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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一遇风云便化龙(兄弟)[第3页] |
作者:良家小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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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去当伴娘,先把明天的文发上来 明天喝酒要是喝的少,下午还发,要是喝多了就晚上发 —————————————————————————————— 第十七章 陆国庆也没理他,推开门下了台阶,穿过院子到了西边的一排屋子,打开其中一间的灯后回首招呼愣在台阶上的纪山河:“过来。” 两级台阶几乎要了纪山河的命,他扶着西厢房的门框问陆国庆:“我住这儿那医院那边怎么办啊?” 陆国庆本来在给他换枕头,听见这句话不耐烦的扔了手里的东西转过身来,少年吓了一跳:“你冷静,我就是随便问问。” 陆国庆心累啊,他自嘲的摇摇头,继续给这孩子弄床,穿着薄绒衫的陆国庆,在柔和的灯光下,有一种居家男人的气质,只听他耐心的提醒:“你和我的关系,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朋友,这对你有好处。” 纪山河不太明白:“那我怎么和林建生解释?” “有人会替你解释。”陆国庆拍拍床,示意纪山河过去。“昨天去医院里找你的那个男人是我的好兄弟,你朋友的事他会帮到低。” 纪山河走过去,陆国庆把自己的一套睡衣递给他,其实就是一套浅色的保暖内衣,南方的冬天湿气重,这种高档的绒料内衣穿起来十分舒服。 陆国庆让他把衣服换了,自己走到对面的东厢端了热水和毛巾过来,进屋的时候纪山河已经换好了衣服,刚才他穿裤子的时候不怎么顺利,这么一折腾弄了一身汗出来。 陆国庆拽着他到床上趴下,伸手就要脱他裤子。纪山河本能的用手挡了一下,被陆国庆一巴掌给打开。“老实点。” 纪山河放乖了,但脸上又开始发烫。听陆国庆一边倒开水拧毛巾,一边说:“家里没有药膏,下次我给你备着。” 纪山河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太丢人了。 陆国庆“哼”一声,把毛巾往少年屁股上轻轻一放,只听纪山河从喉咙里压抑出一声颤抖:“疼疼疼疼疼……” 陆国庆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我明天给你请一天假,后天是周末,你就在我这儿歇两天,后天给我爬起来好好上学,我估计前几天你也没心思上课,月考反正快到了,成绩比之前下降看我怎么收拾你。” 纪山河在枕头里含含糊糊的“哦”了一声,他太累了,好几天都没睡过一次好觉,身后丝丝的痛感越来越模糊,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只是纪山河并不知道,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林建生为自己的人生做了一次重要的选择。 徐云鹏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餐馆里请林建生吃饭,饭菜都是最普通的,林建生罕见的拘泥。 |
徐云鹏说:“如果你岁数再多个五岁,今晚过后我或许会重用你,但你还是个孩子,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供你上学,只要你凭本事,你想学到什么时候就学到什么时候,你姑姑我找人帮你照顾,你没有后顾之忧,二、来我的酒厂帮我送货,工资和我手底下的兄弟一样,另外借给你一套房子,但我只借给你一年。” 徐云鹏这是在打赌,和自己打赌。林建生双手局促的放在大腿上,盯着虚空里的一处两眼放空的想了一会儿:“我不上学了,我送货。” 徐云鹏眼神几不可查的一亮:“确定?不后悔吗?” 林建生坚定的摇头:“不后悔。” 徐云鹏笑了,他看着林建生,几乎把这孩子给看透了。林建生和当年的自己太像了,徐云鹏有一种穿越时空瞧着十年前的自己一样。“好,等你姑姑出院了,就来城西四毛白酒厂找我。” 而徐云鹏的知遇之恩,林建生这一辈子加了百倍的还了回去,三年之后徐云鹏的车在山区遭到埋伏,这个不起眼的小个子背着他走了四个小时救了他的命,又过了一年,徐云鹏阴沟里翻船进了看守所,林建生每天去徐云鹏家伺候当时已经瘫痪的徐奶奶,两年未曾间断。又过了许多年,林建生已经是网吧的老板,早就已经不与黑道接触,可是听说徐云鹏背负了血海深仇需要以命相搏的时候,林建生二话没说亲手替他杀了人报了仇进了监狱。 命运往往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埋下的善因,总会在必要的时候变成福祉。 纪山河这一觉睡的不好,早上刚一亮天就醒了,但他感觉屁股上的伤更严重了,因为他在被子里稍微挪动一下,都能疼出一头冷汗。 陆国庆七点多去药店买了药油回来,强行给纪山河上了一遍药,疼得撕心裂肺后的纪山河,又睡着了。再醒过来已经是午饭时间,他是真饿了,昨天晚上去医院之前就没吃。 “起来活动活动,总趴着你后天上不了学。”陆国庆开了门招呼他,怕纪山河不好意思,也没管他,让他自己穿衣服出来。 穿衣服可够要了纪山河老命的了,但是当他一瘸一拐来到陆国庆家餐厅的时候,纪山河想死的心都有了,餐厅里不仅有陆国庆,还有昨天的徐云鹏和李峰,这时候正饶有兴趣的瞧着他看呢。 纪山河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脸红了,“徐哥,峰哥” 徐云鹏和昨天看起来不太一样,他穿着一件大绿色毛衣,外面罩着围裙,一手端盘子一手在他屁股上招呼了一下,“好样的小子。” 纪山河疼得眼前一黑,差点一跟头栽过去,再说“好样的”是在夸他吗?被打成这样没死,真是好样的! 陆国庆知道他坐不下,给他盛了饭,自己干脆也站着吃,他站着徐云鹏和李峰也就都没坐,四个男人围在空间不大的餐厅里站着吃起饭来。 “山河啊,你那小兄弟我安排好了,你就别操心了,以后有什么事不方便和你大哥说,就来找我,我保证不和你大哥告密。”徐云鹏哈哈笑着,一点都不在乎陆国庆的脸色。 李峰说了;“徐哥,你好歹也是位大哥,山河多大的事儿才能找着你啊,我看啊,啥事儿都来找我,像昨天那事……” 陆国庆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李峰知趣的闭了嘴,生硬把话题转到单晓东身上:“哎呀,东哥不在,东哥回来咱们摆个宴席庆祝庆祝。” “你们别胡扯,他就一学生,他和我的关系你俩知道就成,让你们手下把口风把紧了,昨天的事谁都别往外说,另外晓东和江洋那边你俩也别大舌头,特别是江洋,总之山河考上大学之前,和你们谁都不能有交集。”陆国庆还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很有分量。 徐云鹏明白其中的道理,他这是在变相意义上的保护纪山河,李峰虽然不明白,但陆国庆说的话他听。 纪山河不明白了:“我怎么听着,好像你有多大的仇家似得,哥你干什么工作的?” 只见徐云鹏和李峰俩人,一口米饭都给喷出来了,陆国庆嫌弃的躲一边,好脾气的问纪山河:“你看我像做什么的?” 纪山河说不上来,第一次见感觉他像个军人,后来接触感觉他像个高官,后来感觉他应该是做生意的。 陆国庆逗他:“我是大学老师,像吗?” “得了吧,你这么爆的脾气,是老师也得让开除了。”纪山河没心没肺的搭茬。 徐云鹏和李峰也是哈哈一笑,因为他们也说不上来陆国庆究竟是干什么的。就连陆国庆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职业,不过吃完饭,陆国庆还是沉着声音警告仨人:“有句话要提醒你们,山河是我弟弟,你们知道他的身份也算是意外,既然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但是也只能止步于‘知道’,如果他有事瞒着我去找你们,你们做兄长的该怎么做我不管,但如果有事情要瞒着我,那么你们最好瞒紧了,一直到死都不要被我发现,不然的话你们知道我的脾气。” 纪山河吓的大气不敢出,李峰打着哈哈:“我们刚就那么一说,山河是好孩子,是吧山河。” 纪山河尴尬的笑起来。谁家好孩子被打得坐都坐不下啊? |
男神:你今天真给面子!!!!!! 晚安啦~~~~ |
吃完饭纪山河一个人留家养伤,陆国庆忙到晚上才回来,俩人在沙发上一坐一趴看了一场球赛,周日下午陆国庆亲自把纪山河送回学校,给他饭卡里充了钱,又到宿舍管理员大爷那留了电话。 宿舍大爷这两天被纪山河的骚扰电话搅的不厌其烦,知道陆国庆是纪山河大哥,忙不迭的表态:“行,我帮你看住了他,他不在宿舍住,我就给你打电话。” 陆国庆道了谢,想留红包那大爷死活都不要,最后陆国庆也没强求,嘱咐纪山河买水果送过去。随后陆国庆又当着纪山河的面给他们班主任孙老师打了电话。 “老师您好,我是纪山河的家长,上个星期纪山河撒谎家里请家教没住宿,我向您道个歉。” 上周纪山河的表现已经让孙老师攒足了心火,听见这事儿立马急了:“什么?难道他没回家里住吗?” “这件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所以纪山河这个星期可能不太方便坐下来听课,希望您和各科老师打个招呼,让他在教室后面站着听一星期,另外,以后纪山河在学校的任何出格表现,您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孙老师听见这么给力的家长,欣慰了:“一定一定,像纪山河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正是好走弯路的年纪,家里和学校一定默契配合,不能让孩子行差踏错,作为老师,也十分感谢家长的大力配合。” 纪山河头低的都快埋土里了。 陆国庆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学习我不强求,但只有一条,学生不该干的事你都别干,我能允许你学习不好,但不能允许你品质不好,明白吗?” “知道了。”纪山河小声嘟囔。 陆国庆笑了:“下周回去看看你姥姥姥爷,别就在外面瞎玩儿,还有这个。”陆国庆给纪山河一个信封,“自己攒的钱自己留着,万一呆两天又去见义勇为呢。” 纪山河这次没跟陆国庆客气,接过来还偷着往信封里看了一眼,感觉不像一千多,有两三千的样子,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陆国庆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心里也知道,纪山河跟自己的那点客气,已然淡化多了。 纪山河回归校园之后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习,他挨打的消息在不知道哪个老师的传播下不胫而走,一个星期里,好多人都绕路途经二年四班看被打得坐不了椅子的校草罚站。纪山河顶着那张帅爆了的大红脸,真的站了一个星期。 但是纪山河的成绩确实直线的升了上来,东去春来的第一次季度考试里,纪山河又前进了十名,而且到了他高二升高三的升学考试时,纪山河从全校百名之外的成绩,飙到了全校排名19,全市排名42。 而在这段时间里,纪山河别说惹事了,连一点重大的新闻都不曾出现过。看到纪山河成绩后的胡达,喜笑颜开的又开了一瓶好酒。 “来,山河,没给咱们老胡家丢脸。” 胡星宇不乐意了:“爷爷,我怎么说都考了个全国重点,怎么不见你高兴啊?” 胡达横眼拍桌子:“复习了三年你还有脸说。” 胡星宇忍了,狠狠的瞪了纪山河一眼。这一年暑假,纪山河坐上火车回了东北老家,胡文慧虽然已经是他们学校的副校长,但是在纪山河回家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是碎花裙子带着围裙的装扮,比三十几岁的姑娘都漂亮,而且纪山河他奶奶完全发扬了居委会大妈的潜质,据说从过年之后就拿着儿媳妇的照片到处找人相亲,胡文慧对婆婆孝顺惯了,也不忤逆她老人家,只不过安排的相亲从来都不去,就说:“没纪刚那么好的,我不嫁。” |
山河他奶奶拍着大腿和山河抱怨:“我上哪找你爸那么好的男人?世上哪还有那么好的男人?” 每到这个时候,纪山河都忍不住朝她妈吐吐舌头。日子琐碎一如往常,没几天开学的日子也快到了。纪山河故意早走了几天,他跟他妈说去同学家里玩玩,回泷安后便也没住在姥爷家里,而是住去了陆国庆那。 陆国庆那段时间忙的厉害,每天早出晚归也管不了他,纪山河就每天往林建生那跑。林建生自从给徐云鹏当送货工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一口大黄牙,但是总是佝偻着的腰板变得直了,他总穿着印着“四毛白酒厂”的白背心,外面套一个红彤彤的马甲,整个城西没有人不认识他。 当然了,认识林建生并不是因为他如何厉害,其实这半年来,林建生每天做的就是送货跑订单,但是林建生做什么都十分认真,别人下订单只要给了钱别的都不管了,林建生跑的订单,不仅送货上门,而且真是把人家当朋友的处下来,饭店门市部里修个暖气挖个水渠什么的,林建生只要看见总要去搭把手。 其实何止是他那些客户啊,林建生自从和姑姑住去了城西,他就像是街坊邻居的免费小时工,谁家停水停电了,他帮着去缴费,谁家水管自行车啥的坏了,他拎着工具上门修,据说有一天晚上,他们那片一个孕妇临产,孕妇的丈夫半夜拦不到出租车,都去敲林建生家的门,让他帮想办法。 林建生就像一条鱼,在自己的江湖里用自己最大的诚意生存着,而且凭着他的人品和作为,林建生在去徐云鹏那工作的第三个月,订单量便超过了其他人,成了四毛白酒长的第一。 徐云鹏那些手下都是什么人?虽然都是穷人家出来没什么文化却想出人头地的穷孩子,但他们和林建生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不仅在徐云鹏手底下挣钱,还帮徐云鹏打人,他们另一个身份是大混混徐云鹏手下的小混混。 所以让一个不起眼的林建生成了销量冠军,他们既眼红又不服,明里暗里的拾掇他。就在纪山河回东北老家这一个月里,林建生在城西干了一件大事。 当时林建生的订单生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瓶颈,这压力并不是来自客户,而是来自徐云鹏手底下另外四十几个销售员,他们几乎合起伙来给林建生下绊子,各种损招都出了,但是林建生一直憋着,忍着,十八岁的林建生虽然只是个一米七都不到的瘦孩子,但他林建生好歹曾经是泷安四中的高材生,万年第一。他比其他人多的,是脑子。 林建生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不大不小但能让同伙人不再孤立他的契机。终于,这个契机在六月份的一个炎炎午后等来了。 城中的李雷一直不服徐云鹏,其实算起来,李雷叔叔还是单晓东的父亲单洪涛的手下,但是父一辈子一辈的江山更替,李雷借着他叔叔的名气也成了个大混混,但李雷却没有他叔叔的胆魄度量和义气。 徐云鹏看在他叔叔的面子,上次啤酒销路的事和他摆明了争,没玩儿阴的,但是输了销售线路,又眼睁睁的瞧着徐云鹏流水一样赚钱的李雷,想要玩儿阴的了。 |
第十九章 他先是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一些假酒,吩咐小弟去餐馆吃饭的时候掉包,然后在餐馆闹事说自己喝了假酒让老板赔钱。一来二去,餐馆找上了徐云鹏,质问他为什么送假货。 徐云鹏刚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和上线的酒厂掰扯了好几天,但心细的林建生马上觉察出了不对劲,因为他们发现的假酒,瓶子比他们手里的酒瓶子矮了一小截,他们这批啤酒是从省城啤酒厂里弄来的,省城的啤酒厂用的不是本地的啤酒瓶,而省城的啤酒厂制造出的啤酒瓶比普通的啤酒瓶底子厚,这就是为什么它比本地的啤酒瓶高的原因。 按说他把这事告诉徐云鹏肯定立了一大功,但他没找徐云鹏,而是偷偷告诉了他们一起干活的一个混混头子,也就是大景,让大景告诉了徐云鹏,这样大景不但在徐云鹏面前露了脸,而且也呈了林建生的人情,以后肯定会关照他,只要大景不欺负他,其他人欺负他的也就少了,林建生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但是林建生万万没想到,徐云鹏因为当时正在城北帮朋友弄一大项目,所以把这件事吩咐给了手下张亮去解决,这个张亮没脑子,没凭没证的情况下把几个城中过来城西喝酒的小混混,给扣下了。 李雷听说了之后当即派了二三十个手下过来要人,张亮虽然没脑子,但有一股子胆魄和狠劲,一言不合就与李雷交上了手。 但是那几天城西武力好的都被徐云鹏调走帮忙去了,张亮这一支也就几个人能打,没一会儿就几乎只剩下被人围殴了。就在这时,林建生忍不住了,打架虽然他没怎么打过,但他知道,李雷在城西打架如果打赢了他们,那意义就变得不一样了,那就是城中把城西打败了,那徐云鹏脸上就算是抹了黑了。 林建生不在乎张亮赢不赢,他在乎的是徐云鹏丢不丢面子。据说林建生把他标志性的背心和马甲都脱了,光着膀子拿起三个酒瓶子就冲进了包围圈,他谁也不打,直奔了李雷就去了,一瓶子下去,李雷脑袋上一行血注就顺下来了,刚还拳打脚踢的好几十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在那个年代,出去打架没有几个小弟敢去打对方的大混混,特别是自己家老大不在的情况下,南方人打架讲究声势和水准,老大能打老大,老大能打小弟,但要是小弟把老大打了,那这个小弟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林建生那天不但打了,而且一个瓶子抡完马上捣手换另一个,另一个砸下去又是第三个,这个一米六八的小个子,削李雷的脑袋还得蹦跶一下,李雷直接就雷住了,挨了三酒瓶子之后直接进医院了。 林建生比别人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做事瞻前顾后,干什么都知道善尾,他为什么要脱了背心和马甲呢,这是因为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徐云鹏的伙计,拿三个瓶子是觉得两个瓶子打不晕,最少得三个,要不是他手小,他得拿四个,还有就是,打完李雷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派出所自首。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警察叔叔一说,当然了,把自己伙的张亮那点蠢事都给省了,警察叔叔又去街上一调查,所有街坊邻居都说:“把我们建生给惹急了,他得多不是人呐?” 于是,拘留七天,连医药费都没让赔,就给放出来了。 纪山河来找林建生的时候他刚被放出来还没到一星期呢,那些比他大比他高比他壮的伙计们,全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当然了林建生也不嘚瑟,以前啥样以后还啥样,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多了什么。 那天林建生请纪山河在城西的一个小面馆了吃面,他说:“山河啊,我这几个月攒了点钱,本来想先还你的,但我姑那还得用药顶着……” 纪山河挺不耐烦:“你就当那是我在你身上的投资,这样吧,你十年以后还我,一年十倍。”纪山河就是开了个玩笑,一年十倍,十年就是一百倍,他那一千块钱到十年后就是十万啊。 林建生却当真了:“一言为定,十年后我还你十万。” 十万,在当时的林建生和纪山河眼里,那可是天文数字,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多事,一千块钱在他们眼里也是笔大钱。但是经历了坎坷的林建生开阔了眼界,他知道只要自己努力,肯定能赚来十万块钱还纪山河,但是他心里也明白,欠钱有数,欠的情可是无价的,纪山河对他雪中送炭的道义,林建生一辈子都没法还清。 |
俩人这会儿在面馆里叙旧,三天之后在泷安中学暑假篮球赛上,纪山河就惹了事儿了。 纪山河回泷安没几天,他是在林建生口中得知这么一赛事的,第二天本打算当观众去看球的,没想到刚一出现在赛场上,就被他们篮球队的队长拉过去上场了。 四中虽然是重点高中,但是四中的篮球水平和其他几个中学没法比,其他中学体育生十分多,而且有的学校为了在篮球赛里露脸,甚至请了身体素质比较好的外援。 纪山河上场之前,四中的士气一直很低迷,虽然纪山河一个人不可能力挽狂澜,但是纪山河上场之后,四中这边的拉拉队一下子就撑满了。许多学校没有比赛,但是来看热闹的拉拉队,都不约而同加入到了四中的阵营,因为看球的女生其实对比分和球技并不感兴趣,他们更关心哪个帅,或者哪个更帅。 第一天四中和实验中学比赛,两个学校的实力相当,但是由于拉拉队十分给力,所以四中以三分的优势,胜了一场。这让赛季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实验中学十分不服气,他们觉得导致他们输球的罪魁祸首,就是纪山河的色相,他们觉得四中是通过贩卖色相取胜的。 所以下午的第二场比赛里,实验中学请来了外援孙成,这个外援虽然是从当地体校请来的,但是孙成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李雷手下的小混子。 而有意思的是,下午比赛的时候,已经矫正了鼻子的吴斌也在四中的首发之列。 孙成一开局就各种阴狠的手法,各种损招无所不用其极,而且他做的极其阴晦,都是裁判以为模棱两可的动作,吴斌这种已经十分会用阴招的人,也要快急了。 就在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孙成在一次与吴斌的近身接触时,手肘一顶,直接砸吴斌脸上了。吴斌当时就急了,狠狠推了孙成一把。 这一推不要紧,实验中学阵营里一下子站起来六七个人,都是李雷手下来助阵的混混。 孙成爬起来一直笑:“还有下半场呢,咱们下半场见。” 下半场就在火药味中开始了,孙成果然没有食言,阴狠的招数一下接一下的往吴斌身上使,吴斌心浮气躁,害的四中这边连输了六个球,实验中学那边的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纪山河看不过去了,他拽住吴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以前阴我的招都哪去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打球,动动脑子。” 吴斌不可思议的看他,纪山河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会吴斌可不硬往孙成身上顶了,他和纪山河这对素日里的冤家,在球场上竟然配合默契,一个控制孙成,一个带球虚晃,虚虚实实的明招暗术之下,竟然让纪山河连投了三个三分。这下子四中这边又爆了,而且这种士气一直持续到了比赛结束,最后四中领先了12分连赢两场晋级。 几个人沉浸在胜利的欢呼中时,吴斌突然猛的向前一栽,竟然是孙成和他的小兄弟找上门来了。 “球赛的事儿完了,咱俩的事儿没完。” |
第二十章 吴斌关键时候也不孬,站起来就要还手,被篮球队长拦下了:“输球就是输球了,我们赢得光明正大。” 孙成啐了一口:“我们不扯球的事,中场的时候你推我那下,我来找你还了。”说着,孙成一手拎起了吴斌的衣领,双方“轰”的一下就对上了。 无论是打篮球的男生,还是踢足球的男生,这两种球类爱好者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懂得团队精神,就拿纪山河和吴斌来说,在自己家里明里暗里的不合,在学校篮球场上遇见从来都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但是当他们代表四中出来应战的时候,他们是一个团队,他们就有一致对外的劲头。 可是孙成那边显然不止球员,在他身后的一个小混混,在双方对峙的过程中,突然把外套解开露出腰间别着的一把小型三棱刀。 这下不只是纪山河,连同他们身后的这片阵营都惊呆了。虽然四中不乏一些打架斗殴的小混混,但那些小混混只不过在学校里闹一闹,他们从来都不开带刀的玩笑,因为一旦涉及到管制刀具,那么他们的学生身份也就算是玩完了。 孙成看出来了,那把三棱刀已经把这些中学生给吓傻了,他也没多想,在同伴身上抽了三棱刀出来,随手在吴斌脸上拍了拍:“你,跪下给我磕个头,今天就饶了你。” 就吴斌那狗脾气,人没两把刷子,但胆子够大,要不也不会集齐各学校的体育生来打纪山河了,吴斌梗着脖子,一副要命一条的架势。 孙成脸色有点不好看了,甚至有点骑虎难下,他也不想动刀子,但他要是不动刀子,以后在同伙面前真不知道怎么混了。 于是孙成撞着胆子,挥刀就朝吴斌脑袋上拍过去,是“拍”不是刺,也不是砍,是伤亡系数最小的“拍”,肯定不会闹出人命,但是三棱刀这种刀具肯定是要让吴斌见血了。 就在这时,握刀的手腕突然一阵剧痛,刀还没拍在吴斌的脑袋上,就被踢飞了,出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纪山河。而且随着纪山河这一招在电视上学来的没什么营养水平的侧踢,四中后方的一众看热闹的帅哥靓女,突然爆发出叫好之声:“好样的,纪山河好样的,纪山河……纪山河……” 要不怎么说,看热闹不嫌事大呢,很多事其实都是看热闹的人掺和大的。孙成脸上挂不住,一拳就奔着纪山河招呼过去了,但是这时候,戏剧性的又一幕出现了,以纪山河那花拳绣腿,对付吴斌还勉强,对付孙成那就是中看不中用,孙成人家实战经验就甩出纪山河好几条街了。 这时候,来看纪山河打球的林建生出现了,林建生虽然也没有什么伸手,但林建生有胆子,他还有一股谁欺负纪山河我就敢杀谁的狠劲儿。 孙成的拳头一出手,还没落到实处,就被林建生一拳打在了腋下,这招是林建生这两天跟大景学的,特别管用,孙成吃痛,刚要发火,一下子愣住了。 他认出了林建生,这小子就是前两天三酒瓶子砸了李雷的小个子,据说自从林建生砸了李雷,城西就给林建生起了个外号,叫大圣,这外号起的纪山河也要叫一声好,太贴切了,林建生分明就是一猴子样啊。 孙成看见林建生之后有点怯了,孙成还算是李雷手下的手下,隔着两辈呢,林建生既然敢对李雷下死手,保不齐自己的小命就得撂这儿。 而林建生打完人家腋窝之后好像没事儿人似得,还和半年不见的几个同学打起了招呼,“嗨,挺好的?都挺好的?哎呀你长胖了……” |
场面有点……要崩! 孙成捂着胳膊犯怂:“你敢来城中?告诉你雷哥正满世界逮你呢。” 林建生笑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城西,还假装在城中逮个什么劲儿啊,逮的着我吗?告诉你们,别欺负我们四中人,我今天路见不平,有种去城西找我。” 林建生在徐云鹏手底下熏陶了半年,十分有气势,而且林建生不傻,李雷肯定要找他报仇,他不可能和孙成说纪山河是自己的兄弟,那不是故意把仇往纪山河身上领吗?所以他说自己是见义勇为,李雷不可能找整个四中报仇吧。 但是林建生万万没想到,事情在吴斌这儿漏了。 距离那次冲突后的两天,吴斌就被孙成的人给扣了。吴斌虽然不知道林建生是谁,但他知道去年寒假的时候,在文化宫门口,林建生和纪山河是一伙的,他们两个是有交情的。 所以,在李雷带着手下找到吴斌之后,面对脸上纵横着刀疤,城中著名的大混混李雷,吴斌怂了,他说:“我不认识那天那小子,他是帮纪山河出头,纪山河是他兄弟。” 不过,诚该纪山河逃过一劫,因为在李雷去学校堵纪山河之前,纪山河首先认识了江洋,或者如果纪山河不是事先认识了江洋,林建生的小命恐怕就要没了。 这事儿还是那天在球场之后发生的,林建生在城中惹了李雷的手下,自己也怕再惹事,就回城西了,吴斌和学校篮球队的同学非要一块吃饭,都是十七八的小伙子,又刚刚经历了赛事和战事,酒肯定是必须得喝的,纪山河推了两次没推开,心里想着陆国庆这两天都不回家住,少喝点他不知道。 所以纪山河时隔半年又端起了酒杯,事情就该着他倒霉,纪山河回到陆国庆宅子,陆国庆不仅在家,李峰的桑塔纳和徐云鹏的三菱都在院子外面停着,而且徐云鹏正在院门口打电话。 纪山河从他身边一过他就闻到酒味了,“哎,你喝酒了?” 徐云鹏知道陆国庆不让纪山河喝酒这事儿,所以挺意外。纪山河扒着门往里瞧,问徐云鹏:“徐哥,我哥今天还出去吗?” 徐云鹏看他这样,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哥今天心情不好,你还非往枪口上撞。” 纪山河怯了,他说:“那我还是去我姥爷家住一晚上吧。”纪山河提脚就要走,没想到陆国庆正出来找徐云鹏,一下子瞧见了纪山河想溜。 “干什么去?”陆国庆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准没干好事。 纪山河灰溜溜的转身,咧着嘴强笑了半天:“我晚上回我姥爷家住一晚上,快开学了,不回去不像话了。” 他离陆国庆远远的,生怕陆国庆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徐云鹏也怕陆国庆发火,不经意用身体挡了挡,陆国庆这种老谋深算的人哪里看不出来猫腻。斜眼瞪了徐云鹏一眼,两步就到了纪山河身边,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纪山河堆着一脸笑,“哥,我今天篮球赛赢球了,和同学喝的酒,没喝多少,就喝了一小杯。” 陆国庆抬手就要打,纪山河眼明脚快,跐溜一下就钻徐云鹏身后了:“哥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徐云鹏也挺尽责,俨然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和陆国庆周旋了半天:“六哥……嗨,六哥……孩子嘛……你别……” 李峰在里头听见声也出来了,“哎六哥你这是干啥啊,山河你又惹你哥生气。”一边说一边也加入了护犊子的行列。 陆国庆也真是没脾气了,大喝一声:“院子里跪着去。” 纪山河虽然不愿意,但上星期纪山河因为一间小事儿也被陆国庆罚过跪,而且这次要是不认罚,没准一会儿就得认打了,纪山河态度挺好,跑进院子就在鱼池边上跪了。这块背阴,不尴尬。 陆国庆也不再管他,和徐云鹏李峰一块进了屋,没一会儿宋征也来了,看见纪山河还觉得挺好笑,摇摇头走进去了。 |
第二十一章 又过了一会儿,院子外面有了停车的声音,纪山河听见那声刹车就觉得这车一定是个好车,听声音都不一样。随后他听见一个沉闷的声音:“外面待着,六哥家不能随便进。” 另一个声音应了一声“是”。 纪山河有点好奇,这些天陆国庆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出现,他前两天也很委婉的问“要不要他回避”,陆国庆说“没事。”他也就没往深了想。现在看来,能进陆国庆院子的人还真不可能有外人。 走进来的是江洋,这几天单晓东城北的改建项目遇到了一点麻烦,他和徐云鹏赶过来和陆国庆商量。江洋年龄不大,25没到,但他的面相阴狠又不苟言笑,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年龄,都以为他至少得三十好几了。 江洋闷头往院子里走,起初没看见纪山河,已经走到鱼池边上了,不经意往左侧一撇,纪山河正用那双探究的眼睛看他呢。 “哎呀我去——”江洋吓的不轻,整个人都往旁边一蹦,一双眼睛瞪的和牛目似的,“这他吗谁啊,你占我地盘了你知不知道?”江洋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说这么一句话出来。 纪山河挺懵,根本不知道江洋说的什么意思,好在徐云鹏听着声出来了。“洋子,别抽风,抓紧进来。” 江洋拍着心口进屋了,纪山河还听见他进屋之后的一番话。“六哥,外面跪的是谁啊?你怎么让他跪我的地方啊?我不干啊。” 陆国庆没说什么,李峰说话了:“大洋,你看看你,哪还有上感找打的?” “以往年咱六哥打我那频率,我估摸着,这段时间得有一回,要不然我心里头揣个兔子似的,不得劲。”江洋一到这些人面前,就剩下贫了,他年纪小,哥几个都听一乐。 沉默了有一会儿的陆国庆说话了:“你办这事儿,我看也快了。” 江洋收了一脸的讪笑,坐姿也稍微正了正。“这事儿还真不怪我,拆迁队的人就说去干体力活,谁知道房子里还有人啊,不过好在没出人命。” 陆国庆揉了两下太阳穴,因为江洋派人强拆的事儿,单晓东给他擦了两个月的屁股了,单晓东一直没把这事告诉陆国庆,但受伤家属里有两个和城东灰四有交情,让人家撺掇着去省里告状去了。一涉及到官场,还是省里调查,单晓东便知道,这事儿不能不告诉陆国庆了。 饶是陆国庆黑白通吃,压下这么一事儿也是废了一番周折,现在事情收尾了,江洋才敢在陆国庆面前露面。 陆国庆沉默了半晌,吩咐他:“城北你不要去了,压一压灰四,另外我上次告诉你让你去省里考察出租车公司你是不是没去?”陆国庆本来是想好好说话的,但和江洋说话,两句话平静可能也算上限了。 眼看他又要急,徐云鹏说话了:“我正要去省里谈酒厂的事,想着和洋子一块儿,这不是最近被李雷绊着吗,下周我俩就去。” “怎么着三哥,李雷还绊你呢啊?你要拉不下脸来我去帮你摆平……” 徐云鹏他奶奶一直叫他老三,江洋也就一直叫他三哥,他这话徐云鹏没当回事,陆国庆却给惹毛了,他猛的一拍桌子:“你他吗再捅娄子,谁都保不住你——” 这就是真发火了,江洋眼力价很足,也坐不住了,站一边儿一副孝子贤孙的样。陆国庆发了脾气,事情也算交待完了,拿了自己车钥匙走出屋子,垂头瞧纪山河:“酒醒了吗?” “醒了。”纪山河其实根本没喝多少。 “走吧,我送你回家,后天不就开学了吗?” 纪山河灰溜溜站起来,跟着陆国庆出门了。江洋这次来之前,寻摸着陆国庆怎么都得打他两下,没成想他现在忍耐性修炼的这么好。他不由问徐云鹏;“哎三哥,那小子谁啊。” |
徐云鹏把纪山河是谁,与陆国庆的际遇,以及半年前和自己的那点交情像说笑话一样和江洋说了。江洋听了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小子行啊。” 徐云鹏叹口气:“你六哥估计是把他当国安了,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个心结我看八成能解了。” 而陆国庆和徐云鹏都忘了一件事,他们忘了嘱咐江洋,不要去打扰纪山河,而江洋隔了三天就兴高采烈的找这个小兄弟送见面礼去了,除了他自己,他还带着单晓东的弟弟单晓北一块儿去了。 而这一天,正是纪山河开学的第一天,也是李雷来找纪山河麻烦的日子。 话说升了高三之后的纪山河,被推荐到开学仪式上当升旗手,纪山河现在已经不只是四中的一枚校草了,他去年在全市举办的辩论大赛上得了个季军,已经荣升为整个泷安市在校高中生当之无愧的校草,还是BOSS级校草。据说当时泷安市一个小学三年级的课堂上,语文老师让一个小女生用“一心一意”这个词语造句子。小女生大声回答:“我虽然与纪山河大哥哥相差了十岁,但我还是会对他一心一意” 可想而知,纪山河当时在泷安市已经多么有名。 升旗仪式结束后,吴斌来找纪山河了,自从几天前他们冰释前嫌之后,纪山河对吴斌还是挺客气的,但是吴斌这次来,却是存着事儿,他说:“中午咱们出去吃个饭吧,就当我向你和你那小兄弟赔礼道歉。” 纪山河说:“不用,别那么客气。” 吴斌态度很坚决:“不来就是不原谅我。你给你那小兄弟打个电话,咱仨中午在学校门口集合啊。”说完吴斌就走了,吴斌不能不走啊,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走,估计就得露馅了,因为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控制不住的抖。 如果纪山河再聪明一点,再睿智一点,也能够想到,吴斌那种比自己还要面子的人,即便能够拉下脸来和他赔礼,却根本不可能向林建生这种穷孩子道歉,因为吴斌根本就瞧不起林建生。吴斌这次根本就是受了李雷的威胁,故意要通过纪山河来引出林建生的。 而林建生,虽然那天确实是有点事,但纪山河说要和吴斌吃饭,林建生是决计都不会说“不”的,林建生这辈子就和纪山河说过一次“不行”,就是帮徐云鹏去杀人那回,林建生和纪山河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再亲一层。 中午放学之后,吴斌、纪山河与林建生仨人在校门口碰头,随后他们去了学校附近大市场旁边的一家比较偏僻的饺子馆。纪山河与林建生都挺别扭,他们其实都算是内秀的人,对吴斌这一套都不抬感冒,而且林建生和吴斌俩人此时还互相的瞧不起。 三个人一起进了饺子馆,现在市面上最好的饺子馆就是徐云鹏和江洋合伙开的“鹏洋家常饺子连锁店”,一共开了四家,唯独城中没有,但是城中的饺子店生意也难免受到影响。但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饺子店里一人没有,林建生还是本能的奇怪了一下。 吴斌朝后厨喊了一嘴:“服务员呢,点菜。”吴斌心理素质这时候已经崩溃到了极点,他喊出这声的时候就好像唱歌的时候高音没吼上去破嗓子了。 如果说这时候纪山河与林建生还没察觉到不对,那么吴斌随后心虚的朝林建生看的那一眼,算是把自己彻底败露了。 林建生已经不是半年前只知道馒头榨菜,吃点油星就要拉肚子的林建生了,吴斌目光闪烁的偷瞄他时,林建生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二话没说一手拽起纪山河:“跑。” |
第二十二章 纪山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林建生动作快又敏捷,而且他没有拉着纪山河跑,而是让纪山河跑他在后面殿后,纪山河刚跑出饺子馆,好几个拿着棍子的人就从饺子馆后厨蹿了出来,纪山河也明白了,这是被吴斌陷害了,俩人箭一样的向胡同外冲刺。 可是他们早该想到,这么个偏僻的胡同最适合包围了,他们不仅在饺子馆里埋伏了人,连胡同里都聚集起了二十几个人,纪山河他们正跑着,忽然就感觉胳膊一疼,已然被另一个胡同蹿出来的打手给打中胳膊了。 纪山河和林建生被二三十个人团团围在胡同里。这时候他们看见了李雷。脸上纵横着一根刀疤的李雷,瞪着眼睛的样子连四五十岁的江湖人都害怕。而且李雷的脑袋上还有被林建生砸那三瓶子的新伤,简直没法看了。 李雷走进小弟中间,笑着看林建生:“小子,活的挺滋润呐。” 这时候李雷的手下长波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李雷眼皮一挑,转向纪山河。长波虽然不认识林建生,但几个月前在长安饭店拼酒的时候,他就是被纪山河撂倒的人之一。 这下可有意思了,新仇旧恨赶到一块儿了。李雷斜着笑起来,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张口就是开打。二十几个人,个个手拿棍棒,挥着就朝俩人砸过来。 如果今天是林建生自己遭遇伏击,那么他很有可能选择蹲下来抱脑袋保自己一条命,但是今天不行,今天他得先把纪山河给保出去。 两方开打几秒钟后,纪山河和林建生各自挨了数棍,林建生发了狠,一门心思把纪山河往外推,纪山河刚开始没想明白林建生的意思,后来明白了,他得出去叫人,要不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纪山河凭着林建生给他创造的有限条件,纵身一跃爬上了一户平房的院墙,连着翻了六七个院墙之后,早已经到了另外一条街上,追他的人虽然多,但是没一个有纪山河这种轻盈的身手。 纪山河突围之后马上想到去找李峰,幸运的是,在快到李峰店所在的那条街时,由于自己跑动的速度过快,吸引了整条街的行人和车辆的注意,而这些车辆里的其中一辆,坐着江洋和单晓北。 “山河,怎么了?”江洋一看纪山河鼻青脸肿的样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纪山河跑的有点懵,当他看到江洋从车里探出的半个身子后,纪山河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从纪山河突围成功,到他带着江洋,单晓北以及江洋手下的四五个人回到饺子馆前,虽然只过了六分钟,但是在这六分钟里,林建生遭受的是二十几个人一秒不断的围攻。 李雷下达的命令是“打十分钟,生死由命”,因为他知道就算徐云鹏来也没用,徐云鹏不敢拿他怎么样,他们都得瞧他叔叔的面子。但是李雷怎么都没想到,纪山河能够在六分钟的时间找到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江洋。 江洋在家里虽然叫徐云鹏一声三哥,但是在社会上,怕江洋的要比怕徐云鹏的多出十几倍。因为徐云鹏有底线,江洋可没有底线,别说和他有点交情的,就算是妇女和孩子,在江洋手下遭殃的又何止少数啊。 2001年的泷安,别人见到陆国庆的时候要叫“陆总”,因为他展现给众人的一面多数在商界之上,见到单晓东要叫大哥,因为单晓东是单洪涛的儿子,单洪涛又是陆国庆姥爷杨志的干儿子,而这祖孙三代共同的特点就是,狠、阴、毒。徐云鹏呢,或许能看在单晓东的面子上也叫他一声“徐哥”,但徐云鹏的势力也是利益居多,构不成真真正正的黑社会老大的格局。而江洋,他的出名全都是靠自己打出来的,甚至有人都不相信江洋是陆国庆和单晓东一伙的兄弟,因为这个25岁的年轻人展现给示人的一面多数都是不齿的,人们宁愿得罪单晓东也不敢去招惹江洋,因为单晓东起码会把对手当成是个人,而能让江洋当成人看的,却寥寥无几。 所以,当江洋出现在李雷面前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十岁,而且进过两次监狱的李雷,脑袋里有那么几秒是空白的。他来不及想“他怎么来了”“他怎么在这儿”,而是完完全全被江洋那张并没有过多表情的面孔而震慑住了。 纪山河冲过去,和江洋的手下一起搀扶起林建生的时候,林建生连撑着的力气都没了,他软趴趴的像一摊烂泥,更像一具没有丝毫生气的尸体。 纪山河没有看到江洋是如何教训李雷的,他第一时间把林建生送去了医院,据说江洋自己根本就没有动手,李雷一伙人跪在地上抽自己嘴巴就抽了两个多小时。而且那件事,也并不是他们抽了一顿嘴巴就能结束的。 |
陆国庆知道这件事是在当天下午,还是纪山河那个尽心尽责的班主任孙老师打的电话,他说纪山河下午逃课没来上学,陆国庆电话拨给徐云鹏:“云鹏,山河不在学校,你派几个小兄弟去他们学校附近找找,看他干什么去了。” 陆国庆声音很平淡,他现在已经不是动辄就打纪山河的大哥了,他和纪山河之间多了一些了解,只要是不伤大雅的小事,罚上一个小时的跪,或者干脆口头记账也就过去了。陆国庆已经有半年多没对纪山河动手了。 徐云鹏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瞒着,他说:“六哥,你来二医院一趟吧,出了点事儿。” 陆国庆在去二医院的路上,徐云鹏就把这件事说了个大概,林建生身体素质很好,换句话说,他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换别人儿,被这么打了六分钟人早就死了,但是林建生只是被打成了重伤,两条胳膊被打折了,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被人直接碾碎了。 陆国庆赶到的时候林建生还没醒,纪山河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和年龄相仿的单晓北坐在一起,单晓北虽然是单晓东的亲弟弟,但他和他哥有好多年都不说话,反而和江洋走的十分近,他看陆国庆走过来,叫了一声“六哥”,人很知趣的走远了。 陆国庆点了点头,坐在了单晓北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人怎么样?” 纪山河脸上看不出浮躁,轻声回答:“没醒呢,说是今晚能醒。” “那你这两天在这儿陪他,我和你学校打个招呼。” “不了,高三课太紧了,等他醒了我就回学校。”虽然纪山河说的很认真很随意,但陆国庆太了解他了,纪山河着急回学校无非就是想收拾吴斌。 “那个叫吴斌的小子不会这么快去上学”陆国庆把手上拎着的矿泉水给纪山河,“我让你洋哥找手下给他个教训,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纪山河咬着嘴唇没说话,陆国庆知道他现在接受不了这样的话,又妥协了:“这样吧,等抓着那小子,让你洋哥留给你处置,只是有一样,你在学校别惹事,你已经高三了。” 纪山河这才点点头,至少在当下,他觉得就算自己再想给林建生报仇,也不能违背陆国庆的话。陆国庆在这件事上对自己已经足够让步。 可是陆国庆没有想到,一个月之后,纪山河还是违背了之前的承诺,在学校动手了。 吴斌躲了一个月,但他毕竟是个学生,学校三番五次找他家长,说是再不来上学就开除,吴斌在家里挨了揍,不得已在一个月后来到了学校。 但是吴斌没有想到,他回学校之后才上了两节课,就又休学了,休学的原因是伤残。 吴斌哪里知道,纪山河在等他上学的这一个月没干别的,每节课课间都往吴斌班级跑,他总是假装不经意的经过,甚至为了等到吴斌,还不惜和吴斌班的女生搭讪。 当他在这一天第二节课间操前,从吴斌班级后门瞧见了一个月未见的吴斌,本打算只过来约他放学后校外单挑的纪山河,彻底低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他几乎是见到吴斌的第一时间,直接就冲了过去。 他的多数拳头都打在吴斌的肚子上,但是吴斌的两根手指,却是被纪山河生生掰断的,也是一根无名指一根小拇指。 事情无疑是闹大了,而且这次直接闹到了副校长办公室,而与之前所有不同的是,纪山河能够来四中上学,全是他舅舅走的学校上层路线,这个副校长当时就是给纪山河转学籍的经办人之一。 所以,这次被叫到学校的不是陆国庆,而是胡学宾。 胡学宾虽然对自己的儿子严厉的过头,但对外甥还是不太好责难的,而且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难免要打架闯祸,而纪山河升高三的成绩比当年胡星宇还要高许多,胡学宾在心里觉得,纪山河这不是必然事件,一定是偶然事件。 |
第二十三章 而且纪山河也一口咬定,是因为在打球的时候结怨,才动手的。胡学宾凭着自己在教育局的关系,把一起恶性伤残事件的影响降低到了最小,本来铁定是要开除的,学校却只给判了停课三天。 这事当然瞒不过胡达了,当天晚上,纪山河在姥爷家的客厅里被三堂会审。胡达作为一个老教育局局长,在听到纪山河打人致残的消息后,当时就急了。 “你知不知道,两根手指头对人家孩子意味着什么?你怎么能下得去手?”胡达插着腰,声音吼得房子都跟着颤。 家里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纪山河的二姨马上给丈夫递了个眼色,二姨夫不得不冒着被火燎的危险,劝道:“爸,山河这么懂事的孩子,肯定是那个姓吴的小子先招惹他。” “放屁。”胡达对着女婿厉喝,一辈子没骂过人的老教育工作者,也忍不住了,指着纪山河大骂。“上次你帮你表哥打架,我就知道,你这脾气就是个二地响。”二地响是当地的一种炮仗,点一次响两声,威力无穷。 胡学宾一听:“什么?他还帮星宇打过架?我怎么没听说过?星宇这小兔崽子,看他放假回来我不揭了他的皮。” 胡达冷哼一声:“儿子知道教,这是你外甥,去,给我带到里面那屋,使劲打,替你姐你姐夫好好修理修理这小子。” 纪山河他姥姥和他二姨全都站起来了,他二姨说:“爸,孩子还小呢,星宇那是从小打到大的,山河哪受得了这个,你别吓着他。” 山河他姥姥拉着老伴:“他妈不在,你这不是欺负孩子吗?”说着鼻子就开始发酸。“文慧要知道你打山河,能不心疼吗?” 胡达最听不得这种话,越听越是生气,指着儿子吼:“你打不打?你不打我打。” 胡学宾一看场面闹成这样,也是着急了:“爸,你别说了,山河,去里面趴着,闯这么大祸也该打。” 纪山河也没反驳,转身便往自己房间走,他心里空空的,刚才姥爷说的那些话他都没听进去,林建生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他一想到那天如果去晚了林建生或许会死,他心里就发慌,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见到吴斌就失去了理智冲上去的原因。其实吴斌不是倒霉,他是走运,如果纪山河不动手,或许他今天出校门就得遇上江洋的手下,如果不是十八岁的纪山河动手,如果时间再推迟两年,到纪山河二十岁的时候他吴斌做了这件缺德事,那么他的命,也一定会没的。 吴斌折了两根手指,却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纪山河伤人之后出奇的镇定,而且心里活动极少,有一种萧条的空荡感,反而刚才他姥姥提他妈的时候,他心跟着揪了一下。他想,如果他妈知道这一年多他在泷安的境遇,会怎么想呢?一年之前离开东北的时候,胡文慧知不知道儿子轻易就会将人致残呢。 胡学宾是拿着鸡毛掸子走进来的,纪山河站在窗前,没什么害怕的样子,反而是脸上有点羞愧之色。 胡学宾叹了口气,对纪山河说:“你姥爷说的对,你和你表哥是一样的,如果这事出在你表哥身上,估计那天在刘校长办公室里我就动手了,你姥爷还有一句话说到了正地方,被你伤了的孩子这辈子就算个残疾人了,让你挨顿揍太轻了。” 纪山河垂着头:“我都知道,舅你打吧。” 胡学宾叹了口气:“去床上趴着,裤子脱了。” 胡学宾对纪山河的服从很意外,他是个好舅舅,也做了舅舅该做的一切,但他毕竟不能像父亲那样事无巨细的对待这个外甥。 纪山河脱掉裤子,趴下的时候自嘲的想,幸亏打人的不是陆国庆。 胡学宾是个文人,虽然抡起鸡毛掸子来也是驾轻就熟,但照陆国庆比还是轻多了,抽的第一下,纪山河虽然也疼得皱眉,但心里没有面对陆国庆家法时的惊恐,胡学兵在纪山河面前少了让他惧怕的震慑力。 |
但胡学宾打的也不轻,几十下抽下去,纪山河屁股上已经青紫难辨,纪山河咬着被子的一角,疼得汗流浃背,却是一个求饶的字都不说。 足抽了八十多下,胡学宾才拎着鸡毛掸子走出去。他刚出去,纪山河姥姥和二姨就冲了进来。 他二姨一看纪山河的屁股,一下子就哭了:“胡学宾,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啊,你是不是人。” 纪山河一动没动,任由他姥姥和二姨给他上药敷毛巾,挨了打,他也感觉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三天后纪山河回到了学校,而且他屁股上的伤竟然好的差不多了,除了还难以褪去的淤青,行动和就坐都没有关系了。班主任老师对他这次能活着回学校感到十分意外,纪山河从此以后整个人的气场更加冷了。 这是纪山河走上歪路的转折之一,虽然之后的很多件事情决定了他的歧路,但是这件事对他的心理影响是比较重的。 纪山河回学校上课后,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陆国庆来学校找他,班主任老师派学生通知他是:“纪山河,你哥在宿舍等你呢。” 纪山河平静了许久的心,猛的跳了起来,他手里捏着的一根圆珠笔由于他的过分紧张,“啪”的一下断了。 纪山河在宿舍门口踌躇了好半天,他这会儿已经不怕陆国庆打他了,他只怕陆国庆会失望,对他出尔反尔的厌弃。 宿舍门被推开的时候,陆国庆正背着他看窗外,窗外是学校的后墙,根本什么景色都没有。纪山河关上门后自觉的落了锁,两只手把校服裤子的两侧捏得又湿又皱。 足有五分钟,陆国庆才转过身来,他盯着纪山河看了一会儿,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挨打了吗?” 纪山河垂头咬唇:“嗯。” “过来。” 纪山河挪过去,瞧陆国庆的脸色不像是在生气,可陆国庆随后就说:“转过去。” 纪山河脸瞬间就憋得通红,可他早被陆国庆打服了,只能转身,刚转过身,他就感到陆国庆的手在他的裤腰上向下一拽,屁股上随即就凉了。纪山河认命的紧闭眼睛,可是他等了半天,陆国庆的巴掌也没落下来。没一会儿,陆国庆竟然反手又把他裤子给提上了。 “哼,打这么轻,便宜你了。” 纪山河抬头一脸懵,陆国庆站在他的面前,淡淡的说:“一错不二罚,虽然你这次事出有因,但我还是那句话,没下次,懂吗?” 纪山河没来由的眼睛一酸,“哥……” 陆国庆无奈的笑了:“这件事是我疏忽了,我要是亲自盯这事儿,也惊动不了学校,但是,不管你当时是敷衍我还是后来没忍住,你都算是对我食言了,所以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这件事就算过了。” 纪山河定定的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国庆在他额发上揉了揉:“我知道林建生这事儿对你影响很大,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尽快忘了这件事,而且忘掉一件事最快的办法就是认真去做另一件事,你是学生,每天把心全放在学业上很容易过这道坎,这周林建生就出院了,我让你云鹏哥来接你,咱们去你云鹏哥家蹭个饭。” 纪山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堵了自己一个多月的心事,竟然被陆国庆三两句话就击散了,陆国庆揽过他任他在自己肩膀上嚎啕大哭,“行了,别哭了,一会儿你们楼下那大爷又以为我打你了。” 刚陆国庆上楼的时候,楼下大爷还问他用不用他屋里的扫帚,弄得陆国庆真是哭笑不得。 |
我这两天做封闭研发,电脑只能连局域网 刚回家,洗洗澡睡一觉明天还要去呢 谢谢长评!!!奖励一拍哈!!!!! |
第二十四章 这周周末,徐云鹏接上纪山河一块儿去接林建生出院,林建生受伤的事知道的人比较少,徐云鹏三个得力手下里只有李明知道。接林建生出院,徐云鹏连李明都没叫,他把车停到医院楼下,让纪山河上去帮他拎东西,自己在车里等着。接走林建生后,李明才到医院去给林建生办的出院手续。 林建生住了一个月的院反而有点胖了,他听说纪山河把吴斌手指头给掰断了,一直对纪山河冷着脸,俩人一前一后上车的时候,纪山河还堆着一张讨好的脸“大哥,大哥”的叫他。林建生比纪山河小,纪山河是春天出生的,林建生是秋天出生的,但纪山河一直管林建生叫哥,其实就是因为林建生长的老。 林建生上车之后不好意思了,徐云鹏怎么说都是他大哥,哪有大哥亲自给小弟开车的道理,所以纪山河和他说半天话他也没搭理,反而和徐云鹏客客气气的说“这些天耽误了店里的生意,实在过意不去,等我回去后一定好好干,好好弥补”云云。 徐云鹏说:“觉得过意不去,一会儿就多吃点饭。” 徐云鹏直接把车开到他家去了。徐云鹏家住的平房,徐云鹏如今在泷安的房产有挺多,基本都是别人送的,但是徐云鹏一直住在这个住了快三十年的平民区,而且成了平民区里最大的一个钉子户。 原因大家都知道,就是他有一个得了老年痴呆症的奶奶,家在,他奶奶才不会走丢。其实徐云鹏只是在买一个心理安慰,因为听说电影院要迁址了,那地方要建泷安最大的商场。2001年的内地,就像一个大型工地,到处都在盖房子,到处都在铺路。 纪山河和林建生进院子的时候,家里只有他奶奶和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是徐云鹏在乡下雇来的保姆,徐云鹏刚进来她就接过他手里的菜,拿到后边去择菜了。到他们吃饭都没再出来。 纪山河看了一圈问:“我哥没来?” 徐云鹏看着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陆国庆说他今天会过来,但是徐云鹏知道,他和江洋都不可能这个时候过来,因为陆国庆有陆国庆的格局,陆国庆不会因为林建生是纪山河的兄弟,而和他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林建生到了45岁的时候,才和当时55岁的陆国庆坐在了一个饭桌上。 徐云鹏亲自下厨做饭,徐云鹏每次做饭的时候,他奶奶都十分兴奋,围着徐云鹏一会儿递这个一会儿递那个,虽然她已经油盐不分,她递的东西徐云鹏虽然笑着接过来,但也只是放在一边。可是厨房里忙碌的这两个身影,让林建生和纪山河十分的触动。 纪山河或许没见过徐云鹏江湖上的一面,但他见过徐云鹏在陆国庆面前的样子,沉稳干练踏实目光睿智,这是纪山河对徐云鹏最大的印象,但是今天过后,纪山河每次想到徐云鹏,最先想到的画面便是他现在的样子。 四菜一汤端上来之后,徐云鹏给他奶奶戴上了围嘴,老太太现在吃饭总是兜不住,需要用围嘴来接着。徐云鹏一边伺候他奶奶,一边招呼纪山河与林建生:“拿酒,你俩先喝,我一会儿赶上。” |
纪山河明白,徐云鹏让他喝酒,那肯定是请示过陆国庆了,所以也没扭捏,把三个人的酒杯都倒上。但是纪山河和林建生谁都没先喝,他们一直等徐云鹏给他奶奶喂完饭,把她扶到里屋躺下睡午觉回到餐桌,才真正端起酒杯。 “徐哥,这些天……”林建生又要感言,被徐云鹏拦下了。 “说这个见外,咱兄弟三个喝一个,有什么话酒劲上来可劲说。”徐云鹏仰脖就干了一杯。 纪山河这种东北小子立刻跟上,随后也干了。林建生咽了一口干沫,他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也没打怵,直接也干了。 事实证明,林建生是自带酒量的男人,三杯酒下肚,人还是清醒的。 徐云鹏三杯酒后,对两个孩子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这也是今天这顿饭的主要目的,陆国庆需要帮纪山河解开心结,徐云鹏只能戳自己的过往,来给这俩孩子上一课。 “山河啊,你和建生俩人,其实就像我和六哥,像,真是太像了。”徐云鹏叹着气,独自喝了半杯酒,才转过头问林建生。“还记得当时我在医院,问你是继续上学,还是跟我混吗?” 林建生点点头:“记得。” “十几年前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你们东哥的爸爸单洪涛,他是咱么泷安的英雄啊。”徐云鹏竖起大拇指,“除了他,没人敢自称一声枭雄。那时候的我还是个狗熊,我为了赚学费,夏天跟人去村里帮人盖房子,有一次有个工友偷雇主家的钱,我知道了就去向工头告发,我就寻思,人家村里人攒了好几年的钱才能盖上房子,再穷也不能偷这钱啊,但是工头却把我打了一顿,一分钱没给就把我撵了,说我不团结,给自己人穿小鞋。六哥见我鼻青脸肿的回来,就问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怕他惹事什么都没说,但是六哥那人路子广,什么都瞒不了他,第二天就和晓东俩人去把人家一个工队给打了,当然了,他们自己也没落好,身上脸上都是伤。后来我但凡去哪儿干活,他俩总有一个跟着我,不是为别的,就怕我受欺负。后来六哥和晓东逃学被单叔知道了,这才发现他俩从我小学开始就在帮我,当时单叔找到我,问我‘供你上学,或者你跟我混,你自己选’。当时我在初中学习最好,比年级第二的高好多分,但我连想都没想,就要跟单叔混。知道这件事之后,六哥什么都没说,我问他‘你怎么不骂我啊?’,六哥却说‘挺好,你要是真考上大学走了,我还挺不放心,咱们仨有一个上大学,其他两个也就算上过了’” 纪山河与林建生默默听着,谁都没说话,纪山河仿佛看见了陆国庆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为朋友披肝沥胆快意少年。 |
第二十五章 “小子们,我知道通过这次的事,你们俩谁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山河觉得因为自己的疏忽差点陷朋友于危难,建生觉得李雷找自己的麻烦,差点把山河给害了,你们分别觉得对比起对方,觉得有愧,老哥我比你们多活了几年,也是最近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这其实是什么?这就是给你俩兄弟情分上添的一个色,孙成、吴斌或者说李雷,他们或许该死,但你们不可否认,因为他们的该死,你们兄弟俩的心更近了,你们兄弟俩的手抓的更牢了,未来的日子里或许可以没有女人,或许可以没有钱没有权,但是如果没有兄弟,那就太惨了。” 林建生有些动容,他默默喝了半杯白酒,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什么都没说。纪山河也没说话,他早就哭了,他可能在未来的任何时候,看见林建生的手就会想起这么一件事儿,但是徐云鹏说的没错,从此再没有谁能比林建生和他更好了,就算纪山河的生命里陆续出现了更多的兄弟,和自己惺惺相惜连体婴儿一样称兄道弟的单晓北,因为叔叔的一句话就来泷安为他卖命的杭龙,以及智商无下限情商无下限却对他的情谊无上限的林巳。 这一天在徐云鹏家里,林建生和纪山河是真喝多了,林建生喝多了不奇怪,他喝到第四杯的时候已经坐在地上唱红高粱的主题曲了,纪山河能喝多,那可真是用酒堆出来的,他今天就是想要喝多喝醉,喝得醉生忘死哭骂无忌。 林建生在喝醉酒前对纪山河说:“你知道那天我被打时,唯一撑着我的一口气是什么吗?我就想啊,千万不能死,我要是死了,纪山河一辈子最大的坎儿就是我了,我可不能那么缺德。” 四菜一汤,四瓶白酒,啤酒无数。等陆国庆他们晚上到的时候,屋子里那股酒味儿还没散尽呢,徐云鹏坐在屋外台阶上给他奶奶洗脸,他奶奶神志不清的骂他:“你要是再喝酒,就就让你单叔打你屁股。” 徐云鹏堆着一脸笑:“单叔出远门儿了,他回来我肯定不喝了。” 徐云鹏的奶奶空洞的眼神在陆国庆身上停了停:“晓东啊,看着云鹏,别让他打人,也别让他受欺负。” 徐云鹏脸上的笑意顿了顿,但也只是一瞬。陆国庆走过来在徐云鹏身边蹲下,“奶奶,我是国庆,我比晓东长的帅多了,你怎么能认错呢?” “国庆?”徐奶奶认真的端详了陆国庆一会儿,她还是没相信,但她放低声音小声对国庆说:“国庆被他姥爷送走了。” 老太太的记忆仍停留在陆国庆离家那几年。陆国庆撑着徐云鹏站起来,问他:“怎么样了?” “都喝多了,山河这小子太能喝了,我家酒差点都没够,他一个人撂倒咱们一伙都没问题,好好培养培养,以后给我酒厂代个言。”徐云鹏这是在缓和气氛,陆国庆白了他一眼,没搭茬,让人把人事不省的林建生送回去,转身问江洋:“我让你约李雷,你约几点?” 江洋愣了:“哥,你要亲自去啊?不用,这事儿我去就行了。” |
徐云鹏也问:“六哥,我和江洋去吧,你别管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陆国庆淡漠的表情不变,说:“有晓东那一层,你们去不合适。” 前文说到,李雷的叔叔是单洪涛的手下,俩人因为同一件事锒铛入狱,单晓东一直看在李雷叔叔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正是如此,徐云鹏一直不愿意和他正面冲突,江洋虽然与他正面冲突不断,但以江洋的性格,如果他和单晓东没这层关系,李雷早就在他手里死上百回了。 但是陆国庆出面就不同了,现在江湖上虽然称陆国庆是单洪涛的外甥,但陆国庆是杨志的亲外孙子,他不用卖李雷叔叔那层面子。 地点约在市里一个档次十分高的海鲜酒楼,陆国庆只带了李峰过去,徐云鹏和江洋没上楼,在街对面的车里等着。 李雷带着孙成和长波进了陆国庆的包厢,他脸上的巴掌印儿还在呢,江洋让他们自残打脸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可想而知当时他们自抽了多长时间。 李雷一进屋就堆了一脸笑:“哎呀六哥,幸会幸会。”李雷虽然总听说有陆国庆这一号人,但陆国庆一向深居简出,从来都没见过他本人。 陆国庆朝李雷笑了一下,眼睛看向他对面的位置,意思是,“坐”。 李雷虽然怕江洋,但他不怕陆国庆,他以为陆国庆也得给单洪涛面子。所以神情上的恭谨程度也没维持多长时间,开门见山的问:“六哥请小弟来,有什么事儿啊。” 李雷其实比陆国庆还要大呢,但他已经被陆国庆这种沉稳的气场给蒙蔽了,他自我推断陆国庆应该没有四十也得有四十五,只不过保养的好一点罢了。 陆国庆笑了,“第一,我不是你的六哥,叫我陆国庆,第二我没有‘请’你过来,而是‘叫’你过来,第三,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过来。” 陆国庆说第一第二的时候李雷以为他是来挑衅的,还有点窝火,但是他说第三点的时候,李雷的后脊梁骨里突然渗出了许多冷汗,或许陆国庆的意思是,最后一次自降身价和你面对面,但听在李雷耳朵里却是“今天之后你就会死,再见!” 李雷好在不是吓大的,他壮了壮胆子,笑了:“陆总可能是很多年不涉猎江湖了,现在的江湖可和您小时候不一样了,有一句话叫做改朝换代,龙不在山,虎踞狮行,谁有能力谁有胆谁就是大哥,看面子讲交情不好使了,如今,得看钱。” “改朝换代?改谁的朝?就算真是改了朝代了,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陆国庆微微侧着脑袋,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淡漠,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李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陆总,我刚说过了,你们单系的那套不好使了,单洪涛的余威适应不了现在的社会了,现在是经济时代,利益社会。” 陆国庆突然笑了,陆国庆的笑容比他板着脸时的样子看起来更阴寒,而且随着陆国庆的这声笑,他身后一直站着的李峰,突然从手里甩出一把卡簧刀,不偏不倚正好钉在李雷身前的桌面上。 李雷连他出手的动作都没看清,一眨眼面前就多了一把刀子,吓得李雷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孙成和长波本能的掏出刀子,谨慎又惊恐的瞧着陆国庆身后的黑脸男人。 陆国庆冷声:“我今天就是想用单洪涛那一套,来教一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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