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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溪上青青草(师生)[第4页]

作者:酱拌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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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从好在表彰大会结束之后就找了在会上冷嘲杨书晗的那个学生了解情况,而原因却令他大感意外。那个学生虽然看见是虞从好,但也没有遮掩的打算,一副坦荡的样子。
“他不配拿那个奖。”
虞从好皱眉问他,“为什么?”
那个学生冷声说:“他是靠他家里人才赢的一等奖。”
虞从好眉间蹙得更紧,“你又怎么知道的?”
“比赛之前,我亲眼看见他爸爸和评委握手。”
虞从好看着他的眼睛,“仅此而已?”
那个学生愣了一会儿,点点头。
“哼。”这一次,冷笑的是虞从好,他突然出人意料地抱住了那个学生,在他还未回味过来以前松开了他,虞从好淡淡地看着他问:“我刚才抱了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啊?”那个学生还是没反应过来。
这样的比方也只有虞从好打得出,但他却虞从好继续说:“只是握手而已,你就能断定,杨书晗的爸爸和评委说了什么,致使比赛结果有失公允?你也参加了比赛,杨书晗的表现有目共睹。这次英语演讲大赛电视上也会播出,如果杨书晗的表现不配得一等奖,口诛笔伐,哪个评委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他爸爸和那些评委握手怎么解释?”那个学生的气势弱了很多。
虞从好扫他一眼,眼神有些戏谑,“握手又能说明什么呢,孩子?路遇朋友打个招呼,连拥抱都有的,更何况是握手呢?而且,我只问你,除了握手,你可亲耳听到了什么?”
那个学生看着虞从好,他心里还是不服,但到底诚实地摇了摇头。虞从好也没打算再跟他多说些什么,只最后看了他一眼,“听着,这个世界的确很现实,但你要有真本事,才能让这个世界变成你想要的现实。小朋友,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杨书晗听了虞从好的话,意外地抬头看了虞从好一眼,然后又将头低了下去。
“说话!”虞从好皱了眉头,声音很严厉。
杨书晗张了张口,犹豫了很久才说:“我......一等奖不该是我的。”
虞从好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为什么?”
杨书晗的眼眶红了一圈,却是一言不发。
“过来。”虞从好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杨书晗走近虞从好,本想将头低下,却听到虞从好沉声说:“把头抬起来。”
虞从好的声音迫得杨书晗不得不抬头,与虞从好对视,虞从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回避。
“为什么?”虞从好的声音依然很冷,“因为有人告诉你,你爸爸赛前与评委握手了?你就认为自己不配拿一等奖?”
“老师......”杨书晗失声。
“我只问你,你怎么评价你那天的表现?”
杨书晗想了一会儿,事实上,刚刚结束比赛时的杨书晗,兴致是很高的,他非常自信,而且在台上的表现虽不能用完美形容,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发挥到了最好,无论什么样的名次,他想,自己都不会太遗憾的。而颁奖时,宣布他是一等奖时,他更是惊喜,领奖台上,他特意感谢了虞从好。而回到学校之后,那个学生却告诉他,他的一等奖是靠关系赢来的,杨书晗很羞愤,更加难过。
虞从好的耐心本来就不好,看着迟迟讲不出一句话的杨书晗,也是光火了,他从抽屉里拿了戒尺出来,“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是要挨着板子才会说话吗?”
杨书晗被吓得抖了一下,怯怯地看了虞从好一眼,始终咬着唇说不出话。
虞从好也没了耐心,按了他在桌子上,戒尺接落了下来。他倒也没多打,五下过后就放了杨书晗起来,“你问过你爸爸吗?问过他为什么和评委握手吗?”
杨书晗摇头。
虞从好皱着眉又落下一板,“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是靠关系才赢的奖?”
杨书晗低下头。
虞从好用戒尺敲了敲他的手背,迫他左手手心朝上举在他眼前。冰凉的戒尺搭在他掌心上,虞从好的声音更严肃,“杨书晗,你给我记住了,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对自己有最起码的判断。全国决赛你表现得足够出色,不管别人看到什么,说了什么,你都给我把头扬得高高的,我要看到那个自信到不可一世的杨书晗。你听清楚没有?”
随着虞从好话音落下的是重重的一记戒尺,掌心立刻红了一道伤痕。
“可是,如果我爸爸真的......那比赛就不公平了。”杨书晗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虞从好突然轻轻一笑,却毫不客气地在他手心又添了一道肿痕,“谁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道理,我相信你哥比我讲得透彻。”
“可是......”杨书晗还想再辩白什么,却被虞从好极狠的一记戒尺打了回去。
“嘶......”杨书晗疼得直抽气,颤抖着手却不敢放下。
虞从好拍了拍他脑袋,问:“你知道你哥哥几岁进的公司吗?”
杨书晗不知道虞从好为什么会这么问,只能摇摇头。
虞从好倒像是陷入了回忆,“你哥哥十八岁就进了公司,你知道他是怎么进的公司吗?”没有等杨书晗回答,他就兀自说:“从一面到二面再到三面,他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进的公司。”杨煊是天之骄子,十八岁就被一流名校录取,同时他顺利通过了公司面试,成为一名行政助理,“你爸爸最为董事会成员,完全有能力帮助你哥哥,让他直接进入公司工作,但他却丝毫没有插手,因为他相信你哥哥可以,那你呢?你认为你爸爸就会这么低看你,认为没有他的插手,你就不能拿奖吗?”
杨书晗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他的眼中没有了迷茫和不甘,有的是澄澈和清明,“老师,我知道了。是我的错。”
虞从好拿着戒尺敲敲他掌心,“错哪儿了?”
“不该因为别人的言行而否定自己,也不该辜负爸爸对我的信任。”杨书晗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老师,我认罚。”
虞从好最好在他的手心敲了一记,收了戒尺,“想通了就好。”
“可是老师,”杨书晗放下手揉了揉,才说,“或许正因为这个世界不公平,我们才要尽己所能,去维护哪怕一点点的公平。”
虞从好怔了一会儿,无限宠溺地看着他笑了,“好,我期待着。”
好多错别字

圣诞三更,楼主是不是很贴心

最早后天才能更文哦

第二十五章
虞从好是彻底忙疯了,除了日常备课和班主任事宜之外,他的周末则被杨煊无情地占用了。杨煊让他写一个营销方案,还将许多文件电邮给他看。虞从好好不容易养成在周末睡懒觉的好习惯就被杨煊彻底破坏了!他的心情是很怨念的,当然,更让他怨念的还是他的营销方案三次都没有通过,他简直要疯了。
从前跟着杨煊的时候,他就知道杨煊吹毛求疵的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杨煊从未像管教弟弟一样教训过虞从好,动手打他更是极少的,但即便不动手,他也有让虞从好难过的法子。比如一份策划,如果不能让杨煊满意,他从不说哪里不好,更不告诉他应该怎么修改,只是退回去,让虞从好一遍一遍地改,改到满意为止。
临近期末,学校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虞从好却几乎没有太多的精力去顾及,好在班级里有个杨书晗,尽力为他打点好他力所能及的一切事情。
而虞从好的营销方案在修改了将近十次,终于通过了,他此刻只想仰天长啸一番!而因为杨煊的“刁难”,虞从好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不想与他就除工作以外的事情上有任何交谈。杨书晗自然看出了两人有了些矛盾,当然主要是虞从好不想理会他哥,因此杨书晗也总绞尽脑汁地想让他们两人“和好”。
“虞老师,我们等会儿一起吃晚饭吧。”杨书晗打电话给虞从好。
虞从好在劳碌了一个月后,终于有了个难得可以睡懒觉的周末,在被电话打扰的那一刻是崩溃的,但看着来电显示是怎么也发不出脾气的,他迷迷糊糊地应着:“吃什么?”
杨书晗建议说:“一会儿让我哥请客,咱们吃西餐去吧。”
“哼。”虞从好在鼻尖哼出半个音,既没立时拒绝,却也没答应,只是问:“你哥呢?”
杨书晗突然声音里藏着笑,回答他:“我哥......相亲去了。”
虞从好瞬时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杨书晗解释说:“我妈妈给哥介绍了个女孩子,一定让他去见见,这会儿该是到咖啡馆了。”
杨煊的感情史,虞从好倒真是了解不多,但看他平时一副严肃的模样,应该没什么撩妹的手段,在这一点上,虞从好虽算不上情场老手,但对于一个初恋在初中,高中和大学换了四个女朋友的人来说,他的个人魅力的确不可小觑,至今仍孑然一身倒也因为他还没有想过要哪一段感情上停泊下来。
“你哥谈过恋爱吗?”虞从好问他,“他知道女人是怎么回事吗?”
杨书晗想了一会儿,“不清楚。”
虞从好眼睛转了几个圈,突然来了兴致,说:“不如,我们去咖啡馆看看你哥?”
“啊?”杨书晗还没明白虞从好想干什么,人就已经到了咖啡馆。
杨煊选择的咖啡馆是市区一家颇有格调的地方,刚进门的虞从好远远地就看到杨书晗和一个姑娘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虞老师,我们......”杨书晗下意识地觉得虞从好要做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忍不住想拒绝。
虞从好特意绕了一点远路,绕到背对着杨煊的位置坐下,高高的沙发正是他们最好的庇护,但却可以比较清晰地听见杨煊他们的对话。
“虞......”杨书晗的“老师”两个字生生被虞从好的眼神瞪了回去。
一位服务员走近,“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虞从好随意地翻了翻,顺手指了一杯蓝山和卡布奇诺。服务员送上咖啡以后,杨书晗压低了声音说:“老师,我们这样偷听我哥说话不好吧?”
虞从好眉毛一挑,“你不想看看你未来嫂子长什么样?”
杨书晗想了一会儿说:“是不是我嫂子还不好说呢。”他探出半个脑袋瞥了一眼,“那个姐姐长得好白啊。”
虞从好走过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姑娘,长得是真不错,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的模样,就是粉打得太厚了,“你哥那么无趣的一个人,一个姑娘能跟他聊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
杨书晗抬手看了看腕表,“算算时间,可能还不过十五分钟吧。”
虞从好靠着沙发,听墙根听了半天,意料之中,杨煊基本是保持沉默的姿态,又过了五分钟,基本是那姑娘自说自话,杨煊不过偶尔答两句腔。
“你哥这样子,能找到女朋友才有鬼了。”虞从好有点急。
杨书晗忙放了食指在唇边,“嘘!”
“将近二十分钟了,你和我说的话不超过十句。”那个姑娘显然也没什么耐心了,竟还是个直肠子。
杨煊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特殊的神采,甚至就像在公司里看着员工跟他打招呼时一个样子,“抱歉。”
那个姑娘倒也是个爽快的,“好吧。我们就到这里吧。”
“唉!等等等等!”出声的是虞从好,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突然转个身就站在了杨煊身边,杨书晗根本没来得及拉住他。
杨煊也是一阵的错愕,本以为这场尴尬到令人窒息的相亲会就此结束,谁曾想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他狠狠地瞪了虞从好一眼,示意他别出什么幺蛾子。虞从好倒是一脸笑容地对着那个姑娘说:“你别介意,他看上去冷冷的,其实闷骚得很。”
杨煊暗自咬了咬牙,连白他一眼的功夫都省了,想直接站起来走人,但虞从好站在沙发和桌子中间,将他的出路封得死死的。
“你是?”那姑娘看了虞从好问。
虞从好笑笑:“我是他朋友。”
虞从好的笑是极有感染力的,加之他不像杨煊一样常年一副冰山脸,严肃认真,不苟言笑,在姑娘心里总觉得虞从好是更好亲近的。果然,那姑娘冲着虞从好点了点头,不过看样子就是个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姑娘,白瞎了她这么就唇舌和感情,嘴上自然饶不了杨煊,“带朋友相亲怎么不早点说?让你朋友在暗处躲着,给你摇旗助威还是出谋划策啊?”
虞从好倒并不在意她话语中的针锋,只笑笑解释说:“我这朋友就是看着严肃,闷骚起来......”
杨煊突然饶有深意地看了虞从好一眼,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突然借着身势揽住了虞从好的腰。虞从好身子一僵,猛地转过去看着杨煊,杨煊的眼底里有戏谑,诡异还有一丝得意。
“你!”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姑娘,她结巴了一阵才说,“你们是......”
杨煊第一次对着那个姑娘露出了笑容,“真的很抱歉,出来相亲,也是为了掩家人的耳目。”
虞从好惊怒道:“杨煊!啊!”
杨煊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笑里藏刀地看着虞从好,“你怎么知道我来相亲的?”
“我......”虞从好刚想回答他,却觉得现在的姿势太过暧昧,想努力挣脱,但是换来的是杨煊又一记狠掐,虞从好只觉得腰上那块肉可能都要青了,却又不敢叫出来,只能生生地咽了惨呼,调整呼吸说:“你......你弟弟说的。”
那姑娘提了包,二话不说,脸色更白了,这回怕不是因为粉底,而是被气的。
“疼疼疼!”那姑娘走远了杨煊才放开他,虞从好扶着腰,只觉得冷汗都快下来了。
“杨书晗呢?”杨煊面若冰霜地问。
看了一场闹剧还处在震惊中的杨书晗听到他哥叫他,马上站起来,低着头走到他哥面前,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却觉得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
杨煊看了他弟弟一眼,只淡淡地抛下两个字:“回家。”
虞从好楞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服务员走到他身边,“先生,您好,一共二百五十元。”
虞从好掏出钱包,“什么?”
“两桌消费,二百五十元。”服务员重复了一遍。
虞从好真觉得自己就像个二百五!
晚上虞从好约了他去酒吧,杨煊坐在吧台,点了一杯威士忌。虞从好要了一瓶啤酒,犹豫了半天才问他:“Are you...... gay?”如果真的是,那杨煊未免隐藏地太深了。
杨煊连看都没有看他,随意地抬起左腿,一脚就踹在他小腿胫骨上,疼得虞从好呲牙裂嘴,“你要不是的话,人那么好一姑娘,干嘛说这样的谎话骗她?”
杨煊看了他一眼,“好?你怎么就看出她好了?娇生惯养,言谈无趣,你要喜欢,我把她电话留给你。”
虞从好摇了摇头,“免了,我就是看你快三十了还孤家寡人一个,不怪伯母着急。”
杨煊轻哼了一声,不说话,转眼,一杯威士忌已被他喝完了,他又要了一杯。
虞从好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此情此景他也不免多嘴问他一句:“你谈过恋爱吗?”
杨煊瞥了他一眼,仰头又喝了一口威士忌,辛辣的酒入喉入心,“你离开之后,公司里来了一个女孩子,她在广告部做实习,她很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
“杨煊,那是你的初恋吧?”虞从好突然笑说,“后来呢?”
杨煊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温和,“有一天,她的广告创意被同事剽窃了,她很沮丧,很难过,但她什么都没有申辩,熬了两个通宵,设计了一个更加出色的成品。她很倔强,不服输,但同时,她很懂人情世故,总在适当的时候藏尽锋芒。”
“你们相爱了?”虞从好问他。
杨煊点头,“你很难不被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吸引,充满灵气,充满阳光。”
虞从好又问他,“后来,你们却分手了?”
杨煊要了第三杯威士忌,“她的出身很一般,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可以帮衬的亲朋,像你我这样的出身,门当户对很重要。”
虞从好知道杨煊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他也不会在乎什么门当户对,“所以,是杨叔叔他们不同意?”
杨煊微微一笑,“对你而言,离家出走或许是你做过最任性的事,但对我而言,最任性的事莫过于我打死不愿意和她分手,但以我爸爸的势力,他若不想一个人在圈内立足,是多简单的事呐。再后来,我就资助她出国了,去英国,学平面设计。”
虞从好笑了,他没有想到,一向对他爸爸言听计从的杨煊竟也有如此叛逆的一面,“你和她还有机会的。”
杨煊呼出一口酒气,“我和她约定五年,但她爽约了。”若是她会回来,去年过年的时候,杨煊就该见到她了。
“或许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她不能确定,你是否做好了准备。”虞从好看着他说。
杨煊眉梢一挑,“当时,你离家出走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虞从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回忆说:“自由,追求自己想要的。”
杨煊的笑意很轻淡,“有好几次,我也想像你一样一走了之,但是我承担不起和她的未来,我不能保证她和我在一起之后会幸福。看看你,离家出走的时候任性潇洒,但命运总是要将你带回来的,有些事是注定,逃不开,躲不过。”
虞从好沉默了一会儿,说:“五年之约,或许她不是在等你给她一个未来,而是她想为你们挣得一个未来。有些女人,她不只一味地寻求男人的庇护,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强大,可以成为男人的助力甚至是依靠。”
杨煊笑了,看着虞从好,“对,她就是这样的。”
“所以,你还会一直等下去?”虞从好终于喝完了第一瓶啤酒。
杨煊将杯中最后一口威士忌咽下去,“当然。我会一直等到她回来。”
楼楼秉持着温暖的文风,一定会有一个happy ending!
第二十六章
五年以来,虞从好第一次在B市过了年。
大年夜,杨煊他们一家到了虞从好家,两家人一起张罗起年夜饭来,当然基本上做菜的都是杨阿姨。杨阿姨的手艺极好,她知道虞从好爱吃四喜丸子,特意早早地备好了料。
厨房里,虞从好馋得在丸子刚出锅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口,却被烫得舌头都要起泡了,杨阿姨佯怒地打了他一下,“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似的。”虞从好从盘子里抓了一个草莓就往嘴里塞,杨阿姨又一巴掌打在他手上,“洗手了没!”
虞从好偷吃够了,又晃荡到了客厅。客厅里虞赫弘、杨念还有杨煊在聊天,虞从好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肯定在聊公司的事,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虞从好只觉得闷得慌,溜到楼上,杨书晗正在他房间里看书,安安静静的样子。
“在看什么?”虞从好坐在他旁边。
杨书晗晃了晃手里的书,“老师,你这儿书好多!”
虞从好拿了他手里的书说:“这本英文原版给你太难了吧。”
杨书晗点点头,“好多单词都看不懂,只能猜意思,像押宝一样,也蛮好玩的。”
虞从好揉揉他脑袋,“初二了,是可以接触一些简版的英文原著了,我看着给你挑选几本。”
杨书晗想了一会儿说:“我喜欢看推理、悬疑的。有些世界名著读起来好无聊。”这样的话,他是不敢和他哥哥说的,但对这虞从好,他已经开始慢慢变得肆无忌惮了。
虞从好倒也是宠他的,“好,帮你挑几本有趣的。”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虞从好应了门,进来的是杨煊。
“下来吃饭了。”
杨书晗一咕噜爬下椅子,“好啊。老师,我们走吧。”说着他拉了虞从好的手,一溜烟就从杨煊身边过去了,还不忘说上一声,“哥,你也快下来吧。”
杨煊愣了一会儿,暗骂了一声:“小崽子,我才是你亲哥!”
晚饭过后,虞从好带着杨书晗放了鞭炮和烟花,灿烂的烟火点燃了夜空。虞从好甚至恶作剧般地划了一个小鞭炮故意扔到杨煊脚下,看杨煊被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的模样,虞从好和杨书晗都不厚道地笑开了,当然虞从好被杨煊追打了十分钟,撩了他屁股狠狠一脚就是后话了。
初六开始,虞从好便跟着他爸爸去公司工作了。公司里,见过虞从好的人不在少数,当初,虞从好离家出走,很多人都以为,杨煊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公司的下一任总裁,但虞从好的归来让很多人都觉得当初的自己站错了队,一时之间,对虞从好奉承巴结的人不在少数。人情冷暖,杨煊自然看得透彻,他倒不会在意什么。
例会上,虞赫弘聆听了很久,待到他要例行发言的时候,他却指了虞从好,“你来说说。”
虞从好怔了一下,回忆了一会儿,开始抒发自己的意见和想法。因为他是学英语专业出身的,因此于公司对外贸易的发展颇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听得众位与会的人员频频点头,还有几个趁机巴结奉承的,不住地夸他有天赋,有想法。
虞赫弘倒是不置可否的样子,对着虞从好扬了扬眉,“前些日子,你不是做了一个营销方案?跟大家讲讲吧。”虞从好点了点头,虞赫弘几天前就跟他打了招呼,因此他还是有所准备的。
然而,意外就发生在他将U盘插进电脑的那一刻,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找了半天,竟然U盘里是满满的课件,而他自己要用的文档却不翼而飞,但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公司里熬了两个晚上做好的文档,已经放进U盘里。
虞从好皱紧眉头,有些着急,而虞赫弘也没什么耐性,问他:“怎么了?”
杨煊皱着眉头瞥了虞从好一眼,当时虞从好改了将近十次的方案,他也是有所记忆的,他靠近虞从好,低声问他:“怎么了?”
“我熬了两个晚上做的PPT没有了,我现在文件没有,怎么做presentation啊?”虞从好有点急,而虞赫弘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U盘里没有,电脑里备份也没有吗?”杨煊问他。
虞从好点头,“也不见了。”
杨煊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没有犹豫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里拷出了他当时的文档,让身旁的助手打印十份,再分发下去。
他的助手是个颇为干练的女人,听了杨煊的吩咐,先是一愣,然后又看了看虞从好和董事长,最终还是去了打印室。
但一直等了十分钟,她才从打印室回来,而这十分钟内,会议室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尴尬。
虽然没有PPT,又经历了一场小风波,虞从好在做presentation时也有接紧张,但到底不见慌乱,除了几个数据错误,却将自己的思路和想法阐释地很清楚。直到会议结束,大家稀稀落落地离开了,虞从好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虞赫弘瞥了他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去我办公室。”就自己先离开了。
虞从好收拾好会议室,正对上杨煊的眼睛:“脑子也不带,去你爸爸那儿,态度好一点,别讨打。”
虞从好叹了一口气,心中为自己默哀了两秒。
虞赫弘办公室里,虞从好站在他爸爸硕大的办公桌前,不敢多话,静静等着他爸爸的责难。虞赫弘在沉默着坐了五分钟之后,突然站起身,然后拄着拐杖,缓步走到墙边,从球筒里抽出了一支高尔夫球杆。
只在瞬间,虞从好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在瞬间倏然张开,寒毛倒竖,这支高尔夫球杆他太熟悉了,无数次,他爸爸都用这支球杆在办公室里将他打得几乎起不来,更严重的一次就是五年前,他差点被打到住院。
“爸......”虞从好看着虞赫弘一步步走近他,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对于这支球杆,他实在有着太多不美好的回忆。
“砰!”回应他的是一记球杆落在他身后,打得虞从好身子狠狠向前一个趔趄。虞赫弘是留了手的,但饶是这样,虞从好还是痛得滑下了一串冷汗。
虞赫弘抬手就是五下,全打在臀峰一处。虞从好强压了梗在喉咙的呼痛,但紊乱的呼吸却出卖了他的痛楚。其实,虞从好也觉得例会上的事,自己要负很大程度的责任,如果自己在开会前再检查一下,是可以避免意外发生的,还好这次只是一个方案介绍,如果下次是合同,或许他爸爸撕碎了他都是轻的。
正想着,虞赫弘及冷冷地开口说:“一点脑子都没有!”几乎是一个字一下地砸在虞从好身后,虞从好只觉得身后炸开了一片,但伤痕却只有臀峰上一道,抽着疼。
其实,虞从好想过,今天的事自己有可能是被设计了,不然,不可能其他文件都在,唯独自己今天要用的文件被删了,自己太久不在公司,远离这些尔虞我诈太久了,因此毫无设防,也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刚回来,竟然就有人给自己使绊子。
“嗯......呃”虞赫弘在虞从好走神的时候又落下了几棍,虞从好站不稳,直往前冲。
虞赫弘的声音很冷,“站不稳吗?”
虞从好强迫自己以最标准的姿势站好,而身后的伤却越发肆虐,但他的骄傲决不允许他在他爸爸面前叫出声,几声嗯嗯啊啊压抑在喉间,却哑得令人心疼。虞赫弘最后落下了三棍,才说:“回去查查清楚。”见惯商场风云的虞赫弘又怎么会猜不到自己的儿子是被人陷害了,但这么轻易地着了别人的道,自己是该给他个教训。
虞从好痛得说不出话,冷汗湿了一脸,只得点点头。
“回去吧。”虞赫弘自己坐回桌前开始看文件。
虞从好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身后的伤哪怕是细微的呼吸都能牵动。他楞是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趔趄了几步,扶着墙走了一段,开门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装作神色无常的样子踏出门去了。
第二十七章
虞从好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和普通员工一样,他只有一方小小的办公桌。他尽量装作无事如常的模样走回自己的位子,但苍白的脸色和如瀑的汗水却出卖了他的难堪。
“你怎么了?”询问他的是邻桌一个小员工。
虞从好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解释说:“没事,摔了一跤。缓过来就好。”
虞从好依然站在桌旁,看着转椅眉心紧锁,哪怕是软椅他现在也没有落座的勇气。
这时,这一楼大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杨煊。即便杨煊现在在Y市分公司任职,但虞赫弘依然保留了他在总公司的独立办公室,这样的待遇是虞从好也不曾有的,难怪不少人曾以为杨煊会是公司未来的董事。
杨煊看了虞从好一眼,淡淡地吩咐了一声:“你进来。”
虞从好透出一口气,紧走几步跨进了他办公室,然后整个人软在了沙发上。杨煊见他这凄惨的模样倒也不是太意外,熟门熟路地锁了门,又从抽屉里拿了伤药出来。这一举动,让他想起虞从好曾跟着自己实习的岁月。
而虞从好显然是没有缅怀过去的心思,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动都不想动,直到杨煊扒了他裤子,并不温柔地将药膏涂在他屁股上的时候,才疼得一激灵。
杨煊给他涂着药,问:“这次的事你怎么看?”
虞从好的声音有点沙哑,“怎么看?就不该回来。”
杨煊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臀峰那道压着淤血的肿痕,意料之中地听到虞从好的呼痛,“说人话。”
虞从好回过头白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刚回公司,就有人急不可耐了,我还能说什么?”
杨煊手下温柔了一些,“还知道是被人陷害了,不至于太蠢。”
“哼。”虞从好只从鼻尖哼出个半音。
上过药,杨煊又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手上,问:“你的文件是在这里做的?”
虞从好指了指外面,“在办公桌上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做的,还拷了一份到U盘里,说知道两份文档竟然说没就没了,还好你让我改了十多次,你这里又有终稿。”
杨煊想了一会儿,帮他理了理思路:“按说,笔记本电脑和U盘都是你随身带着的,一般不会有人有机会接近才对。你完成的那个晚上,这里还有谁?”
虞从好回忆道:“我是昨天晚上完成的,大年初五,这里加班的人不多,而且离我的办公桌远着呢。或许我可以调监控看看。”
杨煊犹豫了一会儿说:“这两天在重新置换监控设备,还要两天才能弄好。”
“没有监控?”虞从好有些崩溃,“或许不是这一层的人呢?其他部门呢?”
杨煊思考了一会儿,说:“知道监控设备重置,又知道你加班加点在赶要做演示的文件,应该是这一层的人。你那天都见过谁?”
虞从好想了一阵,回忆着报了几个人的座位,毕竟他刚回公司,有些新员工他没有见过,以前认识的现在也不怎么记得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虞从好强撑着站起来,杨煊扶着他坐起来,又不免骂他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有本事,你趴着让人进来啊!”虞从好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
杨煊伸手盖了他脑袋一巴掌,才去开门,进来的是他的美女助手。一头黑发散落在颈窝,黑框眼镜斯文却干练,和杨煊倒是颇为般配的样子。她是送文件来给杨煊签字的,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虞从好,面上一怔,然后冲着他点了点头。
虞从好也笑着回应她,而后突然说:“谢谢你昨天晚上的咖啡。”
杨煊一愣,那助理也是脸上一僵,而后镇静地笑笑:“不客气。”
虞从好看着她问:“美女,我们这儿的影印室有几个?”
那助理不知所云地看着虞从好,倒是回答地很诚实。
“那,离会议室最近的那个在哪里?”虞从好问他。
那助理面色一变,却强装镇定地说:“会议室在顶楼,那里就有一个影印室的,但今天早上,那里的打印机突然坏了。”
虞从好微微一笑,倒没有追究,只是说:“这么巧。”
杨煊安静地签完了所有文件,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是有所怀疑,但没有当即点破,只等那助理出去了才问虞从好:“在想什么?”
“那个助理新来的?”虞从好问他。
杨煊倒是问:“昨天晚上,她也在加班?”
虞从好点头,“我昨天做好文件,放笔记本进包之后,她给我倒了杯咖啡,‘不小心’地撒了我一身,后来我就去卫生间处理了一下。”
杨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虞从好又突然笑得有些奸诈:“那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别太难为她了。”
杨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出两个字:“出去。”
虞从好眉梢一挑,“我还是伤患呢。”
“自己出去还是我请董事长下来巡查一下?”杨煊问他。
虞从好果断站起来,一步步颇为艰难地挨到门口,然后“大义凛然”状地开门闪身出去了。
杨煊在下班之后,单留了他的助理。他的助理叫白筱,三年前跟了自己,一路以来做事都颇有章法,杨煊在很多时候也很信任她。
“杨总,您找我?”白筱进来问他。
杨煊点头,示意她坐下。白筱倒也不拘着,顺着他的意思坐下去了。
杨煊想过一些开场白,但最后还是打算开门见山,“虞从好的文件是你做的?”
白筱也没想过杨煊会这么直白,愣了很久不知该说什么。
“是也不是?”杨煊这架势是一定要个答案了。
白筱的脸色渐渐白了,而后又转红,最后点了点头,倒是个诚实坦白的态度:“是我。”
答案在杨煊意料之中,因此他并不十分意外,“理由。”
白筱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有些决绝的意味,“因为,未来的总裁不是你就是他,我既然跟了你,就要帮你。”
这个答案倒是汤杨煊有些意外,他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姑娘,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竟然有这样的“远见”,自己这三年来倒是小瞧了她。杨煊冷着看了她一眼,讽道:“你倒想得长远。”
“杨总,你为公司辛苦这么久,凭什么他一回来,就什么都是他的?”白筱很为杨煊不平,在公司里,杨煊对她很好,帮她很多,因此就算杨煊不争,他也想为杨煊做些什么。
杨煊收拾了桌面上的文件,“什么是我的,什么又是他的?我和他从没有分得这么清楚过,因为没有必要。”说着,杨煊从一堆文件下拿了一个信封给她,“这是辞退信,违约补偿会在明天打进你的账户。”
白筱懵了,她一向知道杨煊说一不二的个性,却没想到竟因为这一次小事,他竟然就要辞退自己,她怔愣了很久,依然没有接过那封仿若重如千斤的信,“杨总......”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进来的是虞从好,不是上班时间,他进杨煊的办公室从来不敲门,他本来是因为“受伤”,不想自己开车回去遭罪,想搭杨煊的顺风车的,但办公室里的气氛意料之外地有些压抑。他走近办公桌才看见杨煊手里拿的竟然是辞退信。
“过了吧?”虞从好看了一眼白筱,对杨煊说。毕竟是个长得非常不错的姑娘,虞从好有恻隐之心也很正常。
杨煊甚至没有看一眼虞从好,只是对白筱说:“我不习惯留一个心机太重的人在身边。”
白筱的眼神是不符合她年龄的阴沉,“商场风云变幻,杨总不也是耍尽心机手段吗?”
“就是因为见过太多的黑暗了,如果身边人都不能为他留下一点单纯,那就真的太可悲了。”这一次说话的是虞从好。
白筱看着杨煊,眉心皱得很紧,“可杨总,你知道,我的心机也好,手段也罢,只会对外。”
杨煊的眼梢带过虞从好,却是看着白筱说:“你我对内外的界定全然不同,话不投机,到此为止吧。”
最终,白筱还是接了辞退信,但她眼中的情绪从失望到淡漠不过一瞬,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她只冷冷地抛下一句:“杨煊,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后悔的。”
虞从好其实也没料到,杨煊会这么雷厉风行,一点情面也不讲,“不过一件小事,说开了就好了。”
杨煊摇摇头,“白筱三年前就跟着我,她见了太多阴暗不堪的事,行事想法也越见偏激,这不是一件好事。换一个环境,对她而言或许是好事。”
“阴暗不堪?”虞从好微微哂笑,“走了一个,又要踏进来一个了。”
杨煊的神情有些严肃,“在这样的环境下,有几个可以真的可以出淤泥而不染?但你不一样,该你承担的,躲不过。”
虞从好挑眉,“我知道。但是我希望自己可以知世故而不世故。”
这一次眉梢一挑的是杨煊,“这个世界上,最少的是童话,最多的是悲剧。”
虞从好轻轻一笑,“我曾对你弟弟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真的公平的,但你弟弟对我说,或许正因为这个世界不公平,我们才要尽己所能,去争取哪怕一点点的可能。”
利令智昏。
人们呐,总是会习惯性在前进中迷失自己,也总有人会忘记自己当初的模样,最初的赤子之心总是那样轻易地被遗弃,而我们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好像"不务正业"了几章,之后就会回归师生主旋律啦~
第二十八章
初二下学期是最丰富多彩的半年了,因为艺术节、篮球赛等很多的活动都在这一个半年里举行,学生们乐得游戏,老师们也相对轻松一些。
按照这里的惯例,初二下半学年是没有月考的,虞从好倒也乐得让他们轻松一点,期中考、期末考什么的也够他们紧张的了,马上转入初三,就没有多轻松逍遥的日子了,且让他们开心着吧。
但其他老师倒是没有这样的“觉悟”,虽然没有了月考,但试卷还是以单元考的形式分发了下去,虽不记录档案,但按照惯例还是要回家让家长签字的。这三天,各科老师陆陆续续地考了语文、科学还有数学,但唯独虞从好特立独行地把试卷分发给他们当作业了。
“虞老师真是个好人!”
“虞老师最好了!”
“太爱虞老师了!”
这几天,杨书晗不时地听到同学对虞从好的赞颂,就差给他颁个“感动Y市人物奖”了。
成绩的下滑倒是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因为要备战即将到来的篮球赛,班上很多男生都会在下午放学后练球到很晚,而副班长刘茜茜也会组织女生进行啦啦队练习。毕竟还是写孩子,顾此失彼也是在情理之中,当然杨书晗是个例外。他依然将自己的时间和事情安排地井井有条,哪怕他是班级篮球队的主力成员,但他的成绩依然能让所有老师感到欣慰。
而孙舟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三门考试,他考砸了两门,正拿着他的试卷发愁呢。杨书晗瞥了一眼他的成绩,的确是惨不忍睹了一些,倒还是安慰他说:“没什么,下次努力就好了。”
孙舟摇头,“我爸要是像你这么开明就好了。”
杨书晗眉毛一扬,却知道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只是说:“今天你就别打篮球了,早点回家,争取宽大处理?和你爸好好说说,争取让他理解吧。”讲到这儿,他又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他不会干涉自己参加别的课余活动,但若是因私忘公,无论什么理由,他都只有乖乖挨揍的份。
“这语文倒还好说,这数学和科学的卷子怎么拿得出手让我爸签字呢?”孙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杨书晗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准备练球去,却突然被孙舟抓住了手,他诧异地回过头看着孙舟,“怎么了?”
孙舟拉他坐下,因为课外活动课,教室稀稀落落只有几个人,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问:“你是书画社的吧?”
初二开始,学校开展了社团活动,像足球社、摄影社、跆拳道社等有很多,旨在丰富学生的课余生活,让他们有更多的学习经历,接触不同的东西。杨书晗一直很喜欢练字,因此,他报名参加书画社倒是意料之中的事,班级里还悬挂着好几幅他的“墨宝”。
杨书晗听了孙舟的话点了点头,“怎么了?”
孙舟在本子上写了“孙胜”两个字,然后跟他说:“你写给我看看。”
杨书晗拿了笔,却突然反应过来,“你想让我帮你签字?”
孙舟点了点头,望着好兄弟的眼神诚恳地不得了:“就这一次。”
杨书晗二话不说放下了笔,“开什么玩笑,期中考之后有家长会,虞老师万一宣布了这次单元考成绩呢?不就露馅了?远的不说,我帮你签字,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两个都死定了。”
孙舟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拜托!就这一次,就算被发现了,我咬死不会出卖你,就说是我自己签的,就算家长会后东窗事发,我也认了。你就先帮我度过眼前这一难关吧!”
杨书晗做了很久的挣扎和思想工作,咬着牙问出一句:“怎么签?”
放学之后,孙舟心满意足地收起了自己的试卷,对着杨书晗搞笑地抱了抱拳,“大恩不言谢!”
杨书晗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却在祈祷,千万不要东窗事发,不然他觉得虞从好可能你不会轻易放过他的。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虞从好宣布了放学之后,班里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拦住了准备去打球的杨书晗,是陶嘉乐,曾经和他一起参加运动会800米的男生。
他看着杨书晗说:“班长,我看到你帮孙舟签字了,能不能也帮帮我?”
杨书晗愣了很久,觉得自己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啊!“我......我......”杨书晗“我”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拒绝他,想了很久才说:“签多了不好吧?”
陶嘉乐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数学试卷,“这次数学真的太难了,班长,就这一张,别的不用多写,‘已阅’两个字就好!”
杨书晗除了叹自己流年不利还能叹什么呢?只能最终妥协,拿出笔,帮他签了“已阅”两个字。
“班长,也帮我签一个?”杨书晗崩溃地抬起头,竟然是和他一起打篮球的队友。
杨书晗的课桌旁突然慢慢围上来几个人,他只觉得大事不妙,“你们干什么?”
果然,杨书晗的课桌接着就被摆上了几张试卷,有些事情是可一不可再,但有些事却是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这一个下午,杨书晗最终又多签了四张试卷,他甚至变换了不同的字体,不同的内容。虽然每个人都向他保证,抵死不会供出他来,但杨书晗只觉得,这件事虞从好迟早会发现的,他甚至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先去向他坦白从宽?但他到底畏惧虞从好手里的戒尺,挣扎了很久,却还是期待可能出现的一丝奇迹。
一连两天,好像都相安无事的样子。,杨书晗好像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在第二天的数学课上,周老师点了他的名字,让他上台演示一道题的算法。周老师肯定了他的算法,然后看似无意地对他说:“字写得不错。”
杨书晗被吓了一跳,却见周老师没有多说什么,放心了一些,尴尬地笑笑以作回应。
星期四下午最后两节课是自修课,但是虞从好破例让班级篮球队的同学下去训练了,但却吧杨书晗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杨书晗显得很忐忑,又局促不安。但出乎他的意料,虞从好只是问了他一些篮球队训练的情况,杨书晗都一一回答了。虞从好频频点头,然后突然看着他问:“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坐下吧。”虞从好指了指自己桌旁的凳子,让他坐了。杨书晗乖乖坐下,心里却还是很紧张。
虞从好挑了挑眉,看着他突然说:“是做错什么了吗?”
杨书晗一听,马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虞从好的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说说吧,做错什么了?”
杨书晗抿唇,低下头,不敢说话。
“字写得不错。”虞从好眯了眯眼,看着他缓缓说,“以后就去卖自己的字,说不定赚得不少呢。”
杨书晗听着他的冷嘲,心中更加确定,虞从好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当即抱着坦白从宽的念头,说:“老师,我错了。”
虞从好倒像是听不懂他的话,皱了皱眉,奇怪说:“什么?做错什么了?”
杨书晗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不敢希冀虞从好会一无所知,只得坦白交代了,“虞老师,我不该帮同学签字的。”
虞从好冷哼了一声,“签了几张啊?”
杨书晗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六七张吧。”
虞从好一怔,他是从数学周老师那儿听说有几个学生试卷上的家长签字有些相似,他拿了试卷来看,几乎是在看到字迹的一瞬间,他就认出杨书晗的笔迹,他要周老师将这件事交给自己处理,但他并不知道杨书晗竟然签了十几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到底几张?”虞从好的声音很严厉。
杨书晗被吓得一抖,心中暗暗算了,不敢隐瞒,“八张。”
虞从好眯了眯眼,这个危险的信号准确地落在了杨书晗的眼中,他往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就看到虞从好从抽屉里拿出了戒尺。虞从好极具压迫性的目光看着杨书晗,迫他慢慢地走到自己身边。
“这笔帐我们要怎么算呢?”虞从好一副好商好量的样子,却将戒尺拿在手里,晃得杨书晗一阵一阵地肉跳,“这样吧,你来选一选。按照你签的卷子数量来罚,还是你签的字数来罚,或者我们来数数你签了多少笔画?”
杨书晗愣住了,真的开始认真考虑起来,要说按签的卷子数量来罚,连他自己都觉得太仁慈了,可是要是按照笔画数量来罚,他可能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因此他只能说:“虞老师,我选第二个。”
虞从好挑眉点头说:“那你都签了什么字?”然后他将一张纸放在杨书晗面前,又递了一支笔给他,“自己写下来,然后数一数。”
三分钟后,杨书晗将白纸交给虞从好,乖乖地说:“虞老师,总共28个字。”
虞从好接过他递来的纸,瞥了一眼,字迹依然隽秀漂亮,但他却被气地想笑,因为杨书晗倒是颇为“尽责”,签的不只有“已阅”两个字,甚至还有什么“下次努力”、“不要粗心”之类的。
虞从好点了点头,“好。伸手吧。”
杨书晗颤了一下,投机取巧地伸了左手出去。
虞从好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用左手签的字吗?”
杨书晗的右手在裤腿边蹭了蹭,语气里带着讨好,“老师,一会儿还要打篮球,我作业也没写完呢。”
虞从好不说话,用戒尺撑在桌上,然后看着他。
杨书晗最终认输了,他收回左手,伸出右手,放到了虞从好眼前,像献祭一般,大义凛然。虞从好丝毫没有为他的乖觉所打动,热辣辣的一板敲在他掌心。杨书晗到底低估了虞从好的怒气,疼得一下子就缩回了手。
虞从好倒也不急,缓缓说:“自己伸出来。躲了就重新罚过。”
杨书晗知道这一次,自己是无论如何在虞从好面前也讨不了好了,攥了攥掌心,毅然地再次伸出了右手,并在心底告诉自己,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躲了。
虞从好冷着脸,落下五板,杨书晗疼得咬住嘴唇,手也疼得在抖,却强迫自己不要缩回来,模样煞是可怜。
虞从好用戒尺点了点他手背,示意他将手抬高一点,然后就又是接踵而至的五下戒尺打在指根和手掌相连处。杨书晗眼见着自己的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肿胀开来,而虞从好却一点也没有心疼的样子。
第十一下,虞从好的戒尺落在指尖,十指连心,杨书晗立刻叫出了声,看着虞从好叫了一声老师。
虞从好停了手问他:“怎么了?”
杨书晗用左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说:“老师,要不你还是抓着我的手吧。”
虞从好以一记狠狠的戒尺回应他的“提议”,然后说:“自己犯的错,自己担着,别人帮不了你。”
接下来的五记戒尺,虞从好打得很慢,每一下都落在掌根,每一下都给足了他时间体会痛苦。
右手就这么大,很多肿痕都不可避免地重叠着,眼见着二十下戒尺过后,杨书晗的右手就肿了一圈,深红色的,有些伤痕叠加得厉害的地方还犯着青色,看着就痛极了,杨书晗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右手也在无意识地颤抖,可是没有虞从好的命令却不敢放下。
虞从好拿着戒尺敲了敲他的掌心,即便是这样的力道,都让杨书晗止不住地“求饶”:“老师......”
“记住教训了没有?”虞从好看着他问。
杨书晗拼命点头,要这样还记不住,他的手也真的不用要了。
虞从好狠狠地拍了他一记戒尺,打在肿得最厉害的掌心上。
“啊!”杨书晗立刻被打得缩回了手,整个人蹲在了地上。右手缩在胸前,颤得厉害,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虞从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杨书晗突然抬起头,眼里雾蒙蒙的,小脸煞白,“老师......能不能不要重新打过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当时帮他们签字就知道一定会东窗事发的,但是......他们求我帮忙,我......不想让他们难过或者失望。老师......对不起。”
虞从好没有扶他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底线,并且誓死捍卫自己的原则。以后你面临的选择会比现在面对的难上一百倍。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很难,但更难的,是懂得拒绝,拒绝自己认为不对的事。”
杨书晗沉默了一阵,用左手手背擦了眼泪和冷汗,慢慢自己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红肿不堪的右手,看着虞从好,眼神清明,“老师,我知道了。会很难,但是我会尝试着去做。老师打吧。”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低了低头。
虞从好举了戒尺,依然打算完成自己的惩罚,最后的八记戒尺,他落在了杨书晗的屁股上,力道不大,但都打在臀峰上,也够他疼上一阵了。
虞从好最后收了戒尺,对他说:“既然这么喜欢写字,回家给我写两幅字。”
杨书晗垂着手点了点头,脸上还有汗迹和泪痕。
虞从好揽了他,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了一会儿,说:“下次再帮人签字,我就按笔画来罚了。”
杨书晗吓了一跳,却突然笑说:“老师舍不得。”他当然知道,虞从好是心疼了,才没有在他伤痕累累的手上落下最后的八记戒尺。
虞从好用手指戳了戳他脑袋,“字,下个星期再给我吧。”
杨书晗笑着点头,“老师想要什么字?”
虞从好思考一会儿说,“意志若是屈从,不论程度如何,它都帮助了暴力。”
要睡啦!早助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二十九章
虞从好私底下罚了杨书晗,第二天课上的时候又点名批评了他,还有那些找他签字的同学。杨书晗坐在位子上,一直低着头,右手还在隐隐作痛,那些红色印记已经褪去,留下的是青色的肿痕,握笔写每一个字都疼地厉害。
那些找他签字的学生,虞从好罚他们写了四百字的检讨,但杨书晗却要写八百字的检讨。班里的同学知道,他们的班主任对班长向来偏爱,但犯了事也是比别人罚得更狠的。
虞从好手里拿着杨书晗的检讨书,瞥了他一眼,见他沉默的模样问:“委屈了?”
杨书晗摇摇头。
虞从好冲着他招了招手,杨书晗走到他身边,“回去后,你哥又罚你了?”
杨书晗犹豫了一会儿,摇头说:“没有。哥说......他说......”
虞从好看他支吾了半天,皱了皱眉,“你哥又说我什么了?”
“哥说,老师从前也干一样的事儿。”杨书晗最终还是屈服于虞从好的淫威下,老实交代了。
虞从好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杨煊说的是什么事儿。那时候他跟着杨煊在公司,杨煊每天都有一大堆一大堆的文件要看,还有很多文件要签字。一天,一个刚来的小职员抱了几份文件来找杨煊,但恰巧他不在,虞从好见那小职员着急的模样,便“自告奋勇”地模仿了杨煊的笔记签了字。那小职员本来觉得不妥,但看着虽然只有十七岁的虞从好模仿起杨煊的笔迹煞是纯熟,而且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便都让他签了。后来杨煊知道了这件事,差点动手打他,最后还是将他交给了虞赫弘处置,那一次,虞赫弘差点没打断他儿子的手。
杨书晗一直看着虞从好,看得他有些窘迫起来,轻咳了一声说:“性质不一样,别听你哥瞎说。”
杨书晗点了点头,唇角却悄悄扯开了一个弧度。
虞从好拿起他的检讨书,“同样的检讨,再抄三份。”
杨书晗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右手,“为什么?”
虞从好看着他,“你签了数学试卷、语文试卷还有科学试卷,三份分别送给各个科任老师,当面认错。”
杨书晗想说什么,但是到底不敢不遵循他的命令,只是问:“那抄两份不就够了吗?还有一份呢?”
虞从好挑眉,“在我这儿留底。”
杨书晗抿了抿唇,不敢不答应,低低地哦了一声,拿了检讨书,转身走了。刚到门边,却突然转过头问虞从好:“老师,我想问你个问题。”
虞从好拿了一份做些开始批改,没有抬头,“说。”
杨书晗拉开门,藏了半个身子在门外才问:“老师,那你从前也写检讨吗?”
“你说什么?”虞从好眯着眼抬起头,而杨书晗早就溜远了,虞从好不禁笑骂了一声。
各科老师看到杨书晗送来的检讨书,和诚恳的认错态度都不忍心苛责太多,只提醒他别有下次了,毕竟是班里的好学生,老师都是喜欢的。杨书晗签的最多的是数学卷子,周老师看到他拿来检讨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还是拿着检讨书拍了拍他的脑袋,“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敢帮人签字,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杨书晗低下头,低声说:“老师,对不起。”
周老师却没有再苛责他什么,反而让他坐下,问他:“这次的试卷很难吗?”
杨书晗想了一会儿说:“有些题目,比较复杂。基础题考得也很细。”
周老师点头,却正瞥见他右手上还没有褪去的青色印记,吓了一跳,心疼地问:“谁打你了?”
杨书晗忙将手背到身后去,“没什么,是我做错了。”
周老师知道他不想多说,也不方便多问,只对他说:“数学不好学,以后会越老越难,你是班长,有空多帮帮同学。”
杨书晗点头,“我会的。”
周老师笑了,毕竟是他喜欢的学生,还是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宽容一些总是好的:“去吧。”
距离篮球赛只剩不到十天了,班里的学生练篮球练得更拼命了。学校里的篮球场虽然挺大的,但练篮球的人很多,很多时候往往两三个班级抢一个篮球架。好在自从孙舟跟了严庄进校田径队之后,他认识了很多校运动队的成员,不止是初中部,高中部也有不少。凭着好人缘,高中篮球队队长答应孙舟,他们班可以在每周二、四下午使用高中部的篮球场。
这里的场地宽敞很多,大家可以肆意奔跑着。然而,就在一个周四的下午,等他们来到场地的时候,却发现场地被另一个初二段的另一个班级占去了。孙舟上前跟他们交涉,但对方态度却很强硬,表示这场地谁来就是谁的。
杨书晗倒是一副讲理的样子,态度很好:“这里是高中部的篮球场,本来初中部的学生没有经过同意是不可以使用的,我们曾经得到过高中篮球队队长的同意,才可以使用的。”
对方出来讲话的是体育委员,脾气比较冲,态度也不好,“这儿是你开的吗?你说篮球队队长同意,他就真的同意了吗?”
郭炎才没有杨书晗那么好的脾气,本来就是班里的祸头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说什么!同意就是同意了,你们还不快滚!”
那个体育委员也不是好脾气,见郭炎出口成脏,也不肯了,突然冲上去和他扭打在了一起,孙舟也上去帮忙,很快就变成了四人群架。其他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杨书晗和几个大胆的上去拉架,也差点被误伤。有几个孩子被这阵势吓到,忙跑去找老师了。
虞从好和另一个班老师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扭打在一起。另一个班的班主任是个经验丰富的女老师,当了三届学生的班主任,处理学生打架事件还是很有经验的。她拉住准备去拉架的虞从好说:“让他们打吧,打累了就好了。”
虞从好停下脚步,但当他看到拉架的杨书晗被别班的学生一拳打在鼻梁上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地冲上去拉开了杨书晗,然后拉开了郭炎。郭炎的鼻子有不停的血涌出来。
“打够了吗?!”虞从好喝了一声。打架的人才渐渐停了手,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那个女老师从包里拿了纸巾给他们,带着自己的学生离开了。虞从好叫了几个打架的到办公室去,其他的学生继续打球。
办公室里,虞从好的即便是坐着,也带着很强的压迫感,郭炎本来梗着脖子不说话,但最后还是乖乖开口交代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虞从好倒没有太苛责他们,教育了一番后,说:“任何时候,暴力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放学之后,虞从好亲自开着载着杨书晗,下午的闹剧一场,杨书晗是个拉架的,却不可避免地被误伤了鼻梁,现在还酸酸的难受。
“你说,怎么几乎每次去劝架,你都会被伤到?”虞从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无奈。
杨书晗自己也很无语,他每次都被伤得很冤枉,“我是本着先礼后兵的态度,谁知道还没礼完,就开打了。”
虞从好笑了,“你还‘兵’呢?”他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杨书晗,虽然长手长脚的,但却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印象里,杨书晗好像很少有生气的样子,叛逆好像也没有过。
杨书晗笑笑,突然饶有深意地说:“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虞从好怎么听不出他话中之意,顺手敲了敲他脑袋,“I don’t think so. Sometimes violence is necessary.”
杨书晗暗暗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虞从好捏了捏他鼻子,却没有送他回家。
“虞老师,我们去哪儿?”杨书晗问。
虞从好哼了一声,说:“卖了你。”
杨书晗一笑,“那我帮你数钱。”说完,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本正经地问:“我要先和我哥打个招呼。”
虞从好知道他在后怕什么,笑着安抚他:“你哥今天有应酬,我带你出去吃饭。和你哥打过招呼了,放心吧。”
这一次事件之后,虞从好借着自己的职权之便和与严庄不错的交情,硬是让他们体育组将高中篮球场中的一块场地在周二和周四下午划给他们班,一直到篮球赛结束。这一次,虞从好在班级男生心中的形象又意料之中地上升了一个等级。
第三十章
杨书晗仿佛就是那样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不温不火,很多时候都习惯保持沉默,跟着虞从好之后,多了些少年人该有的生气,偶尔还会使使坏,杨煊虽然嘴上说都是虞从好带坏了他,但见到弟弟难得青春活力的样子,还是高兴的。
但虞从好犹不满足,也曾向杨煊抱怨,怎么好好一个少年人跟你学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但是直到篮球赛开赛的时候,虞从好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早了。在篮球赛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他见到了一向平静从容的杨书晗发了火。
篮球赛是以抽签的形式决定对手的,也是应了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虞从好他们班的第一个对手就是曾与他们争抢场地的五班。
比赛刚开始就有很浓的火药味。其实赛前,杨书晗在给队员打气的时候就告诉他们,当成一般对手打,不要想太多。然而比赛中的事态却并不如杨书晗想象一般,发展得顺利。五班的球员在场上以非常凶悍的姿势进攻、防守,即便被吹了多次犯规也毫不手软。孙舟只觉得自己被撞地腰疼,杨书晗也讨不着什么好,觉得很憋屈。郭炎是个火爆脾气,面对五班这么肆无忌惮的犯规,也被拱出了火,第一节结束,他已经吃了两次犯规。
第二节一开始,五班的体育委员依旧强势,他在三步上篮成功,反超比分之后冲着郭炎暗暗比了一个中指。郭炎上去就想跟他干架,是杨书晗拉住了他。但脾气再好的人也有发火的时候,当五班体育委员故意带球再次撞到了孙舟的时候,杨书晗终于爆发了,他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喝了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体育委员被他推倒在地,上去就一把揪住了杨书晗的衣领,杨书晗挥了拳头但没有打下去,因为有人比他更快,这个人就是郭炎,裁判果断吹停了比赛。
虞从好也没有想到好好一场篮球赛竟然会变成这副样子,杨书晗他们屡屡被侵犯、犯规,他都看在眼里,裁判的吹罚尺度是松了一些,毕竟还是些孩子,但更在他意料之外的是,杨书晗难得一见的血性。就在杨书晗推倒五班体育委员的时候,虞从好先是皱眉一怔,随即竟然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因为五班体育委员虽然有挑衅的动作,但到底没有打人,最后只好依照规矩直接将动手打人的郭炎罚出了场,而杨书晗也有一个犯规。
中场休息的时候,队员还是非常愤愤不平,虞从好站在他们身后,轻轻说:“天气变热了,火气怎么都变这么大。”
杨书晗听到虞从好的声音,也觉得刚才的自己太不冷静,怯怯地回头看了一眼虞从好,虞从好倒没有责难他的意思,甚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说:“尽力就好,加油。”
杨书晗喝了几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再上场的时候,果然冷静了很多。孙舟虽然被侵犯的次数很多,但他也是个机灵的,再也不肯吃暗亏,往往对手只一个犯规动作要侵犯他时,他马上倒地,也“骗”着裁判多给了对方几个犯规。
“演技不错。”杨书晗在第三节比赛结束之后,笑着对孙舟说。
孙舟挑了挑眉,“他们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谁还不会假摔啊。”
最后一节,五班场上的队员背着不少犯规,怕因为五犯离场不免束手束脚起来,而孙舟和杨书晗则带着队员一起努力,追赶比分。
篮球赛第一场结束,最后虞从好班级以两分险胜五班。赛后,虞从好笑着表扬了他们的拼搏精神,也点出场上队员在处理危机时不够冷静。在大家三三两两散去回家之后,杨书晗则乖乖地跟着虞从好去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杨书晗总是乖得不得了,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忐忑模样,惹得虞从好想笑,“怎么了?跟我过来干什么?”
杨书晗小声认错:“虞老师,我刚才太不冷静了。”
虞从好出乎意料地朝他一笑:“青春期,血气躁动,很正常。整天和你哥哥似的,像个小老头才有问题呢。”
杨书晗一怔,却出言维护他哥哥说:“我哥哥才不是小老头呢。”
虞从好拍了拍他脑袋,一手的汗,“赶快回家洗个澡,风吹着要着凉了。”
“老师送我回家。”杨书晗用汗津津的小脑袋得寸进尺地蹭了蹭虞从好的手。
虞从好随即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不重,但声音很响,杨书晗脸红了,却听虞从好说:“收拾好书包,到车库等我吧。”
杨书晗听话地回班级收拾好书包,一个人晃到车库去了。虞从好却临时被一个老师缠住了,不免多花了些时间交代他一些事情。
杨书晗在车库里等得百无聊赖,却突然远远地听到了一些人声,声音有些耳熟,不像是老师,倒像是和他一样大的学生。
他顺着人声走了几步,却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矮身蹲在一辆车后面,他定睛一看,拉他的竟然是郭炎。
“你......”
“嘘!”郭炎冲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就听到外面的人说:“我看到他进来的。”
“人呢?找一找。”
其中还参杂着Y市的方言,杨书晗听不太懂。
“怎么了?”杨书晗低声问郭炎。
“是五班的那个体育委员,带了一些校外的人来,本来想在校门口堵我的,我发现了,就跑进这里来,他们就追过来了。”他们现在在的这个车库是直通到校外的,一般会有门卫看着,但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一个门卫都没有看到。郭炎一边低声解释,一边不停地观察外面。
杨书晗跟着他的步子移了几步,问他:“他们堵你干什么?”
“之前跟他们抢场地,那个体育委员就想找人教训我了,这次篮球赛我还当面打了他,他还不吞了我。”
杨书晗叹了一声:“胆子也太大了。”
郭炎看了看杨书晗,“你们这些好学生懂什么。他们现在人多,我打不过,有机会就跑出去。”
杨书晗突然对着郭炎说:“这样吧,我帮你拖住他们,你趁机跑。”
郭炎一愣,“什么?”
“没关系,我又没得罪他们。”杨书晗说,“你看准时机,跑。”
郭炎还没反应过来,杨书晗已经走了出去。
“你们干嘛呢?”杨书晗扬声问了一句,往前走了一段,他这才看清,进来的有四五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五班的体育委员,他带进来的人模样吊儿郎当,一看就不像学校的学生,更像社会上的小混混,手里还拿着些木棍之类的东西,杨书晗显然是有些错误地估计了形式,但既然已经走出来就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五班的体委倒是一下认出了杨书晗,态度很嚣张地说:“这不是一班的班长吗?”
杨书晗点点头,“我是。你们干什么?”
体委四周看看,没有找到郭炎也是窝火,偏偏杨书晗撞在他枪口上,就将气撒在他身上,“关你屁事!”
杨书晗不退反进,“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带着这么一些人进来,不怕被抓到,受处分吗?”
“处分?”那体委笑了笑,“我从初一开始到现在大大小小吃了不少处分,还担心这一个吗?”说到这儿,那体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凶狠,“我倒忘了,比赛的时候,你还推了我一把!”
杨书晗一听觉得势头不太多,随时准备逃跑。果然,那个体委突然说:“找不到那个,这个也一样!反正都被监控拍了,还怕什么!”话音刚落,一伙人突然就朝着杨书晗冲了过去,杨书晗的反应也算快的,转身就跑,领着他们跑去了郭炎躲藏着的反方向。
杨书晗虽然速度不快,但是耐力是很好的,本打算拖着他们之后再甩掉他们,但因为刚刚结束的篮球赛,他的体力被消耗地很快,眼见着身后人的一棍子就落在他背上。杨书晗被打得猛一个趔趄,勉强站稳,棍子落得更急了一些。杨书晗从小就没怎么打过架,虽然被他哥送去学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但是在这样的关头,指望他用那些花架子对抗,真是太不现实了。杨书晗意料之中地,很快就被打趴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护住头脸,趴在地上,身上的棍子和拳脚落得很急。
另一边,当杨书晗引开他们跑走的时候,郭炎还是仗义的,他想跑回学校叫老师,正看见走进车库来的虞从好,他仿若见到了大救星一般地朝他跑过去。
虞从好看着郭炎一愣,“怎么了?”
郭炎用尽量简洁的话解释发生了什么,末了说:“救杨书......晗。”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虞从好已撇下他,朝着郭炎说的方向追过去了。
第三十一章
当虞从好看到四个人围着杨书晗挥棍子,拳打脚踢的时候,只觉得怒火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他立刻冲上去,二话不说地挡开围着杨书晗的四个人,毫不客气地抬腿踹了其中一个人一脚,根本不管他们还是不是未成年,然后将杨书晗护在身后,“想干什么!”
体委当然是认得虞从好的,事情真的闹大,他也是担当不起的,当即说了声:“走。”然后转身就跑远了。
但是被虞从好踹倒在地的那个人也不是好惹的,他初中读完之后就一直在道上混,三年以来,从来都是睚眦必报,剩下的两个人虽然也是被那体委叫来的,但到底是跟着他们老大的。
那人重新站起来,二话不说,拿着棍子就朝虞从好挥过去。和杨书晗不同,虞从好从小就学跆拳道,而且绝不是个花架子,虞赫弘曾说,虽然他们走的是商道,却也是危险丛生,学点技艺防身总是没有错的。杨书晗倒在地上,看着虞从好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虞从好先是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一个人的手腕,拉过他在身前替他自己挡了一棍,而后卸下他手里的棍子,迎面就是一击打在他腿上。
“砰”的一声,那人惨叫着倒下,杨书晗听得心惊,只觉得他腿骨怕是都要被打断了吧。
虞从好出手虽然狠,但是到底避开头部、胸部这些要害,都打在他们的背上或者腿上,不过这三个人伤得也是不轻。
“滚!”这一个字,虞从好像是从齿缝中压出来的,低沉地可怕。
那三人自知势弱,搀扶着彼此离开了。
虞从好转身,面上早已没有动手时的冷峻,而是满满的心疼。他将杨书晗从地上扶起来,擦了擦他脸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臂,“伤哪里了?”
杨书晗咳了几声,“还好。”
“好个屁!”虞从好出口很冲,差点就要骂出更脏的字眼来。然后他将杨书晗抱起来,走到自己车旁,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后座上趴着,虞从好刚才看他挨打时候的样子,估摸着伤可能多在背上。
车里沉默得很,杨书晗缓过一口气,叫了虞从好几声,虞从好正在气头上没有理他。倒不是生杨书晗的气,反而是气自己怎么那么晚才去车库,后来又后悔不该让他一个人去车库,否则也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了。
“老师,我疼。”杨书晗低低地叫了一声。
虞从好一个急刹车停住,忙转过头,眼神很心焦,更是心疼,“哪里不舒服?”
杨书晗摇摇头,“我以为老师生我气了。”
虞从好叹了一口气,“生你的气干什么,别怕,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医生检查过后的结果倒是让虞从好松了一口气,只是些皮外伤,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开了些药给他就让他回去了。其实虞从好出现的时间还算及时,那些人刚动手打了没几下,就被虞从好挡开了。
但虞从好却还是很不放心,“需不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杨书晗和虞从好一样,都不太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老师,医生都说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虞从好开车将杨书晗送回家。这几天杨煊都有应酬,回家很晚,房子里空荡荡的。虞从好抱他回了房间,又轻轻揭了他衣服,准备给他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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