没了方才的凌厉。
谢小钰眼见被娘亲盖住的阴影慢慢移开,上好丝质的裙角在手中一点点被拽开,心下一片荒凉。
门吱呀一声关上,谢审言转过脸看向谢小钰,目光如炬,似要将他生生看穿。谢小钰从小就是这样,拿他的纵容当成无所忌惮放肆的资本。
“让你兄嫂来求情还不够,现在竟还撺掇你娘亲来求情,我竟不知你已被纵惯成这样?!”
“我......我没有!”
【纯属多余的番外25】
前胸后背猛然间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感,谢审言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他不动声色地扶住桌案,指尖用力,却还是不能阻止那股蔓延开的剧痛。胸间一股火一直冒一直冒,几乎要溢出脑门,他看着正沉着头还气鼓鼓的谢小钰,突然开口,毫无征兆地:“收拾些东西,我会让王准去寻一处上好的宅院,明日你就搬出去。”
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谢小钰猛地抬起头,短促而痉挛地呼出一口气:“爹爹?”
谢审言并不答话,他闭着眼,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床上的孩子再开口已是重重的哭腔,他挣扎着起身,一把扑到他爹的腿边:“爹爹!爹爹......你不要赶我走。”
“爹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要把我赶走......好不好......”
腿边的孩子已有些迷蒙看不清,细细的冷汗沁到了眼角,谢审言蹙着眉,微微松开了些撑住桌案的气力,伸手想去拉谢小钰起来。
这么几个呼吸间的时间,足以让谢小钰胡思乱想,他不知道他爹这是怎么了,可是他最害怕的就是他爹说这样的话,上次他爹说要让他走,只要他听话些就没事了,可是这次,他爹根本对他的哭求无动于衷,就连说要动手打他都没有......
“我......我自己打......我自己打......爹爹不要生钰儿的气......钰儿会改......不要赶钰儿走......”
眼泪已流了一脸,几步跪行着就去抓案边的戒尺,撩起自己的左衣袖,举手就砸在手腕内侧。
谢审言眼皮猛地一跳,眼睁睁看着那道尺痕的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来,那几乎要打断骨头的力道痛得他的心烈火焚烧一般。眼看着谢小钰又要用更重的力道继续打下去,他毫不犹豫地去挡下那一尺。
砰——
那一尺子打到他爹身上的时候,谢小钰凄惨地叫了声,扑上去就猛搓那处,嘴里一个劲儿地道歉。
谢审言只是皱了下眉头,就将被谢小钰蹂躏的更疼了些的手臂抽回:“好了,不要再闹了。”
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谢审言是有所察觉的,可是他并不想让谢小钰过多地介入这一切,他只想把他好好地保护在那个温室里,多一天算一天。更何况,他好像已经无法控制地伤害到他了......
谢小钰手上那道痕迹刺眼的要命,比他打在他身上叠加几道出来的都要厉害。谢审言气得直发抖,转身就想去拿伤药来。
“别走......别走......爹爹......”
蓦然回头,衣袖被谢小钰攥在手里,紧紧地不愿放开。
“爹去拿药......”无奈地去扒他的手。
“不......”谢小钰只是紧紧攥着,半分也不松动。
“还想再挨一顿?”狠着心威胁,却比手臂上那处钝痛更让他觉得痛。
身前的孩子头低得看不清表情:“爹爹答应不要赶我走......挨多少顿都可以......”
叹息,摇头,抱起谢小钰到床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遍一遍抚摸着他那因不定的情绪起伏的后背。目光移至他毛茸茸的头发上,湿漉漉一片,他身上本就痛得难忍,方才那番折腾,许是又疼出了不少汗。
“爹爹不要赶孩儿走,好不好?”小心地开口,带着从未有过的的不安。
“好。”疲乏过度,竟泛起丝丝后悔的情绪。
“爹爹,钰儿真的没有说谎......钰儿真的没有求哥哥嫂嫂来求情。”说到最后,声音似乎微弱到听不见。
谢审言突然就见识到这是句真话,他的孩子,绝不会到了现在嘴里还不冒句实话。可是,若在之前,凭借他对谢小钰的了解,他明明是可以轻易判别出他哪句真哪句假的,更何况,这个孩子根本也不是为了逃打编造谎言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这次他就会发火,就会不信任他......
“......爹不好。”
谢小钰听见这话突然间又哭起来,他其实特别害怕他爹说这些,谁也不能伤害他爹,说他爹的不是,即使是他爹自己也不行,他听着心里就是不舒服。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心里的还是身体的,他都想要自己受着就好,他不要他爹受一点点伤。
这十多年,是多么浓重的爱护和宠溺,才能让他给足他爹信任和依赖,才能让感情坚不可摧。他与他爹之间,在这年把的岁月里,多的不止是从前就有的爱;还增加了无数次的对抗与和解,挣扎与无奈。待这些过去后,他就更难失去他了。
“爹爹只是近来脾气不大好了......过些日子......钰儿再乖一些......会好起来的吧......”谢小钰喃喃自语,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放开他爹的袍子,又去抓他爹的手,即使那双手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皮肉之上的痛苦,他还是想从哪里汲取些温暖。
谢审言有些僵住,半晌都不知怎样去回握。想起谢小钰刚出生的那天,脸上根本不皱,乌黑的头发也是这般湿漉漉的。谢审言迟疑地伸手想去摸他的脸,那个小小的宝宝却突然抬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食指,眼睛随着自己的手,看向自己。那刻他的手就同现在一样,僵硬的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一向冷淡的神色被惊诧所代替,错愕中还带着淡淡的哀伤。
他轻轻慢慢地将谢小钰扶起些,换了个姿势搂进怀里,尽量让他好受些。
“娘亲以前说过,在一个家里面,谁大谁小并不是代表成熟的标志,情绪才是。”
怀里的小孩开口,好像恢复了一些精神。
“嗯?”
“谁在家里发脾气的次数越多,谁就更像孩子......”
“......”
“爹爹最近像个孩子......钰儿就更要保护好爹爹......”
“......”
谢审言轻轻笑了,泛着些苦味的笑意,怀里的孩子又伸手去搂住他,无论他爹变得怎么样,他都要他爹,要他爹好好的。
【纯属多余的番外27】
天色只是蒙蒙亮,早已回到厢房内的男子伫立在窗前,眼底一片青黑,又是整夜无眠。
他丑时才将谢小钰哄睡着,那孩子许是一直害怕着之前他定下的那些数目,想讨饶又担心自己会赶他走,梦里都是又惊又惧,总念着爹爹没有罚完,求爹爹轻一些罚。
谢审言长长叹出一口气,这些日子下来饱受折磨的又岂止谢小钰,这种不可控又要强行压下的情绪让他觉得身心俱是疲劳不堪,脚步虚浮,四肢好像也没了之前有气力。再加上夜不能寐时,好像总能听见谢小钰哭着求饶哭着喊爹爹的声音,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在长满荆棘的路上种下了一颗苦果,日日夜夜反复咀嚼着它,那苦苦的汁液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本以虚弱的神经。
“大人,今日不上朝,前厅需要备些茶水果实吗?”
“吩咐下去,今日不见客,我想休息下。”
“是,大人。”
......
今日的空气丝丝都带着清冷,第一抹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都不觉得有暖意。
“教主,那人的身份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他在京城还有一处隐秘的住所,里面......可能教主需要亲自去一趟......”
听着龙乾徐徐掷地的回话,帘后人身形微动,带着不同于一般少年人的冷冽嗓音:“知道了,你先下去。”
待龙乾的身影逐渐从帘后消失,趴着的少年将头转至床内侧,咬了会儿牙关,闭上眼思索了良久:看来不下个狠心是不行了......
他撑着身子爬起,慢着步子挪至内室的药桶边,那只不过二三十个半步的距离,就已痛得满额间都是沁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他眼望着满满一浴桶淡青色的液体,长长叹了口气。
解了衣衫进去,臀腿刚一触碰到药水,少年整个身体就疼得蜷缩起来,痛嚎出声,他一把用巾帕塞住了自己的嘴,猛地扒住木桶边缘用着死劲,撑着自己的全副意志不要弃桶而逃,那处指尖泛着白,几乎要给他扒出条条裂口。冷汗簌簌顺着光洁的脊背流入浴桶,蛰在伤处竟也不觉得怎么疼了。
“哐当——”一声,瓷碗落地的声音。小丫鬟慌得四下一张望,涨红着脸去捡地上的碎屑,不满地嘟囔着:“方才那是什么声音,吓人一大跳。”
“嘘,小点声,你初来乍到,好多声音你听见了一定要当作没听到,内屋那位小公子脾气可不大好......”另一位轻声制止,带着颇有经验的一丝得意。
......
辰时,常言厢房内。
莫轻舞细细帮常言梳了发髻,挑选了一件颇为讲究的淡绿色锦缎长衫,眸色柔和细腻,抚着他的衣襟柔声细语:“此番要去多久?”
“快则两三日,慢则五六日。”常言看向娘子的眼睛温柔地似能掐出水来,“你放心,林家镖局的事一安顿完我就立刻回来,绝不多做耽搁。”
轻点了下头,目光中蒙上一层细细的水雾:“夫君你知道的,妾身真的不愿与你分开。”
常言轻笑着拥人入怀:“不过才几日的光景,忍忍便过去了,我们今后的时日还长着呢吗不是......”停顿了下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你最近身体那么不适,双日子的请安,为夫不在,你就不要去了,父母亲大人也并不会介意的。”
“没事,我会去。”
【纯属多余的番外28】
城郊某处。
撬开门锁,推开那扇深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内许是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的很,墙皮也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可屋内却连一处蜘蛛网也没有,小几上,木板床上一丝灰尘都摸不到,昭示着主人家常常回到此处打扫。
屋内简陋,只有些寻常人家必须要用到的器具。谢之钰环顾一圈便一览无余,这里表面上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吸引人眼球的物件,可是整间屋子却给人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他一迈进来,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目光定格在角落的一处,两块似板状物被一块黑布蒙盖上,好像主人家极为在意又不想显露于人前。谢之钰几步行至,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颤着双手,掀了那黑布,那物上的刻字深深扎入眼帘,登时头顶像炸开了一处响雷——
“显考贾公讳成章之灵位”
“先兄贾公讳功唯之灵位”
龙乾从床底翻出一个深褐色的盒子,递给双手正发着颤的谢之钰,那盒子一打开,谢之钰耳里哄了一声,如同被针尖猛然一刺,浑身瞬间麻木,抖着手就就握不住那盒子......
布形人偶嘭一声落地,脖子被红线死死勒住,身上前后左右都被七七八八的针满了,那人偶正侧缝着的名字......正是那个他最不愿看到的三个字——
“谢审言”
......
常言离了家,莫轻舞只好自行去请安问好,她在门口轻换了声:“公爹,轻舞来向您请安。”
谢审言在屋内应了声,她便迈着步子进去。今日风大了些,她轻轻蹙了下眉,转身轻掩住了房门。
“听言儿说,你已有了身孕,那些繁文缛节省了便省了罢,都是家里面人,不必如此拘礼,小心些身子。”谢审言站在书架旁侧,轻笑着看向莫轻舞。
常言是自己看着他打小长起来的孩子,从懵懂无知到风华正茂,现在就快要当爹了,他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
莫轻舞应承着,施着礼欲起身,忽地一阵眩晕,身形微晃,几欲倒下。谢审言见状忙去扶她,见她面容泛白,四肢虚浮,许是身体不适。
未待完全站稳,莫轻舞脸色一变,唇轻启,一股淡绿色烟雾直直冲向谢审言鼻翼。只两个呼吸间,身子就像被定住一般,手脚瞬间千斤重到抬不起来,连喉间也发不出声音。嗖的一声,冷森的剑身直直刺入谢审言的心口,冰凉的穿过胸膛透背而出!
站的太近!刺的太深!谢审言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不知何时何处出现的剑刃,和那把握剑的手......在方才第一个呼吸间的空隙中,他凭借残存的意志,是完全可以出杀招将面前这人置于死地,可是,他犹豫了......
沉稳跳动着的心脏不断摩擦着剑刃,他倒退几步,跌了下去。
“你不能怨我......你那宝贝儿子把我逼得太紧,我......我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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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7 00:4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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