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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夜奔（师徒超短篇）[第3页] |
| 作者:偁霄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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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善扔下句话头都没回地走了出去，留下这明显跟不上节奏的师徒俩大眼瞪小眼的愣神。春善这事办的太漂亮了！他知道小林子越大脸皮越薄，知道错了也只会从行动上表现出来，让他嘴里认个错比登天还难（叶祖您想多了，不会认错等着被您被师父打死嘛，），何况他现在红的发紫正是听不得教训的时候，也未必能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小楼呢，脾气上来了谁都摁不住，再遇上个不懂服软的，估计师徒情分今天就交待在这儿了。 春善教了一辈子的孩子，太懂得怎么讲道理孩子们能听进去了。这一打，首先把小林子点醒，让他明白自己错在哪，其次，自己下手越狠，小楼就越心疼，一旦心疼起来，什么矛盾就都没有啦！ 小林子盯着被扔在地上还沾着一丝血迹的刀坯子，暗暗为自己打气，师父已经心疼了，自己再认个错估计也就过去了吧？可是认错要怎么个认法呢？再讨打？自己可是一下都挨不起了。讨个饶？可打小师父最讨厌的就是讨饶，男子汉大丈夫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吗！正愣神，小楼伸手把小林子从凳子上抱了起来，小林子身子一僵，挣扎了一下，便摔了回去，一屁股坐在了条凳上，瞬时眼前一黑。小楼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坐在条凳上把小林子按倒就是几巴掌，边抽边教训“还不够疼是吧，不知道爱护自己身体是吧？”小林子眼泪都下来了，师父您搞突然袭击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挣扎是人之常情好吧，嘴里可不敢这么贫，想呼痛求饶吧一激动呛的直咳嗽，别提多狼狈了。 小楼打了几下也下不去手了，说了句老实点便扛起徒弟往里屋走去，打水，洗伤口，敷药，忙活了得有半个时辰，看看时间，也快该去园子里扮戏了。瞧瞧小林子那样，能不能规规矩矩的演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全部武松可不好演，没有十几年的功夫绝不敢贴这戏，可是回戏吧，又不好向观众交待。小楼一拍桌子，小林子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回头看向师父。小楼撇了自家徒弟一眼，“今儿晚上这戏。”“我一定好好演，再歇一会儿，就一会儿！”小林子急忙回到，还记得当年被打了想要回戏被师父又打了一顿板子的事，他可不愿重蹈覆辙。“咱爷俩各一半吧，我也好有一段日子没教过你什么了。”这句话一说出来，小林子就傻了，自己惹师父生这么大的气师父不追究，反而要给我示范教学，这是什么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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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楼也不是单纯的心疼小林子，自个儿跟小林子的关系不好早就已经被那些小报记者发现了，这回的失误更是被写的天花乱坠，自个儿陪徒弟演一出武松当教学示范演出，既洗清了师徒关系破裂的谣言，又告诉大伙儿我杨小楼还没死呢，这小兔崽子的失误我看到了，我领回去教，你们没资格跟这儿胡沁。 晚上的武松才真正的是绕梁三日，看了那晚演出的观众直到四五十年后还记忆犹新赞不绝口。前（小林子）武松干净利落技艺绝妙，后武松边实英武人物鲜明，师徒俩虽同出一路却各有所长，最后师徒俩还翻了一段挑华车，算是给上回的失误做了个交待。下了台，黑彩裤上分不清是汗还是血，小林子本还想向师父请教刚才在台上看到的几个问题，小楼却黑着脸压着小林子卸了妆换好衣裳回了家，“上药睡觉！”说罢扬长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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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安看戏，谁的什么戏都不重要，重点在今天坐的是池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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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文了啊亲～推荐一部电视剧～武生泰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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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选修课，主题名为所谓打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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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小林子睁眼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就要散架了，昨晚上那出戏自己就像抽了大烟一样真是卯足了劲唱下来的，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裤子完完全全的长在肉里脱不下来了，一动就疼得一身汗。 武戏演员从小就跟伤作伴，疼习惯了有时候就会不在乎，小林子咬咬牙，生生把裤子扯了下来，拿自个儿的小药箱来裹了一层纱布，新换了一身衣裳出门练功。 这么一折腾就出了一脑袋的汗，小林子甩甩头，想赶走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踢腿涮腰，十几年如一日，可偏偏屋漏赶上了连夜雨，虎跳前碰没站稳把脚崴着了。 小楼回家之后一宿没睡，总惦记着小林子，担心他不会照顾自己，又没有媳妇儿能上个药，别再发了烧，所以一大早就出门了。来到小林子的院子里看到的情景就是小林子趴在院子当间默默流泪，小楼赶紧上去把小林子拖到床上，一摸额头，滚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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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说别的了，赶紧的找块手巾敷着，再去开服去火的药来把烧退下去才是啊。小林子家是小楼带着几个孩子给拾掇的，再熟悉不过了，扭身去拿盆接水，看到盆便愣住了。刚刚看到小林子的时候，小楼还是后悔加心疼，可是当他看到墙角木盆里放着的带着血的裤子时，这些情绪已经完完全全的转成了怒火，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小林子顺着师父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反应过来师父的情绪变化，满眼的惊慌失措，脑子一片空白。 小楼回头看了小林子一眼，迈步就往外走，小林子想喊却没喊出声，就这样看着师父走出了房门。可能是因为头晕吧，小林子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自己再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萧长华萧先生，院子里是师父和别人谈话的声音，是那种刻意压低了的却很激动的争辩着什么的声音，自己的脚上好像被裹上了厚厚的布。小林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是把师父惹着了吗？ 萧老看着小林子，用手试了试额头，见烧已经退了，顺便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小林子皱起了眉头，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从小到大挨打挨得多了，发烧也是正常的，为什么两位师父都这么反常啊？萧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林子。脚步声响，两人都抬头看去，叶春善先生迈步进了门，也坐在了床上。小林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要坐起来，一着急便碰到了身后的伤，疼得一颤。萧先生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帮着他坐起来，叶先生站起身来摸了摸小林子的脑袋，骂了句“怎么打都不长记性”，拿过旁边的枕头和几床被子垫在身后让他靠着，小林子抬头看着叶师傅的眼睛，眼泪就顺着流了下来。 “我的脚出问题了？以后再也不能唱戏了吧？”小林子流着泪用很平静的语气问叶先生。春善回头骂道“想偷懒不唱了？看我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萧老接过话去，“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好好养着，正好趁着养伤的机会好好学学文戏，戏路越宽戏才越好。”小林子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点了点头，冲着两位师父说困了，想再睡一会，便翻身躺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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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很快打湿了枕头，可小林子心里却安静极了，“昨天看到的几个处理还没请教师父，等会师父进来要让师父再给自个儿说说”，“前儿在后台有个孩子看着挺有灵性的，好好教说不准能出来，改日得跟老三提一句“，”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正明斋的月饼不错，该买点去师父师娘家坐坐，半年多没吃到师娘做的红烧肉，可真想的慌。“ 小楼走进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连京城最好的正骨大夫都说不准小林子还能不能再登台，其实崴脚没有那么严重，可偏偏小林子以前在台上就伤过这只脚，一天三场的赶，骨裂了只歇了一天就咬着牙拼了命的上，虽然时隔一年，可那条裂缝周围有那么两块骨头已经被磨的透亮了，这回一崴，恐怕是碎了，京城最好的正骨大夫看了都只能拱手说”杨老板，李某不才，这陈老板的踝骨现在看是接不上了。但是如果静养得当，陈老板又这么年轻，能再长好也说不定。“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林子的三位师父互相看了看，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小楼找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看着自己最得意的昨天晚上还意气风发的大徒弟，阳光从窗子里透过来，晃的头发都泛了白 。 第二天，迈步进门的就只剩了杨小楼一人，萧先生和叶先生毕竟还要管着科班里那一百多口子不能天天陪着。小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直接进了徒弟的卧室，昨儿回去的时候打发了老二和老五来照顾小林子，可两个大小伙子，想来也没法做到体贴。果然，老五躺在小林子怀里睡得正香，老二趴在旁边，看起来姿势不太舒服，不时的调整一下，眼睛却是一直闭着的。小林子瞪着俩眼睛看着小楼，像是想站起来，可不知怎么又逼着自己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就那么看着师父。 小楼低头，不忍与他对视，大徒弟眼睛里太平静，像极了看破生死的正空法师。”他们都累了，别把他们吵醒“，小林子低声说道。小楼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壶，摇摇头，转身去烧水，再回来时，两个儿子已经醒了。 老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接过父亲手里的茶壶给父亲和大师哥到了杯茶，小五攥紧了衣摆看了看四周，这才反应过来跑去倒了夜壶，心里暗暗奇怪小林哥什么时候起来解手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小楼从怀里掏出来一打剧本，递给了小林子，“这是我这些年抄出来的本子，你好好看看。有些戏你学过，有些戏啊，你应该看过，还有一些，是我想给你排出来的，正好趁着养伤，仔细琢磨琢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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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子接过本子翻了几页，师父的字简直太漂亮了，像师父的戏，沉稳，干净。越往后看越惊奇，抬头的时候已经带出了笑，后面的文武老生戏再到纯老生戏，上面还都写着日期，是自己四十，四十五，五十岁生辰。 小楼没忘了这个徒弟身后的伤，一脸坏笑的看着他“怎么？就打算一直这么坐着，也不觉得屁股疼？” 小林子本来也没觉得怎么样，可师父一提醒，就好像提醒了屁股上的那些楞子一样，一条一条的疯狂叫嚣，这时候小林子也不顾面子了，伸手冲着师父喊“背着去院子里逛会吧，师父，不练功呆在屋里要发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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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冒出来就是想告诉大家，我今天本来写了5000多字的，基本上已经快写到结局了，但是由于脑残点了重启。。。就都丢了，楼主最近一段时间要接手要毕业的师兄的工作，所以没有空再写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把文重新整理一下重发一遍，走向跟之前写的番外有点冲突。祝大家一切顺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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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转过身子，刚要蹲下去，仿佛想起了什么，又站了起来，冲着俩儿子喊道：“老二、老五，来把你大师哥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原本眉开眼笑的小林子立刻把眉头拧在了一起，那两个毛手毛脚的小子，昨晚说是来照顾自己，结果一个一个的睡得比自己还沉。见老二和老五进来，小林子忙摆手道，“额，不用了，不用了，我突然觉得好困啊，你们两个照顾我一晚上了，也累了，赶紧回家睡觉吧。”哥儿俩正觉得无聊，如蒙大赦一般冲着师哥又作揖又鞠躬，转眼间就只剩下遥远的一声“师哥好好养病，早点好起来啊！”留下哭笑不得的小林子半卧在床上。 小楼嘴角微翘，臭小子，我还治不了你！“得了，虽然受了伤可以歇上一阵子，可这心不能松啊！你还不到三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段日子好好的静下心来琢磨琢磨，你头一天跟我学戏我就告诉过你，咱大武生不是天桥上杂耍卖艺的，你自己想一想这几年演过的戏，哪一场不是仗着自己功夫好？我也不瞒你，这次的脚伤不是那么简单，以后功夫肯定是要打折扣的，前儿的演出我知道你有感受，再仔细体会体会”说罢，站起来走了出去。 小林子没想到师父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脚伤的情况说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两天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师父们都不提，自己也乐得装傻，真的戳破了，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人生呢？可师父偏偏就说了出来，还是这么轻易的就说了出来，仿佛自己就应该这样，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小林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这些年所倚仗的东西被人轻描淡写地告知已经没有了，然后，自己要重新练根本就无从下手的新玩意儿，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低头看自己握在手里的厚厚一打本子，就想起自己小时候起夜撒尿总看到萧先生点着油灯坐在窗下抄本子，一直不懂为什么要抄，自己学戏的时候都是先生念一句，自己背一句啊，既然先生会背，为什么还要有本儿呢？师父也总说，台上的东西，就得在台上学，咱这台上的东西绝不是死的，不能死学更不能学死，这本子不就是死的吗？师父把这些给了自己，是安慰还是有别的意思？难道，剧本里面还别有洞天？几乎是机械地，小林子翻开了剧本。 在哥儿们的指导下找回了昨天上午写的一部分，大家先凑合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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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出就是夜奔，小林子凭着这出戏成名，这些年里不知道演过多少次，可是翻开了剧本，还是愣了愣神。 头一页是化妆，行头，每个角色每一场的妆和行头都写的清清楚楚，就像叶师父当年交代的那样，学一出戏，就要所有角色都能演，这才算学会了。接着是第一场，从走边开始，什么锣鼓什么身段写的清清楚楚，朱笔勾出来几个重点锣，亮相的旁边分别写着机警、愁、悲愤这样的词。小林子看着剧本，脑子里过着这出戏，到真是颇有些体会。好些时候，你重复了一千遍的东西，可能只是知道了形状，一旦不警醒就会忘记或走形，看剧本的过程就是思考的过程，当你一笔一笔的写出来，读下去，才能体会这些程式动作背后的情绪和故事的连贯性在哪。小林子看得入了迷，直到杨小楼给他送了饭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看了整整两个时辰！ 小林子抓着师父不愿意放开，想要求师父再重新教自己一次，又不好意思说，而且自己的脚伤，要如何学呢？ 小楼却是毫不在意，笑骂道：“臭小子，知道自己的道行差在哪了吧？少摆角儿脾气，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说话间已经把饭菜都摆在了床边，筷子递给了小林子。“吃了饭，搬到家里来住吧，那边人多，你师娘也能照顾你，我已经约了五哥给你说戏，下个月月初，你小子可得给我争气啊” 小林子点着头，不停地往嘴里塞饭。 十几天过去，谭五爷登门给小林子说戏，从腔开始，一句一句地抠，小林子把早晨练功的时间都改成了喊嗓子，睁了眼就开始琢磨腔，悟性高又勤奋，五爷那么严的先生都表示很满意这个学生。 又是十几天过去，一出《打棍出箱》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身上虽然不能完全走下来，但是路子已经完全记下来了。小楼看着自己的徒弟一天天变好，很是欣慰。 这边小林子的情况一点一点的变好，可戏班里却是越来越差。小楼把头牌武生的位置交给了小林子，没人敢说什么。可小林子这一受伤，头牌没了，大轴就完了，班主硬着头皮点了之前跟着小林子的一个二路武生上，可大家都不服啊，何况他又不叫座儿，几乎连饭都吃不上了。 经励科的经理老王，是个绝对的生意人。没有头牌不叫座儿好办，找报纸来捧一个头牌出来不就得了么？一直压在小林子下面的小哨子可算有了出头之日，成了名的头一件事就是把看不起自己的那些兄弟们都换到了武行，放下话去，能干就干，不行自己卷铺盖走人！年轻人没关系，这让戏班里干了三十年的老人发了愁，动辄二十几个跟头，抢背吊毛跟不要钱似的那么摔，这把老骨头还不散了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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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小楼不愿意知道，小林子不可能知道。100天有多长？长到小林子学会了五爷的十几出代表剧目，长到班里的老人先后回了家，长到日本人都打进了北平城。 小林子的脚恢复了八成，跑跳都受了影响，可唱文戏没问题，头一出贴了《问樵闹府·打棍出箱》，以念做为主，兼重唱功。好些人单纯冲着小林子的名号买了票，一些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挤了进来，还有的为了看看谭五爷的学生灵不灵，不管怎么说，票是一抢而空。 演出当天，小林子拿布把脚踝包严实系紧，穿上厚底儿，像往常一样的在后台练练功，五爷没有把场而是坐在二楼包厢，小楼也一反常态的跟在身边作陪。头里垫了一出《思凡》，小伙子刚刚出科，因为扮相出众，身上又干净，被经励科那帮人看上要捧起他来跟对面的戏楼打擂台，要捧他，就得请了日本人和警*察署的老总来听戏。 小日本看戏倒是挺规矩，警*察署那几位爷可撒了花，往台上砸首饰不说，还非要那孩子用嘴捡起来，说什么思凡这戏太浪，要净化市风。小楼正坐在旁边的包厢，暴脾气一上来就把人给打了。得，这戏还怎么唱啊！班主出来赔礼，今儿个不演了，给各位爷退票。 小楼被抓进了警*察署，当晚小林子就赶去赎人，听说师父被当成了什么共党，一下子就傻眼了，共党是个啥？ 说来也奇怪，小林子一宿没睡跟家里的几个兄弟正商量着救人的时候，真的共党就来了。小林子正是热血青年，从小就演英雄，被这么一宣传，顿时来了精神，好男儿就该上战场杀敌！当即决定参加抗日队伍，先救出师父，然后就出北平上前线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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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要救人，也就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真要落实到行动上，可就麻烦了，首先得摸清楚杨小楼关在哪，有多少人守着，研究路线好好分工。你别说，地下党的势力还真是够大，北平城的警*察署包括监*狱里都有他们的人，很快的就传来了消息，小楼被日本人要了去给他们唱戏。从来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下九流的行当里偏偏就有那么几块硬骨头，小楼那暴脾气，演了一辈子杨老令公，还能为了活命给小鬼子们当走狗？小林子深知自己师父的脾气，不敢深想，师父要是跟日本人打起来，可真就没命了，他不顾那些还在研究路线的共产党，自己先换了一身夜行衣奔了日本军部，哪怕是提醒师父一声暂时委屈一下坚持到大部队来救援呢。 让过巡逻的几队日本兵，小林子来到军部的后墙，又紧了紧脚踝上的布，狠跺了两下，让自己的脚先适应，然后顺着旁边的大树上了房，就听一间房里传出了师父的声音“望家乡，去路遥，想母妻，将谁靠。俺这里吉凶未可知，他那里生死应难料……”小林子一晃神，自己从师父的戏里听出了几分悲壮，似是在下决心。小林子顺着声音摸到了那间房，掀起一块瓦朝里看。师父身上配的那把剑是真剑，本该轻轻扶着剑的左手握的紧紧的，露出青筋来。对面坐着六七个日本人，身后站着两个汉奸模样的人想来是翻译，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互相交流几句。门口有两个背着枪的日本兵，凌晨四点多正是人最困的时候，这俩日本兵许是在司令部安逸惯了，靠在门口打盹。小林子算了算，怎么也不可能在不惊动里面的人的情况下干掉两个日本兵，想要提醒师父又不把自己折进去，可能需要只有师徒两人才知道的方式。 此刻小林子深刻体会到了古代侠客的不容易，这飞檐走壁的功夫还真不是谁都能有的，脚踝因为蹲的时间久了已经开始隐隐作痛，眼看着师父这一出夜奔就要唱完了，小林子擦了把汗顺手抹在裤子上，碰到了板带，师娘给自己板带上缝了三颗扣子！小林子笑了，用手摸到扣子用力扯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瞄准师父的左手，深吸一口气，弹了出去。小楼似是有感应一般，顺势起了反飞脚，左手起范的同时抄住了那枚纽扣。紧接着一个跳叉，手上反复摸着那枚“暗器”，同时微微向纽扣飞来的方向看去。瓦移开的缝隙并不大，可小楼还是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徒弟的笑脸，心下暗骂徒弟糊涂，可刚才想要跟日本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已经彻底没有了。 小林子得手也不恋战，立即按原路退到院墙边，想伺机夺一杆枪，等待共党和自己的兄弟们。接下来的故事很狗血，共党在别院放火，引得大部分日本兵去救，这边一乱，小林子也趁机干倒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抢到一把军刀冲进了大厅。小楼听到起火了的消息反应迅速，一直捏在手里的纽扣直奔司令官的左眼，然后顺着桌子上了梁。小林子进来的时候几个日本人围着司令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几个人掏出手枪四处警戒，两个翻译抱着头躲在了桌子底下。小林子冲着身边的日本军官就是一脚，踢飞了他的枪，然后一个前滚翻冲着第二个日本人的命根子就是一刀。幸运的是一颗子弹擦着小林子的身子飞过，不幸的是跳弹嵌进了小林子的左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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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事变七十七周年，所以写个打鬼子的片段吧！主人公光荣负伤，不是贯穿伤，所以失去一条左臂的行动力。不过换了小日本的命根子，这酸爽简直不敢想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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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一枪的小林子失去了战斗力，眼看着就要被剩下三个日本军官乱枪打死，就见三人眉心一点红陆续倒下。小楼刚从梁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扑倒自家徒弟为他挡子弹，危机就解除了。小楼拖着小林子跟在刚才开枪人的身后迅速往外跑，从后院墙的狗洞里钻出来的时候，才来得及感叹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 救他们的只有五个人，都是北平城里有名的地下党成员，德国军校受过训，论军事素养个顶个的强，情报方面又算是行家里手，连着枪毙了三个小日本的那位是堂堂的警署特务科第一支队长。小林子还没顾上对人家说声谢谢，几位同志就扒了夜行衣摇身变回老板，寡妇，先生和队长各司其职去了。留下来的那位是联络员，在东城开了家照相馆，专门给有钱人拍照。他带着小楼和小林子回到照相馆，跟俩人简单说了下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北平城是不能呆了，带上家眷赶紧跑，去延安，去没有日本人的地方。 小林子跟师父说了自己上前线杀敌的想法，得到了小楼的同意，国难当前，战场就是最好的舞台。 十三年过去了，全国各地的劳动人民都翻身做了主人。陈富林团长坐在北京前门大街永乐戏园的门前，地上已经有了五个烟头。杨小楼在去延安的途中一病不起英年早逝，叶师父也因为不满日本人急火攻心死于脑溢血，萧先生如今已成为了中国戏曲学院院长，一改以往科班的陋习，人性化管理，科学教学。物是人非，小林子心里难受却哭不出来，是啊，比起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们，这些又有什么值得哭的呢？不过是可以用来凭吊的回忆罢了。 这些当兵的有好多人好戏，也票戏，官越大越懂行，小林子跟老战友老领导这么一合计，决定在永乐戏园票一回。乐队全堂的都是小林子的老伙计，头里两个司令员唱珠帘寨，小林子搭太保唱小生，当间儿军长的探阴山，最后的大轴是小林子的《夜奔》。 小林子为了这出戏天天儿的练功，玩了命似的练！年纪大了又受过不少伤，就算再玩命，也做不到当年一个飞脚过一张桌子了。“怀揣着雪刃刀，怀揣着雪刃刀， 行一步哭号啕，急走羊肠去路遥。” 小林子当年投军的路上，一只左臂因为子弹卡在肌肉里而无法用力，身上只背了一把剑和一本师父手抄的剧本，深一脚浅一脚地借着月光走在羊肠小道上，小林子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林冲。是不是林冲不一定，但实实在在的是夜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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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够明星下照， 昏惨惨云迷雾罩。 疏喇喇风吹叶落， 听山林声声虎啸。 绕溪涧哀哀猿叫， 俺呵，吓得我魂飘胆销。 心惊路遥， 呀，百忙里走不出山前古道。 ”一路上小日本的封锁线，伪军的扫荡队以及山林里的蛇虫走兽，对小林子都是莫大的考验，跟这些相比，科班里的苦也叫做幸福。有时候小林子自己都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可他偏偏剜出了肌肉里的子弹，斩断了数不清多少条想袭击自己的蛇，烤干了野狼肉当做干粮，甚至还杀了掉队的鬼子抢了枪。以至于他找到队伍的时候，已经迅速成长成为一名合格的游击队员了。 小林子在台上的表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他是在演自己，那种无奈，那种辛酸，那种悲愤，以及渐渐生出的信念，那就是当年的陈团，就是当年红极一时却早早离开舞台的小林子。 演出非常成功，几乎所有的人都坚信小林子会在这场演出之后回归舞台，谢幕的时候全场都沸腾了，司令和军长都卸了装，拥着小林子上台一遍遍鞠躬。有几个疯狂的观众甚至马上就要挤上舞台了，小林子却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台上。 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总医院，原中国人民解放军328师一旅独立团陈富林团长因突发性脑溢血，经抢救无效，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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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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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这篇文。。。额。。。 番外三 听说了么？这两天麒麟童老板来北京城啦！今儿晚上贴了《追韩信》哪。 全北京城都嚷嚷遍啦，谁不知道啊！ 要是咱也能去看看该多好啊。 练完毯子功，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侃大山，作为梨园子弟，自然是梨园新闻最热，麒麟童周信芳先生贴了一个礼拜的戏，这事全北京城都嚷嚷开了，何况戏班里这些毛头小子。 过去戏班有规矩，不准看大班演戏，怕就怕基功还没打牢就学了大班里头名角的个人特色。这您就要问了，学学名角的戏不是挺好么。其实啊，这话分怎么说，搁在人家角那，那叫个人特色，搁在这帮孩子身上，这就叫毛病。戏这东西它禁琢磨，您闭着眼听，哪怕是同样的调门一样的尺寸，这一个人跟一个人演出来也不是一个味，更何况这戏本来就是学我者生像我者死，孩子们真的从小就学了某一派某个人，身上落了毛病，可就毁了一辈子。 说是这么说，道理呢，孩子们听不进去，有喜欢谭先生的，就有喜欢马先生的，即使您平时不让听，总有那些个活泛的能听着一耳朵，回头添油加醋那么一学，这也就传开了。这回麒麟童来演出，可算是炸了窝了。怎么呢？麒麟童跟旁人不一样，怹嗓子不占优势，但人物刻画入木三分，身段潇洒漂亮极了。尤其是半大小子，让他坐那品这字儿味儿他坐不住，让他看做派看身段，他喜欢。有这样的演出还看不着，您说多急人啊。 小林子这时候已然有了些大师哥的样子，平常也能板起脸来带带师弟了，这会儿他正一脸邪笑地坐在墙角跟小哥儿几个合计，下午的戏完事了怎么偷跑去看追韩信。下午是这小哥几个的连环套，唱完了还能匀出来个把小时的吃饭时间再去看戏，关键是得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怎么才能瞒过那么多先生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呢。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得出个准主意来，但是四个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即使被抓，就一口咬定自个儿是贪玩，跟谁都没关系。偷戏联盟成立，小林子作为大师哥，担任盟主，逼着平时呆萌呆萌的最小的小师弟裘盛戎像大伙儿保证自己绝对打死不招。 裘盛戎是带艺入科，也算是名家之后，自小随父亲学戏，酷爱京戏，入科之后因为满脑子装的都是戏，别的事情一概没脑子，被大伙称为傻子。今儿这是小林子本来不想带他，无奈这一来连环套是他和盛戎的，要走瞒不住他，二来依着盛戎对麒麟童的崇拜劲就算他们不带着他，他也很有可能自个儿溜去，与其抓他的时候发现自己，还不如就带上这小子。由于盛戎一贯有傻子的美称，小林子对盛戎是一万个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说漏了，十大酷刑也不能招。唠唠叨叨一整天，以至于到了下午扮戏的时候，盛戎一见师哥过来就举手发誓。 好在事情进行得是一切顺利，四人躲过了先生的盘查，拿着平时演出攒下的几个大子儿，换来了台底下蹲着看戏的机会。 “将军慢走！”一句内白念的急而不燥，随着两圈圆场，在一声高过一声的急急风（锣鼓）当中，萧何追上韩信，二人勒马，萧何跌落的一段，几个孩子已然把自己偷溜出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的萧何吸引住了。嘟~~~~~（【扫边】京剧锣鼓），向后退，全场安静，脆生生的“搭八”收住，扔马鞭甩盔头，四击头内一个吊毛，仓！随着四击头最后一锣，单膝跪地亮相，又是一个满堂彩！ 小林子打小学武生，这么干净利落的吊毛都很少能看到，竟像是真的从马上跌落一般，然而这还不是最绝的，能把萧何这一把年纪落马后的狼狈样演的惟妙惟肖，当真是需要灵气+苦功的。当年麒麟童受邀来社里搭班时自己也是在场的，没想到短短的几年，他的火候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小林子不禁暗暗赞叹，说起来当年自己还勉强能够与之并肩，现在已然难以望其项背了。盛戎就更是迷得狠了，抬着头张着嘴瞪着俩大眼睛盯着台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哈喇子都要滴到地上了。同来的小哥儿俩巴掌都拍红了，一会一个好，叫的比台上的演员还要卖力。 不到散戏，小林子还算有点理智，拉着几个师弟赶忙往戏园子赶，要是误了排队回班上的时间，屁股就要受罪了。紧赶慢赶，还好没有迟到，回到班里拾掇拾掇，跟带队的先生耍了两句贫嘴，一众人等回到班上准备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天不亮小子们就起床练功喊嗓子，小师弟盛戎还沉浸在昨晚的追韩信里无法自拔，压腿的时候小声念叨“千不念，万不念，只念你我一见如故”。看功的先生一听，立时明白了，把盛戎提溜出来，拿着刀坯子点着问道，“刚才嘴里头念叨什么呢？学谁呢？” 盛戎低头不敢说话，两只眼睛直往小林子身上瞟，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背在身后直揉搓。 小林子忙冲盛戎使眼色，先生顺着盛戎的眼神往后一扫，就明白了。拿刀坯子拍了拍盛戎的脑门，“几个人去的？都谁去了？” 盛戎摇摇头，闷声闷气的说，“没谁，我，我自个儿想着……” “你不说我也知道，班规你都忘了？”先生把手背到身后，大有小火慢炖的意思。 盛戎抬头一脸惊异，“还有，还有大师哥，袁三，和，和大李。” 先生回头看了一眼小林子，乐了，小子，跟我斗心眼，你还嫩点。小林子一脸的懊悔，怎么就带了这么个呆子！脚底下可没敢磨蹭，取了条凳脱了裤子趴上去。“师父，我带的头，您打我。” “行啊小林子，真是大师哥了，能抗事了，敢带头私自出班了啊！行！小子有种！” 挽袖子，拎刀，手起，刀落。 几个起落之间，已经成了大师哥的小林子就没法在众师弟面前要脸了。嗷的一嗓子，比吊嗓子的时候可宽亮的多，屁股上一道一道的肿痕瞬时浮起，在小时候淘气留下的板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诉说着主人的不幸。 袁三，大李拽着还在愣神的盛戎扑通跪倒，膝行几步到先生面前急忙求饶“先生，先生，是我们贪玩非要去，师哥怕我们惹事才跟着的” 先生颇为玩味的停下手，回头盯着盛戎问道“是这么回子事吗？” 盛戎被先生盯的六神无主，只差把头埋进土里了，袁老三和大李子在后面一边戳小师弟，嘴上不停的道“是真的，先生，真的是我们贪玩，您就饶了大师哥吧。” 小林子趴在条凳上苦笑，打都挨了，轻点重点的不都是这样吗，干嘛还饶进来仨，不对，俩！又暗暗发狠，盛戎啊盛戎你个傻子，临走之时千叮咛万嘱咐，先生这还没用刑呢你就招了，真是没用。 晨功被这几个孩子一搅和，也就结束了，到了该吃早饭的时辰，先生不解气的在袁老三和大李子的身后各拍了一下，扔下刀坯子转身离去。 留下这小哥几个点着傻师弟的脑袋叽叽咕咕…… 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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