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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夜奔（师徒超短篇）[第4页] |
| 作者:偁霄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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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难当 “他骂我干嘛呀，有话就好好说，都是成年人了”，四哥一把把网子从头上拽了下来摔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在一旁化妆的小哥儿几个迅速围了上来，看看地上的网子再看看怒气冲冲的四哥，都有些莫名其妙。 还没等四哥做解释，负责这次晚会的总导演也一脸煞气的冲进化妆间，指着四哥开口说道“你小子有种再给我扔一个试试，我干了特么这么多年了，还没一个人敢跟我这拽咧子” 四哥这边也不干示弱，站起来像是要动手的意思，嘴上还是不停地念到“我不会你教我，骂我干什么，就教了三分钟，谁能学会” 子冀从舞台冲回来拦在即将要打起来的两人中间，不住地道歉，“导演导演，消消气消消气，四哥四哥，瞧我了瞧我了” 一旁手足无措的大伙才反应过来，小哥儿几个抱住一旁正在爆发的四哥和即将爆发的“四嫂”连连劝到“别生气别生气，他就这么一人，甭搭理他”云云。那边坐着的几位先生也站起身来按住了导演，似是询问起事情由，这些位先生大都是总导演的老师，他自是不敢造次，一场风波看似已经平静下来。大伙三三两两的散了，继续化妆。 这是一场子冀的老板——江教授主办的留学生京剧汇报演出，由于留学生们只经过了两周的培训，这些留学生的水平还没有办法汇报整场，自然又请了一些人来帮忙，四哥他们小哥儿几个都是子冀请来帮忙的票友。这位总导演是江教授请来负责教留学生的专业演员，平时脾气就特别暴躁，今儿这演出现场一片混乱，几乎所有节目都是现场编排，更是容易上火，子冀更是忙的焦头烂额，一会儿功夫就又不见人影了。 四哥，湖北人，是这群小兄弟里年龄比较大的，高考复读一年，又读了五年建筑，考了两回研都没考上，现在在四嫂的宿舍里住着准备第三战。 四嫂，人送外号小胖子，山东人，大四，美术设计专业，考研失败，正在准备毕业设计，酷爱京剧，在大学生票友里算是很有天赋小有名气的演员，与许多专业的老师关系不错，算是遍访名师。四哥这些年跟着他，也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虽然普通话说的还不是很利落，也算是从只会一段三家店进步到了可以票一回红鬃烈马的王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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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冀是上学的时候认识的这帮兄弟，北京城里喜欢戏能上台的大学生不算多，惺惺相惜，平时也经常攒几出戏演演，后来小有名气了，也靠着这个挣点外快，不能算多吧，但起码能把票戏的行头置办了。这回演出从最初的筹备到最终上台，一共就一个月的时间，其中还加了个五一小长假，再加上是留学生京剧培训，抱着好奇看一看的心态来的留学生非常多，真正能够留下来最终登上舞台的人少之又少，演出的安排迟迟定不下来，也怨不得这会这么乱。而且，学校里办活动经费一向紧张的很，子冀是厚着脸皮请兄弟几个来义务帮忙的，这种留学生们像耍猴一样的京剧表演，接了都觉得跌份——大概就是票友的不良习气了——总拿自己当个角儿。 江教授请刘导去食堂吃了个便饭权当做是赔罪——其实凭江教授的辈分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这只是多年的对外文化交流工作使他养成的良好习惯。回到剧场，刘导继续给这些没有来参加响排及彩排的学生排着一小时后就要演出的节目。最终在还剩下四哥他们那套基本刀组合的时候，停了下来——并没有一个人在剧场里等着排练，江教授也急了，把那孩子给我叫来，他跟刘老师道歉没有？ 子冀深知江教授的逆鳞并不敢出声——难道告诉江教授四哥现在也在气头上吗？江教授几乎跳脚，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去，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一路小跑着出了剧场的子冀如同热锅上的蛤蟆连跑带跳的满世界找人——'总不能让两边都不可能低头的二人再次见面真打起来吧。 这时候，救命的稻草出现了——无巧不成书嘛，大抵所有关键时刻都会出英雄的。毓欣是姓爱新觉罗的，嗓子好，身上也漂亮，尤其腿上功夫了得，一套刀组合简直小菜一碟，子冀暗暗掐指，十五分钟排练十五分钟化妆，十分钟穿行头，时间刚刚好，二话没说拉起毓欣就奔了剧场。 有惊无险，一场汇报演出总算是撒汤漏水耍猴似的结束了，满场狼藉——外国人遇到靠，蟒，鱼鳞甲，帔，褶子的时候总是不会穿也不会脱的，更别说一头的头面了。化妆间里怎么乱不提，剧场的一角，江教授抓住了子冀训着“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我还没见过哪个学生敢跟老师摔东西，这就是你们大学生的素质？这就是你交的朋友？” 子冀低着头，江教授是自己的老板，同时也是老师，错了一点小事张口就骂抬手就打从不留情，这次这事儿更是江教授的逆鳞，子冀暗道“妈蛋，四哥你可坑苦了我了” 江教授从后台拎了把刀坯子在手里掂了掂，看着子冀，似是在等一个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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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冀咬咬牙，看了一眼已经熄了灯的舞台，剧场外观众和演员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铿锵有力，时时刻刻提醒着子冀自己的处境，跺了跺脚，子冀还是俯身扶上了第一排观众席的扶手，“先生，是我的错。” “你的错？”三道肿痕伴着三个字迅速在裤子下面浮起来，变硬。 “恩……”'子冀逼着自己把呻吟声咽了回去，手指关节处已经泛白，他甚至觉得先生每天早晨六点起来练功寒暑不断就是为了揍他。 这三下不过是提醒他摆正自己的态度，他清楚的很。没敢让先生等，他急忙调整了呼吸，沉声道“是我没有安排好，事先应该让四，哦，让赵肆昌学学，或者安排一个有底子的同学，就不会出乱子了。” “没有安排好！”又是五下，冷汗顺着脖子流了下来，子冀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了，身后的刀坯子真如砍下来一般，疼的钻心。但是显然，刚才的答案错了。 “社训，背！” 江教授的父亲是富社的学生，后来留在社里当教师，一直干到解散，江教授学戏的时候，老江老师天天拎着板子在边上看着，就像在社里教学生一样，天天在江教授耳边念叨社训直到咽气，社训就这样刻在了江教授脑子里，如今，可能会这样刻在子冀的屁股上。 “传与我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技之能……”直到背完了整篇社训，江教授也没再发话，子冀心里打鼓，先生到底跟自己生的是哪门子气。 “交友”今天江教授是铁了心，每说一个字就要用刀坯子加重一下“语气”了。 子冀差一点就站起来反驳，是全凭了这些小兄弟才救了场啊！还好，他还有理智，把自己摆在最适合刻字的位置上——如果那一道道僵痕也算是字的话。“我，交友不慎，结交了这么一个不（bu）敬（shi）师（shi）长（wu）的朋友，先生打的对，我改。” “怎么改？”江教授把刀坯子扔在一旁乐呵地看着子冀。 “这”子冀也懵了，是啊，怎么改，难道绝交吗，下回呢？ 江教授一手邻起子冀，踹了一脚道“该干嘛干嘛去！” 子冀乐了，“诶！”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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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还是有这样一批富社人，坚守着富社的传统，但是有时候又真的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或者说，真的出了科班又单纯地守得住自己的人又有多少呢？四哥代表了一批票友，总觉得自己了不起，比专业演员还牛，普通老师给说戏自己还看不上，但是没法改，也没有立场要求他改，要改的大概只有我们自己，坚守底线的同时，在社会上混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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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闻噩耗，王金璐老先生于今晨安详离世，愿怹老人家一路走好！推荐各位看《武生泰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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