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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宁折不弯(耽美\/微虐)[第8页] |
作者:小雨雪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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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元宵 转眼间,已到了正月十五,正是元宵佳节。 由于过年的时候两人生了龃龉闹得不愉快,方寰便寻思着弥补一下遗憾。 他搁下自己的事,换了一身寻常的衣服,亲自到慕云宫。 这时,慕尘正在屋里沐浴。他全身浸泡在水中,水温很合适,一种极其舒服的感觉包裹着他。他的双手放松地搭在浴桶的边缘,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正在闭目冥想的他显然没注意到方寰已经不动声色地踏入屋内,在水汽弥漫中静静地望着他纤瘦的身影。 对方寰越来越亲近,他对方寰的那种敏感已经少了很多很多。 慕尘不知不觉中已然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方寰悄悄地走进他,他丝毫不觉。 一双温厚粗糙的手突然从耳后袭来,兀地捂住了慕尘的双眼。 慕尘一脸惊吓,本能地用手去抓。 那双手不为所动,手的主人将脑袋凑到慕尘的耳边,轻轻吹气。 “猜我是谁?”方寰声音温柔,带着一丝笑意。 慕尘终于挣脱开来,身子迅速撤退到桶的另一边,并把脖子以下的地方全都淹没进水里,一双明目望着方寰,嘴角一撇,道:“无聊。” 方寰脸上挂不住,讪讪道:“玩玩都不行?” 慕尘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睛直直地盯着方寰。 方寰自是明白,了然地点头保证:“朕会出去。” 反正,要看你也不急这一时,到时候还不照样把你剥光了看。方寰心下嘀咕,脸色却一正,说道:“朕今晚将要出宫,慕尘可愿意同行?” 慕尘听了有些惊讶,移开目光,想了半晌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快些洗好,朕去唤人备马车。”方寰语气欢快,十分坦荡地离开了。 慕尘倒是捉摸不透了,在疑惑之中,他出了浴桶,擦干身上的水迹。 慕尘穿好衣服出去,却见方寰已在大堂里等着他。 方寰一把视线定焦在慕尘身上,便摇了摇头,说道:“出去风大,穿这么少怎么行?”随后,他便唤秀儿拿来一袭衣袍,将慕尘包了起来。 慕尘嘴角一抽,这皇帝真是讨厌,什么都管。 直到马车驶出宫门,皇宫之外烈烈的风灌进衣内,他才有些体会到方寰的心意。幸亏方寰之前想得周到,不然现在他肯定在马车内哆哆嗦嗦地颤抖着。 慕尘倒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手指扣着袖口,抬头向方寰投去感激的目光。 方寰有些惊诧,又有些茫然,不解问道:“为何这般看着朕?” 慕尘立即扭开头。 方寰却突然将他搂住,哈哈笑着:“慕尘不会是突然发现自己爱上朕了吧?” 慕尘任他抱着,也不搭腔,暗暗腹诽:你想得美。 |
七十二、放出笼的鸟 撩开车帘,慕尘好奇地看向窗外的街景,双眸里流露着惊喜的光芒。 大道上很是热闹,有的是携家带口逛街,三两个大人拉着五六个小孩,有的是情人幽会,在那巷子树下的阑珊之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更热闹的是路边的小摊小贩在卖力吆喝,一声高过一声,此起彼伏,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马车一路行过,终于在一座三层高的华美楼阁前停下。 “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有何相中的东西也可买下,只要记得早些回来这儿就行了。”下了马车,方寰倒不打算陪着慕尘逛街,让他自己去。 慕尘心早就飞到大街的熙熙攘攘上,对方寰的叮咛有些不耐烦,但又怕方寰不放人,只好乖乖地听着。 方寰知他心已不在这儿,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 慕尘就像经常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偶尔被放出来,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飞走。 方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声,随后在侍卫陈耐的陪同下进了这座京城最大的酒楼天香阁。 登上天香阁的最三层,便可以轻轻松松将大街小巷的场景收纳眼底了。 方寰在阑干旁负手而立,目光追随着慕尘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渺小的身影。 那家伙差不多恢复了当年初见他时的那副飞扬跳脱的模样呢。方寰的眼底蕴着笑意。 “陈耐,你可是好奇朕为何不与他同去?” 陈耐虽不是贴身侍卫,不过,方寰若没有跑腿的差事给他,他也是时常侍奉在方寰的身边。听得皇上竟说中自己此时的心思,便如实地低头应答:“是的。” “你比朕年长三岁,也三十好几了,朕自然不年轻,不能去凑那年轻人的热闹了。”方寰回头朝自己的得力助手无奈一笑,“何况,他心里定是不希望朕在的。” “皇上如此深爱公子,公子有朝一日必定能体会得到皇上的心意。”陈耐倒不是阿谀奉承地拍马屁,只是如实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常年为方寰四处奔波的他,尽管在宫里很少露面,但不少和慕尘有关的事情却是他处理过的。对于皇上对公子的那份感情,他这个为人臣者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方寰只是笑笑,心里暗道:但愿如此。 |
七十三、灯谜 慕尘双脚踏在皇宫之外的地面上,心里的喜悦不言而喻,因而走得很快。他钻入人群,离得方寰差不过有百步之遥,更是兴奋。激动之余,他甚至冒出了逃跑的想法,只不过这想法刚一萌生便被紧紧跟在身后的惊鸿那冷酷的面容给生生扼杀了。 难怪方寰会对自己这么放心?除了明里的惊鸿,这附近的暗里恐怕不知道安排了多少人监视自己吧! 慕尘愤愤地想了几秒,便压下了这种不悦,知道根本无法逃脱,索性放开心去玩。 人潮涌聚的地方正在举行元宵谜会,很是热闹,慕尘虽然自小不曾接触过灯谜,但他之前在方寰的御书房里看过相关的书籍,感觉相当有趣,便一头往那里扎去。 灯火辉煌的广场半空牵拉了相错的红绳,绳子上间隔地悬挂着许许多多精巧趣致的花灯。那些花灯款式不一,有些以形状讨巧,如兔子灯,鲤鱼灯,莲花灯,有些花灯则以灯布上的精美图案取得人们的青睐,彩绘的图案大抵是人物花鸟,精美得令人赏心悦目。 更让游人们争着围上去的是那些用红线系在灯笼底下的谜笺。 那红纸上写了工工整整的一列黑字,便是所谓谜面,若是谁心有谜底即可摘下谜笺,到主办方那儿报到,若所想谜底与答案相符,就可以得到商家赠送的精美花灯。多中者,甚至可以获得其他高额的奖励,比如天香阁的一桌宴席。 这样的好事,普通老百姓自然不愿意错过,慕尘仗着自己学到过一点皮毛知识也想碰碰运气,也不管跟在他身后的惊鸿脸上是何种表情,兀自挤到人群中去看谜。 他边走边看,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拿了一张谜笺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别后十月重相逢”,要求猜一个字。 这道谜对他来说不算难,慕尘细细思索:“别后”可得出一个立刀旁,“十”与“月”“重相逢”即意味着有两个“十”与两个“月”,如此一来经过拼凑岂不是可以得到一个“蒯 ”kuai字?(此谜作由谜人郭和乐所作) 心里一得出答案,慕尘心跳如擂,担心被别人捷足先登,他立马摘了谜笺,跑去验证答案。 惊鸿无奈地抱着剑跟在他身后,好像一位不耐烦的大人追在一个调皮爱跑的小孩后面一样,而周围的人纷纷让路,都不敢靠这位脸色不大好的高大男子太近。 很快,慕尘就喜笑颜开地拿着自己的奖品——一盏花灯向前来的惊鸿炫耀着。 “你看怎样?”慕尘举起花灯兴冲冲地摆弄着。他与惊澜交好,自然平日里私底下与惊鸿的关系不错,面对惊鸿,他倒不像面对方寰时那般别扭,反而露出了个性中坦率的一面。 “恭喜。”惊鸿声音淡淡,为了不拂了慕尘难得的兴致,常日冷酷的脸上也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这灯比起皇宫里的宫灯差远了,公子眼光为何如此独到? 慕尘得了奖品的鼓励,有些不舍地将刚得的灯笼递到惊鸿的手里,又要去猜其他的。 “你帮我看好了。” 惊鸿只好一手握剑一手提着一只花灯,一脸黑线地跟上去。 天香阁三楼。 望着这一派繁华热闹的场景,方寰很是满意。尽管边关战火纷纭,但帝都里的百姓依旧安居乐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而慌乱不定,由此可见自己的统治是有些成效的,至于不会对不起先辈辛苦建立的基业。但眼前毕竟只是一隅之景罢了,方寰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沾沾自喜,不能怠于政事。 当一代千古明君向来是他的最高目标,流芳百世,在百姓中代代相传着自己的名声是他深切希望的。 当然,他爱着他的江山,他也爱着他的美人。 慕尘。 在思虑中脸色凝重的方寰,终于像个普通人一样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他不仅要当好一个让百姓拥戴的皇帝,也要拥有一份让世人惊羡的爱情! |
七十四、醉酒 大街上,慕尘和惊鸿一人提着一盏花灯,本来慕尘赢了更多的,不过他留下较好看的,其他的都送给了路边的小孩子。 其实是何奖品倒在其次,慕尘只是想通过猜灯谜找一下久违的成就感而已,自从没了武功,对于任何事情他都不上心,难得有个事情能让他觉得有趣,他便一往无前地去做了。 惊鸿看着慕尘从不曾在皇宫中显露的笑容,不觉中也有些体会到慕尘的悲哀之处,若换成自己,如此受人压迫,定是不甘心也不快乐的吧? 天色渐晚,慕尘在大街小巷兜兜转转,就是千方百计地拖着时间,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反正民间的小玩意儿多得人眼花缭乱。 “慕尘,该回去了。”向来寡言少语的惊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走了这么久,他的脚都开始发酸了,他就不信慕尘不累。何况,皇上之前已有叮嘱。 慕尘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看了惊鸿一眼,瘪着嘴道:“好吧。” 天香阁的雅间,方寰坐在桌旁小口啜酒,抬头一见慕尘,便放下酒杯,笑道:“舍得回来了?” 慕尘走到方寰面前,乖乖地点了点头。正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拿起自己得到的花灯给方寰看,道:“我赢的。” “哦?”方寰笑着看他,心下虽不以为然,脸上却带着惊奇。 “送给你如何?”慕尘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想通了,要过舒服日子就只能尽量讨好方寰。 方寰目光惊愕,拿过那花灯左右瞧了几眼。 “那朕得说一声谢了。” 慕尘脸上突然露出一股孩童常有的无邪笑意,随后大喇喇地坐在方寰对面,拿起酒杯,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就直接喝了下去。之前在大街上游荡了那么久,他真是渴得很呢。 香洌甘甜在唇舌间流连,慕尘望着方寰,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方寰亲自提起酒壶为慕尘斟满,笑道:“喝吧,只是果子酿的酒,喝些暖暖身子。” 慕尘本就觉得有些冷,没有犹豫地喝了下去。果子酒很合慕尘口味,见方寰没有阻止,他便无所顾忌大喝特喝。 很快一股暖意从腹部升起,慕尘舔了舔嘴唇,觉得全身很舒服,头有些晕晕的。 方寰将他揽在怀里,轻轻责道:“明明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真是——”说着,方寰想了想,就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也好。” |
“怎么一张苦瓜脸呀?”方寰明知故问。 慕尘将屁股重重地压倒他的大腿上,跟个闷葫芦一样。 方寰却一脸笑意,伸起手捏了捏慕尘白玉般的脸颊,温言道:“要在朕的御书房侍候,不知得修多少年的福分呢,被你占了,你还不高兴?” 慕尘不敢朝他翻白眼,因为实践证明那会招打,所以他只好咬着下唇表示不满。 方寰一脸笑吟吟,凑上去在慕尘殷红的唇上轻吻了一口。他非常满意,慕尘现在被他教养得越来越像个娇嗔的美人儿了,不像以前那样像块石头又冷又硬。 比起以往两人冷战,或者一方气愤一方挨打的日子,现在的状况算得上是琴瑟和鸣了。 方寰闲暇时还会手把手地教慕尘如何把字写得能够入目一些。 提起慕尘的字,方寰忍不住又将慕尘那张精致俊秀的脸蛋打量了一遍,都说字如其人,他还真是不敢恭维。 方寰以前派人调查过慕尘底细,自然知道慕尘幼时顽劣好动,不好读书。慕尘的父亲虽然一度企望慕尘满腹诗书进入仕途,无奈慕尘只爱舞刀弄剑,气得他爹用藤条追着他满屋跑,但最后还是因为太疼这个独子,便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与他。 方寰也曾幻想过若慕尘是个文弱书生站在大殿中央觐见自己会是个什么模样,或许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会那么百转千回了吧?不过,有一点方寰敢肯定,那就是他还会第一眼就爱上慕尘,毕竟缘分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 慕尘被方寰圈在怀里,对方温热的气息都喷在脸上痒痒的,心猿意马之际,根本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字上。 明明方寰握住他的手写,慕尘还将字写得歪歪扭扭,方寰一气,抬手就在慕尘身后轻责了一掌:“认真点!” 慕尘超级纳闷,字写出来能看得出写的是什么就行了,偏偏方寰吃饱了没事干就要抓着他练字,好像他是刚进学的七八岁的小童似的。 当然,他是不知道方寰的打算。方寰可是有小算盘的,慕尘那丑不拉几的字好看了些,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叫慕尘抄写公文,到时候就不会找不到事情差遣对方了。 |
方寰骤然停下了动作,俯视着慕尘的眼睛,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过了好一会,他低头在慕尘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才慢慢松开手,移开身子。 他随意地披了一件衣服,就大步走出了屋子。 慕尘扭头怔愣地看着方寰决然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一丝空落,但很快这一点点遗憾就被更大的庆幸所代替。他紧绷的神经渐渐地松下来,刚才他真的很担心方寰会要他。 宽大的床少了一个人,慕尘张开四肢,摆成大字形,欢快地占据着。他并不喜欢有人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而这两年来方寰几乎天天都要抱着他睡,长此以往,慕尘才有了一些习惯。 慕尘以为自己应该是把方寰给气跑了,心里不免有了一丝得意,被方寰剥下的中衣也不穿了,光着膀子,在锦被上舒舒服服地躺着。 方寰出了门之后,是到庭院散步。 正值中夜,冷月无声,万籁俱静。 方寰站在檐角下,抬头默默地望着皎洁的月光。 平日里,十分忙碌的他哪有时间去做赏月这等风雅之事?只是,今晚有这个机会,竟是被心爱人赶下了床。方寰摸了摸鼻子,不由无奈一笑。尽管两人关系明显转好,可是慕尘却还是不肯让他碰一下,对于方寰来说真是件难受的事情。毕竟,他才不需要什么柏拉图式的爱情,他要的是灵与肉的结合,是身心掌控!只是眼前,还是且放过慕尘这家伙好了。 他静静地伫立许久,直到身体里那股想要宣泄的火热平息消退,才缓步走回屋。 大床上慕尘已经四仰八叉地睡着了,方寰坐在床边将他的手脚收拢了些,才躺到床上。 慕尘不依,刚被方寰拿开的手又放回原位,顽固地占着位置。 看着慕尘那光洁的上身,方寰才消下去没多久的火,重新燃烧了起来,他不禁俯下身去亲吻。这动作弄得慕尘身上发痒,他半睁开眼睛,一见是方寰在自己胸前流连,立即清醒,用枕头打开方寰。 |
七十八、怅然 慕尘字练得越来越好之后,方寰便将一些公文丢给他抄写。当然,他没有将重要的文件拿给慕尘看,这并不是信任不过慕尘,而是有些东西即便关系亲密还是需要避讳的,这个道理方寰是很明白也很清醒地意识到的。 慕尘虽然刚开始对那些奏章里的内容颇有兴趣,但是方寰拿来的内容,不是歌功颂德的就是愤世嫉俗的,久了便腻味了。尽管有些折子里面内容很好,却都有些时日了,而方寰便当他是免费苦力让他将那些建议整理出来。 慕尘站在桌前低着头,不甘不愿却规规矩矩地写着,权当练字。 偶尔,他也抬头偷偷朝方寰那里瞄几眼。 只见方寰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似乎有什么极大的烦恼,这种时候,慕尘自是不敢招惹他,而且,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去辅助方寰,也不会想去当一个佞幸,否则会是自不量力而被人耻笑。 时间渐渐流逝,夕阳的余光从窗户斜斜地射进来。方寰没有开口,慕尘也不敢堂而皇之地离开,晚膳时间未到,他只好一直有气无力地拖延着。期间,方寰唤人去请丞相进宫议事。 丞相到来不声不响,而方寰还在案前埋头苦思,谁也不敢打扰。 于是丞相和慕尘就悄悄地暗战起来了。 丞相大人从慕尘还是男宠时就看他不顺眼,见慕尘在御书房里居然拿着那些奏章看,便更加脸色不善,一直瞪着慕尘,似乎在用眼神警告着什么。 慕尘一直不明白,为何丞相总是将他当成什么恶毒之人一般,他明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大官。当然,方寰这个皇帝,他都敢对着干,这个丞相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了。 看什么看,我怕你呀! 慕尘不甘示弱,反瞪一眼回去,然后垂眸继续抄写,只是丞相那鄙夷中带着憎恶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非常不舒服。 “丞相来了。”终于,方寰抬头开口打破了这宽大室内的缄默。 丞相正要行礼,方寰挥了挥手制止,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拿的奏折,沉声道:“朕宣你来是有事要议,昨日让你准备的如何了?” 丞相望了慕尘一眼,欲言又止。 方寰自是明了,遂道:“慕尘,你先退下。” 慕尘愕然,见方寰居然头也不扭过来一下看自己一眼,也什么都没说,不禁有些失落地离开了。临走前,他似乎看见丞相脸上有几分得意。 |
慕尘只觉心里莫名其妙堵得慌,落荒而逃。 出了殿门,他扶着宫墙慢慢地走,慢慢地想。 即便他清楚方寰是将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的人,慕尘还是不能够释然,心里面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塞着。 想起刚刚方寰那冷淡的态度,突然间,慕尘觉得自己很傻。他居然对方寰有所期待!期待他将自己留下,即使是重大事务,也当着自己的面说。但事实上,方寰没有。 在方寰身边,永远没有的,就是安全感。 慕尘骤然明白了,却依旧很难过,而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 他抬头茫然地望着被高大宫墙围起来的天空,感觉自己的心胸如同这被框起来的天空一样狭小,根本无法释怀。 看着主子沉默的背影,宫女侍从紧步跟着他,各自目光交碰,却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方寰见完丞相之后,又召来几个重要官员,君臣几人在御书房里竟待到了二更时分。 等他用完膳洗完澡到慕云宫的时候,四处已经一片静悄悄的。 但屋内的灯火还亮着,方寰踏进门,见慕尘正倚在床上低头看书。 尽管有些累,方寰的心情还是不错的,他轻步到床前,一把抽走慕尘的书,随意看了一眼书名,便放到一边,尔后语气轻松地调侃:“慕尘可是在等朕共赴良宵呀?” 书被拿走了,慕尘皱了皱眉头,见无事可做,干脆滑下身子,盖上被子。 “怎么了?不高兴?”方寰察觉到一丝不妙。 他翻过慕尘的身体,将人抱了起来。 “慕尘累了?” 慕尘冷着脸,不搭理,还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又不理朕了?”方寰提高了声音。 慕尘还是不说话。 方寰心里暗恼,手掌收成拳头,生生忍住要好好揍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一顿的念头。可是,他明白用巴掌教训慕尘这个犟脾气的人根本效果甚微,甚至使情况更加糟糕。 方寰真是头疼,慕尘的这副德行也不知道怎么惯成的。 “你再不开口,朕就对你不客气了。” |
慕尘像发疯了一样,乱抓乱咬,两人对抗争斗了许久,方寰才制住了他。 “啪!” 方寰毫不留情,将巴掌狠狠打在慕尘的身后。 夹着怒气的掌在柔嫩的臀肉上印了一块白色的凹痕,随着手的离开,血色迅速地从那肌肉反弹的地方聚拢,一道泛红的掌痕便出现了。 “啪!” 静静的屋子里唯独这个声音最为响亮。 第二道掌印很快出现了。 没有挣扎,没有叫喊,也没有训斥,只有无情的惩罚。 慕尘被点住穴道,一动也不能动,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趴在方寰的大腿上,臀部无辜地承受方寰巴掌又快又重的责打。 虽然看起来方寰像在拍木头一般机械地进行着凌厉的动作,被施以惩戒的人却实在痛苦不堪。 无限的痛苦在身后蔓延开来,可怜的是,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连呻吟也无法发出。慕尘嘴唇抖动,双目犹如雨季后的一汪潭水,水多得不断地往外溢出。 重重的责打一下接着一下,慕尘的整个臀部变得发红,交叠的掌印遍布。 见慕尘一直默默流泪,方寰终于还是罢了,顺手将慕尘的穴道解开,然后将人从腿上推开。 原以为他早已将慕尘的脾性摸透,但他悲哀地发现其实他对自己所爱的人还是不了解的。明明不久前慕尘能和自己有说有笑,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了,方寰真是纳闷,也很生气。 他下了床,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回头看了慕尘一眼,此时慕尘全身赤条条正趴在被子上。 方寰心中隐隐一动,俯身拾起慕尘的衣服丢散在慕尘的身上,遮盖住腰部,才大步离开。 他可以将慕尘捧在掌心里疼爱,但绝对不允许慕尘毫无限制毫无规矩,他可以容忍慕尘和自己闹脾气闹别扭,但绝对不允许慕尘如此践踏自己的底线。 这次,他感觉自己有心无力。 这次,他不想留下来哄劝安慰,尽管挨了打的孩子总要给点甜头才能让他不太过怨恨。 但方寰知道自己做不到。 其实,受伤害的岂止是屁股挨打的慕尘,方寰才是被伤得更痛的人。他一直在付出,却总不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
八十一、倔强 下午的时候,方寰意外地在御书房见到慕尘。 慕尘抿着没有什么血色的唇部,什么话也没有说,看也没看方寰一眼,独自慢步走到桌案前,继续完成昨日未抄写完的东西。 方寰静默地在一旁打量他,本以为慕尘被自己打了,应是待在自己房里不吃不喝发脾气,没想到这次竟如此乖觉。 慕尘的眼眶红红的,有些发肿,脸色苍白,却是一副格外倔强的模样。 看慕尘站得很辛苦的样子,方寰不免有些心疼,想把他叫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好好哄哄。 毕竟,他打了他之后就那样走掉了,慕尘心里一定记恨吧? 可是,方寰不能忘记两人争吵时慕尘那两句“我恨你”,那仿佛一根刺扎入他的心中,让他耿耿于怀,不能不在意。 我恨你,到底是慕尘生气时的一句意气话,还是真心实意呢? 方寰不敢继续猜测,也不敢向慕尘问个明白。要说恨,慕尘的确应该恨极了他的,当初他为了留下慕尘,不仅废了他的武功还强占了他,如今得了这个结果,也不奇怪。 因此,一个下午,方寰顾着做自己的事,竟然没有向慕尘开口。 已经两夜了,方寰都留在御书房里过夜。 尽管这里的床不比自己寝宫里的舒服,但以前他也经常睡,还睡得很香,可是现在他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感觉极不习惯。 手往身侧一摸是空空的,既感觉不到那家伙的体温,也听不到那家伙的呼吸声。 方寰躺在床上感叹,难道他真的离不开慕尘了吗? 的确,这两天他都彻夜难眠,因为没有人可以让他当枕头抱,也没有人可以让他偷偷摸摸地吃豆腐解馋。 方寰睁着眼,失神地盯着烛火,他的眼圈俨然有了乌黑的痕迹。 若这样下去怎么行?睡不好觉,他上朝都没精神,那些耿直过度的大臣还以为他在后宫里纵yu过度呢! 望了一眼窗外,是漆黑的,显然时间不早了。 方寰揉了揉太阳穴,猛下决心:算了,认输就认输。反正,哪一次不是他在慕尘面前先软了心来,退让一步?也不差这一次。 |
想到做到,方寰立马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就往慕云宫赶去。 亲自点好一盏烛台,方寰将它放到床附近的桌上,借着深夜里微弱的烛光,他坐在床边默默地打量着侧身熟睡的慕尘。 方寰心里不免有些不平衡,两人怄气,凭什么他连夜失眠,而这家伙竟然如此没心没肺睡得那么香? 还有,这几天,慕尘虽然有去御书房,但天天都摆着一张臭脸,看得他心里那个恼呀。 掀开被子,方寰不由得想作弄他一番,好解解气。 被子下的慕尘衣服散乱,蜷着身子,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 方寰见过多次,知道这是因为缺乏安全感,那番偷偷戏弄的心思便骤然没了,只是用怜惜的目光俯视着慕尘。慕尘年少失沽,又被自己带回皇宫,除了自己便没有其他依靠。若是遭到冷落,自然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方寰抬手抚了抚慕尘的脑袋,由于那日两人争吵而惹来的气恼杳无踪迹。 他动作轻柔地拉开慕尘抱在一起的四肢,毕竟长时间保持这样的姿势睡觉,夜里会腿抽筋的。 为慕尘整理衣物的时候,方寰不经意瞧见他身后露出来的皮肤,联想起这几日来见慕尘都是一副站着的模样,走路也缓慢,便知这家伙肯定不好受。 方寰下了床去柜子拿药,慕尘经常惹他,便经常挨打,这屋里上好的伤药自然是常备着的。 褪了裤子,方寰将药膏涂抹在慕尘那一片红肿上,随后轻轻推揉。 掌痕叠印,有几处还看得见淤青,方寰后悔自己生起气来总是下手没个轻重,难怪小家伙成天不理人。 洗干净手之后,方寰用力对搓手掌,直到一双手是暖烘烘的了,他才钻进被子里,躺在慕尘身边。 方寰从慕尘背后拥住他,身子贴近感受着慕尘的温度,听着他匀缓的呼吸。 只有这样,方寰才觉得安心。 长夜漫漫,孤独与寂寞,方寰也曾刻骨铭心地体会着。所以,他才需要有个人可以相拥取暖相对而眠,而慕尘,正好是他心仪的那个人。 闭上眼睛,方寰竟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八十二、付楚锻 方寰三十大寿,自是举国同庆。 各地进贡上来的稀有珍宝奇花异草名人字画数不胜数,方寰坦然受之,却不向别人明显表示自己的偏好。毕竟,他见识过的太多了,不足为奇。 不过,在众多寿礼里,有一样,他还是挺喜欢的。 那是青与红的一对玉璧,品色纯正,难得一见。 方寰一眼相中,想要送给慕尘,但这玉璧比巴掌还大难以随身携带,方寰担心慕尘不会接受,遂派人将它们送去司宝局制成容易携带的饰物。至于会不会暴殄天物,他可不管。 现在,慕尘还是不冷不热的一副模样,两人原本相处得融洽的关系依旧保持着僵局,方寰不是没试过用各种方式去哄他,但慕尘这次居然软硬都不吃,真是让方寰伤透了脑筋。早知道如此,不管怎样恼火,他都不应该打他一顿。 方寰得了闲暇,便连拉带拽地携了慕尘的手,到御花园散步。 慕尘脸上冷淡,心不在焉,连御花园里新近培植的珍稀花卉也没有丝毫兴趣,眼神茫然望着四处。 方寰看他这副随你便的德行,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只好放开慕尘的手,任他随意走动。 慕尘对于游园没有什么兴致,直接找了就近的六角亭坐下,桌上有侍女已经布置好的精巧点心,他连招呼都不和方寰打一声,就埋头苦吃,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当着还在园中伺候的宫人的面,慕尘居然这样把他凉在一边,方寰不免有些不平,走到亭子里用手指敲了敲石桌。 慕尘抬起头来,目光淡淡掠过方寰,又重新低下头,将手里拿的点心塞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完全当方寰是不存在的。 方寰站在他面前,沉默地看着整盘整盘糕点渐渐被吃掉。不是因为慕尘不与他分享,而是方寰心里千回百转,竟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遂挥手让侍从退下。 “你当真不和朕说话了?” 慕尘用丝绢擦了擦嘴角的糕屑,方动了动唇:“说什么?” 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开口。方寰很是激动,坐到慕尘身边,急切地问道:“你还记恨朕打你?” 慕尘扭头静静地和方寰对视,平淡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屈愤:“不敢。” 不敢什么? |
方寰却没有再问,生怕慕尘又陷入缄默,便转移了话题,看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玉盘,嘴角牵出勉强的笑来:“还要吃糕点吗?”这问题真够幼稚的,方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代英明君主竟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如此低声下气的。 “不用。”慕尘平静地说道。 忽而,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霍然起身,站在方寰身侧。 怎么了?方寰还没开口问,便看见有一群人在亭子的外面,当头一人站着,其余人行着跪礼。 “付楚锻见过陛下。”出声的男子略微躬身,虽有恭敬,却不卑不亢。 原来是管国前来贺寿的皇子,方寰让他们一干人等免礼,微微笑问:“皇子不必拘礼,不知皇子觉得朕的御花园如何?”其实,方寰对他的到来心里是有点不快的。 “这儿宛如仙境,在敝国从未见过,因而一时迷了路,不想惊扰了陛下。”付楚锻话里虽是奉承,脸上却是定然。 “皇子客气了。”方寰也站起身,走出亭外。慕尘没有出声,微低着头跟着他。 付楚锻自是好奇,抬头看了一眼方寰身侧的慕尘,一眼惊艳。 刚到这里时,他就注意到方寰身侧玉立的人,穿着的既不是官员的服饰也不是侍卫的装束,细心一想,这皇宫之中,除了这两种男人,便只有被皇帝纳入后宫的男侍。他一下子就猜中了慕尘的身份,历朝历代大国小国之中,敢堂而皇之地把男人封为妃子的,恐怕只有方寰这个皇帝。 而普天之下这份殊荣也只有慕尘一人得了。饶是皇子,身份在那,付楚锻还是像常人一般不禁多看了几眼。无怪于他,慕尘身份特别,也确实有惊人容貌。 慕尘玉面朱唇,墨发及腰,比起女子的倾城之姿也毫不逊色。 正国皇宫上下明眼人都发现慕尘近年来越长越漂亮,都说女人经了男人的疼爱会容光焕发,没想到男人也是可以的,但没有人敢公然议论,只私下流传。 感觉到付楚锻那过于强烈的视线,本就敏感的慕尘抬头瞥了他一眼,虽有不悦,他却没有明目张胆地表露出来。若两国结怨,他便是罪人了,这等事他不会做的。 慕尘直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付楚锻眼角微微上翘,褐色的眸子对上他时隐隐流露着一丝不怀好意。 尔后,慕尘又感觉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了些,那人是邻国皇子,是皇亲贵胄,是在刀光剑影明争暗斗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纯粹简单的人,就如方寰,他之所以老是斗不过他,就因为他的心计和能力根本无法与方寰抗衡。 方寰也觉得付楚锻直直盯着慕尘有些无礼,他可不愿自己心爱的人随意暴露在别人的眼珠子底下仔细打量,便开口说道:“慕尘,你先回去吧。” “是。”慕尘第一次听得方寰犹如天籁,如释重负地从花丛深处溜了。 |
八十三、陪同 方寰寿辰宫廷夜宴朝臣,次日,辚辚车马便往皇城的郊外进发。 管国是个不小的国家,两国之间还时有摩擦,尽管出使而来的付楚锻只是个皇子,但方寰和群臣也认为不能怠慢了他,便邀请付楚锻参加春猎。 虽然春猎活动浩大,但方寰不是什么爱好打猎玩乐之人,况且这春日季节正是动物繁衍后代的时期,不宜过多猎杀,因此负责的官员为了迎合方寰,将活动的重点放在各项武艺技能的比拼,顺便招揽人才。参加的人有来自民间,也有来自官宦之家,主要参加射箭、马术、武功,佼佼者还可以面见圣颜,有幸者甚至能够得到方寰的亲睐。 当然,打猎还是有的,只是小部分王公贵族在参与。 慕尘被方寰拉去,虽不情愿,却没有说些什么,整天都待在帐篷里看书,实在赖不得时,他就骑了一匹温顺的马,在山野树林里悠然地觅着春色。 方寰也是希望能通过这次出宫的机会让慕尘散散心。 “这里的景色倒是不错吧?”方寰牵着慕尘的手在比赛的校场四处闲散地走动。 此时是傍晚时分,残阳如血,晚霞映天,没有了热烈的赛场气氛,也没有骏马飞奔追赶猎物的声音,整个天地是一派宁和。 “嗯。”慕尘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方寰突然停下脚步,面对面地站在慕尘前面,深深地看着他,随后用手缓缓挑起慕尘的下巴,将吻印到他殷红的唇上。 慕尘睫毛抖动,尚在惊愕之中还没来得及推开方寰,而方寰却很快放开了他。 方寰得逞似的狡猾地笑了一声,随后唤来侍卫拿来弓箭,站在远处引弓搭箭,瞄准靶子。 羽箭咻的一声飞了出去,正中靶心。 慕尘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方寰又轻易射中一箭,扭头看慕尘,笑问道:“想试试吗?” 慕尘从小喜欢舞刀弄剑,对这类东西自然颇有兴趣,似是被蛊惑一般走到方寰面前,就像诞着脸向大人讨糖的小孩一样。 方寰将弓箭递给他,慕尘笨拙地摆弄着,方寰摇摇头看不过去,将慕尘圈在怀里,手把手地教。 慕尘武功被废之后,一度连一斤重的东西都无法提起,但经过年长日久的医治,力气倒是恢复了许多,因此,握着不算太重的弓箭,他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只可惜,手力不稳,射出去的箭还未飞到一半就歪歪斜斜地掉下来了。 连试几次,慕尘积极性受到严重打击,看他有些颓丧的模样,方寰怕他想起什么伤心事突然变脸,便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今晚可有烤鹿吃呢。” 星空之下,宽阔的场地里燃起了篝火。 方寰亲手将鹿肉烤好,用刀割了鲜嫩的大腿肉给慕尘,“来,这是朕今天打到的,小心烫。” 慕尘盘坐在他身侧,接过有些烫嘴的肉,小心翼翼地啃着。 见他脸上有些许满意的神情,方寰嘴角不禁泛起笑意,才切了肉自己吃。 离皇宫那么远,自然是留在大帐里休息过夜。慕尘跟了方寰一起睡。在被炉火烘得暖暖的帐篷里,方寰和慕尘像往常的许多夜晚一样躺在一块。 这里的床不如皇宫大,两个大男人躺在一起,只留出一些位置罢了。可是,方寰却不敢肆无忌惮地去抱他。慕尘背对着方寰,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方寰等了好久,听得慕尘呼吸匀缓,才悄悄地探出手搂住他的腰,整个人靠了过去,在慕尘颈项间小心翼翼地亲吻。这几天没碰慕尘,他真是心痒痒的。 “嗯……”很快,慕尘就不满地哼了一声,用手推开重重压在他身上的方寰。 方寰皱了皱眉头,压着自己的不悦,躺了回来,终是没有再碰慕尘。 而对于慕尘来说,这一夜竟是这样无惊无险地过去。 |
八十四、不明之箭 在城郊的日子不算无聊,可以早早起来在山头看日出时的红光万丈,看云蒸霞蔚,看翠林里偶尔冒出来觅食的可爱幼兽。可惜的是,慕尘并不觉得多开心。 方寰虽然宠着他顺着他,却老是毛手毛脚的。他当然知道方寰的要求,却强硬地拒绝了。一来二去,心情自然被搅得不快活。不过,自从被方寰强留,他哪里快活过? 终于到了武艺大赛的决赛,那些层层遴选上来的人将要分出个胜负,这必将是精彩的一幕,方寰极力哄劝让慕尘跟着过去观看。 比武台上你争我斗的人影,慕尘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边拿着糕点就着茶水默默地吞咽。其实,他更想喝酒的,望着那些生龙活虎的练武之人,再看自己这副颓靡的模样,心中不免酸涩不堪。曾几何时,他也这般意气风发过,只是如今,已成往事了。 比拼精彩之处,方寰鼓了掌,脸上露出求贤之色。 慕尘却碰了碰方寰的衣袖,低声说了句:“我出去了。” “去哪里呀?”方寰显然被比赛吸引进去了,看得津津有味,没有回头直接问。 “反正就出去。”慕尘嘟哝一句就悄然离开了。方寰也不管他,慕尘突然的别扭见得太多了,便随了他去。 慕尘骑了马,就往林子的清净地里去。 没有侍卫跟在他身后。 虽然慕尘地位特殊,但是他的命令下去,那些人看在方寰的面子上还是会听的。当然,这背后有没有不堪入耳之语,他是管不着的。 映入眼帘的是春色无边,新绿在枝头悄悄崭露头角,山林的清新宁静令心情为之舒爽。 慕尘甩头将心里那莫名的烦恼丢开,拉着缰绳,夹紧马腹,试着让坐骑加快速度。 之前他也常骑着马在树林里闲逛,却只让马儿慢悠悠地走着,因为方寰就守在后面,一旦发现快了,他可不让他骑马。这次,没有了拘束,眼见树林里竟无一个人影,慕尘那被压抑许久的冒险之心一瞬间就被激发了起来。 若是这座山头没有军队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若是他不那么孱弱,他真想就这般纵马逃逸,从此离开方寰。但是,事实,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慕尘心里杂乱,又夹着几分激动,竟越骑越快。 慕尘眼睛里是快速掠过的树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马蹄飞扬起林间铺地的落叶。慕尘朝往林子的更深处。他的心情不由大好,好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快意了。 突然,一直利箭破空而来,直指他向! 糟糕! 慕尘惊恐之余,匆忙侧过身子调转马头。骏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强扭着大脑袋要挣脱缰绳,慕尘身子被颠得东倒西歪,手腕无力气拽稳缰绳,竟生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啊。”慕尘在地上滚了几滚。马根本不管主人,直接奔出了林子。 慕尘头脑一时混沌,忍着疼撑起身子,见马儿竟这般将他抛下,不禁无语望天。再思及那冷不防冲他而来的一箭,心猛地一激灵,像被一桶冰水浇了全身,毛骨悚然的寒意从心头升起。 慕尘喘着粗气,睁眼望着正竖在在不远处的箭,不免有些庆幸,若不是方才他眼疾手快避开,今日恐怕就要成为箭下之魂,那他永远都可以不用见到方寰了。虽是这样嘲弄地想,但不代表他真的想死。人若没有被逼到一定的绝境是不会有死的念头的,他现在过得还不算差极,自然不想英年早逝。 到底在方寰的折磨下心性被磨砺得强大了些,慕尘心神稍安,也不那么害怕了,环顾静得可怕的四周,便出声喊道:“你是谁?不敢见人吗?” |
八十五、安定 啪啪两声,是有人鼓掌。然后,脚步踏在树林的落叶上,是格外一番细碎的声音。 “慕尘公子,胆识不错。” 从树林里现出身影的人,赫然是慕尘先前见过的邻国皇子付楚锻。 慕尘盯着他那张微笑年轻的脸,却没有放下一丝戒备,因为那人手上还拿着一把弓。 “你要杀我?”慕尘紧张得心跳如雷,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开口。 “不,我只是想见见你。”那人摇摇头,随手扔下了弓箭。“那日在御花园,慕尘公子真是让人惊艳啊。”他径直走到慕尘面前,俯下身子贪婪地望着慕尘,然后伸出手无礼地摸了摸慕尘的脸,有些叹息道:“难怪贵国陛下那么喜欢你。” 慕尘急急避开,俊脸染上怒意。 “不好意思,让你落马了。”付楚锻声音如水般轻缓,听不见一丝歉意。 慕尘扶着身旁的树木歪歪趔趔地站起身,冷声道:“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付楚锻慢慢迫近,将慕尘困囿在自己与树之间。 慕尘心慌难定,怒视着对方。 付楚锻脸带笑意,眼神掠过慕尘的脸,霍然到他的颈脖,埋下头便是深咬一口。 “啊。”仿佛被毒蛇噬了一口般,慕尘俊容刻满了被侵犯的怨怒,慌乱之间朝付楚锻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付楚锻移开脑袋,竟神色如常,欣赏着自己在慕尘锁骨与脖子交接的弯处留下的杰作,然后望着慕尘恼怒得发抖的脸,后退着身子而走,离开之前,带走了他射出的那一支羽箭和他的那把弓。 “慕尘,后会有期。”…… 风吹叶动,树林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并没有另一个人出现过。 慕尘捂着被咬的伤处,颓然地靠在树干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他总是遇到这样糟糕的事情呢?蓦地想起在宫中无意间听到的流言蜚语,说他以色事人。 哼! |
意气一过,慕尘又变得彷徨起来,望着幽深的林子,想到自己是胡乱策马进来的,可怎么出去才好? 然而上天并没有让他等太久,无聊数着树木的慕尘竟听到了马蹄而来的声音。 应该是侍卫来找他吧? 马蹄声渐近,慕尘意外地见到了方寰高大笔直的身影。 一颗心竟然有了安定,也有些莫名的慌。 方寰。慕尘动了动唇,却没有喊出声音。 “要不是你的马跑出来,朕都不知道你出事了。”方寰坐在马上,俯视着慕尘,之前的担忧焦虑通通消散,还是不免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我摔了。”慕尘语气故作坦然,还是不免有些心虚,和方寰对视一眼就马上错开了眼神。 “都叫你不要骑快马偏骑。”方寰低声地骂了一声,转而担心地问道:“那有受伤吗?” 慕尘下意识地拨过一束头发遮挡住肩脖,同时摇了摇头。 方寰上下打量着慕尘,见他披散着长发,精神状态还算好,想他即便摔下马应该也不会重,回去后让个太医仔细检查就行,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轻踢马肚,座下黑色骏马听话地抬起蹄子走到慕尘身前。 “来,上马。”方寰侧俯身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长长地伸到慕尘的眼前。 慕尘犹豫了几秒,终是将手掌搭在方寰的大手中。 方寰抓紧慕尘的手,用力一拽,慕尘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拉了起来。 就在慕尘还没来得及惊叫的时候,他竟稳当地坐在方寰的身前了。 余悸未消之际,方寰已经搂紧了他的腰。 鞭子轻甩到马臀上,骏马撒起蹄子奔跑起来。 |
八十六、勃然大怒 两人回到帐篷里时,武艺比赛已经结束,方寰顾着慕尘,便交待了臣子去操办琐事。 “慕尘,朕之前真的好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屏退了侍从后,方寰迫不及待地从后面紧紧地搂住慕尘的腰,下巴抵到慕尘的肩窝上。慕尘被咬的伤正好被方寰磨到,疼得他眉头紧皱,却不敢呼痛出声。 慕尘扭了扭肩,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方寰,我累了。” 方寰想慕尘在林子里落马迷路一定受了惊吓,便放开了。他拉着慕尘坐下,手搭在慕尘的双肩上,道:“朕让人来打水给你洗脸换身衣服,顺便宣太医给你看看。” “不必了。”慕尘极不自然地避开方寰的手。 方寰身子一顿,见慕尘眉宇间心事重重,再看他躲避的动作,就感觉有些蹊跷。 方寰有些疑惑,慕尘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就算是冷战不理人,也不是这副模样。他直觉在林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猫腻,而慕尘没有告诉他。 方寰盯着慕尘的脸看,那鹰隼一般的眼神极具威慑力,本就心虚的慕尘被盯得有些惊惶,慌忙中又用手拨了拨伤处附近的头发,这一细微动作自然而然落在方寰眼里。 “你在遮掩什么?”方寰迫近慕尘,语气骤然冷峭。 “没有。”慕尘胆怯地望了他一眼,被逼得不得不后退。 |
“真的没有?”方寰遽然抓住慕尘的手腕,用手撩开慕尘披散在肩前的长发,慕尘立马挣扎。 但慕尘被方寰制住,那新鲜的伤赫然暴lu在方寰的视线之中。 “那是什么?”方寰明知故问,那冰冷的语气之中蕴含着巨大的怒意。 “被……被蛇咬了一口。”慕尘急忙找了个理由。 “撒谎!”方寰勃然变色,出口喝道。 那鲜红的牙印,他怎会不认识?那是他情浓之时才会在慕尘身上留下几处,可是这几日,他并没有碰慕尘。 那么,这牙印意味着什么? 答案不言自明,方寰激怒,反而冷笑。“难怪慕尘公子会在树林待那么久,原来是奸夫**去鬼混了。” “你别诬蔑我!”慕尘也不是个好被冤枉的人,他反瞪着方寰,冷声驳道。 “朕才不信!”方寰怒意上涌,直接出力将慕尘推倒在床榻上,扯掉他身上的衣服。 慕尘奋力挣脱抵抗,可是早已没了武功的他怎么敌得过方寰的力气?很快,他的衣服全都被方寰扒了下来,全身上下光溜溜的。 |
慕尘情急怒吼:“你干什么?” 而方寰根本不搭理他,用手去掰开他的臀瓣。 无法名状的屈辱瞬间涌上心头,慕尘的心里十分恼恨,身子不由自主地挣扎,屁股却被方寰狠狠打了一巴掌。巴掌离开后,红印很快就在雪白的皮肤上浮现了。 方寰按压住慕尘的上身,用眼细细地查看慕尘身后那隐秘娇嫩之处。 终于,他松了一口气,因为慕尘没有背叛他。 方寰刚松开慕尘,准备去查看他身上其他地方是否也有那挑衅般的吻痕,却猝不及防被翻身而起的慕尘甩了一记耳光。 “啪!”格外响亮。 一屋陷入静然。 方寰退了几步,用手轻轻地摸了摸疼得热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慕尘居然如此大胆,敢打他这个九五至尊的脸! 慕尘怒视方寰,骂道:“你混蛋!”他眼有湿意,急忙地用衣物覆住自己的身子,并紧张戒备地看着方寰。 方寰的怒火滔天,直接表现在脸上,从那如陈年冰川般冰冷无比的面容上,慕尘足以得知自己的下场不会好。 身为妃子,冒犯皇帝,以下犯上,会被斩首,凌迟,诛九族,还是其他? 果然很快,惩罚来了,方寰大步出去取了一条马鞭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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