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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一遇风云便化龙(兄弟)[第2页]

作者:良家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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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江洋比陆国庆小五岁,陆国庆父母没去世之前,和江洋的父母在一个工厂上班,每逢学校放假,江洋就没人看,没人看的江洋就总出去惹事,后来江洋父母就把江洋扔给了陆国庆,因为在职工子女里江洋最怕的就是陆国庆。
后来工厂组织职工去神农架旅游,回程的路上出了交通事故,陆国庆的父母连同江洋的父亲都没了,那之后陆国庆也不在职工家属区住了,搬到了城北外公家,过了半年,他去以前的房子里找东西,瞧见江洋带着一伙小孩子打架,十二岁还不到的江洋那时候连初中生都敢打,而且打起架来不要命,江洋他妈根本就管不住他。
从那时候开始,陆国庆就管着江洋,他没空的时候让单晓东徐云鹏他们管着,江洋其实是被他们仨管大的。陆国庆刚回泷安那几年,单晓东其实已经快管不住江洋了,据说他每天上街都带着把匕首,放高利贷打家劫舍什么事都做,单晓东想要教育他,连他的人都逮不到。
陆国庆回来之后冷了他几个月,之后也动过几次手,但打江洋和打纪山河绝对是两码事,他对江洋可没那么多耐性,几乎是抄起什么就用什么,气急了茶杯也能往他身上砸,毕竟江洋现在已经是江湖大哥了,他不可能再抡鸡毛掸子打他屁股了。
纪山河充其量就是个孩子,而且纪山河比江洋强的地方就在于,他认打认罚,比较乖,不像江洋,打两下受不住了就撒丫子跑。
所以陆国庆对揍纪山河这件事比较慎重,他去旧物间找了半天,最后找了个竹竿子出来,他做木匠活的工具挺多,锯了半天,锯成一根手臂长短的棍子。
纪山河第一根家法刑具就诞生了。
陆国庆暗笑自己有病,对纪山河的重视程度有点变态了,可他也十分享受,感觉自己的兄长情节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满足。
陆国庆拿着竹棍子出来,纪山河一看这东西冷汗就下来了,而且据说他还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这种神态和表情,让陆国庆感觉到了自己这么半天木工功夫没白费,他挺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
“还愣着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找个地方趴吧。”陆国庆像上次一样,把那棍子在空气里“嗖嗖嗖”的挥了几下。
纪山河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他没“趴”,他觉得“趴”这个动作太丢人了。他转过身,两只手扶住沙发背,从脖子到脑门都是红的。
陆国庆也没在小事上较真,他把羊毛衫的袖子撸了撸,二话没说,抬手就是一棍。
纪山河眼前一黑,膝盖不由自主的着地了,陆国庆看他牙齿咬着唇半天没松开,停下来问:“你确定不趴着?”
纪山河恢复了最初的姿势,摇了摇头,三分之一已经过去了,趴着就认怂了。
陆国庆一看他这倔劲儿就气不打一处来,第二下抡得更狠,纪山河不仅喊出了声,而且喊出这声都是颤的。
陆国庆心里冷笑,等他缓够了,更狠的第三下挥了下去,这次纪山河扶着墙缓了足有两分钟才站起来,想喊都喊不出声了。
“哼,你就犟吧,早晚栽到你这脾气上。”陆国庆扔了竹棍后,恨恨骂道。
纪山河勉强站起来,脸憋的通红,额上的头发都是湿的。陆国庆瞧他一脸委屈,走过去问他:“打错了?”
纪山河摇头。
“打重了?”
纪山河没摇头也没说话,他就是疼的没缓过劲来。陆国庆又笑了:“纪山河你连派出所都进了,把人家鼻子都打歪了,你还想不挨揍?”
纪山河心虚了,这事要换他爸,估计早把他打进医院了。纪山河一心虚就用牙咬嘴唇,陆国庆早就看出来了,他在这小子脑袋上拍了一把:“欠揍。”
陆国庆电话响了,他喝了纪山河一声:“一边站着。”
纪山河现在也只能站着了,心里想,陆国庆以后可以叫陆三棍了,三下顶别人三十下,他现在连碰都不敢碰身后。
陆国庆电话打了半个小时,期间总拿眼睛盯他,纪山河稍微松一下筋骨,他准能发现。电话打完陆国庆又坐到了纪山河对面的沙发上。
“咱俩聊聊。”陆国庆把双手交叉在胸前,是一个长谈的架势。“坐吧。”
纪山河挺尴尬,“我还是站着吧。”
陆国庆微笑,叹了口气:“你小子就是自尊心太重,打架也有自尊心,挨打也有自尊心,和你自己亲人也全都是自尊心,你这么多自尊心哪儿来的?”
纪山河无语了,陆国庆这话可谓是一击即中,他就是自尊心太重了,否则也不会什么事儿都来找他。
陆国庆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你,到现在你把我看做是什么人?”
纪山河一时没懂,怔怔的看向陆国庆。陆国庆也没回避,就那么等着他回答。
纪山河想了半天才说。“看成是哥。”
陆国庆点了点头:“是吗?你不觉得我有病,闲的总来管你?”
纪山河一惊:“没,我没这么想过。”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这么管你。”
纪山河语顿,他也想不透,他这么一社会精英,实在没道理和他这么个学生浪费时间。
陆国庆说:“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曾经有一个弟弟,我没管好他,他还没长到你这么大就死了,我觉得老天爷让我遇到你,是命数里的缘分,你要是愿意,我就把你当亲弟弟管,你要是不愿意咱们今天说开,以后我也不会再打你。”
纪山河吃惊不小,他没想到陆国庆会这么坦诚的说出实话,特别是当他说到“命数里的缘分”,他突然鼻子有点发酸。
陆国庆没要求他马上做决定,他不觉得纪山河是个轻易就能做决定的人,他说:“你好好考虑一下。”说完就要走开。
“不用考虑。”纪山河眨了眨眼睛,努力忍住涌上来的眼泪,他垂着头,小声说:“我爸已经不在了,我心里没有底……您能管我,我感激您。”纪山河最后到底没忍住,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陆国庆心中一震,他没想到纪山河能这么想,而且他说“我心里没底”时,陆国庆觉得好像有人在捏着他的心。
陆国庆走过去,揽过少年肩膀,少年个子不小,已经快和他一般高了,陆国庆却没觉得他是个大人,在陆国庆眼里,纪山河一直就是个孩子。
“好,你纪山河从今以后就是我陆国庆的弟弟,记住了吗?”
“记住了。”纪山河红着眼眶,坚定的应着。
陆国庆笑了,他已经很久都没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他拍了拍纪山河的肩膀:“走吧,带你去吃饭。”
纪山河的确饿了,但他不觉得自己能够顺利的坐在餐厅椅子上吃饭,上次他前三天都是买饭回宿舍趴着吃的,这次比上次打的还疼。
陆国庆也看出来了,他奇怪:“有那么疼吗?”
纪山河脸上的红色一直就没褪,“再不我给你做顿饭吧,别出去吃了。”
“吆,你还会做饭?”
“我妈做饭不好吃,以前我小叔和我轮流做饭。”
陆国庆挺高兴,他领着纪山河到厨房,冷藏里什么都没有,冷冻里倒是有几块肉,但是他家只有炒菜锅,电饭锅前几天让单晓东给顺走了。可见陆国庆光鲜的外表下潦倒的生活品质。
陆国庆没办法,只得披了外套去路口的超市买菜,他们附近的人都认识陆国庆,超市大妈一见到他买菜,就像见鬼一样。
纪山河炒了两个菜,都是东北口味的,陆国庆一边吃馒头一边后悔:“要是电饭锅在就好了,东北菜盖大米饭,还真怀念部队那会。”
纪山河屁股疼,全程站着吃:“我奶奶是北京人,大家闺秀的那种,她从来不吃餐馆的菜,说里面掺味精,佐料重,但对日常饮食特挑剔,我要是糊弄她给她将就一顿,那老太太得跟我急。”
陆国庆听得一乐:“你刚才说你还有叔叔?”
“嗯,两个叔叔,二叔在部队当连长,小叔大学军官,今年刚入伍,我爷爷死的早,他们一直跟我爸妈过,一直没分开过。”
“那你妈挺不容易啊,你也早当家了吧?”
“我妈心态好,一辈子都没说过重话,我俩叔叔也特好,反正我生活环境一直挺好,丰衣足食的,我昨天认识一朋友,他爸妈都不在了,每天啃馒头就榨菜,人家活的还比我乐观,唉!”
纪山河最后叹这口气把陆国庆给逗乐了,“小屁孩子叹什么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给包工头打过工呢。”那时候他们要帮徐云鹏凑学费,兄弟几个到了寒暑假都得去工地挣钱。
纪山河理解不了他们那个年代,就像陆国庆看纪山河这么大孩子都不顺眼一个道理,纪山河挺知趣,转身去倒水,结果水没找到,瞧见厨房里的半箱啤酒,他随手开了一瓶就要喝。
陆国庆瞧见了当即一声断吼:“干什么呢?”
纪山河有点傻眼:“渴了。”
“屁大点孩子喝什么酒,你们这些小青年就喝酒惹事,你别给我惯这么个毛病,放下。”
纪山河挺委屈:“我喝不醉,我酒量挺好的。”
“找打是吧?”
纪山河无语了,瞧见陆国庆走到橱柜里给他拿了一瓶可乐,2000年的时候市面上卖的可乐死贵死贵的。纪山河喝可乐的时候一下子想起另一件事,他犹犹豫豫的问陆国庆:“昨天在医院的时候,你给吴斌的那些钱……”
陆国庆早就知道他要说这个,纪山河话还没说完,陆国庆就打断了他:“这些事你别管,你就当好你的学生,踏踏实实的给我上学考学出人头地就行了。”
纪山河埋头吃了两口菜,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再不给我记个账吧,等我以后工作了……”
陆国庆没说话,撩起眼皮来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瞧他。
纪山河浑身一哆嗦,闭嘴了。
但是纪山河一直把这件事当回事儿,他觉得认陆国庆当哥是一码事,钱是另一码事。
我可是更了两章 而且是拍章 够有诚意了吧
第十一章
一直到过年之前,纪山河一共见过陆国庆三次,一次是在文化宫门口,他打了一个出租车,带他到李峰的店里看书,李峰在短短的半年里已经开了自己的小书店,就在四中旁边的一条街。陆国庆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李峰那堆书里头就想睡觉,还是那张简易床,陆国庆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以后就带纪山河走了。从此以后,纪山河每周都去李峰那看书,有时候看上瘾了,李峰还让小店员给他往学校里面递。
第二次是在他姥爷家附近的街口,陆国庆开着李峰上次开的桑塔纳来接他,说是朋友的旱冰场开业,带他去玩儿。陆国庆的朋友各型各色,开书店、卖鞋、卖家具、开茶馆现在又多了一个开旱冰场的,后来纪山河知道,这个开旱冰场的朋友叫宋征,也是个退伍兵,据说是在一个叫做泷安市退伍兵同乐会里认识的,纪山河去的那次不过是陆国庆与之的第三面,但在当时,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已经好的像是生死兄弟。
第三次见面是过年前一天,陆国庆一个朋友结婚,泷安有个风俗,要想生活和和美美,伴郎伴娘都得用童子身,陆国庆他朋友搜遍整个关系网,都没找到一个男童子。陆国庆没办法才带纪山河去婚礼现场凑数。新郎当场还送了他一个五百块钱的大红包。五百块钱对纪山河来说属于“巨款”,他一个星期生活费才三十五块钱。
过年当天,纪山河打电话给他奶奶拜年,从胡文慧那得知,他们收到泷安的包裹,是泷安的一些特产,另外还有一盒老北京点心。纪山河当时握着话筒的手有点微微发颤,他知道东西是陆国庆邮的,只因为他无意间说她奶奶是北京人,陆国庆竟然就记住了。
纪山河后来给陆国庆也拜了个年,陆国庆电话那边很嘈杂,一阵划拳声,还有打麻将的。陆国庆好像也喝多了,对那边的人一阵大喊:“你们他吗的给我闭嘴,我弟弟给我来电话了。”
那边静了十多秒,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六哥,你今年怎么这个点就醉了?”
2000年就这么过去了,去年春节之前纪山河的父亲去世了,他以为从那以后的任何一个春节,他都没有办法安心度过,但是在泷安的第一个春节,纪山河忽然感慨自己太幸运了,他觉得这是父亲不放心自己,在天堂为他做出的特别安排。
正月初八纪山河他们就开学了,在正月初二的时候,纪山河绕路到林建生所在的那个汽修厂,可是汽修厂歇业了,纪山河没能在正月里给林建生拜上年,而且在开学后的一个星期,林建生都没有去学校上课。
纪山河感觉林建生肯定遇到事了,要不林建生不可能不去上学,他拼死拼活的打工赚钱就是为了交学费上学,考大学,然后出人头地。周六下午放学,纪山河就直奔林建生那个汽车修理厂。正月里就一个人还在上班,他听说纪山河是林建生的朋友,还挺意外,可能林建生独来独往惯了,还有这么一个器宇轩昂的朋友让他有点错愕。
“林建生姑姑住院了,你去市医院找他吧。”
纪山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车去了市医院。纪山河在汽修厂里没问清楚什么科室,到了医院后只得一个屋一个屋找,而且正月值班医生少,伤病患又出奇的多,特别是急诊室那边,好几个用炮仗炸伤的患者。
纪山河最后在医院住院部二楼见到了林建生,其实纪山河是先认出了林建生的衣服和帽子,油渍渍的棉袄,灰不溜秋的毛线帽子,他正盖着报纸蜷缩在医院椅子上睡觉。
如果纪山河不是之前见到过他这样,现在估计会以为这里窝着一个要饭的,而且在纪山河看见林建生之后,医院的一个小护士也发现了他,“哎,什么人呐?这儿不是收容站,大街上睡去。”
纪山河连忙走过去:“你能不能客气点,这是病人家属。”
小护士瞪了纪山河一眼走了,林建生爬起来,睡眼惺忪的瞧着纪山河。“你怎么来了。”
纪山河挨着林建生坐在长椅上,春节过去了,林建生好像与世隔绝一样,一点欣欣向荣的气息都没有。
“你姑怎么样?”
“嗨,说出来怕你笑话,我姑父不是人,大冬天把人打这样,她没事儿,就是跑出来的时候没穿鞋,一只脚给冻残了,截了。”林建生两只脚踩在椅子上,两只胳膊抱着膝盖,看上去像个老头。
“那你姑以后怎么办?离婚吗?”
“离,她不离我也得让她离。”林建生嘴角长了个火泡,是这些天熬的。“山河,这学我肯定是上不了了,我得养我姑。”
他说这话都是哆嗦的,纪山河知道,让林建生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被逼到尽头了。
“别这么说,咱俩一块儿想办法,不上学你能养你姑到什么时候。”
“我攒的钱全给我姑交手术费了,以后用钱的地方挺多,我们汽修厂老板还借给我四百块钱,我现在都成负债了,这学是真的没法上了。”
纪山河还想在劝他,林建生叹了口气:“山河,你别劝我了,我想开了,我这些年太累了,我就一未成年,能扛的东西不多,但我这人绝不是个孬的,我肯定能活好,最多五年,我对自己有信心。”
纪山河沉默了,他没资格为别人的人生做选择,他知道林建生恐怕真的不会再回学校了。气氛僵冷了十几分钟,纪山河问他:“后续医药费你打算怎么办?”
林建生足足沉默了三分钟,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纪山河明白了,林建生这是英雄末路了,还谈什么上学啊,现在他姑姑的医药费都成问题了。
“差多少,我给你想办法。”
林建生侧目盯着纪山河,他以为纪山河只不过是来慰问一下,他没料到纪山河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但林建生也明白,纪山河也不过就是一个高中生,再有办法也帮不了现在的他。
纪山河瞧着他眼睛里的亮光一点点变暗,有点急了:“你别这副熊样,有困难就想办法,咱两个人总比你一个人强,到底需要多少钱?”
林建生叹了口气:“五千……我之前攒了三千,手术全花进去了,还有五千多的术后护理,今天不交费药可能就断了,我姑还没醒呢”
纪山河没意外,2000年的医疗费用差不多就这样,林建生恐怕也是往少了说的。纪山河琢磨了一下,当务之急得先把药钱给付了,“我那有点钱,一千多,咱先把眼前这道坎过了,后续的一块儿想办法。”
林建生愣了:“山河……”
纪山河知道他要说什么,挥手打断他:“我年前给人当伴郎挣了500块钱,剩下的是压岁钱,都是我自己的,但我也只有这么多钱,剩下的事儿咱俩一块儿解决,钱没你想的那么难挣。”
林建生眼眶开始发红:“山河……”
“这忙不帮不算男人。”纪山河站起来,他得先去把钱给取出来,“你好好拾掇拾掇,你这样你姑看着也不好受,你他吗都长胡子了。”
纪山河说完就急匆匆走了,林建生瞧着他那个红色的背影,到底再没忍住,抱着膝盖就哭了,他已经在医院靠了五天了,期间他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他已经对人生彻底灰心了,纪山河来之前,林建生躺在椅子上根本没睡,他在想,今天如果医院撵他们,他就一脑袋撞院长门上。
纪山河两个小时候回到医院的时候,手里拿着在医院食堂里买的小米粥和馒头,他猜林建生肯定好几顿没吃了,吃油性大的估计他胃受不了。
他往返银行取钱的时候,脑子里冒出许多个想法,他一边看着林建生蹲在椅子上吃饭,一边问:“一千多块钱能在医院撑多长时间?”
“十多天吧,大夫说我姑至少得住两个月。”林建生吃的狼吞虎咽,他何止几顿没吃,他已经两天没吃了。
“我刚才在招工市场走了一圈,城南那片工地招临时工,一晚上80块钱管饭,你能干工地活吗?”
“能。”林建生眼睛一亮,随后又暗了:“我走了晚上谁给我姑陪床啊。”
“我晚上来陪床,我和学校撒个谎,就说家里给请补习老师了,放假回来之后好几个住宿生都不在学校住了,我刚才在招工市场转了一圈,请干什么的都有,我以后每天中午去那等着,看有没有零活,咱俩凑一凑,再过半个月估计又能凑一千多。”
“你就帮我陪床就行,别耽误你上课。”
“我肯定不耽误上课。”耽误上课找家长得不偿失,纪山河到这时候还压根就没想过要向陆国庆借钱呢,他觉得林建生的事儿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的问题,他挺珍惜林建生这朋友。“我刚在招工市场听见有人找伴郎,这活我有经验,还挣钱。”
林建生挺奇怪:“现在伴郎也得花钱了啊?”林建生从来没参加过别人的婚礼
纪山河也没多和他解释,把钱给他,催他去交药费。纪山河则去附近菜市场买了一大袋子水果过来。
林建生问他:“你买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我姑也吃不了。”
“有用。”纪山河把水果分为两份,拎着其中一袋进了护士办公室,今天早上喊林建生那小护士也在,一看是纪山河进来了,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十二章
纪山河把水果往他们办公桌上一放,表现的又乖又有礼貌:“我是21床的家属,我弟弟这两天在这儿陪床亏你们照顾,我来谢谢你们。”
护士办公室里的小护士们都有点懵,他们看向纪山河身后的林建生,很难把这俩人放到“兄弟俩”这个身份界定上面去。
“啊,谢谢啊,你客气了。”小护士对帅气的男生都是无力招架的。
纪山河又来到病房里,把另一袋水果给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分了,这时候的纪山河就更乖了:“叔叔阿姨,这几天得亏你们照顾了,我弟弟我俩就这一个姑,家里也没别的人,我俩还是学生,以后我晚上陪护我弟白天陪护,麻烦大家今后照顾一下,他要是睡着了要换药什么的,叔叔阿姨帮忙提醒着他点儿。”
“哎呀,放心吧,顺便的事儿。”
“小伙子孝顺不容易啊。”这几天林建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也都放在眼里,这时候没有几个不动容的。
林建生一直跟在纪山河身后,这会儿鼻子又开始发酸,忍不住别了别脑袋。纪山河揽着他:“得了,咱俩还有正事儿呢。”
他俩来到招工市场,最显眼的招牌就是城南招工,现在城南和城东都在改建,城南比城东的工地多给5块钱还管饭。林建生马上报了名,工头瞧林建生有一股机灵劲,给他定工钱的时候定的是83,把林建生给高兴坏了。
林建生当天晚上就去工地了,纪山河回医院陪床,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林建生就回来了,看上去神采奕奕:“没什么大活,就是拆房子,早上饭管够。”
纪山河挺心疼他,一个月前还是班里的万年第一,一个月后就成了未成年工人了,他说:“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来。”
纪山河这一天课也没上好,陪床不是个容易活,他有点小洁癖,从小爱干净,在四个人一间的病房里,也不知道怎么撑才撑了一夜。
他中午又去了一趟招工市场,却是碰见李峰在那溜达。
“哎,山河,你不上学在这儿干啥呢?”
纪山河慌了一下,不过也马上镇静下来:“我中午放学出来打球来着,这会儿没开门呢,我就在附近转转。”
其实纪山河刚瞧见他慌的那一下,李峰就觉察出不对劲了,纪山河一点心理准备没有,撒谎也没撒圆全了,中午放学打球?全市最好的球场就在四中里边儿,他李峰哪能不知道呢。
李峰也没揭穿他。“臭小子,你可别逃课啊,你要是逃课六哥可饶不了你。”
“哪能呢。”纪山河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上却不由自主的打起了激灵。
纪山河第一天没找到合适的活,第二天又来了,但他没敢穿那件红羽绒服出来,而且全程做贼心虚的四下里张望,生怕被李峰撞见。李峰昨天来招店员,已经找着合适的了,第二天自然不来了,而且他也没把遇见纪山河当回事,在他眼里,小孩子逃课也就逃课了,那么大孩子哪个不逃课的。
纪山河连着陪床三天,第四天上课就顶不住了,数学课连着叫起来两次都没回答上问题,一向温柔又护犊子的数学老师,直接让他站教室后面了。罚站也没清醒多少,纪山河挨了数学老师训,又被化学老师批,反正是走了背运了。
纪山河琢磨,今天中午最后再去招工市场看看,要是不行,明天就不去了,中午必须得补觉了。
巧的是,纪山河中午在招工市场有了收获,他瞧见一个新的招工广告,上面多余的话没有,就四个大字“能喝的来。”
纪山河眼前顿时一亮,马上挨着人群挤进去。就见那广告牌子下面摆着一个桌子,桌子边上罗着好几箱啤酒,一个梳着毛寸的年轻人翘着二郎腿在那守着。
“啤酒大赛招人,起价一百,喝赢了给一千。”
人群里一熟人损他:“大景,是不是还和李雷那杠呢?咋的?徐哥没人了啊?”
叫大景的脸色马上就不好了:“怎么说话呢,谁没人徐哥能没人?你他吗连着喝四个月试试”
这些人围观归围观,谁都没敢蹚浑水,谁都知道城南徐云鹏和城中李雷抢啤酒供销线杠上了,谁都怕得罪人。纪山河围了半个小时都没人敢报名,他中午出来的时间有限,也等不了了,只见他往前挤挤,说:“我报名。”
大景一瞧是个学生,摆摆手:“不行,你太小。”
纪山河也不着急,在旁边啤酒箱子里拎出一瓶啤酒,瓶盖在桌子角上一别,“崩”的一声开了。大景眼皮一抬:“别整那没用的。”
纪山河却是一抬手,仰脖就喝。大景他们拿这些啤酒就是为了试人的,他捉摸着报名怎么都得有半箱的量,可是纪山河只喝了一瓶,大景就服了。因为纪山河喝啤酒和他见过的所有人喝啤酒都不一样,他不是一口一口往下咽的,酒是直接倒进喉咙里的,他的喉结连动都没动,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嗓子。
纪山河十几秒就干了一瓶,把旁边的人也看呆了,少年喝完摸了一下嘴唇,问大景:“这行吗?”
大景乐得合不拢嘴:“行,当然行,没更行的了。”当即站起来就要带纪山河走。他们自从和李雷对阵开始,就在一个叫“长安酒庄”的饭店包了场子,每天持续不断的有人驻场喝酒,一个喝趴下下一个来,只要有人连续喝倒三个人,就算胜。但是这两伙人势均力敌,四个月来一直都在打平手。
纪山河没想到这人这么急:“现在不行,我得去上课,晚上行吗?”
大景愣了:“你真是学生啊,你多大?”
“17。”
大景旁边一小兄弟忍不住提醒:“景哥,未成年,不好向徐哥交待啊。”
大景也犹豫了:“你等会,我先去打个电话。”
徐云鹏手底下有三元得力干将,孙德辉,张亮,和李明,这个大景就是李明的手下。他现在就是打电话请示李明。
“明哥,找来一个喝酒厉害的,这个准没错,可他今年17,你说徐哥那……”
“你让他说自己十八不就得了,徐哥那事儿不大,主要六哥那边规矩多,你抓紧给带过来,长安那边就快顶不住了。”
大景得到了李明这话就放心了,他连忙对纪山河说:“小子,你下午放学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说着就拍给了纪山河100块钱定金。
纪山河回学校之前还给林建生打了个电话,嘱咐他晚上走的时候拜托护士照顾一下他姑,说自己可能要晚一个小时过去。林建生没当回事,还说让他放心。
大景果真在四中门口等了纪山河一下午,他骑着一辆女士摩托车,接上纪山河就往长安饭店赶。路上把规矩都和纪山河讲明白了,只要他能赢仨人,当场就给一千块钱。
纪山河说:“反正快点就行,我晚上还得去医院陪床呢。”
大景哈哈笑起来:“你小子口气挺大啊,我告诉你,喝倒仨你自己不倒就不错了,还想去陪床?”
“我倒不了。”纪山河在大景摩托车后边儿随口说。
第十三章
大景心想,你小子吹牛逼不怕上税啊。可是真到了长安饭店,大景也被这小子的虎劲给吓傻了。
纪山河还真是赶时间啊,进了长安饭店,连观望都省了,直接就和人对上了。半个小时没到,李雷手下的常胜将军就倒了,纪山河转头问大景:“几点了?”
大景说了时间,纪山河眉头皱了皱,突然说:“这么太慢了,再不俩一起来吧,我喝两份。”
“……”
饭店里静了3分钟。
李明忍不住问他:“你行吗?”
纪山河说:“就是有点撑,再不喝白酒吧。”
“……”
李雷那边有个小兄弟反应挺快:“抢的是啤酒线,和白酒没关系。”李雷手下集体长出一口气。
纪山河笑了,问李明:“能换大杯喝吗?我有个新喝法。”
李明忙喊服务员:“大杯大杯。”
纪山河把八个大杯倒满啤酒,又找来八个小酒杯倒上白酒,然后向众人咧嘴一笑,“啪啪啪啪……”八个白酒杯往大杯啤酒里一沉。
李雷那边好几个人都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纪山河:“来吧,这叫深水炸弹。”
十几分钟后,正在陆国庆家打麻将的徐云鹏接到电话。
“哥,哥,咱赢了,咱们兄弟赢了,咱再也不用喝酒了……这辈子再也不喝啤酒了。”李明那边高兴的都快哭了。
徐云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同桌的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他激动的大吼:“真的?我马上来。”
江洋不乐意了:“哎哎哎,你还输着钱呢,不能走。”
徐云鹏两手在江洋脸上一捧,差点把瘦巴巴的江洋给提起来,“哥哥赢了,哥哥喝酒喝赢了啦!”
他和李雷杠上这事儿现在泷安没人不知道的,江洋也挺意外:“呀,喝赢了啊,刚六哥我俩还说呢,再不赢你们那非得喝死几个。”
徐云鹏收拾东西准备走,满脸愁云全消,好似报了八辈子血仇似得:“今天得了个好人儿,我他吗得去感谢我恩人去。”说着,提着手包就走了。
陆国庆扫了兴,摇头说:“等着吧,老徐马上就要摆酒席显摆了。”
江洋说:“也没准儿,他手下有一个算一个,以后肯定不带喝啤酒的了。”
如果陆国庆这时候知道,帮徐云鹏喝赢李雷的高手就是纪山河,估计陆国庆能提着刀跟徐云鹏杀过去。
徐云鹏来到长安饭店,这里已经没了李雷那帮人,按照之前的对局,谁输了,长安饭店这四个月的账谁结。
徐云鹏大踏步跨进来:“账结了吗?”
孙德辉说:“结了一半,另一半打的白条,兄弟几个明天去催。”
徐云鹏骂了句脏话,但他今天心情好,彻底的扬眉吐气了,他问李明:“你说的那小子呢?”
李明说:“啊,走了,说是还得去医院陪床呢,我让大景去送他了。”
徐云鹏呆了,走了?还陪床?“我靠,喝倒仨自己还能站着?”
李明今天可是见着大场面了,大声笑道:“何止站着啊,走路都没斜,点钱的时候手也没抖,就和打了一场篮球赛似得,到底年轻。”
徐云鹏没反应过来,他其实还有点不相信,这时候大景送人回来了,看见老大徐云鹏,忙问了声好。
徐云鹏问他:“人送到地方了?”
“嗯,送到了,这小子真行,在医院外面散了半天味儿,说是怕熏着病房里的其他人。”
徐云鹏皱着眉:“人就一点没事儿?”
“没事儿,比我还清醒呢,我说抽烟散味儿快,他抽了两口还和我说‘辣’呢,舌头都没麻。”
徐云鹏摸摸脑袋:“嘿,真奇了哎,走,咱去瞧瞧。”他拽了李明就往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俩人找到大景说的那病房,李明一眼就认出走廊上来回溜达的纪山河了。
“就是他。”李明由于过于激动,声音在夜晚寂静的住院部显得有点惊恐。
徐云鹏白了他一眼,径自走过去和纪山河打招呼。纪山河认出了李明,但他不认识李明旁边这个胖子,他第一印象里,徐云鹏长得有点像明星刘青云。
“哎李哥,你们这是……”
“这是徐哥。”李明向纪山河介绍,可是徐志鹏走近后看到纪山河,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徐云鹏上下打量他,问“你多大?”
李明一听,心里颤了一下,他忘了和徐云鹏说这孩子年龄的事了。刚要给纪山河打眼色,纪山河已经脱口而出:“17.”
徐云鹏圆目一瞪,两手插起腰看李明:“17?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事儿?”
李明堆着一脸笑:“这孩子说他手头紧,也是没办法……”
徐云鹏眉头皱的更深,问纪山河:“什么难事?”
这两个人大晚上到这儿来,纪山河本来也有点纳闷,而且他喝酒之后脑子怎么说都是晕的,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他思维能力肯定不在“冷静”的范畴。
“哦,帮朋友的忙,他家里出事没钱掏医药费。”纪山河见李明脸色有点难看,还不忘帮他也说句话。“其实也不算十七了,这不过完春节了吗?按说我应该十八了。”
李明用表情给纪山河点了个赞,只不过徐云鹏的脸色却始终没缓和下来,他不是怕别的,就是怕这事儿在陆国庆那过不去。
但这事儿肯定不怨这个纪山河了,徐云鹏问:“喝了那么多酒,你没事吧,身体受得了吗?”
纪山河说:“没事儿,我东北来的,这点酒不算什么。”
徐云鹏笑了,伸出大拇指:“真行,那你进去休息吧,我有空再过来。”
他在身上拿了一沓钱,有一千多的样子,随手塞给纪山河。纪山河有点措手不及:“这……”
“拿着吧,你不说你帮朋友筹钱吗,我看得上讲义气的,以后有了难处到城西四毛白酒厂找我,我叫徐云鹏。”
他说完就走了,纪山河拿着钱在走廊上愣半天也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回去的路上徐云鹏挺为难:“李明啊,这事儿不好向六哥交待啊。”
李明说:“刚那小纪不是说了吗,他已经十八了。”
“没这么简单。”徐云鹏深吸一口气,“今天晚上这事儿明天就得传开,人家那还是一孩子,回头李雷不得找他麻烦,这事儿瞒不住六哥,要是他在别的地方知道,他肯定得折腾我。”
李明也没主意了:“那怎么办啊。”
“我好好想想。”
徐云鹏第二天上午又去了一趟医院,他想着这事必须得和陆国庆说,要是徐国庆责怪起来,徐云鹏都找个将功补过的事给他岔过去。所以他琢磨着再来看看这小子,看看他有什么难处,要是没什么大事自己也就一帮到底了。
可是徐云鹏来的时候纪山河已经去上学了,徐云鹏见到了忙了一晚上拆迁的林建生。
如果说纪山河是林建生的第一个恩人,那么今天,林建生的第二个恩人,也和他见面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徐云鹏。
林建生的经历和徐云鹏太像了,徐云鹏在他那干瘦的身材里甚至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林建生在徐云鹏口中得知纪山河昨天晚上的仗义之举,徐云鹏在林建生这儿得知了两人这些天来的遭遇。有好多年都没被击中过内心的徐云鹏,这一刻心里酸涩沸腾。
“你晚上别去工地了,以后跟我干吧。”徐云鹏扔下这一句,就走了。他马不停蹄的去了陆国庆家,这件事如果瞒着陆国庆,那他徐云鹏得自己把自己骂死。
徐云鹏来到陆国庆家的时候,陆国庆正在给单晓东打电话,李峰昨天晚上估计住在这儿,这会儿正在里面刷牙,见到徐云鹏进来,叫了一声“徐哥”。
单晓东每年春节过后都要去他爸服刑的监狱探监,然后再稍微的打点一下,以便他爸在2001年里能过的更舒服。单晓东打电话来的主要意思就是,自己估计得在外多待一个月,有一帮朋友死活邀请他过去。
陆国庆嘱咐了他几句,便也把电话挂了。这时候的徐云鹏正坐在他客厅里的黑色真皮沙发里,面色凝重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国庆了解徐云鹏,如果连他都神色凝重,那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怎么了云鹏?”
徐云鹏回过神来,瞧着陆国庆半天没说话。
“出什么事了?”陆国庆有点着急。
“没出事儿。”徐云鹏摆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出来。“就是被俩毛孩子给戳着心了。”
陆国庆一时没明白,徐云鹏便把昨天晚上的事大致说了:“六哥,我以前答应过你不找未成年人干事,这回我疏忽了,认罚。”在徐云鹏、单晓东和陆国庆他们三兄弟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认罚,即认罚款,谁办事不利坏了规矩,向另外俩人掏十万块钱罚款,这虽然是他们仨在酒桌上的戏言之约,但这仨人都履行下来了,到现在为止,徐云鹏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认罚。
“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帮你们摆平李雷的小子,是个未成年?”陆国庆说这话的时候自带三分笑,他好久都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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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李峰在一边也有点不可思议:“六哥,我酒量够好了吧?让我一下摆倒仨,我都没底。”
徐云鹏却长叹一口气:“谁能想到一个孩子能有这么大酒力,而且还是在招工市场给招上来的,100块钱定金,喝赢了拿1000,李明那手下说帮我去找人,谁知道他这么干。”
李峰说:“这不奇怪,我听说灰四手底下多了这种学生混子,灰四想打谁,就往桌上拍100块钱,那些孩子抢着去。”
陆国庆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提醒徐云鹏:“这事就算了,你也不知情,回头让李明派人护那孩子一段时间,别让李雷找一孩子麻烦。”
“这我知道。”徐云鹏又是长叹一口气。“可是你知道这小子为什么挣这喝酒钱吗?”
陆国庆和李峰都没说话,等着徐云鹏往下说。
“这小子有一小兄弟,姓林,这俩孩子在学校学习都挺好,但过年的时候这个林兄弟的姑姑做了截肢手术,林兄弟从小没爸没妈,他姑姑时常接济他把他给养这么大,这孩子白天上学,晚上去汽修厂干活,勉勉强强能供自己把书读完了,但碰着这事儿书肯定是读不了了,而且连医药费都交不起,昨天喝酒这小兄弟知道这事,就帮他担着,晚上帮他陪床,又帮他筹钱交医院的费用,我今天早上去医院找他的时候,他去上学了。原来他那个小林兄弟晚上去工地干活,每天拿80块钱,听见我说昨天他兄弟帮他喝酒筹钱,这孩子恨得抽了自己一大嘴巴,我这心就……嗨!”
陆国庆没说话,他知道徐云鹏为什么这么动感情,当年徐云鹏就是一步一个坎过来的,一两天吃不上饭是常事,他肯定是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了。
“六哥,你是看着我活过来的,我当年有命遇见你,这个小林兄弟也挺有命,我看着他俩,就想起我以前……”徐云鹏再也没忍住,鼻子一酸掉泪了。
陆国庆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多少年的事了,岁数大人才伤感呢,你三十没到怎么这么容易动感情。”
李峰不知道怎么劝,显得有点尴尬。叹了一句“那这兄弟俩还真行,现在这么大的孩子,这么讲义气的没几个了,和咱们那时候没法比。”
徐云鹏长吐一口气,欣慰道:“是啊,以前你们说东北人讲义气我还不服,碰着第一个东北孩子就这么有种,我徐云鹏服了……”
陆国庆手僵在半空,他和李峰对视了一眼,脑袋里电光火石一般抓到了什么。
李峰这时候表情也不好,徐云鹏说到“东北”俩字的时候,他脑子就“嗡”的一声,如果说陆国庆此时只是怀疑,那李峰这会儿几乎能够确定了,因为刚才徐云鹏说招工市场招的人,李峰前两天就在招工市场见到的纪山河。
李峰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六哥……会不会……”
陆国庆心里存着一丝侥幸,因为在他意识里,纪山河胆子没这么大,而且他确定自从上次俩人摊牌之后,纪山河如果有这样的事肯定第一时间来找他,“云鹏啊,你刚才说帮你喝酒那小孩多大,知不知道叫什么?”
徐云鹏给问的一愣:“17,叫什么不知道,李明管他叫小纪。”
陆国庆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那种生人勿近又有点忧郁的气质把徐云鹏吓了一跳。
“怎么了,六哥?”
李峰这时候不得不开口了:“六哥,恐怕真的是山河,前两天我在招工市场请人的时候还遇到他了。”
陆国庆微闭了一下眼睛,微微颤抖的手忍不住去揉太阳穴,徐云鹏现在虽然被弄的云里雾里,但他绝对不敢在陆国庆这种状态之下与之说话。
陆国庆努力让自己缓下来,可他到底没忍住,回手把茶桌上的一套精品茶具全都甩了下来,“哪家医院?带我去。”
徐云鹏大气都不敢出,他给李峰使了个眼色,李峰挤眉摇头,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峰在医院走廊拐角的地方才把纪山河是谁告知了徐云鹏,彼时陆国庆已经安然的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定,他气场冷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在等纪山河放学之后自投罗网。
徐云鹏实在没想到,过去半年里因为自己把心思全放在了对付李雷身上,竟然不知道陆国庆生命里出现了这么一个重要人物,而且不仅是他,他甚至没从单晓东和江洋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另外,徐云鹏也感到了造化弄人,如果不是中间有了这么一插曲,纪山河和林建生这两个小兄弟,他定然也是要结交的,如果没有陆国庆之前的事,说不定徐云鹏也会成为这俩人的大哥。
徐云鹏感叹:“英雄少年,遍地是伯乐啊。”
他总归挺高兴,既然纪山河是陆国庆认下的弟弟,那这小子铁定就是自己人了,甭管是谁的弟弟,徐云鹏看中的人成了自己人,他高兴。
李峰却笑不出来:“六哥和山河没您想的那么简单,六哥是真把山河当亲弟弟看的,而且带他认识的人都不是道上的人,他根本就不想把山河给带到道上来,山河现在弄这么一出,可真把六哥惹毛了,你多少年没看六哥这样了。”
这话说的是,陆国庆去上学之前就已经是个极其隐忍的男人了,风云不过面,喜怒不随心,就连江洋那次差点捅死人,单晓东都没忍住雷霆之怒,他陆国庆还能忍了一整天才动手打人。
不过徐云鹏又想,之前他和单晓东还聊到如今的陆国庆,说他忍耐太过,心沉自伤,弄不好没几年就变态了,现在看他这样,徐云鹏倒是有点欣慰,说不定陆国庆把心思转移一些在纪山河这儿,他人就不那么闷了。
林建生昨天晚上是真累坏了,他一整天都没停下打瞌睡,他不可能听徐云鹏留那么一句话就真不去工地了,而且昨天纪山河为了他去拼酒的事林建生想起来就揪得慌。
他进出病房两次,只觉得今天走廊的气场和平时不一样,但他也没对长椅上坐着的那个深沉的男人太过好奇。
纪山河右眼睛跳了一天,但他这几天太困太累了,脑袋转动频率都比平时慢了好多,而且今天他还被班主任给批了一顿,心情更加不好,反正他这一天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如果他有先见之明的话,那他或许可以理解,这就是死前之兆啊。
黄昏时分,当纪山河穿着那件红色羽绒服,背着双肩包,昏昏沉沉出现在医院走廊的时候,已经等了他一天,甚至早就想好了见面就要抽他一顿大巴掌的陆国庆,心脏突然被揪了一下,眼前的纪山河哪里还是几日前帮他去参加婚礼的帅气少年,他又什么时候见过纪山河这副邋遢样。他是真有点心疼了。
纪山河垂头丧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走到病房门前,向旁边的长椅上斜了斜眼睛,才瞧见正用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陆国庆。
纪山河剧烈的打了个激灵,身上全部寒毛都炸开了,“哥……你怎么……”
陆国庆压着火,隔着来来往往的人,冷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陆国庆的声音让纪山河心里一阵阵的发慌,他的双眼古井无波般的幽深,面容刀劈斧削般的深邃,五官严肃而压抑。“我同学的家人住院了,我……我来……”
纪山河事后回想,他当时想说的是:来看望病人,他幸亏脑子没坏掉的真把这个借口给说出来,否则当时在医院走廊,陆国庆肯定会直接开打。
他忍住没对陆国庆说谎,但他也没敢再看陆国庆的眼睛,他垂头看着自己的脚面,不言不动的。
林建生这时走了出来,瞧见门外杵着的纪山河,一愣:“你来了?山河,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呢?要不是今天有个人来告诉我你拼酒的事,你是不是一直不想告诉我,你这么做把我置于何地,你如果以后再这样,你想帮我我也不领情……哎?你眼睛怎么了?你眨眼睛干什么……”
陆国庆已经头疼的闭上了眼睛,或许是气过头了,陆国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眩晕。
纪山河第一次坐陆国庆的那辆Jeep,这辆车泷安仅此一辆,是陆国庆身份的象征,但凡有点眼力的人从街上看到这辆车,都知道里面坐的事陆国庆。
此时徐云鹏开着车,李峰坐在副驾驶座上,陆国庆和纪山河坐在后座,一路上纪山河全身紧绷,他生怕陆国庆随时随地的忍不住扑过来掐他。
到了陆国庆的宅子,他先下了车,径自进了屋子,纪山河则最后下了车,需要徐云鹏和李峰在一边加油打气,他才能迈开步子跟进去。
纪山河进屋之后,陆国庆就对徐李二人下了逐客令,二人知道,纪山河这顿揍,天王老子都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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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纪山河走进屋子的时候,陆国庆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客厅里灯光如昼,纪山河却觉得整个房间宛如一潭死水。
陆国庆仰头揉着太阳穴,声音滞缓的问:“上次挨揍是什么时候?”
纪山河与他隔着一个茶几站着,垂头看着脚下的地面:“过年之前。”
隔了半天都没听见陆国庆再出声,纪山河小心翼翼的抬头,看见陆国庆正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自己,纪山河咬着嘴唇头垂的更低了。“我错了。”
“呦,你错了?错哪儿了?”
“喝酒、撒谎……”纪山河使劲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两处。
陆国庆强忍着没去抽他,手捂着脑袋,是真头疼啊。
“再想,想不出来就站着,直到想明白为止。”
陆国庆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又吃了两片头疼药,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纪山河仍然那副认打认罚的样子站着。陆国庆刚压下去的火,又要往上拱。
“想明白了吗?”陆国庆还是坐在之前的沙发里,抬头直视他。
“我不回宿舍住也算错。”纪山河小声嘀咕。
陆国庆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拍桌子:“算?你在外边住了一个星期你难道不该打?”
陆国庆第一次对纪山河吼,把纪山河吓够呛,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陆国庆吼出一声,心里面舒坦多了,他看纪山河那副害怕的样子,也不和他兜圈子:“纪山河,你这次犯的最大的错是什么,我不相信你想不明白,如果今天之前,哪怕是你去拼酒赚钱之后,你亲口告诉我这事儿,我今天都不会打你,可你他吗真行啊,骗老师,骗家里,瞒得密不透风,谁他吗给你的胆子?”
纪山河嘴唇都快咬出血了,其实他每天拖着疲累的身体去医院的时候,纪山河都会想,如果最初告诉陆国庆,是不是事情就不会这么复杂,但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能什么事都去麻烦他,他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哥哥。
但是这时候的纪山河后悔了,他其实应该第一时间告诉陆国庆,因为只有那样,陆国庆知道之后才不会伤心,因为只有那样的自己,才是真真正正把陆国庆当大哥的弟弟。
“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
陆国庆早就一眼把他看到底了,眼前这个自尊又自负的少年,越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越是要伪装,他连不好看的成绩单都不好意思给家里人看,又怎么可能主动开口找陆国庆帮忙呢?
陆国庆刚开始缓解的头疼又开始反复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事儿不大,还算小错,自己去书架上把棍子拿过来。”
说实话纪山河挺意外,他以为这事儿怎么算都得是大错,可陆国庆还是觉得这是小错,他甚至想问问,那大错是怎么算的啊?当然了,纪山河理智尚存,他知道就算是小错,他今天也决计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纪山河去书架上拿了那根竹棍,他感觉棍子有点烫手,转回身的时候陆国庆正站在沙发边上一圈一圈的卷着袖子。纪山河是真害怕,陆国庆平日有多和气,他生气的时候打人就会有多狠。
随后纪山河手上一空,竹棍被陆国庆抓在了手上,和往常一样,他接手之后的第一时间便把棍子在空气里挥了一挥,好像是在适应手感一样。
纪山河已经轻车熟路了,正要往沙发背那边挪,却听陆国庆说,“趴这儿。”
客厅里的沙发是两个单人沙发中间摆着一张三人沙发,陆国庆指着的,是其中一张单人沙发的沙发背,这种真皮沙发沙发背不算高,高度大概在纪山河大腿的位置上,纪山河
已经预见到了那样趴下去的屈辱姿势。
何况,陆国庆随后说了一句让他更加痛不欲生的话:“裤子脱了。”
纪山河惊恐的抬头,初中之后他就再也没脱了裤子被揍过,脱裤子让他感觉陆国庆把他看成一个毛孩子,他张口欲言,却被陆国庆好整以暇的盯过来,眼睛里反馈给他的信息是“我的话从来不说二遍”
纪山河认命了,两层裤子脱了五分钟还是没脱下来,陆国庆耐心十足的定定的瞧他,少年一共回头看了他两次,第二次眼眶里都是湿的。
陆国庆才不管他,他就是想让纪山河尝一尝羞愧的滋味,你不是自尊自负吗,我就告诉你什么时候该自尊,什么时候该自负。
十分钟过去了,纪山河两只手在裤腰上攥出一手的汗,还是没有勇气脱裤子。陆国庆也是真的服了,都到了这时候了,纪山河还敢这么犟,还在死撑着那点自尊心。陆国庆也没了耐性,走过去左手把他往沙发上一按,右手一把扯了他十分钟都脱不下去的裤子。
“哥……”纪山河想要挣扎着起身,陆国庆手起棍落一棍子砸了下去。“啊——”
纪山河老实了,陆国庆从鼻腔了“哼”了一声,“你刚才说自己犯了三个错,我也不为难你,今天咱们就结这三处,我的规矩是什么你还记得吧?”
纪山河屁股高高的撅着,手肘戳在沙发上,脑袋羞愧的埋在两个胳膊中间,瓮声瓮气的:“小错三下,大错三十。”
陆国庆忍着笑,冷冰冰地告诉他:“别看你十八了,淘成这样只配这么打。”
陆国庆扬起竹棍连着就是三下,竹棍似乎要撕裂纪山河的皮肉,疼的纪山河一下子就冒了眼泪出来,哽咽声压都压不住,刚还嫌脱裤子丢人的少年,已经条件反射的捂着屁股站起来了。
陆国庆也没阻止,竹棍在手掌上一下一下的磕着,心里想的是,如果这小子现在放下面子和他求饶,他就饶了他一次。
可纪山河那该死的自尊心呐!他憋了半天,宁可再趴下去也没把那句求饶的话说出来。
陆国庆冷笑,他刚一趴好,竹棍就抡圆了抽下来,如果之前那三下让纪山河痛不欲生,那么这三下就是让他生不如死。这一次是整个人弹了起来,才条件反射的去捂屁股,而且纪山河的眼泪已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了。
陆国庆不耐烦的敲了敲沙发背,纪山河咬着嘴唇,虽然一步三回头,但是就是不肯把那句求饶的话说出来。
陆国庆火气又蹿了上来,自己也是真服了自己了,像他这样,心早已经活得刀枪不入,怎么就能被这小子撩拨出这么多怒气出来。最后结束性的三下,陆国庆真就拿出了抡砍刀的气势,就像他年轻的时候,和单晓东他们拎着凳子腿去和别的学校同学约架似得,有一种不把对方打服,他就不是陆国庆的狠劲。
这算“断拍”
拍了一半
看我男神的面儿!

第十六章
“啊——”纪山河再也忍不住了,最后一声几乎是哭喊出来的,而且这一次他连反弹的力气都没了,撅着屁股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陆国庆打了九下,气还没消,其实让陆国庆消气挺简单,他就想听见纪山河挨打的时候求个绕,示个弱,把他那一身该死的自尊心给收一收。所以纪山河越是这种认打认罚的样,陆国庆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又是一棍子。
纪山河懵了,他几乎是咬着牙数够了九个数,心理防线已经全部放下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国庆打够了九下还打了第十下。这纪山河可不乐意了,他一下子弹了起来,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嚷嚷:“你不是说九下吗,怎么还打。”
纪山河这么多天所遭受的委屈和忍耐,面对同学的无助,面对社会的无力,全都从心底蹦了出来。“你见面就打我,我怎么和你坦白?再说我凭一己之力帮朋友是义举。”
陆国庆气笑了,上去就要抓纪山河,“义举?我他吗揍你也算义举。”
纪山河跐溜一下绕过沙发躲远了,只不过提裤子的时候皮肉上已经肿成馒头的伤,疼得他眼前一黑。
“小兔崽子你给过来。”
“我不过去,你说打九下,你说话不算话,我的错都罚完了,我没错了……”
多少年都没人敢忤逆陆国庆,他今天可真是炸了,手指头指着纪山河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俩人绕着一个单人沙发兜圈子,对峙了足有三分钟。
18岁的纪山河如果算得上是一枚篮球小将,那么28岁的陆国庆已经是各种擒拿术的宗师级人物了,他站定,阴鸷的瞧着纪山河,突然侧过脑袋“啐”了一口,是一个放大招之前的预备姿势。
纪山河顾不上疼的撕心裂肺的屁股,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因为他知道,如果真被他逮到,今天晚上估计得被打死了。纪山河自诩注意力惊人,这也是他篮球玩儿的好的原因之一,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陆国庆能够在他高强的专注力下,虚晃一下便把纪山河给提了起来。
注意,是“提”!!!!!
纪山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人就被陆国庆翻转按倒在了三人沙发上,而且陆国庆的膝盖直接顶住了他的后腰。纪山河脑袋里“铮”的一声,马上意识到了危险,可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改变他这种待宰鱼肉的姿势。
而且在他惊恐之下,陆国庆的巴掌刮刀子一样落了下来,在纪山河已经肿疼得无以复加的屁股上,陆国庆的巴掌丝毫都不比竹棍轻多少,而且陆国庆一门心思的打服他,根本就是一点情面都不留,隔着裤子打了两下觉得不过瘾,干脆把他的裤子又扒了下来。
纪山河那种近乎于蠕动的挣扎越盛,他屁股上挨的巴掌就越疼,如果刚刚脱了裤子趴在沙发背上让他脸红,现在的纪山河早不知道脸红为何物了,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五的少年,痛哭惨叫的像个小学生。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男孩在陆国庆的巴掌底下卸下了所有的坚硬外壳。
陆国庆打得大汗淋漓,自己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半天甩手站了起来,叉腰喘气缓了半分钟才缓出一口气了,陆国庆舒坦了,憋了一整天的气总算撒出去了。随后,他坐向身后的单人沙发,朝依然哭个没完的纪山河断喝:“起来。”
纪山河被打服了,提起裤子往起站,但是第一下竟然没站起来,屁股上面钻心的疼让他眼前一阵金星乱撞。陆国庆也生不起气来了,盯着他磨磨蹭蹭的一边抹眼泪一边爬起来。
陆国庆指着自己脚边的一块空地,“跪着”
纪山河连反抗的心思都没了,老老实实跪下去,坐在沙发上的陆国庆,和跪在地上的纪山河,都是浑身的汗,陆国庆的右手掌心也肿了一片,是打人打的。
陆国庆心想,真是老了,打个孩子自己累成这样。他看到一向爱干净的纪山河,眼泪鼻涕挂了一脸,还是心软了,起身到里面取了毛巾出来扔进他手里。
纪山河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擦干净脸,还一抽一抽的。
陆国庆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把男孩的下巴抬了起来,近在咫尺的对视着。“长记性了吗?”
纪山河咬唇点头。
“那你告诉我,这件事里你错的最大的是哪件?”陆国庆语气仍然很冷,眼底却已经是和和气气的了。
纪山河又要垂头,下巴立刻被陆国庆给抬了起来,是在强迫他与之对视。纪山河自知躲不掉了,才说:“你气我瞒着你,气我在你面前藏着掖着。”
瞧,纪山河根本就是什么都知道。
陆国庆把停在他下巴上的手,下移到他的心口,轻戳了一下:“你把这儿绷的这么紧,不累吗?男人有股劲儿没错,但在学校你就是个学生,在家里你就是个孩子,你绷的再紧,再和自己较真也只是个孩子。”
纪山河又垂头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是被陆国庆戳着心了。不论是在东北,还是在泷安,他的确都绷着一根弦,他太希望自己强大了,如果他足够强大,他就不用背井离乡的离开母亲和奶奶了,如果他足够强大,他听见父亲死因的时候,第一反应应该是报仇。
可是他纪山河就像是洪流里的一颗砂石。而且他意识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做一个让父亲九泉之下欣慰的儿子,所以他遇到凡事第一反应都会是“如果我爸在,这么做他会不会生气。”,但是如今纪山河却发现,他现在做事之前除了考虑父亲的因素,还要去想一想陆国庆,这种感觉让他踏实,但他和自己较劲较惯了,他已经忘了示弱和坦诚。
陆国庆不由抬手去摸他的头发,哪个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疼呢?
“山河,打得疼你才能记得住,为什么大人从小就要求孩子诚实?诚实是基础,诚实的最高境界是信任,你那个小兄弟有了难处,你能不计得失的帮他我很高兴,你云鹏大哥夸你重义气的时候我其实特别欣慰,但是山河,你不信任我,你叫我大哥却没把我当成大哥,这是我今天打你的最主要的原因,刚才对你抡的那些巴掌,打你和我较劲,连一句求饶认错的话都不说,既然你较劲,我就只能把你这劲给掰过来,如果下次你还把你那该死的自尊心摆出来给我,那我不介意打到你一点自尊心也拿不出来,记住了吗?”
陆国庆声音很轻,但是句句戳心,纪山河咬着嘴唇抬眼看他,坚定的保证:“记住了。”
陆国庆脸色总算松了下来,手指在纪山河脑袋上戳着:“谁家孩子和你似的,一个月不到打两次?你是真不怕我啊,嗯?”
纪山河无言以对,本来以为丢脸丢的已经没脸的少年,脸上又开始发烫了。
“行了,起来吧。”陆国庆站起来后,把手伸给他。纪山河虽然尴尬,但他从后腰往下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就算是扶着陆国庆起来,也没忍住“吭叽”了两声。
我写的实在太墨迹了,打一次三四章,你们发那么多男神,我还不好意思不发,你们太讨厌了
别的帖子前面那个“精”是怎么来的?
贴吧真变态,我记得以前申精全靠吧主高兴,算了,我不去申精了,太麻烦了,你们就这么将就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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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3: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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