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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左后方的你(主仆、耽美)[第6页] |
作者:八月正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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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的喉头动了动,过了一下才轻声道:“你都说对了。” “怀特,你为什麼要这麼做。。。”蓝斯捂著额头,看起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蓝斯的内心,不是只有愤怒而已,还有失望,全然的失望。 那种失望教看著的人也感到心痛。 “不完全是白白的错,白白只是想帮我。。。”我急忙解释。 “但是你就想不出这种鬼主意!!!”蓝斯吼道,“奥格斯,我清楚你的个性。”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咆哮,在这之前,他对我都是彬彬有礼的。我无言了,只能呐呐的说:“是我提议要报仇的。。。” “你们都有错。。。”他重重叹了口气,“偷窃、嫁祸、说谎。。。怀特,那麼多年,我以为我已经把你教好了。。。” 一瞬间我看到白白脸上露出了震惊,他小小的喉结上上下下滚动著,嘴型很像说了一个“不”字,可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我不知道蓝斯是否也看到了,白白很快就把惊慌的神色收得一乾二净,冷冷的对他哥说:“你要是不耐烦我了,可以把我扔掉。。。” 蓝斯的脸色骤变,“扔掉?很好。好主意。但也等罚完了这次再扔!” |
“过来。”蓝斯伸长了手臂拽住白白,白白被他从床上拉了下去,重心不稳的扑在蓝斯膝上,白白挣扎著叫道:“不要,不要在奥格斯面前——” 我知道这是蓝斯要修理他弟了,白白自尊心高,肯定不乐意我见他挨打,以往在伊顿都是我们两个一起犯错,一起挨打,像这样一方看著一方独自挨揍的情形还没有过,我不想让白白难堪,也不想让自己尴尬,於是决定离开,我才一站起来,蓝斯就威严的喝了一声:“坐下!!!” 他很有气势,我不由自主的就又坐回床上。 “我要你看著,奥格斯,这是对你们两个的惩罚。”蓝斯望著我说,他说“你们”时还特别加重了语气。 “不要,奥格斯,你走——”白白吼道。 蓝斯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臀上,“怀特,让你的朋友看著你受罚,也许就能使你长点记性 。” 白白抿著下唇,露出了屈辱的表情,蓝斯已经动手剥了他的裤子,白白乾净挺翘的小屁股暴露出来,一颤一颤的微微发著抖。蓝斯捡起地毯上的皮拖鞋,白白穿的那双的其中一支,伊尔森家的拖鞋是真皮制的,底很厚,宽得像板子,可是那有韧性的质感又像皮带,蓝斯用鞋底子在自己手心上掸了两下,弄掉灰尘,然后他紧紧按住白白的腰,高高抡起那只皮拖鞋,照准了白白的小屁股,狠狠挥了下去。 |
白白闷哼了一声,身子微微向后弓起,又被蓝斯按了回去,他白皙的屁股立马浮现了怵目惊心的红印子,横亘在两瓣圆圆的屁股蛋上,蓝斯没有丝毫的怜惜,再次举起手臂,一下又一下,又重又快的痛击白白的屁股。 很快的白白的屁股连著大腿上部都被染红了,皮拖鞋仍然快速的落在那上面,每一下都扎扎实实,速度没有丝毫的减缓,室内回荡著啪啪啪的闷响,白白一开始还能闷著不出声,后来实在受不住了,开始断断续续的发出痛哼。 我坐立不安的在床上扭来扭去,那鞋底子就像是落在我的屁股上,每一下都让我心惊肉跳,蓝斯是真的残忍,他要我看著白白挨打,他不只让白白痛,也让我痛,也让我受到良心的苛责。 蓝斯安静的挥动那只皮拖鞋,整个室内没有人说话,只有连续不断的击打声和白白耐不住痛而不小心泄漏出的哼哼声,这是我经历过最漫长的挨打,我不知道到底有多久,但落在白白屁股上的鞋底子估计有几百下了,可是却还是没有任何力道放轻的迹象,依然是同样的速率和力度,白白的屁股已经高高肿起一层,原本红亮的颜色已不复见,开始泛紫,蓝斯击打的范围很大,他不揍臀峰上半部靠近脏器的位置,可是臀峰以下他就没有任何留情,白白两条大腿也整个被打红了,蓝斯不是只固定打一个地方,他是很均匀的将鞋底送到各个位置,白白的屁股不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那种,他是大片大片的紫,透彻的紫。 |
白白哭了。开始发出压抑的啜泣,他一定是真疼了,我们在伊顿挨打时,白白从来不哭,有些时候我被藤条揍得眼泛泪花,白白却仍然能挂著无所谓的表情,他心高气傲,我知道他不会轻易让人看见他的脆弱,白白就像野地里的小兽,非得时时刻刻的张牙舞爪才行,彷佛认为只要露出一点点软弱,就会被其他更大的猛兽吞噬掉,有时候我认为白白并不真的完全信任我,我也从来不曾真正触碰到他的内心。 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把脆弱摊在他哥面前,“蓝斯。。。蓝斯。。。”他用软软的嗓音唤著他哥的名字求饶,“蓝斯。。。饶了我。。。我疼了。。。”蓝斯还是保持著击打的速度,我突然有点能了解蓝斯的心理,白白太别扭了,如果温柔的对待都不能让他敞开心房,那就只能尝试粗暴的去扒开对方,我们是雄性,骨子里流的是酷爱掠夺的血液。我不能说蓝斯做法是对的,那绝对不是对的,但如果我是蓝斯,也许也会这麼做。 蓝斯的痛打还持续著,白白终於痛哭失声,“蓝斯——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偷东西了——蓝斯——呜——我再也不做坏事了——你饶了我——好疼——我不敢了——” 白白的哭声让我感觉心都要碎了,那种像是受了伤的野兽般的哭嚎,我不敢相信蓝斯怎麼还能下得了手。 蓝斯就是面无表情的一直揍著,白白的屁股看起来已经快要烂了,没有出血,但是却惨不忍睹,这样的揍法已经不能算惩罚,是虐待。白白哭得像快断气了,他猛然一弓身,回过头紧紧搂住蓝斯的颈子,像是溺水者攀住了浮木。“做什麼?”蓝斯沉声问。“别。。。别打了。。。”白白抽泣著说,“疼。。。”蓝斯还紧紧抓著那只皮拖鞋,“还想要哥把你扔掉吗?”白白边打著哭嗝边说:“不。。。不要扔。。。”蓝斯终於丢了那只拖鞋,那双结实的长臂环抱住了白白瘦小的身躯,就像要把他揉进怀里。“为什麼总是要那麼倔?”蓝斯在他弟耳边轻声说,虽然很小声,但室内就那样大,我还是清楚听到了。白白没有回答,窄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抽动。他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呢喃著:“你惹出这些事,是想要罗勃特逮著把柄把你赶出家门吗?你这样是要哥怎麼护著你啊白白。。。”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蓝斯叫他弟“白白”,白白的头已经完全埋紧他哥的怀裏,渐渐的平静,他们都没有动,也没有开口,那是个我没法介入的世界,我默默的起身离开房间,把空间还给了他们。 |
我不知道要去哪,我总觉得我的罪还没偿完,白白他挨过打,他哥看来也原谅他了,可是我呢?是我促使白白有那些行为,我的错又该怎麼赎? 我杵在白白房门边等著,从站著等到蹲著,从蹲著等到坐著,两个小时后,蓝斯出来了。 “你怎麼还在这?”蓝斯诧异的望著我。 “我。。。”我真不知该怎麼表达,吞吞吐吐著,“我还没受罚。。。” 蓝斯冷淡的回了我一句:“你并不是我的责任。” 我愕然,好半仰才说:“蓝斯,你怪我吗?因为我唆使白白。。。” “不,没有。”蓝斯温和的说,“你们都还是孩子,难免冲动行事,难免有时犯错,只是怀特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很容易走偏,我很谢谢你今天在最后一刻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铸下大祸,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我不在他身边时你会看著他不让他走错路,谢谢你当他的朋友,那孩子的个性并不容易交到朋友,我很谢谢你。今天你们都受到教训了,回房去吧。好好休息。” 听了蓝斯的话后,我心情更沉重了,罪恶感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上,感觉一片阴霾。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了灯把自己重重抛上床,蒙上被子,慢慢的睡著了。 一睡睡了大半夜,朦胧间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脸,我睁开眼睛,看见床畔的人,倏地坐起身来。 |
“丁。”我脸上带著惊讶,“你怎麼来了?” 要不是眼前这个人皱著眉头的模样那麼有真实感,我还真以为我做梦了。 丁又摸了摸我的脸,说:“您这儿肿得好严重。。。” “我见到理查霍伊尔了。。。”我说。 我一提到伯父的名字,丁的脸上便快速闪过某种愤怒和不安,可是他很快的就回复如常,平静的说:“我知道,尼尔森家的二少爷已经在电话里和我说了” 我看了钟,已经凌晨两点了。“你怎麼来的?” “开车。”丁回答。 他竟然从曼彻斯特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来这,我觉得心热热的。“丁。。。我想回家。。。”我闷闷的说。 “我知道,奥格斯少爷。所以我来接您。”他贴心的说,“您现在就要走吗?” 我沉思了一会,呐呐的开口:“我想先和白白说一声。” 丁帮我收拾房间里的东西,我则跑去敲了白白的房门,出来应门的是蓝斯。 “怎麼了?”蓝斯问。他看起来有些憔悴,身上还穿著派对那件衬衫,眼睛布著血丝,下巴的胡渣都冒出头了。 “我要走了。 ” “嗯。”蓝斯淡淡的哼了一声。 “白白他睡了吗?我想跟他道别。” “他还没睡。”蓝斯说这句话口气很无奈,大概白白正在闹脾气,“你等一下,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见你。”说完,他又把门关上了。 我听到里头白白对他哥发飙的声音,带著哭腔的撒娇,以及蓝斯哄他的温言软语,几分钟后蓝斯又开了门:“进来吧。” 白白趴在床上,身后盖了条薄薄的被子,我蹲在他的床边望著他,他的眼睛很肿,苍白小脸也哭肿了,黑色浓密的睫毛上还沾著泪水。我知道他一定很疼,疼得根本无法入睡,所以才发著脾气。 “白白,我要回家了。。。”我在他耳边轻声说。他点了点头。 我抹了抹他湿漉漉的脸颊,说:“白白。。。对不起。。。” 他轻轻摇了摇脑袋,哑著声开口:“不是你的错。。。是我又被魔鬼附身了。。。你还会不会。。。” “会。”我拍了拍他的手,“我还会继续做你的朋友,就算你不愿意。” 他笑了,缓缓闭上眼睛。我知道他折腾了一天,累了。 他哥过来帮他擦了擦冷汗,又替他拉好了被子,才对我说:“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我点点头。 |
坐在车里,我望著前头驾驶座的丁的背影,漫长的求学岁月,我们聚少离多,他从来都没什麼变,变的人是我,曾几何时,我还得仰著头才能看著他的眼,现在却能平视了,他东方人的骨架在我眼里看来显得瘦削而窄小,我以前从来不那麼觉得的,他没有变,他就像早已停留在一个定点等我好久,而我一直在追,眼看著就快要追上了。 “丁。。。”在安静移动的车里,我打破了沉默。 “嗯?”他开著车,应了一声。 “你累吗?”我歉疚的说,“抱歉,那麼晚了还让你这样奔波。。。”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好主人,我一时任性说要回家,忘了丁已经开了四个小时以上的车程,需要休息。 “不。我来就是为了带您回家。”他轻轻的说,“我想您一定想家了。” 他的话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丁就是这样,看上去总是那样冷淡,可是却有著属於他自己的贴心,我绷了一晚的神经瞬间松了,顿时感觉一股疲惫涌上来,我哑著声说:“我做错事了。。。” “是。尼尔森家的二少爷都和我说了。” 他平淡的语气让我心痛,我的声音微微抖著:“我害了白白。。。” 他没答话,我接著说了:“我一见著理查霍伊尔,心里就有了不好的念头,我想到你的胃病是因他而起,越想越生气,就要白白帮我一起报复他,白白帮我起了个很糟的主意,我因为想报复想疯了,所以就。。。白白他。。。”我一想到白白那几乎要被揍烂的屁股,就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少爷,会有报复这种念头,让我觉得真是太幼稚了。” 丁的话让我惭愧的低下头,他继续说:“可是您已经懂得反省自己,这又让我觉得您长大了。” 我诧异的望著他。 “尼尔森家的二少爷和我说了,您已经为这件事深深感到后悔,而且您最后不也觉悟到报复只是件幼稚又愚蠢的事,所以才阻止了这个错误不是吗?见到白白少爷被惩罚肯定让您印象深刻,我相信将来您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所以你不揍我吗?” 他轻笑,“不了。奥格斯少爷。我认为您已经大到不需要用打屁股这种对待小孩子的方式作为提醒了。” 比起蓝斯,丁太温柔了。不知道为什麼,能逃过我最讨厌的拍打,竟然让我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我缓缓的靠上椅背,沉默的看著窗外流动的景色。 |
来让大家投个票,因为这章等度受吐出来就完结了 所以明天打算写白白跟他哥的番外 但是我挺犹豫是要以白白的视角写还是以蓝斯的视角写 感觉都各有各的萌点呀哈哈~ 所以让各位投个票-- 是比较想看白白的视角呢 还是比较想看蓝斯的视角 投到我明天上班开始码文截止,哪个比较多人想看就写哪个 |
丁又开口了,“可是呢,如果一个疼痛的屁股能让您不再受到良心的谴责,我倒是很乐意帮您。” 听到他这麼说,我的心跳开始加快,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也一抽一抽的。 “如何?您需要吗?” 我感觉脸彻底的烧红起来,嗫嚅的说:“我需要。。。” “需要什麼?” 我觉得今天的丁似乎有点坏心。我的脸颊和耳根子热辣辣的,小小声的说:“需要打屁股。” 丁把车停在路边,熄火下了车,开了我旁边的车门,“下车吧,少爷。” 我下车后他便自己钻进后座,拍了拍大腿对我说:“上来。” 我红著脸趴了上去,自从我开始快速长高后,便不曾再趴在他腿上挨打,通常他都是让我趴在沙发或椅子上,有时候也会手扶墙撅著屁股挨板子或藤条,我对他的膝盖已经陌生,小时候我觉得他的膝盖很安全,可以支撑得住我不让我摔到地上去,可是现在却觉得好纤细,只能勉强撑得住我的腹部而已。他开始脱我的裤子,即使知道这个时间不会有任何车辆经过,我还是觉得很害羞。 |
夏夜的风让我的屁股凉凉的,丁开始用巴掌拍打我的两瓣屁股蛋轮流帮它们加热,他的力道不是很轻,但也不是太重,就是让你有种麻麻的刺痛感,可是并不会难以忍受。比较让我羞愧的是我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回到他的膝上,还有在户外被打光屁股。 大约经过了十分钟,我的屁股已经挨了数不清的巴掌,丁才停了下来,“现在您觉得好过点了吗?” 我点点头。他示意我起来。我慢慢的爬起身,拉起裤子,我的屁股只有一片绯红,比起白白,这真是太轻了。 “奥格斯少爷,我知道您见到自己的朋友受罚心里很难过,但是也不需要太过责怪自己,您和白白少爷都有错,而且也都受到惩罚了,你们都得到了原谅。我相信往后您会更加的深思熟虑,现在你们只要记取教训,以后彼此监督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好,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他钻出车外拍了拍我的背要我回座,我的屁股挨在椅子上发出抗议般的刺痛,可是却觉得内心平静多了。 丁回到驾驶座重新发动了车,回头看了我一眼,“少爷,我们很快就能回家。” 我对他笑了笑,点点头闭上眼睛,吞下了在眼眶打转的泪水。 |
<<番外——蓝斯的回忆>> 敲门声响起前,我正陷入沉思中,最近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我的大哥罗勃特一直在父亲跟前告我的状,一个星期前我在他的订婚派对上得罪了霍伊尔先生,这件事让他与父亲不是很愉快,霍伊尔与我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为此父亲还把我召去狠狠训了一顿,父亲很少这麼疾言厉色的对我,我一直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我对著门外喊了声“进来”,门缓缓的打开了,站在那儿的是我同父异母的的小弟怀特。“早安,蓝斯。”他低眉顺眼的跟我打了个招呼,我挥挥手要他过来,他听话的走近我,我拍了拍大腿,他便趴了上来,我褪下他的裤子,露出了个满布青紫的小屁股,一个星期前我因为这小子在派对上捣乱而把他给揍狠了,这些瘀伤看来还要一阵子才能退去,我从抽屉里拿出一罐药油,中国进口的,听说对跌打损伤很有效,为了这小子特别去找的。我倒了些在手上,开始揉他的瘀伤,他疼的两瓣屁股蛋绷得紧紧的,还哼哼的直抽气,我有一点心疼,稍微放轻了手的力道。这是我们最近每天早晨会做的事,怀特的一天就是从趴在我腿上上药开始。 等我觉得揉得差不多了,就帮他提了裤子,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起来,他坐在我腿上,眉目间一片乖巧,我知道这完全是个假象,这小子很有惹人发脾气的本事,外表柔弱,但内心却倔得跟什麼似的,且鬼主意一堆,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修养很好的人,没什麼能令我发火,但我的一切涵养在这小子面前都能化为乌有,只有他,只有他能让我失控。 “今天要上什麼课?”我问。 “马术。。。”他低声回答。 我皱了皱眉,“屁股还没好怎麼骑马?” 他望了我一眼,眼神有一种敢怒不敢言的埋怨,“你两个星期前就约了老师。。。” 我拍了拍他的后脑,笑著说:“等等我去给老师打个电话取消。” 他笑了,看起来有点高兴。 我又问:“去跟爸爸和大哥打过招呼没?” 他脸沉了下来,没有回答,我不用想也知道答案是什麼,冷著脸对他说:“不是说来之前要先去跟他们打招呼吗?屁股不疼又忘了?” 他噘著嘴不说话,我捏捏他的腿警告:“又不好好说话了?想说什麼就说出来,我不是说了,在哥面前不要隐瞒。” 他这才嗫嚅的开口:“他们又不给我好脸色看。。。”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一抽一抽的,嘴上还是说:“他们是你的长辈,该有的礼貌不能少,你不理他们,他们是不是也永远不理你?你每天好好的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他们觉得你乖,总有一天接纳你。” 他小声的应了声:“喔。”我知道他心里还是不甘愿的,他只是怕我,所以才服了我,可是我就是要让他怕,这样才能压得住他。我没有漏看了他眼里的叛逆,於是又对他补了一句:“下次再不去哥就打屁股了,狠狠的打,用皮带。” 他眼里马上浮现恐惧,刺痛了我的心,他顺服的说:“不会了。。。” 我捏了捏他绷著的小脸说:“快去吧,去完了才能吃早餐。” 他点点头,跳下我的膝盖出去了,我盯著那扇被关上的门许久,思绪又飘乎了起来,七年了,这孩子来到这个家已经整整七年了,也是在像这样的一个暑假。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家里的老么,直到他来——我到现在都还能清楚记得他刚来时的样子—— |
“你知道吗?听说最近厨房常常有食物不见。” “对呀对呀,麦特刚刚才跟我抱怨他前几天买的熏火腿整条不见了,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女佣们七嘴八舌的在聊天,我只是刚好路过不经意的看了她们一眼,她们便马上收起欢快的神色,“蓝斯少爷。”用讨好的嗓音唤著我。即使我才十二岁,但这些女人们已经懂得用眼神对我送秋波,我知道这都是拜过世母亲遗传给我的俊美容貌所赐,才让她们对我的态度那样特别。虽然我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对她们礼貌的笑了笑,这就是我,我从很小时就懂得怎麼做会让旁人开心,怎麼说会让大家喜欢我,而我也一直表现的很优秀。 我在走廊上慢慢的走著,就在转角处时被一个小家伙给撞了个满怀,我的发育很好,比同龄的孩子来得高,长相也有种小大人的成熟感,那小家伙撞了我反倒自己往后跌坐在地,藏在夹克里的东西滚了出来,是两个小圆面包。那孩子大概八九岁,明显发育不良,脸颊蜡黄四肢乾瘦,黑发黑眼的混血东方面孔,此时正闪烁著做了亏心事似的惊惶,我没看过他,但是我马上就想起了父亲前几天的话。 父亲在饭桌上宣布自己带了一个男孩回来,他说那是我们的弟弟,叫做怀特,可是却没有把“弟弟”正式介绍给我们认识,我当时还以为父亲是说笑的,没想到家里头真藏了一个小孩。 那小孩很快的跳了起来,把面包塞回自己脏脏旧旧的夹克口袋,我皱了皱眉说:“都脏了,别吃。” 他戒慎的瞪著我,两只眼睛又黑又圆,像是没有驯化过的野生动物,他的身材娇小,还不到我的胸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紧紧捏著面包,彷佛一松手就会消失似的,他的指甲也黑黑脏脏的,我真怕他吃了那东西会生病,“给我,我换新的给你。” 他真的就像一只动物,完全不肯听我的话,我只好动手抢,我一朝他伸手他瞬间就像一只炸毛的猫跳了起来往我手臂狠狠咬下去,我痛叫了一声,他一咬完就马上放开,反射性的护住头就像我会揍他似的,一溜烟的跑走了。我捂著被咬的伤口,那儿被撕了一块肉,瞬间鲜血泉涌,我的弟弟?那哪里是弟弟了?是野兽吧?爸爸到底从哪里带回这种东西? |
晚饭时在餐桌上爸爸看著我裹著纱布的手问:“手怎麼伤了?” 我说:“被卡斯特咬了。”卡斯特是养在中庭里的一只罗威拿犬。 “狗还敢咬主人,明天就叫人把它射杀了。” 我连忙说:“不。不要,爸,是我去逗它的,我去抢它嘴里的食物,它才不小心咬伤我,它不是故意的。” “好吧。蓝斯,就听你的。” 我松了口气。父亲很宠爱我,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后就过世了,父亲大概是怜惜我从小就没了妈,所以对我特别的偏爱,很多次都让哥哥罗勃特十分嫉妒。 我想起了那个让卡斯特背了黑锅的小孩,忍不住开口:“为什麼弟弟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一问气氛马上就变了,父亲的脸很沉,罗勃特倒是抢著说了:“笑死人了,那种小野狗也想和我们一起在餐桌用饭,蓝斯,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你不怕得病我还怕呢!” 我瞪著罗勃特,不干相信他竟然说出这麼没修养的话来,他已经十七岁了,居然还那麼幼稚。 这顿饭在不愉快的气氛下结束了,饭后,我耐著怒气问罗勃特:“你知道那孩子什麼?”他奇怪的望著我,好像对这种事好奇的我有神经病,好半仰才说:“那是爸爸从贫民区带回来的,他办事不小心,跟个妓女生下了小杂种,那妓女快病死了,就串通她的姐妹威胁爸要把那小鬼带回来,不然就公诸於世,爸气炸了,迫於无奈只好带那小鬼回来。”我又问:“那他母亲呢?”罗勃特耸耸肩,“死了。”我想起了那孩子谁都不信任的眼神,突然有些难过,问:“爸会怎麼对那孩子?”罗勃特冷酷的说:“还能怎样?只能养著了,不过不会对他太好就是了。”我又问:“他房间在哪?”罗勃特摇摇头,只说了一句:“不知道。” |
不知道为什麼我心里一直好在意这件事,我向几个仆人探听,终於探听出那孩子住在哪。 站在仓库前,我不敢相信那小子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家里明明就有那麼多空房,爸爸为何要让他窝在这种连卡斯特也不愿窝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对父亲产生了一种厌恶感。我一开门,一股恶臭便扑鼻而来,那小子抱著一条脏毯子蜷缩在角落地板,正熟睡著,我的心被震撼了,这是我的弟弟啊,我们明明拥有同条血脉,他却得受到这样非人的待遇,我蹲在他身旁望著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脏污瘦凹了的小脸,这一碰就让他睁开了眼睛,他立马坐起身来恶狠狠的瞪著我,彷佛我侵犯了他的地盘,我轻声对他说:“别怕,我带你去别的房间,这里不舒服。”他一脸戒备,我很快的把他抱了起来,他挣扎个不停,尖尖的指甲把我都给抓伤了,然后又是凶狠的一口咬在我肩上,我一松手他就落到地上,睁著乌溜溜的眼睛防备的瞪著我,彷佛只要我敢再碰他他久要把我给撕碎。我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该怎麼处理这种事,只觉得自己明明是想对他好的他却不领情,忍不住生起气来,他再一次咬我时我用身体压制住了他,我们只差三岁,但我的体型完全占了优势,可是他却还不肯服输,像只疯猫又抓又挠的,我真的生气了,忍不住想还击,可是看来看去这小子全身上下没半点肉,我怕我把他打伤了,只好往他鼓鼓的小屁股上打,这一打不得了,他竟然开口说话了,原来这小子是会说话的,他从嘴里吐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来,我第一次见人能把脏话说得那样流利,这下我真是开了眼界。这小子的嘴太脏了,他越骂我越打,照著他的小屁股一顿猛拍,他原本还很有力的扭著,渐渐的力气微弱了,连脏话也不骂了,只发出细微的哼哼声。我对他说:“你现在肯不肯好好的说话了?”他很不甘愿的点点头,我又拍了他一掌,“用说的!”他这才不情愿的“嗯”了很长一声,我放开了他,凶凶的说:“用说的不能吗?非要又抓又咬的,你是人又不是野兽。”他瞪著我,眼里泛著屈辱的泪光,我摸了摸他油腻腻的头,他又忍不住露出一口白牙,被我哼了一声就马上闭紧了。 |
我想我暂时是让他服了,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放软了语调:“睡在这里会生病的,我带你去别的房间。”他奋力摇了摇头,看来很不愿的样子,“不能不要。”我说著,把手伸到他腋下想将他抱起来,他猛力挣脱我跑到墙边的旧柜子,整个身体扒在了柜子门上,我一见他这样分明就是有鬼,走了过去,他目光闪烁,态度遮遮掩掩的,我把他硬拉开,不顾他的反抗打开了柜门,恶心的气味从里头窜了出来,还连带著滚下了两颗小圆面包。我傻眼了,里头藏著好几种已经腐败的食物,甚至还有女佣们讨论的那只熏火腿,我努力忍住想作呕的感觉定睛一看,发现竟然不只有食物,还有一些廉价的银饰金饰,我瞪著他问:“这些哪来的?”他理直气壮的说:“我找到的。”我咬牙切齿的说:“在人家房里找到的吗?”他没说话了,我现在也不想讨论这个,喊了外头的仆人来,“把这些东西都处理掉,那些饰品看是哪个女仆的让她们认领。”我一说完那小子就扑上来捶打我,喊著:“不行——那些是我的——是我辛苦存的——”还辛苦存勒!我确信这小家伙真是只野生动物了,什麼都要贮存,我也不想跟他说那麼多了,反正说也说不通,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往我房里走。 |
一带回房里我就直接把他推进浴室,“洗澡。”我命令。他叛逆的瞪著我,“不要。”我双手交叉在胸前,“你再说一次“不要”,我就像刚刚一样打你屁股,打到你说好为止。”他抿著唇瞪我好久,这才不甘愿的钻进浴室。看来要让这小子听话目前也只有这样的方法了,他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又出来了,身上又穿回那件脏衣服,我狐疑的瞪著他,“你有洗吗?”他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摸了一把他脸,手指沾上的水还灰灰的,分明就是只用水随便冲一冲,这样子我可不想让他上我的床!我再次把他拽回浴室,放了一缸子热水,把他脱得精光,他瘦小的身子展现在我的眼前,上面有各种伤痕,我看了心一揪,“怎麼弄的?全身是伤?”他没有回答,一脸的无所谓,我捏了捏他的屁股说:“这麼不爱说话,别人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他还是不肯说话。我也不理他了,开始帮他刷洗起来,头发也洗了好几遍,脏水流了一地,好不容易洗乾净了我把他放进浴缸里泡著,自己也脱了湿衣服接著洗,他好像对於能泡在大浴缸里感到很新鲜,两脚还打起水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有点正常小孩的样子。 洗完后我把他擦乾抱到床上,开始帮他修剪指甲,免得他日后再抓伤我,我觉得我真像在照顾一只刚捡回来的小野猫,这只小野猫还很有脾气呢,一直摆脸色给我看,好几次他又想动粗,被我的巴掌给喝止住了,“小东西怕打屁股。”我取笑他,他扭头过去不理我,我无奈的说:“你这是什麼臭脾气啊。”他转头过来,眼睛红红的,“你把我的东西都扔了。”天!这小子还在念著那一柜子的东西,我皱著眉说:“那些东西早就不能吃了,留著干嘛?”他小声说:“存著以后不怕没东西吃。。。”我真是无语了。“以后保证每餐都让你有东西吃,不准再藏食物,知道吗?”他半信半疑的看著我,我继续说:“还有以后不是你的东西不能拿,拿了叫做偷,会被警(度)察抓走喔。”他不服气,“我看到了就是我的!”我拍了他小屁股一下,“谁说看到了就是你的,以后再乱拿别人的东西就狠狠打手心,听懂了吗?”他不肯回答我,我也没勉强他,反正我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以后再犯就不纵容了。我把他抱到腿上玩,小家伙洗乾净了还挺漂亮的,他似乎已经被我降服了,也不闹也不反抗,我对他说:“我是你哥喔。”他不高兴的说:“我没有哥哥。”我坚持的说:“有,怀特,我是你哥蓝斯。”他摇了摇头,“我没有哥哥,还有,我也不叫怀特。”我问:“那你叫什麼?”他回答:“萧白。”我又反驳:“不,以后你就叫怀特尼尔森,你是尼尔森家的一份子,还有我是你二哥蓝斯尼尔森,我们是家人,忘了萧白这个身份吧,以后我会对你好。”他似乎对我霸道的决定很不满意,又不肯说话了。我哄他:“以后想要什麼就跟哥说,有什麼话也跟哥讲,哥会好好听著的。”他转过头来,眼里带著想期待又不敢期待的胆怯,问:“你真的会对我好?”我摸了摸他的小脸,“你乖乖的,哥保证对你好。”他又怯怯的问:“那如果我坏呢?你就把我扔掉?”我摇摇头:“你坏哥就修理你一顿,让你变好,但绝不会把你扔掉。”他露出了有点腼腆的笑容,让我真心想好好疼爱他,虽然我才十二岁,而且一直是家中最受宠的老么,可是此刻却只想尽力的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弟弟好,我觉得他已经成为了我的责任。我摸著他身上的伤,“跟哥说怎麼受伤的?”他这次就肯老实回答了:“打架。”我又问:“为什麼打架?”他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谁欺负我我就打谁。”我伸手过去把他狠戾的脸给抹平,“以后也不准打架了,谁欺负你就跟哥说。”他想了一下才点点头,我揉了揉他的头发,他把脸钻进我的怀里,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成功驯服他了,但是我感觉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平稳的传达过来,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惊惶或不安,连带著也令我感到安心,我抱著他,两个人在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
后来,我说服父亲让他也有一起用餐的权利,还让仆人清了间房让他住,这个小家伙不太擅长与人相处,个性孤僻,喜欢独处,除了我,他对任何人都是爱理不理。我不厌其烦的纠正他的态度,试著让他融入这个家,即使父亲和大哥仍旧没办法接纳他,但至少他可以过得像个正常人。 除了礼仪不佳外,这小子有一切在贫民区能染上的恶习,说谎、脏话、动粗,我一一的把他的这些恶习都给扳过来,可是唯独偷窃,却是怎麼也改不了,为此我用尺子打了他手心好多次,还是没多久又故态复萌,直到有一次,他偷了罗勃特的表—— 当罗勃特告诉我的他的表不见时,我其实并不意外,好多次我都看到怀特盯著罗勃特的手腕两眼发直,所以我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嫌疑犯就是他,我到他的房裏找他问:“怀特,你有没有看见罗勃特的表?”他摇摇头,眼神装得很无辜,我又再问了一次:“你能发誓吗?”他点点头说:“要不然你找。”他这样的态度我就知道是怎样也不可能在这个房间找到了,我有些生气的威胁他:“如果被我发现你不诚实,你的小屁股就完了。”他还是没有承认。可是我打定主意就是他拿的了,这小东西前科累累,我让仆人们仔细盯著他,发现他那阵子特别爱跑旧书库,小家伙哪时那麼上进了,后来果真发现他把表藏在某本百科全书后面,当他拿出来把玩时我趁机来个人赃俱获,他还嘴硬的说什麼“捡到的”、“不知道是谁的表”,我气坏了,真的扒光他的裤子彻底修理了他的小屁股一顿,拿了爸爸的皮带,那是我第一次把他给揍狠,他的小屁股整整肿了一大圈,裤子都提不上了,那是他第一次放声大哭,在我挥舞著的皮带下又哭又求,撂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保证。从前我揍他时他都只是低声啜泣或默默掉泪,那一次他是真的疼了,好几天看到我都发抖,可是真的再也没偷过东西。从那时我就明白到一件事,你没有让这家伙怕,他是不会真的服你的,这小子喜欢试探人家的底线,只要稍微露出了一点缝隙他就会往那儿猛钻,他在贫民区养出了一身狼崽性子,随时都盼望著爬到你的头上去,他服贴的外表下藏著野性,你若不把他压制好就随时会爆发出来,他不是笨得听不懂你的话,他是太聪明了,聪明到狡猾。 一年后我申请上了伊顿公学,全住宿制的男校,离家前一晚这小子自己跑上了我的床,他习惯独处,自从有了自己的房间就很少会找我,可是那一天他却主动钻进我的被子里,虽然他什麼也没说,什麼也没表示,可是我想他是舍不得我的,我也很放不下他,我怕我这一年的苦心全白费,我走后他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我让我最信赖的仆人跟著他,好好照顾他,他一有状况就得跟我汇报。后来只要我休假返家那天他的屁股就得遭殃,我对他不曾有一丝松懈,随著我们越来越长大,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越来越狠,多年过去,我不只一次思考自己的作法是否错误,他看著我的眼神总是带著胆怯,我不知道他是否恨过我,每次我一想到这里,就感到钻心的疼痛。 |
我再度睁开眼时,思绪是有些茫然的,我感觉眼角有些湿,很快的抬手抹了抹,赫然发现小家伙坐在我两腿间的地板,把头枕在我的大腿由下往上打量著我的脸,不知看了多久。“蓝斯,你做恶梦啦?”他眼里有著调皮的戏谑。我搔了搔他的头发,没有否认。他歪著头说:“原来蓝斯大白天的也会打瞌睡。”我笑了笑,“早餐吃了吗?”他点点头,我把他捞到了腿上,问:“待在这里干嘛?没事做吗?”他没说话,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眉间,彷佛想把那儿给抚平。我突然觉得一股热气直往脸上冲,止不住的眼眶泛红,小家伙早看出了我心情不好,我想我一定没仔细去留意自己最近的表情,父亲和大哥施加的压力让我疲惫,我不知道自己这几天究竟是用什麼样的脸孔面对他的。他看著我,眼里只有全然的信赖,他没有恨我,他的眼神是这麼说的,他是有点怕我,可是却没有一天恨过我。这几年,我努力的磨著他那些稜稜角角,他也不断的磨著我的脾气和耐性,可是我不曾想过要放弃他,他是我的弟弟,唯一的弟弟,是这个家里头我最放不下的人,如果有一天他能好好长成,用自己的力气独立飞出这个家,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那是最好。但如果不能,我会把他带著,即使将来我成家立业了,我也会把他带在身边护著,不放他独自一个人。 |
暑假接近尾声时我向丁提议去度假,丁原本不赞成,他认为开学前夕我应该要好好的收心才是,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其实我策划这趟旅行的原因是为了丁,我觉得他太累了,需要好好的放松,自从去年的公司危机过后,他一直把自己绷得很紧,他为了不让那种事再度发生,亲自盯著公司的营运,他对爸爸公司的在乎程度远胜於我,老实说我根本不在乎公司会怎样,就算公司没了我也无所谓,可是丁听到我说出这种话时非常生气,对我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我很久没见到他这样大发雷霆了。所以之后即使我内心还是这麼想,也不再随便说出口。丁对公司有多照顾就等於对我有多疏离,也许是我长大了,很多事不再需要他盯著,所以他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变短了许多,我有时真的怀念小时候他跟在我左后方跟得让我厌烦,还有我一犯错就有尺子或发刷抽上屁股的时光,虽然有时我恨得牙痒痒,但至少他离我是近的,他现在很少揍我了,都是口头训诫比较多。其实应该说是我长大了,成熟了,错也犯得少了,所以他也没必要老是打打骂骂的,有时我会有乾脆犯点小错激怒他揍我,让我感受到他还有在关心我的愚蠢念头。可是后来想想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幼稚了,他给我的空间是一种信任,我只能用更好的表现回报他,而不是辜负他的信赖。 我决定到苏格兰西北方的斯凯岛度假,我们一到达那里,看丁的神情我就知道我选对地方了,比起工商业发达的曼城,斯凯岛就像未开化过的仙境,这里人口稀少,交通不便,可是景色好的惊人,就像它名字的含意——天空之岛,整座岛都笼罩在澄澈的蓝天下,这里有著全高地,不,全苏格兰甚至是全英国最棒的美景。我看见丁的脸色变得开朗,虽然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与他共处多年的我早已能从氛围察觉他心境微妙的变化。丁其实是讨厌拥挤的地方的,他讨厌人,也讨厌任何肢体碰触,有一次我和他进城,那天街上人多,难免跟人擦撞,丁返家后就马上钻回房间洗澡,而且洗了很久,他从来都是先伺候我才去打理自己,那种情形真的太少,而且出来后我看到他袖口露出的肌肤都是刷红了的痕迹。之后我又观察了好一阵子,确定了他对肢体碰触有严重的洁癖。 待在斯凯岛那三天,我们过得非常悠闲,在海边餵海鸥,和当地人出海捕鱼,跟著高地人吹奏的风笛起舞,我和丁欣赏了岛上壮丽的山水,心情也感觉开阔起来,我们在这趟旅行里不再像主人与仆人的关系,丁就像我的朋友,我们一起用餐,共享高地美食,这在家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晚上我们睡在同一间房,我们会不停的聊天,然后我总是熬不住先进入梦乡。 |
在斯凯岛的最后一晚,丁不见了,我一洗完澡出来就发现他不在房间,我以为他只是出去一下,可是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却不见他回来,我开始担心他,询问了旅馆服务员,他们告诉我他出去了。去哪?我们这一天投宿的是荒僻的旅社,四周环绕的是荒郊野外,视线不佳,他还能去哪?我跟旅社的人要了照明灯,就到外头去找,终於在离旅社约一两百公尺的一个原野找到他,他躺在长及小腿的草丛中,要不是刚好有一只野兔跳过去发出微弱的簌窣声让我把照明灯转过去,我根本不会发现,我看到他躺在那的瞬间,心脏都要停了,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丁,丁,你怎麼了?”我拍了拍他脸,他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眼里都是让人捉摸不定的涣散迷离,白皙的双颊泛著酡红,我看到一旁躺著两瓶威士忌的空瓶,里头滴酒不剩,原来这家伙是喝醉了!我顿时松了口气,可是随即涌上来的是愤怒,他这种不说一声就溜出去的行为跟任性的小孩有什麼分别!我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大腿,他伸手摸了摸被我打的地方,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看来是被我打疼了。我带著些许怒意说:“你不说一声就自己跑出来,让我很担心你知道吗?”他茫然的看著我,好半仰才开口:“风景好,出来看看。。。”他讲话很迟缓,看来是真的醉了,我还是很不高兴,“一次喝两瓶酒,你胃受得了吗?我看你晚餐也吃得很少。。。”我还没说完就见他冲著我笑,笑容里有著讨好,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笑,内心真是惊呆了,那一刻我彷佛看到了他被酒精给褪去了武装的,真实的面貌,原来这些年他刻意让自己戴了副面具,他为了照顾我,给我竖立好的榜样,所以非得把自己装得一丝不苟的模样,曾经我认为他根本不是个正常人,因为他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可是现在我似乎能看到了他那被隐藏住了的内心,他其实是有著慵懒放纵的一面,如果没有我,他也许会偶尔像这样喝点小酒,如果没有我,他也许会习惯每天赖床,如果没有我,他可能很随性奔放,我不知道,我不曾看过他有片刻的放松,所以只能全凭猜测。但在此刻,旅行的悠哉让他松懈了心房,他在酒精的催化下,展现了我从未看过的姿态。 我也像丁一样躺了下来,望著他的侧脸,目光柔和了,“丁,不可以再不说一声就离开,知道吗?”他没有回答。我又说:“你记得我刚搬到曼彻斯特的时候,因为不习惯而想离家出走的事吗?”他过了好几秒才缓缓的说:“记得。”我又接著说:“那次你狠狠打了我的屁股。”丁说:“您记恨我吗?”我笑了,“怎麼会,离家出走的小孩本来就该被打屁股。”他没说话,我看著他又问:“那如果离家出走的管家呢?该怎麼惩罚?”他转过来瞪著我,眼裏有著被羞辱了的愤慨。我望著他,认真的说:“不要离开我,好吗?丁?”他撇过头去,没有回答。“你从来就不肯给我一个保证。”我悠悠的说。“以后的事,又有谁能保证呢?”他也悠悠的回了我一句。我翻过去把他笼罩在自己身下居高临下的望著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有了想离开的念头,你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允许了你才能离开。”他瞪著我,可是酒精让他眼神无法确实聚焦,所以此刻的他没有任何威力。“你的保证呢?”我又贴近他,对他施加压力。他咬牙,“为何我得向您做这种保证?”我强势的说:“因为我是主人,而你是我最重要的管家。”他把目光移开,不肯看我,好半仰才不情不愿的开口:“知道了。”我满意的笑了,拨了拨他前额的发:“不听话的小孩要被打屁股,不听话的管家也会被打屁股,记住了。”他脸色瞬间涨红,比一开始更红上许多,目光怎样都不肯放回到我身上,我知道我又伤了他高傲的自尊,於是翻身躺了回去,让他能安然退回自己苦心建筑的空间。 我们安静的望著星空,后来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您真的长大了。”他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怅然,可是似乎也有点高兴。“不好吗?”我问。“您以前比较可爱。。。。但是现在这样。。。也很好。。。”他慢慢的说出这句话,慢到我以为他快要睡著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轻声问。“是。。。”他应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然后就不再开口了。 当我转过头去看时,他已经睡著了。 我再次凑了过去,静静的凝望著他被酒精染得绯红的脸庞,这麼多年了,他看起来却还是一如当初,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多,这只漂亮又高傲的黑天鹅第一次这样顺服的蜷伏在我的身边,让我欣赏他的睡颜。在斯凯岛的群山环绕下,我情不自禁的吻了他。这是我的初吻,我吻得很小心,很生涩,我的舌间品尝到的是威士忌酒的香气,还有更多其他我形容不出来的滋味,他轻启的唇泄出了一丝呻吟,我吓了一跳,离开了他,他翻身过去,并没有睁开眼睛。 我就这样和他并肩躺了好一阵子,直到夜露浸湿了我们的发,虽然我不想打断这珍贵的时光,但我更不想要我珍惜的管家先生受了风寒,我把他背了起来,他比我想像中的还轻上许多,也许是练橄榄球的缘故,我的身材发育得精壮结实,背部线条宽阔而优美,让我的管家先生能安稳的伏在上面,接著我用一种深怕会惊动到他的速度,慢慢的走回旅舍。 隔天的丁又回复到了往常,就像前一晚是场梦一样,他再没有提起过喝醉的事,甚至没有问自己是怎麼回到旅社的,也许他忘记了,也也许没有忘记,对我来说都不再重要,我记得很清楚,那并不是梦,他温热的气息还萦绕在我的唇边,是那样的真实。 我会把这些深藏在心底,如果丁不想,我不会擅自去揭开他的伪装,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平衡,至少目前不想。我是少爷,他是管家,随著旅行结束回到曼彻斯特,我们又回复成令彼此都安心的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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