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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逆臣（君臣，耽美，甜宠，西游记相关）[第8页] |
| 作者:小俣青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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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祸起萧墙最难防 第二日起，太子便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忙碌中。 加紧布防，巡逻的人数也得增加，北海那边算是在他的控制之中出不了什么岔子，为难的是东海和南海，他派遣了好几拨人前去提醒即将有妖魔兴风作乱，要他们早做防范，而那二位伯伯皆是面上答应得痛快，实际却根本没上心，每日的依旧舞乐丝竹，美酒佳肴。 都是安逸得早不晓得什么叫战争了，还以为像以前那样凡事闹得大了，自有天庭出面为他们消灾解祸，小龙几乎可以想见，如果自己跟他们说就连玉帝如今也已成了妖魔的阶下囚，这二位伯伯只怕会笑掉大牙，或许还会直接把他绑上天问个妖言惑众之罪。 毕竟，无天是做足了全套的准备，他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手段可以将妖魔幻化成天神的模样，如今正儿八经地坐上了凌霄宝殿主管三界，莫说是一般人，以自己的修为尚且看不出任何破绽，更不用说龙族其他人了。 他们看不出也就罢了，摩昂垂了眼睑，心下跳得飞快，若是花果山孙大圣的火眼金睛都分辨不出，那三界只怕就真的危险了。 太子不愿意看到这件事的发生，但又只能承认十有八九会是这样，无天对孙悟空的本事了解想来不会浅，若说他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最后却忘了猴子的火眼金睛，怎么可能？ 再后来，西海来了两位老朋友，赤如和水雾。 “马上就要开战了太子却不叫我回来，”红衣医女微眯了狭长的凤眸，下巴扬起，似笑非笑，“怎么，要把我逐出西海不成？” 小龙下界避劫当然不会忘了她们俩，却也没有明说为了什么，只含糊其辞东方有一座山谷间奇花异草无数，正适合两位去散个心。 怕的本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一次劫难非比寻常，四海只怕也难以保全，摩昂私心还是希望她们二人能置身事外，免遭祸端。 当然，他对赤如是不敢这么说的，“其实，四海也不缺人手，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好不容易得了自由不用受天庭制辖，一起在人间逍遥自在段日子不好？就算天塌下来，也自有高个子在前头顶着。” “我算是听明白了，”水雾仙子走上前嘟着唇拉她家小情人的衣袖，摇摇，“你家元帅嫌我没用还碍事，你也不为我出头的？” 摩昂震惊，他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这世界还讲不讲道理了？ “两位小姑奶奶，算我求你们了成不成？趁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在人间好好谈情说爱顺带看看风景，四海的事有我，出不了差错。” 赤如抬眸，就那般直勾勾地看了过去，“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有多大的本事保证绝不受伤？或者说，你已经找到了能在医术上代替我照顾你的人？” 他当然还没有，赤鱬族医术本就是三界一绝，仓促之间去哪里找这么位医术了得还对四海情况足够了解的其他人？ 见太子沉默不语，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赤如也收回了目光不再咄咄逼人，轻叹，“我知道元帅在想什么，只是水域也是我的家，现在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管？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今日之所以带着水雾一起回来就是要告诉元帅，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幸，我和她同生死共进退，哪怕是魂飞魄散，有彼此伴着也不孤单。还望成全。” “你放心，”小龙终于颔首，目光中仍是清清浅浅，“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们有事。” 准备了许久，在海岸陈兵的九头虫却半点动静都无，闭门不出，低调得没有半点存在感。当然，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如果你真的因为他没有存在感就不把他当回事了，那么，下一刻就会被狠狠咬下一块血肉来。 按兵不动是无天的意思，他知道凭着妖族现在的势力统率天庭地府和灵山已经不容易了，二十万兵马是他能交给九头虫的全部，而仅仅是这么多的话，根本拿不下四海，不要说有摩昂坐镇的西海，就是东海，也未必吃得下。 还欠点什么。魔头坐在大雄宝殿的乌金黑莲之上，凝眉沉思，忽的，侧首问一旁垂手侍立的黑袍护法，“黑莲圣使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黑袍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佛祖提起，他甚至要忘了妖族还有这么一个人，整日地游手好闲，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不晓得跑哪儿去了，他们在天上十几日放在人间就是十几年了，居然一直就杳无音讯，还指望他作甚？“佛祖有事吩咐属下也是一样。” 无天摇摇头，“有些事他做比较适合，这样吧，你跑一趟天池，他应该在那儿。” 黑袍更加一头雾水，黑莲圣使是佛祖的元神黑莲所化身躯，与佛祖心意相通，如果要传他过来直接以元神唤之即可，为什么非要自己去？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仍是恭恭敬敬领了法旨，转身欲走，却又被叫住，“切记，你这次过去只是叫他回来，哪怕遇到什么事也不得自作主张，要和黑莲圣使商量过后再做定夺，以他的意思为准。” “是。” 这回不止是黑袍，殿内所有的妖魔们都几乎侧目，这黑莲圣使究竟是何方神圣，明明这些年也没立过尺寸之功偏偏还最得佛祖信任，如今，是要连大护法都压过去了？ 他凭什么？ 如果一开始还对无天的话摸不着头脑，在到天池看见化成人形的黑莲圣使时，黑袍就明白了过来。 他的身边，站的是八部天龙广力菩萨，西海摩昂太子的亲弟弟。 要是孤身一人想拿下敖烈兴许还有点困难，但是加上这位不干正事但修为确实强劲的黑莲圣使，双方联手，想来问题不大。 黑袍心下几乎可以用狂喜来形容，九头虫占领四海的意图久久不能实现，其中的原因绝大部分要归给的就是那条碍事的小龙，而如今要是能抓了他弟弟往阵前一绑，不说马到功成，至少也能谈些条件。 但是佛祖明确吩咐，不管有什么计划，要先和黑莲圣使商量之后再做行动，而且，以他的意见为准。 这一切无天佛祖早已料到？黑袍皱了皱眉，上前和老同僚打了个招呼，结果对方一看到他，面色跟见了鬼也没多大差别了。 小白龙侧身问他，本能地有些警惕，“你认识？” “你先等会儿，”六耳猕猴眼明手快地先把老朋友推到了一边，特别真诚地看向敖烈，“我和他也不熟，真的。他跟我师父比较熟，大概是我师父让他过来找我办点事情。” 黑袍面无表情，编，接着编。长着这张脸的猴子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莲圣使，佛祖让我来跟你商量一下，要不要把他抓回去？” 佛祖只说了要商量，也没说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我就看你要怎么圆？ 六耳猕猴脸不红心不跳，“当然不要，你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小白你先回洞府休息吧，我大概最近会很忙，忙完了就回来找你。” 敖烈看了他一眼，终究点头，“好，等你。” 看着小白龙离开，黑莲圣使周身泛起一阵幽紫，复归原来面貌，面容蓦地清冷下来，眼角斜斜上挑，凌厉非常，“黑袍大护法难道不知他是孙悟空的师弟，如此唐突便提到佛祖，万一设计孙悟空的计划泄露，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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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一下黑袍大护法吧，他想的是，我跟黑莲圣使联手，打趴小白龙不成问题。 结果人家两个想的是，我跟我媳妇儿联手，打趴对面那个老秃头不成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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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下大不以为然，可无天佛祖的嘱咐言犹在耳，黑袍也不好当面和他闹翻，只是沉着脸应了声是，二人一起回灵山不提。 三界其他地方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专门用来对付孙悟空的棋局也是时候可以开始了，这次特意将六耳猕猴唤回来，为的就是此事。 不管是论实力修为，或是论机巧聪慧，黑莲圣使都是无天手底下最出色的一位，更不用说对于孙悟空这个人的了解，三界之内只怕也很难找到比他更出色的了。 他的眼中一下子浮上了满满的喜意，和那只死猴子交手，把这什么灵明石猴打趴下，是他想做了很久的事了，“弟子定不辱命。” 排名第一有什么了不起，我六耳猕猴才是混世四猴里最强的。 先是派黑莲圣使装作观音去往花果山，骗不过也无所谓，只要把元神黑莲留到孙悟空身边，如此将他引去珞珈山的观音道场，一招故布疑阵成功让孙悟空和猪八戒分头行事，再掳走猪八戒，让附近陈兵的九头虫和巨蝎前去打草惊蛇，令猴子心中不安，前往天庭查探，在无天刻意的安排下瞧见的尽皆是残垣断壁，故意的“漏网之鱼”将真相半真不假地告知，再将线索指向冥界的谛听。 猴子果然中计，心神不宁地到了西方灵山求见佛祖，言说三界大变。 无天早已率领手下妖魔幻化成了西方诸佛模样，祥云雾霭，瑞气千条，与往日一般模样，孙悟空瞧不出破绽，端端正正站在殿内，焦急地禀明，有一伙妖魔霸占了天庭地府，血洗了珞珈山，请教佛祖该当如何。 魔头噙着笑意，摇头，“哪有此事，悟空你可莫要玩笑。” “佛祖若是不信，随我前去一看便知。” 早便是做好的局，等无天随着斗战胜佛再到珞珈山时一切已经复归原状，之前亲眼看着死不瞑目的守山大神，护洞神龟，包括菩萨身边的善财童子，龙女等人，皆是好端端站在二人面前，任凭孙悟空如何用火眼金睛查看也没有半分妖气。 再到天庭，玉帝正和天庭百官商讨丹元省会一事，这件事孙悟空是知道的，在八戒去看他的那天，还有仙界的白鹤童子来给他送过请柬。 一切的一切都对的上，严丝合缝，容不得半点怀疑。 冷意从四肢百骸钻进去，孙悟空少有地失神，往后退了好几布方才站稳，如果他们还活着，那自己之前见到的又是什么？一场梦？ 这不可能！他叫出声来，对着面前的“如来佛祖”断然道，这不可能。 然而他的所有反应又怎么瞒得过对他知之甚深的魔头？说辞早就打好了草稿，只等着他自己乖乖跳进挖好的陷阱。 “本座也相信悟空身为出家人，定不会打诳语，你见到那些惨状之前可遇到过什么怪事？” 猴子愣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往怀里掏出一朵黑莲，舔了舔嘴唇，眸子里闪过几丝落寞，“我在梦中曾经遇到过一位自称是黑莲圣使的妖魔，他和我斗过一场，不敌而去，但是留下了这个。” 无天接过，端详许久，叹气，“这是妖界大圣魔罗所有之物。你这几日所听所见皆是此物幻化而来。” 魔罗？孙悟空垂了眼眸，想起一直未曾告诉过自己名姓的魔头，是他吧，这黑莲分明就是他所有之物。 说好三十三年便归，如今已过一十八年，终于要回来了吗？ “你见到的三界大乱，是魔罗归来之后的景象，”无天深知他如今的念头，顺着往下说，“他如今投胎在南部瞻洲中国境内，如今应该已是一十八岁，等他三十又三之时就会带领妖魔回到三界，到时，你这几日所见所闻，都会变成事实。” 原来，他所说的回来是这个意思吗？ “我去找他，在他入魔之前找到他，”猴子面色有些发白，眼里却依旧一片坚韧果绝，“我不会让那些真的发生。” 找到他，再带到花果山，永生永世地将他囚在那里，不会让他伤害别人，更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他。 魔头看着他的眼睛，心下有绵绵不绝的刺痛，为了赢，他骗了自己喜欢的人，而为了这劳什子三界，为了妖界的未来，他还必须继续下去。 独自，背离。 “这样吧，你先见一见功德佛和金身罗汉，”他传来手下妖魔假扮成的唐僧，沙和尚，以及六耳猕猴扮作的猪八戒，“在座之人你可以任选一位陪你走这一趟。” 不出任何意外地，孙悟空选了猪八戒，或者说，黑莲圣使，去找如来佛祖的转世灵童，猴子误以为的魔头转世妖童。 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大抵就是这样了。 这桩大事告了段落，无天总算松了口气，可以抽出精力来好好收拾西海那条龙了。不再小心谨慎地按兵不动，他命九头虫大举了妖旗先朝北冥那处怨气之眼攻去。 魔头也随行，他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动手，他也不需要动手，只要站在这里，就等于告诉摩昂，你只要敢来救援，就别想再活着回去了。 小龙果然没来，这么明目张胆的陷阱他不会上当。可是，不上当又怎么样，等妖魔占据了北冥，四海依然是艰险重重，无天的插手就是明晃晃的阳谋，一力降十会，你能征善战如何，用兵如神又如何？他站在这里，凭一人之力就能碾碎你所有的努力，这才是绝望。 数不尽的怨灵海怪即将充当着马前卒，为妖魔冲锋陷阵，而他们只能守在这里，尽可能地守住，将时间拖得长些。 只要三十三年一过，就又是正道翻身的时候了。 不过最坏也就这样了，北冥是天生地长的怨气所在，摩昂就算身为龙神，在这里也发挥不出妖魔的实力，但回到四海，情势又大不一样。 龙神是水域之主，足可调动江河湖海内一切力量，手下又有海龙兵一十三万，就算魔头亲至，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对付四海，九头虫用的是人海战术，他们手下有源源不尽的怨灵，一点一点地啃噬过去，以十换一，甚至是以百换一，终究有将抵抗势力消磨殆尽的时候。 先一步陷落的是东海，快得甚至让太子来不及去救援，明明一开始形势还不算被动，他们估计着情势，大概撑个半年不成问题，故而摩昂并没有着急去救，兵马有限，能趁着敌人进攻东海之时夺回北冥才是釜底抽薪之计。 然而变故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妖魔攻来，东海龙君敖钦率领海龙兵迎敌，被乌压压一片的妖兵吓了个魂不附体，占着上风之时就鸣金收兵，赶忙地上天庭求救。 自然是有去无回，羊入虎口。 东海十万海龙军失了统率，除少部分逃到西海得救，整整七万人被斩杀当场，尸体堆满了富丽堂皇的海龙宫。 再接着是南海，敖顺倒是想多撑段时日，奈何他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温顺得毫无龙君气势，越打越心虚，战场之上，想赢的未必能赢，但连想赢都不敢想的，输是必然的事。 兵将最多的东海和地势最利的南海，加在一起不过撑了半年不到，九头虫帅旗一指，下一步，他们要去北海。 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们算准摩昂不能轻易离开西海，要先占据东南北海，来个团团包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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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舍去形骸容傲慢 他们忘了一件事，北海和东海，南海都不同，那里也是摩昂势力所及之处，虽仅有五万兵将，但战力非凡，固守之势如铜墙铁壁一般牢不可破，怨灵海怪一批一批死去，对方的人手却在太子的调度下几乎没有大的伤亡。 如此下去，他们即使能赢，也非一年半载之功，可时间偏偏就是他们最缺的东西。 二皇子已经在西海龙宫里住了记不清多少日子，每日的去看几眼战报，和摩昂商讨一番当前的形势，当然，谈到四海之战，最多的是小龙说，他听。 虽然打仗他是外行，但情况如今不容乐观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他的小情人太子经常地早出晚归，天亮等他睁开眼，人已经不在了，夜深，迷迷糊糊在半梦半醒间时，又会有一具温暖的身躯钻进锦被里抱住他，不动也不说话。 一点都不像摩昂，可那的确是摩昂。 金德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从来没有这般无力过，每天陪着他最多的除了经史子集，竟是当初在仙界时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的水雾仙子。 哦，她也和自己一样，很空。 太子难得地有一天回来得早，玉弟刚刚换了寝衣打算上榻安枕，便被一个熟悉的怀抱从后面兜住，温热的气息吐在后颈处，酥麻难耐，“殿下还没睡呢？” “嗯，正打算睡，”二皇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他抱着，轻笑，“你今日回来得倒早。” “有一个好消息带回来。”他少见地卖了个关子。 金德摇摇头，直接上手拽了小龙的手腕把他拉到身前，四目相对，“好久没听过好消息了，说来听听。” “我派往三界各处的探子回报，在南瞻部洲境内发现了孙大圣和猪八戒的行踪，”摩昂锲而不舍地又抱了过去，胸腔贴着胸腔，心跳互闻，“还识破了一位冒充如来佛祖转世灵童来骗吃骗喝的和尚。” 终于有了齐天大圣的消息，玉弟也是喜上心头，但转瞬又觉出不对来，“你不是跟我说，在九头虫的大营里曾经看见过被关着的猪八戒和沙僧吗？” 小龙挑挑眉毛，不以为意地道，“对啊，所以孙大圣身边那个肯定是假的，无天哪个手下冒充的吧，就像现在的天界诸神。我来猜猜看，能隐藏住自身修为扮好八戒，其本身的实力定然远在八戒之上，骗得过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师兄，那对孙悟空这个人肯定也是极为了解，还得擅于伪装自己，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六耳猕猴，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哦？” “那还是好消息？”二皇子简直不知说什么好，被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到，“天道注定这次化解劫难须得落在斗战胜佛头上，如果他都被妖魔所骗，真的找到了如来佛祖的转世灵童交给无天，这三界可就真的完了。” “妖魔现在占尽了优势，我怕的就是他们按兵不动，将这份优势一直保持下去，我们才真的没有指望。” 摩昂的声音坚决，带了轻轻的笑意，“只要一有动作就必定会有破绽，他们如果把孙大圣一直瞒在花果山，那我半点法子都没有，但既然设了这么大个骗局那就是有这目的急需达到，六耳猕猴他现在能装得再像，等目的将要达成那一刻也必然会因为即将大功告成而兴奋，紧张，从而露出马脚，以孙大圣的机敏，只要他露了馅就一定能识破这场骗局，那时候才是我们和妖魔战役的开始。” “可那时候，西海还能在吗？”金德却没有他这样乐观。 “当然，”太子抬头，眼眉弯弯，“你放心，一定会在的。” 不过至少这一刻，黑莲圣使的伪装还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他正和孙悟空随意地在人间游荡，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贪吃贪睡又懒惰胆小的净坛使者，有了危险和麻烦先往师兄身后藏一藏，有了好吃的就抢在师兄前头尝一尝，然后获得无奈又纵容的微笑一枚。 心里有些甜，又有些酸。 原来这就是哥哥的样子吗？六耳猕猴一边捧着块红瓤西瓜大快朵颐，一边偷眼去瞧身边坐着沉思的师兄，这些日子一路走来，孙悟空对他可以说是宠到了极致，虽然嘴巴毒了一点，但心却软，说着让他少吃点多动动，但只要自己一喊饿，他就会落在人间集市找吃的，只要自己一喊累，他也会停下脚步陪着歇一歇。 可惜，黑莲突然觉得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这一切属于哥哥的好，不是对我的，是对着我披的这张皮。 盼了这么多年的关心爱护，最后以别人的面貌得到，是幸还是不幸？ 他知道自己做得挺好，前些日子遇到了那个冒充是如来佛祖转世灵童的和尚居然是秦广王庙里的道士假扮的，孙悟空顺藤摸瓜找到当初运气上佳，从黑袍手里逃脱的阎王，得知了如今冥界的实情，若不是自己反应得快，及时以元神相通之术传信给了无天佛祖，在那猴子前去查看之时重新布置了地府，终于勉强圆过这个漏洞。 只是，真的秦广王不能留了。趁着孙悟空去往冥界探听实情，六耳罩上黑衣，举了无天佛祖赠与他的随心铁杆兵朝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阎王刺过去，本来这场战斗不该有任何悬念，可是他却失手了。 秦广王在千钧一发之时对着他身后喊了句，“大圣救我。” 瞬间失神，等黑莲反应过来，擅于隐匿的鬼王早就不知所踪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那一刻为何心慌得几乎要拿不动手里的长枪，明明幻化了原形，就算是孙悟空也不可能看得出来，绝不会暴露身份，为什么要害怕，自己在怕什么？ 做坏事怕被哥哥看见，没有什么多余的原因。 可抛开让秦广王跑掉不说，这次的通风报信可以说做得十分完美了，孙悟空没有丁点怀疑到他，依然亲亲热热地叫着八戒，带他到处找灵童。 桌上还剩三瓣西瓜，六耳猕猴摸摸已经滚圆的肚皮，十分不舍，刚想伸出罪恶的魔爪再塞一片，手已经被人按住。 猴子冲他摇头，有点无奈，“不能再吃了，晚上会肚子痛的。” 说完毫不顾忌他巴巴望着的眼神，把这最后一点西瓜分给了路边玩耍的小孩子，眉眼间是满满的温柔，眸中蓄了万千星辰似的，笑意清浅，好看得摄人魂魄。 黑莲圣使最后一点脾气都被磨没了，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似是终于补上了曾经空掉的某一块地方，充实得不可思议，“猴哥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啊？” 明明刚才那些小孩子在看见他们的时候还喊过妖怪，扔过小石子的，他怎么都不生气的呢？ “还好吧，”孙悟空和他继续往前走，眼眸放空，似是在回忆什么，“我有一个遗憾，就是没能好好对一个小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机会弥补。” 他居然也会有遗憾？六耳猕猴感兴趣了，缠着问，“谁啊？猴哥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猴子的声音显而易见地萎顿下来，唇角微微往下，是标准的悲伤神情。 黑莲突然有点嫉妒这个家伙，能让孙悟空去怀念，想到他就没了嘴角惯常的笑，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然而接下去的话差点没让他摔个跟头，“你认识的，六耳猕猴。其实现在想想，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一时糊涂任性，闹了点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说来他也是我师弟，还是同为混世四猴的兄弟，那日在大雄宝殿，我明明不想杀他的，却莫名起了压不住的戾气，他若是能躲过这一劫，兴许不定怎么恨我呢。” 能不恨嘛。千年修为差点化为乌有，若不是运气好遇到无天，就真的要做一辈子孤魂野鬼了。黑莲偏过头去不语，他第一反应甚至以为是自己暴露了，孙悟空故意这样说来试探他的反应，但显然不是，孙悟空自己现在的状态比他还要失态。 “恨就恨吧，”猴子突然耸肩，牵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他总归就是我弟弟，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找回他的。” 六耳猕猴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咽了口口水，“找回他做什么？” “好好管教。有我看着，定然不许他再走歪路。” 我就知道！黑莲恨恨地把所有的感动丢掉九霄云外，居然差一点被这死猴子骗了，真不是好东西，还想管教他？想得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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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他们到了双塔郡，一路的路线都有六耳猕猴向妖魔通风报信，本该是出不了差错的，但分管这里的，恰巧是出来寻找舍利子的三只犀牛怪。 他们已经打听清楚，舍利子就在双塔郡内双塔寺中，却百般找寻不到，为此甚至不惜屠杀了全郡上下数万无辜百姓，哪怕知道孙悟空将要来此也不肯轻易离开，再加之当年金平府被追杀的前仇，他们在双塔寺中放了昆仑大神广成子的落魄钟，钟声一响便使人进入幻境，一刻钟找不到归路便会魂飞魄散。 若是三百年前的齐天大圣哪怕法力高强，但也难免会吃这个亏，但花果山和无天相处那三百年间，他被教习了三界内所有神器的来路和破解之道，还有各种早已失传的小术法，奇门八卦，无所不学。 更不用说，他身边还跟着个善聆音，知前后的六耳猕猴，落魄钟如何困得住？ 从幻境中出来，街道已变了景象，血肉淋漓的尸体堆积起来，连下脚站立的地方都快找不到了，哪里来的妖怪，竟狠毒至斯？ 就连本来和他们统一战线的黑莲圣使都吓了个激灵，这已经不是完成任务的事，这根本全然丧失了底线，令人作呕。 犀牛精情知不好，竟急中生智变成如来身边的大力，泼法二位金刚的模样，诓孙悟空道如来已知悉这边之事，命他二人前来调查，让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速速离去，继续寻找妖童下落方是正事。 这话编的，骗得过鬼精的猴子才怪了。 六耳猕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基本上不报希望，不过若真的能就此解决，倒省了自己一桩麻烦。 但意料之中的，孙悟空起了疑心，拉着他也变作了大力，泼法两金刚重回双塔寺，甚至有意无意地不离黑莲半步之远，让他想向那三只作死的犀牛预个警都找不到机会。 论骗人，齐天大圣那真是祖宗级别，三两两语将对方唬住，成功套出了他们来此的目的，虽然最后在推云童子，布雾郎君的帮助下，三只犀牛精还是逃出生天，但一开始，无天撒下的弥天大谎，已经越来越瞒不住了。 谎言就像装了满满一兜鱼的渔网，不管在哪里破开了道小口子，都会被越撕越大，最后的结局注定是一场空。 孙悟空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师弟，“八戒，你说我们在大雄宝殿上见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当然是我们的如来佛祖啊，”六耳脸不红气不喘地装傻，笑得憨厚，“除了他，这世间谁还有那等法力坐得了莲台？” 是啊，三界内还有谁？ 有魔头，猴子忆起了那个穿着白色僧袍却自称为妖魔的人，他的实力自己远远看不透，如果是他，有没有可能？ 应该，不会的吧。 他不是已经投胎转世了吗？自己要在人间找的妖童，才应该是他。孙悟空给自己吃着定心丸，他说过三十三年之后回来，时间正好对的上，他怎么可能会骗我？ 他又有什么必要要骗我？直接杀掉才更一劳永逸吧。 心烦意乱地继续往前走，哪怕是一团迷雾也终究会有走到头的时候，在情事不明时，顺着敌人的计划乖乖走下去，等着他自曝阵脚才是最方便的选择。 皇天不负有心人，历经两年时日，走遍大江南北的两位猴子终于在凤头山上找到了背后印着“卍”字标记的年轻人，据说是魔罗的转世妖童，实则如来佛祖的转世灵童。 可惜，已经断了气。 按照六耳猕猴的想法，管他死的活的，先带回去交给佛祖再说，省时省事，但已经对灵山佛祖起了疑心的孙悟空则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要用在双塔郡找到的舍利子将人救活，他要看一看这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魔头转世。 年轻人叫乔灵儿，醒来之后带着他们回到了山下的乔家庄见了父母，然后去县衙的大牢里找了个名叫“白莲花”的女山大王，明眸皓齿，意气飞扬。 是带着她那帮手下劫掠了乔家庄十几年的土匪，也是劫走乔灵儿并饿死他的元凶首恶，却在乔灵儿舍身点化之后悔过自新，遣散了山寨又向县衙投案自首，被判了斩首之刑。 看完她回来，乔灵儿便一直抑郁不乐，他动了情，这没什么好遮掩的，但是他喜欢的人将要死去，这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未免太过残忍。 孙悟空救出了白莲花，这对他不过举手之劳，以此为条件，乔灵儿答应跟他走，去哪里都可以。 黑莲圣使突然有点恐慌，事情就快要大功告成，但他的心中，不安却远远大过了兴奋，同属混世四猴的直觉告诉他，会出纰漏。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这什么灵童就地斩杀，永除后患，这样就算猴子最后发现了，也是大局已定，可以摊牌的时候了。 可他没有杀成，就算是已经转世成人的如来，也非轻易可以动得了的。他只能看着孙悟空带着活的灵童往灵山而去。 不驾云，只步行。 六耳简直心急如焚，夜长梦多的道理他当然懂，再这么拖下去只怕猴子就真的要发觉乔灵儿的真实身份了，他几次传信给无天佛祖请示，却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回复，无天他，好像不在灵山，甚至有可能被人困住，才会连这么紧急的事都无暇处理。 而除了佛祖本人，叫再多人来除了暴露身份再无别的用处，毕竟筋斗云一出，还有谁追得上？ 等他终于能和无天取得联系，想要让他过来直接从孙悟空手里抢到灵童时，猴子却突然想通了似的急起来了，拉着他用筋斗云半刻不停歇的就到了灵山去见“如来佛祖”。 心底的不安却没有半点消散，种种反常告诉他，事情绝没有这样顺利，事实也是如此，魔头看了一眼殿内的灵童，神色陡然变了。 “悟空你果然聪明，”他闪身到二人面前，微笑，“如果我手下有你一半机智，也不会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你是怎么发现的？” 猴子将一路走来得到的种种线索分条理道来，一字一句，全是点点滴滴的细节，却在他的头脑中织成明晰的答案。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猴子指向乔灵儿，眼眸直直地望着无天，“他是谁？” “他是如来佛祖的转世灵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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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板牙618，@heimor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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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儿宝宝的心理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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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了七千五百字，四舍五入一下就一万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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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人生自古谁无死 “我早就猜到了，”孙悟空嘴角弯了弯，却殊无笑意，带了十足的讥诮，“你法力无边，我既然到了这里，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吗？” 到底是到了这一步，无天也勾唇，看不出悲喜，满满世外高人的作派，挥袖乌光一闪，殿内立时陷入黑暗诡异之中。 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前的大雄宝殿陡然一下从祥云瑞霭变成妖魔乱舞，还是惊得猴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金色袈裟的释迦牟尼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衣长袍，长发垂下遮了小半面孔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些许的苍白，瘦削文弱的模样，却是整个妖魔界的老大。 呵，这两年他费尽心思走遍南瞻部洲的大江南北，为的居然只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他最信任的人利用对他的了解为他量身定制的谎言，齐天大圣只觉得胸口疼得发涩，喃喃，“是你。” 魔头偏过头不去与他对视，轻轻叹气，“我不愿与你为敌，我只想知道，真的灵童在哪儿？” “什么，这个灵童是假的？”黑莲圣使仍然装扮着猪八戒的模样，胆怯似的缩在师兄身后头，“猴哥，那真的呢？” 我说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肯带灵童来灵山了，原来，竟然是在自己不注的时候来了个李代桃僵？ 带来的灵童只是乔灵儿的一件衣衫变的，带了他的气息，成功骗过六耳猕猴的耳目。 果然是不应该小瞧孙悟空啊，无天垂眸，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失望，“能瞒过我这双慧眼的，三界内唯有你一人而已，我希望你能真的帮我。” “我当然能够帮你，”猴子心知处境不妙，尽可能地和他打着哈哈，“只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不愿意说破，魔头自然也乐得跟他唱几句戏，半是认真半是挑逗，“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齐天大圣顺着竿爬，毫不脸红地拖延时间，“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你想玩我就陪你玩，虽然我的时间并不多，但为了你，多花一些也没什么不可以。无天像是看不出他的心思似的，点头，“那你和八戒今晚就在灵鹫洞休息，明日一早给我答复。” 灵鹫洞的门只要关上，三界内唯如来和无天能够打开，可是孙悟空却带着八戒，哦不，是六耳，逃出去了。 自然是魔头放他走的，黑莲圣使为自己没有发现猴子在中途掉包了灵童的事万分不甘心，想来一个引蛇出洞，先假意放走孙悟空，他脱险了自然就会去找真灵童，而自己跟着他，可以随时通风报信，里应外合，说不怕不能将斗战胜佛和如来转世一网打尽。 他若是真的还相信你是猪八戒，又怎么会故意瞒着你去换个假灵童？无天明知六耳十有八九已经暴露，按照这个计划只能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不这样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一直把人关下去是下下之策，只有彻底诛杀了如来转世，掌控三界，当初承诺的三十三年即归花果山才能兑现。 虽然承诺的另一方显然已经不指望了，但魔头自己没有一时半刻想要放弃过，三界他要，齐天大圣，他也要。 就像他曾经对金德说过的，一定会留住自己喜欢的人，哪怕是折了他的翅膀，碎了他的筋骨，让这三界之大再无他容身之地。 谁知这一放走果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灵童没有抓到，前去围追的黑袍反而惹了不轻的杀孽，烈火屠尽乔家庄满门，怨气几冲云霄。 这下在那猴儿眼里，自己可真成罪无可恕的妖魔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六耳猕猴的伪装果然早就被识破，借着他的眼睛向无天传递了假消息，暗度陈仓将灵童送回了花果山，黑袍带人追去，孙悟空又假装受伤骗黑莲圣使入了水帘洞底。 “我现在身受重伤，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了，”猴子一脸无奈的表情，细细看去又莫名含了些温暖笑意，“你可以露出真面目了吧。” 六耳恶狠狠地瞪着他，骄傲地扬起下巴，“你识破了我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是是是，”孙悟空嘴角笑意愈深，“那阁下可以让我看看自己到底是输给谁了吗？” 黑莲圣使复了原形，却仍是黑衫遮面，半分不露，被他那副到如此境地还漫不经心的神情气得要死，果断出手朝他命门攻过去，打算一招制敌，早日回灵山向无天佛祖复命。 如果能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就可以讨个赏保住这死猴子的命了吧。 谁知，凌厉至极的一招攻出却没能像想象中那般拿下孙悟空，六耳本就精明，立时反应过来，“你没有受伤？” “嗯……”齐天大圣耸耸肩，反守为攻，只以拳脚相加，并不动用金箍棒，语气轻松，“我如果不假装受伤，你这么不乖，怎么肯告诉我你是谁？” 趁着对手失神，猴子三招两式近了身，右手已经到了黑莲的脖颈之间，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缩回，改为揭去他黑色面罩。 一张照镜子似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面前，只是看起来更稚嫩些，与他三百年前倒是殊无二致。 “六耳，好久不见。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谁要跟你见？”孙悟空就在他一步之远处停了手，黑莲非但没有借机反击，反倒受了惊般往后直退，手指指着面前，脸颊气鼓鼓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肉身被你用金箍棒打得灰飞烟灭，地府都不收我，我的三魂七魄无处可去，只能在三界的缝隙里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到处飘荡。要不是无天佛祖，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早就修炼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斗战胜佛被这席话说得神情一恸，原本想要指责他与妖魔为伍伤生害命的话半句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子就遭受了这些，又是被妖魔所救，之后的一切又哪里有他选择的余地？ 然而六耳猕猴已经冷静了下来，在提到无天佛祖的时候，他知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带回灵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至于和孙悟空的前尘旧恨，在这两年的同行中早已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你虽然很聪明但已经晚了，无天佛祖已经占领了三界，你是斗不过他的，不如服个软交出灵童，无天佛祖一高兴说不定还能留你不死，你我的恩怨也一笔勾销。” 谁要跟你一笔勾销？齐天大圣挑挑眉毛，咱们俩之间还早着呢。 “一口一个无天佛祖是谁教的？趁早改了，在哥哥的花果山先休息几天，等我处理完三界的事就回来接你。” 过分！黑莲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死猴子不要脸！比我大了不起啊？谁要认你当哥哥了？还想把我关在这里，做梦！ 死过一次的六耳猕猴不再复当年之勇，而成佛三百年的斗战胜佛却也不再是西行路上没什么斗志的行者了。 战斗结束得太快，为了将这小家伙留在水帘洞底，孙悟空终究是拿出了金箍棒，在他周身大穴处轻轻一点，暂时废去他全部修为，六耳猕猴本是天生地长的精华，如今却被妖气侵体，废掉重练才是正途，否则再努力武艺也难以寸进。 不破不立，正是如此。 将六耳安置得妥当，猴子汇合逃出魔掌前来寻他的唐三藏和哪吒，正式开始反击之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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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morii，@大大大板牙6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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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这次能和魔头干一架呢，结果居然没遇上。”打得正兴高采烈的哪吒三太子瞧着黑袍带人跑得一溜烟没影，不满地撅嘴抱怨，“话说悟空啊，你觉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抢灵童这么大的事，还是来花果山你的地盘，无天居然就派手下过来，未免太托大了吧。” 乍听“魔头”两个字，猴子下意识怔住，面色有些微妙。 唐僧侧头看了他一眼，看破不说破，接着三太子的话道，“他好像是伤得不轻，我从冥界逃出来的时候遇上他了，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交谈，他居然就动了善念不能自控，依他的修为定力本来应该不至于的。” “嗯，没错。”斗战胜佛终于回过神来，眸色凝重，“前几日在大雄宝殿见到他时我也发现了，受伤未必，但消耗过度是肯定的。” 哪吒眨眨眼，不解，“不管是受伤还是消耗过度，他实力受到影响怎么说对我们都是好事啊，悟空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猴子倒还没开口，三藏便出来打圆场，徒弟的心思他不太懂，但想从强大的敌人手中吧赢得胜利，必要的信任总不能破坏，“现在时间宝贵，我们还是赶紧去想想下一步要做什么，舍利子我们已经有了两颗，还剩十五颗要找到，灵童也要安置去安全的地方，关在冥界和阿修罗界的人我们更要救出来，强大了自己的实力才能和无天抗衡。” “师父说的是。” 齐天大圣点点头，仍是一副沉思的模样，“我只是想知道，以魔头的实力势力，三界内谁能让他消耗过度？或者说，整个三界都已经落进他的手里，谁还能给他带去威胁？” “悟空你的意思是，”三太子捏捏下巴，若有所思，“他的敌人也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盟友？” 不止，旃檀功德佛也反应过来，“无天虽然消耗过度但仍然还活着，并没有伤到本源，那么与他为敌的那个人，只怕已经……” 他没有说完，但话中之意已经很明白了，猴子也认同这个猜测，“之前有人看见九头虫的人压着八戒沙僧往海中去了，如果只是为了关押，冥界才是更安全的地方。把他们俩带去海里不用说是为了借助他们二人的水战实力，但不是我不相信自家兄弟，只要西海摩昂在一天，别说八戒沙僧，就是我亲自去，也打不下四海。” 而妖魔又不可能放弃四海，也就是说，齐天大圣喉结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焦虑，“如果我没猜错，无天应该是亲自去了一趟。而他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是无功而返。四海，如今只怕已在险境。” 哪吒向来小孩儿心性，并不擅长决断，此刻也只是瞧着面前的师徒二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四海帮忙吗？” “当然。”孙悟空抬眸，斩钉截铁，毫无犹疑，“先去找小白龙，再往北海救出八戒和沙僧，除掉九头虫，保住四海。” 这不仅仅是为了朋友，也是为了三界。 唐僧颔首，只是仍有一些担忧，“四海有二十万海龙兵尚且对付不了九头虫，我们三个人，会很艰难吧。” 双拳难敌四手，如果太子领着西海八万精兵都败了，他们要怎么赢？ 齐天大圣倒是很有信心，或者说，他对某个人很有信心，“我相信摩昂。在有关四海的生死存亡上，他绝不会冲动行事，他既然连自己都敢搭进去，就一定给我们铺好了路，他会让自己输，却不会让战局输。” 如果小龙还在这里，能听得到这番话，定会拉着孙悟空喝上几坛子梨花白，可惜，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他已经不在了。 但再来多少次他也不会后悔，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其实赢了。他恢复龙神的形态，将世间最强的魔头以整个海域的力量困住，虽然只有短短十二个时辰，但足够发生很多事了。 在这十二个时辰里，六耳猕猴联系不上无天导致孙悟空成功偷龙转凤，将灵童安全送到花果山，在这十二个时辰里，小龙带西海精兵重新攻下了北冥，不惜自曝而毁去将恶灵源源不断生产出来的怨气之眼。 谁也没有想到，被看作是以一人之力扶四海之将倾的元帅，会这样决然干脆地拿自己做了弃子，牺牲掉一个人换来战局的契机本是很合算的事，但没有人料到他会这样做。 这在旁人看来几乎是不可理喻的亏本买卖，因为只要有太子坐镇，就算怨灵源源不断也很难在短时间里攻下西海，怨灵之于九头虫不过是放在前头送死的炮灰，而摩昂之于海龙兵，却是信仰。 炮灰没了，还可以自己上。信仰没了，西海靠什么守住？ 答案是靠兵卒们。没了主帅的海龙兵仍然比九头虫的杂牌军强上很多，他们跟了太子那么久，不至于没了指挥就崩成一盘散沙，首先感到压力的竟然是九头虫，没了摩昂的海龙兵倒更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没了无尽怨灵在前面冲锋的妖兵也不敢再和西海打消耗战，他只能暂时避其锋芒专心练兵，无天调来的八戒沙僧又不肯投降，他也只能吩咐下去大力招揽水战行家，以求转机。 这就是摩昂的目的，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惜以自己为献祭。 一切为的都是最终的胜利。 然而这样真的有用吗？别说九头虫，就连跟随了他很久的赤如也不明白，现在只是敌方太弱，万一真的召来了水战经验丰富的行家，没有主帅指挥的海龙军要如何抵挡？ 她是第一个知道这项疯狂计划的人，完全看不懂这里面算是什么高招，敌人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己方又何尝不是如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这种牺牲真的利大于弊？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有个万一，受伤最大的是西海，哪怕最后赢了，没了你，西海要靠什么恢复往日的元气？“ “我是西海的太子，但我要保护的却不仅仅是西海，甚至，不止是龙族族人，”小龙没有丝毫犹豫，淡然地擦拭着手里的长枪，“我可以继续固守在这里，然后等三界的转机，赢下这场仗，但那时候北冥的怨气早就波及到了整个水域，没了控制的海怪会以所有生灵为食，带来无尽杀戮，那时候就算是保住了西海，整个水域又会有多少水族遭殃？我是龙神，天下所有水域的守护者，西海的荣光很重要，但四海整个战局更重要，而如果跟水域无数水族的安危相比，就算要将四海暂时让给九头虫也没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目的是赢下这场仗，但让他们失望了，西海的太子从头到尾放在第一位的，都是水域而已，一时的胜败，个人的生死荣辱，甚至是留在龙宫的父亲，情人和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的赤如，都在可以舍弃的范围内。 赤如对于自己她倒是看得很开，既然回来，她就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殿下那边知道你的打算吗？” 太子摇头，眼中闪过愧疚，却依然坚定，“我对不起他。如果运气够好，孙大圣来得及时能保住西海的话，替我跟他说一句抱歉，然后让兄弟们跟着他。如果孙大圣来得晚了，西海沦陷于九头虫之手，那大家共赴黄泉，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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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多情总被无情恼 “什么？！摩昂死了？”敖烈原本端端正正坐在石床之上，闻言几乎是瞬时便从床上跳了下来，双目不可置信地睁圆，紧紧盯着前来报信的龟丞相，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判断这是否只是个玩笑。 这当然不是玩笑，若非小龙真的去了，又怎么会容许别人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请三太子回来？只有敖钦才会，把敖烈当作一根救命稻草，眼见得西海即将不保，便命了龟英前来请这位菩萨回去救场。 可是小白龙不信，连尸体都没有他怎么能信？他摇头，后退，在床沿上坐下，双目失神，嘴里来回念叨着“这不可能”。 这肯定是他那个阴险狡诈又不择手段的哥哥故意使的苦肉计，想要骗自己回去的苦肉计，肯定是。 “我不会回去的，”他斩钉截铁，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咬牙重复，自己才不要上这个当呢，“你告诉摩昂，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可是三太子，大太子他真的已经……” 话音未落地，敖烈已经暴怒了般地喊出声来打断，“滚！我不想听，你***啊！” 龟英只得怏怏而退，然后回西海禀报龙君，三太子仍记恨当年之事，不肯回来相助，为今之计，只能听天由命了。 还好并没有。龟英说不动小白龙，这天底下终究是有说的动他的人的。 守在天池的巡海夜叉虽然反应迟钝，但也能觉得出他家菩萨这些日子心情可谓是非常的不好，甚至到了有些疑神疑鬼的地步，有一天甚至躲在房间里揪葡萄，揪一粒嘴里就念叨三个字，“他死了”，“他没死”。 还剩最后一颗时，正好轮到“他死了”，然后夜叉就看着他家菩萨脸色大变，又在藤蔓上找了半天，寻了一颗还没有小指头大的小圆球，心满意足地补了句，“他没死”。 夜叉默默退出去，他死没死我不知道，菩萨你没救了是真的。 那个西海的龟丞相来了两次都被赶回去，今天却又来了一只猴子，看起来很温和的模样，客客气气地请他通报，就说大师兄来了。 然后他家菩萨果然就跟着走了。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摩昂的事孙悟空没有去提，包括当年那个误会，他现在只希望能永远埋在时光的尘埃下，说他偏心小师弟也好，说他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也罢，但既然小龙已经不在，再把真相揭开除了让小白龙更难过以外又有什么益处？ 逝者终究是逝者，生者却还要好好地活下去，人生难得是糊涂。 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子这一死不仅给他带来了十二个时辰，毁去北冥怨气之眼，还隐隐留了一个胜机。 九头虫惶惑之下，大力招揽水战英雄，说是求贤若渴也不为过。猴子和敖烈易容改貌，自称是昆仑山修道的马温和小白，愿意为他们效力。 小小施展了一手绝活，证明自己却有过人之才，九头虫大喜，待二人为座上客，每日酒宴招待，丝毫不肯怠慢。 其实若是在一般情况，他也没这样轻易上当，只能说，这么多年与摩昂作战的失利，好不容易请来佛祖除掉眼中钉，却一个不慎被反利用失去了源源不断的炮灰，局面越发艰难之下，九头虫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 孙悟空和小白龙倒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他练兵，成果亦是显著，不过几月时日，之前还有如乌合之众般的波元府十万水军已经颇具军容，由此，九头虫对他们两人更是信任之至，高兴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波元府水军并不算无天嫡系，他们只听令于兵符，这也正是齐天大圣前来卧底的最终目的。 在和西海的海龙兵打了一场默契战，拿下西海龙宫之后，猴子在九头虫心目中的分量也到了最高点，成功骗到兵符，正要出手灭了这厮，先一步拦下他的却是小师弟敖烈。 他缓缓抽出腰间摩昂送他的那柄宝剑，“大师兄，让我来。” “好，你来。”孙悟空点头应允，退开十步之外去和师父，哪吒以及此次救出的八戒，沙僧他们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等小白龙成功杀死九头虫，殿内又多了几位老熟人，水雾仙子，赤如姑娘。 赤如换下了惯常穿着的大红衣裙，取而代之的是纯白色的粗布麻衣，及腰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有些凌乱，上前给孙悟空施礼，“多谢斗战胜佛护卫西海，太子泉下有知，亦能瞑目了。” 齐天大圣微微侧身偏开，不肯受这一礼，“赤如姑娘客气了，于公，四海安危关乎三界，佛门弟子以济世为怀，岂能坐视不管？于私，我和你家太子是生死之交，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赤如姐姐，”敖烈站在一旁，期期艾艾地唤了这一声，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我大哥，他，他……” 白衣女子听得这问，原先还算平和的面容刹那间控制不住，身子狠狠一颤，闭了眼将眸中湿意逼回去，“小公子不问，我也是要说的，太子临去之前，让我将他的六合枪交给小公子，说是权且留个念想。” 瞧着身边的小师弟失了魂似的，孙悟空也是难以抑制地一阵心疼，只能转移开话题，“大家都在这里了吗？” “二殿下离开了，”这次是水雾上前答了他的问题，也是素色衣衫，不施粉黛，“他去了北冥，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活，自然是能见人的，但，死，却未必能见尸啊。猴子想起如今灵山的那个黑衣魔头，心头倒是隐隐能理解玉弟的意图，说离开就离开，没个音信，不告而别，未免太过残忍。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 “能的。”突然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这样说，齐天大圣猛地抬头，周围却没有丝毫痕迹，他不动声色起身，告诉大家他有急事待办，便匆匆驾了筋斗云离去，须臾间，便到了灵山的一间禅房之内，一路而来诸多妖魔守卫，却没有谁拦他，显然是得了授意。 “你说摩昂能活过来？”孙悟空紧紧地攥了黑衣魔头的衣襟，气息因跑得太急而起伏不定，“你是三界活得最久的老妖，你一定知道怎么救活他的对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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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天鼻尖充盈的俱是往日在山中亲密无间的气息，蓦地有些恍惚，便任他如此粗鲁地拽着，直到对方自己察觉过来，讪讪放开，“悟空是聪明人，总该晓得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这是要跟他谈条件啊，倒也不出人意料。猴子觉得还是可以谈谈的，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要什么？” “一命换一命。”魔头的神色端正，似乎真的是在认真地讨价还价，“我告诉你救活那条小龙的法子，你把我的黑莲圣使放出来。” 六耳猕猴换摩昂，怎么看都不亏。可是齐天大圣却毫不犹豫地摇头，看不出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六耳是我弟弟，俺老孙再落魄，也不至于要拿自个儿的弟弟去做交易。这件事没得谈，你换个条件吧。” 孙悟空说没得谈，那就是没得谈，半分转圜的可能性都没有。无天轻轻叹气，好似在可惜着什么，眸光轻闪，突然间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猴子一怔愣，终于觉出哪里不对来，脑子里须臾飘过无尽往事，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扑过去咬他脖子，“你居然耍我？！” 嘶，这小兽牙口真是越发利了。魔头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好笑地道，“我教你看了三百年的书，结果一转眼你就给忘到脑后去了难道还怪我？” 凤凰火中永生，真龙水中不死。这是定律。只不过这一条已经快被世人遗忘了，原因无他，凤凰只与本族交欢，血脉虽纯，繁衍却弱，如今放眼三界也不过几只而已，龙族与它们正好相反，性淫好色，与各族通婚无数，现在虽遍布了江河湖海，血脉却早已稀薄，不能再如凤凰般涅盘再生。 而摩昂却没有这个问题，他是龙神转世，本就是有史以来血脉最纯正的龙了。 换句话说，只要不离开水域，他是根本不会死的。 貌似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孙悟空在尝到舌尖腥甜后便松开了他，但是嘴上气势仍然不输，“你当年跟念经似的在我耳边叨叨了一边，我能记住就不错了，偶尔情急之下没想起来也很正常啊，有道是‘教不严，师之惰’，我学艺不精说到底还不是你那时候太懒没教得好？” 这样强词夺理也可以？无天竟然一时无言以对，半晌像是望着一个无可救药的顽童似的摇头，“手给我。” 猴子眨眨眼，不解其意，乖乖地将右手手背朝上递了过去，然后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指尖倒翻转过来。 心头刚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还没等把手抽回来就瞧见那魔头不晓得从哪里寻摸出了一柄梨花木戒尺，啪地一下子狠狠抽在了自己掌心，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松开。 啊！一向以铜皮铁骨为傲的齐天大圣痛得直接跳了起来，捂着手心倒吸冷气，长而弯的桃花眼恶狠狠地瞪过去，却正应了那句话，‘即嗔视而有情’。 无天果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面容本来冷肃，这一笑便生生柔和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模样，说出的话却颇有几分美猴王蛮不讲理的风采，“你不是认了我是你老师嘛，学生教而不学，打几下手板怎么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孙悟空闷闷地哼了声，觉得颇为郁闷，“行了，我还赶着回去办正经事，没工夫陪你在这儿瞎闹。” “慢着，”魔头眉角轻扬，叫住他，再接再厉地挑逗道，“我虽然没有告诉你救人的法子，但也总算是教给了你点忘掉的东西，斗战胜佛都不打算给点谢师礼什么的？” 你还端着个老师的身份没完的？！齐天大圣周身的毛都快要炸起来了，却又觉得就这么跳脚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被人调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悟空默默给自己顺毛，抬头望天，突然无比地羡慕他那个兄弟摩昂的本事，嗯，要学习啊。 无天本就是打算逗逗他，见人都快毛了，正要起身哄哄，面前的猴子却趁他一个不备直接又一次扑了过来，这回咬的不是脖子了。 更惨，他咬的是嘴唇。不算很精熟但也绝对不生疏的吻技，加上身体内对彼此气息的熟悉契合，让魔头几乎是片刻间就软软地瘫倒在了卧榻上。 唇齿相磨，津液互度，一个是山间瓜果的清甜，一个是檀香经文的冷肃，在彼此的毫无掩饰下缓缓中和，疯狂炽烈，将所有的理性丢到九霄云外。 “怎么样，”直到呼吸都开始不畅，齐天大圣总算是心满意足地放开身下人被啃咬得红肿的唇，“这份谢师仪可还够分量？先生？” 他最后两个字故意说得沉而缓，尾音柔柔地蹭过魔头耳后软肉，激得某人瞬时便打了个冷颤，微微偏了头去躲。 都这个时候了，孙悟空哪儿还会让他如愿？干脆利落地又贴了过去，在他颈窝处不轻不重地啃噬着，留下浅浅牙印，手也不甚规矩，一路滑至腰间去解那细细一根系带，然后灵巧地钻进去，隔着薄薄一层中衣毫无顾忌地揉捏抚弄。 “嗯呃……”无天倒是想冷静，奈何身体对这家伙的本能反应太过诚实快速，还没等他想好，便觉得就连一根头发丝到脚趾头都不是自己的了，滚烫地燃烧起来，只有触碰到对方的地方才觉得舒服些，便忍不住开始主动地凑过去，肌肤相触，低声轻唤道，“悟空。” 小别胜新婚，更不用说这两人如此情势，下回相见也许就是你死我亡，再无机会坐在一处安安静静地说几句话，更不用提共赴巫山，故而当真算是烈火浇油般地烧了起来，到最后已经记不得刚才是谁进入了谁，只知道快感在云端，在风口，在无间地狱，将两人烧得一点不剩。 若不是金刚不坏之体，别说结束之后，就是再过个三五日时光，二人也未见得能起得了身。 孙悟空回了西海，小白龙仍是他临走时的模样，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过一分，只是手中多了柄长枪，正是太子的六合神枪。 唉，嘴上说得绝情，但那么多年的情分哪里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猴子拍拍他的肩膀，倒也没有故意说破，只是装作不经意地道，“你心里的滋味大师兄明白，但时间紧迫，我们不能过多地在这里等下去，明天就要离开，你可有什么难处？” “没有，”敖烈身子一震，下意识答得果断，片刻后轻轻吐出了口气，眼眸里酸涩难辨，“大师兄，你说大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在仙界当个什么官就肯失了正义之心将姑父的冤案抛诸脑后，可为了水域，为了四海，他又肯连命都不要去保护大家，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应不应该原谅他？” 有些问题是不用问的，因为在你问出口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决断。 孙悟空笑笑，紧紧地抱了他算作安慰，“不要想那么多，相信你自己的心。摩昂是什么样的人，你和他生活得最久，如果你都不明白，还有谁明白？” 终究是没有将事实直接告诉给他，自己想明白比任何人告诉都有意义，虽然那一关很难过，但是，总归是要过的。 不管是踢在心口的一脚，还是划在颈间的一剑，抑或是那夜在白露宫中锋利程度尤甚于刀剑的绝情话语，这些债，没人能替他偿还，只有自己慢慢品味，然后学会不要在真相未明时便那般冲动妄为。 在离开西海之后，齐天大圣还是去了一趟北冥，在那里也看见了面色不善，阴冷有如魔头第二的金德皇子。 他站在当初恶灵四溢，而今却一片太平的怨气之眼前，眼眸冰寒地没有半点温度，一动不动，哪怕是孙悟空已经走到了身边也没有丝毫反应，仍是紧紧地注视着那片水涡，像是下一瞬就会有位玄衣长袍，锦绣云纹的绝美公子从那里走出来，然后对他宛然一笑，唤声，“殿下。” 可惜，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涅盘不是一时一刻之功，猴子掐指算算，等这小龙回来，正好三界战乱也就结束了，倒是会享清福得很。 “二皇子，”他算得明白，刚要开口告知眼前这人，玉弟却根本没听见似的，转身而去，就像他之前坚决不肯离开，此时坚决要走，须臾便消失在了海水之间。 这可怪不得我啊，兄弟，能帮你的我可都尽力了。孙悟空耸耸肩，也没有再追上去，轻声道，“你这回仗打得漂亮，情人却做得失败透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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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imorii，@大大大板牙6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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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用说，我知道楼里的大家都还是宝宝，所以今天六一加更庆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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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王侯将相宁有种 借着三界大乱，人心思变的时机，金德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慢慢地也形成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虽然并不强势，更多的是久被欺压的小部族和往日便敬慕他仁德声名的散仙清修之流，时日流水般淌过，正邪大战的局势也一天天明朗，在齐天大圣带领下慢慢扳回劣势的正道开始有了和魔头直面交锋的实力，在这般大好局面下，往日慑于妖魔威势不敢出面的小人物也一个个站了出来，纠集起了一股相当庞大的势力打算攻上凌霄宝殿，夺回天宫，扶正灭邪。 生死之战便在明日，孙悟空的心情却没有其他人那样乐观，毕竟，他们只需要赢就好了，而自己却要做出最不愿意看到的选择。 无天曾经诱降过他多次，那日在灵鹫洞里，他朝自己粲然一笑，带了十足的蛊惑，“你我本就是介乎邪正之间的人，又何必死守着所谓正义不放？它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比我们一起得到三界的未来还重要？” “若不为了正义，我还不如待在花果山。”猴子淡淡转眸，避开他的凝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去伤害无辜的人，这就是咱俩不一样的地方。” 长久的默然，显而易见这句话戳中了二人之间最深重的隔阂，魔头垂了眼睑，长睫微闪，最后挣扎，“如果我有你这样得力的助手，那些惨案也就不会发生了。” 巨蝎为舍利子带人屠尽藏经阁，黑袍为灵童火烧乔家庄，为舍利灭口五庄观，还有辟寒辟暑辟尘，杀死整郡上下数万民众。 这些事无天并非认同，但他也无力阻止。妖魔本就随性惯了，兴起杀人，哪里是他能一一管辖得住的？如果有孙悟空帮忙，顺顺利利地找到灵童和舍利子，也就不会非要靠杀戮来解决这一切了。 话是如此，齐天大圣歪头瞧他，似笑非笑，“你上次去劝降我师父，是不是也这么想的？觉得我们太迂腐，嫌弃你是妖魔，不肯助你一臂之力？” “呵，”魔头突然轻声一嗤，半眯了眼，“以后离西海那条小龙远一点。” 嗯？猴子一头雾水，怎么好端端地又说到摩昂了？思量片刻后试探着问，“怎么，他也跟你说过一样的话？” “所以他死了。” 能惹恼无天的嘴炮也很有本事啊，那小龙到底跟他说了啥？虽然情势紧张，但孙悟空承认自己可耻地好奇了，当下就把之前两人争论的话题甩到一边，巴巴地蹭过去摇他袖子，“说说嘛，怎么回事。” 魔头黑着脸显然不想提这件事，然而齐天大圣是懂看人脸色的猴吗？当然不是。他依然锲而不舍地在他眼前装无辜，一副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撒手的表情。 好吧，你赢了。 那天为了将无天引到四海阵法里，太子是破费了一番心思的。 阵前依旧是夺人眼球的“西海储君摩昂小帅”八个大字，旌旗招展，看得跟着魔头过来的小妖们都很是服气。 天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龙。 小龙便站在旗下，银色的盔甲很是合身，玄黑色的披风无风自起，像它的主人一般招摇，“无天前辈，好久不见了。” 他们曾在五行山下有过一次短暂的交锋，那回是魔头毫无悬念地压制了摩昂，这句“前辈好久不见”并不算套近乎，相反，以太子的为人，这话着实很客气了。 但客气得让人不舒服。无天的脸色微微一变，猛地想起了当时眼前这人的浪荡风流，对着孙悟空明晃晃的调戏，那般轻佻熟练，显然是做得惯了。 近四百年过去，他和悟空仍旧是生死兄弟，而自己，却已经和心上人刀兵相见。 见他不答话，摩昂也毫不气馁，笑吟吟地继续道，“我记得前辈座下除了这些人不是还有个黑莲圣使吗，怎么不见了？” 很好，魔头压抑着气息，不咸不淡，“怎么，太子对他有兴趣？” “还真挺有的，”小龙抱着手臂，眉梢斜飞，活脱脱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样，“虽然整个人都被黑布蒙起来了，但就露在外头的那一双眼睛，我就瞧得出来他定然长得十分俊美，前辈应该晓得我对这种相貌好的从来都很感兴趣。” 他当然知道，无天面色已经有些不善，大能者的威势不动声色地压过去，逼得对面一些法力较低的海龙兵已经开始站不稳，“我奉劝太子，不属于自己的还是不要太感兴趣的好。” 摩昂对于他的威压压迫可谓是首当其冲，气息也不太稳健了，便将长枪在水中一划隔开屏障来，面上却没什么反应，仍是笑得随意，“属不属于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今天你侬我侬，明天就生死相搏的事多了去了，只要前辈给机会，我肯定抓得住。” 同别人斗嘴上功夫本就不是魔头的长处，他也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故而虽心里万分恼怒，仍是维持着妖界大圣的气派，冷冷站在原地，袖袍一挥，“太子何必强逞口舌之快，你并非我一招之敌，我容忍你至今不过是看中你还颇有几分真本事，与其淌三界这浑水不如率军降了本座，自有优待。” 小龙挠挠头，眨眼，“我听说前辈在大雄宝殿上也曾对着如来的三千弟子说过这话，然而似乎除了阿难，迦叶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以外一无所获啊。” 那两人已经被他发配去冥界眼不见为净了，这样的投靠着有不如无，而如来的徒子徒孙们凡是像点样子的尽都油盐不进，个个不肯皈依。 听摩昂这般屡次地哪壶不开提哪壶，无天喉结动了动，无声地捏紧了袖袍中的指节，“怎么，太子想要学一学他们的忠心不二，去冥界相伴？” “不不不，我和他们可不一样。”小龙连忙摆手，一脸真诚，“我只是想为前辈分析一下，您现在坐拥三界，权势无边，怎么从佛界的那些个家伙，哦，还有孙大圣怎么都那么不识时务，就是不肯跟了您呢？” 魔头冷冷一哼，“太子说说看？” “凡间有个人叫魏征，您大概也知道，就是奉玉帝之命梦斩泾河龙王的那个，他给人皇也上过一封谏言，写得不错，里头有一段‘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前辈的部下在人间擅动杀孽，固然您可以说这是他们自作主张，但所谓上行下效，他们自己不干净，难道就不存在一丁点您这泉源没有做好表率的缘故？” 话说到手下妖魔头上，一旁跟随而来的嬴妖显然就忍不了了，手中长刀蓄了妖力指着摩昂，“嘴上功夫算什么本事，可敢与我一战？” “闪一边自己玩去，就算要打本帅也不会自降身份跟小喽啰动手，”小龙收起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地看着无天，“我知道前辈不服，但事实摆在那里，没有参天的梧桐，自然引不来高飞的凤凰。为什么如来有观音，燃灯和孙悟空，您却只有这种整天喊打喊杀，既无头脑又无本领的部下，您总该思考一下自己身上缺了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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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来的嬴妖被太子身边的副将拦下，借着地利人和，加上嬴妖气得急，一心只想把眼前这碍事的家伙赶走去和摩昂争斗，手上刀法便有些乱了，一时之间倒是打得不相上下。 魔头看了一眼战局，心下也是不满，再加上之前小龙几次三番的挑衅，终于抬眼，“太子既然不想和他们动手，那本座就陪你玩玩。” “乐意奉陪。”摩昂挥手示意兵将们退远，只身站前，半真半假地道，“私人恩怨，都闪远一点，本帅要单挑。” 海龙兵们自然都很给面子地退远了，而对面的妖兵们，都很不给面子地嘲笑开去，单挑？如来都输给我们佛祖了，你以为你是谁？ 若是真的单挑，结果自然是惨败，在一开始的过招中，如果海龙兵还在这里估计都要心疼死他们的元帅了，那根本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欺凌，完全不是一个实力层面的碾压。 摩昂不管是孤注一掷的强势攻击或是暗藏杀机的精巧设局，都在无天的举手投足间被轻而易举地化解，所谓一力降十会，这般差距已经足以消磨掉对手的所有斗志，因为，不会赢的。 但是他的目的也并不是要赢啊，小龙颇为轻快地耸耸肩，继续像是看不出自己劣势似的一枪刺出，六合神枪即使在深海之中也是光彩熠熠，尖端闪烁着锋利的寒光，在他的手中如游龙戏凤般穿梭，带起道道水纹，像是古老的符咒般美丽旋覆。 魔头刚刚想着，陡然心中一惊，反应过来，不是像，这根本就是！早已失传的阵法，只有龙神才能凭借自身血脉而使出的四海大阵，以整片海域困住某一个人，这份力道，就算是他想破阵而出也得费上不少功夫。 毕竟，人再强也难以和无尽海域为敌。 等他费了十二个时辰解开阵法，北冥那边已经传过信来，说是摩昂带兵攻来，他们不敌而退，此刻，怨气之眼已经被摩昂舍身毁去。 原来，他那一句退远一点都不是无的放矢。之前借着单挑而推到远处的海龙兵其实根本就是往北冥方向而去的，再等他被困住，小龙正好抽身赶过去汇合，一环套着一环，直到达到最终目的，毁掉妖魔占领四海最大的依仗。 将自己被后辈算计了的事说出来，无天的神情仍是淡淡，只有眼底偶尔闪现的一抹不甘，然后瞪了一眼拼命忍笑忍得肩膀都抽了的孙悟空。 “咳咳，”猴子轻声咳嗽，强作正经地拍拍魔头的肩膀，“其实也没什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摩昂那小子鬼心眼贼多，我以前也吃过他的亏。” 听了别人这么大的丑事，齐天大圣也不好小气地藏着掖着，“那时候他才多大，刚刚成年吧，听说我从他爹那儿拿了黄金锁子甲，直接跑到天上来跟我叫板，一路闯进了我的弼马温官衙要我还他们西海的宝贝，被我三两下金箍棒给打发了还不服气，三天两头就来跟我斗法，又打不过，一副不怕死拿命来搏的架势让我以为他真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汉，就没舍得下重手，结果，这丫就是为了让我放下戒心，最后把我引到天河里去了，要不是俺老孙金刚不坏，他那时候的破铜烂铁伤不到，就真的差点吃个大亏。” 表面耿直实则狡诈的人确实是最难对付的，一不小心就被阴了。 “你们俩就是这么认识的？”无天侧头看他，神情奇怪，“他看起来对你心思不纯，最好离他远一点。” 还没忘了这茬啊，孙悟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想哪儿去了，那次在五行山下他还是老光棍才会打我的主意，后来到天庭遇上金德以后可就再也没有类似情况发生了，我那次给他疗个伤还脸红得跟纯情处子一样，他是多情，又不是滥情，否则我哪里还会跟他交好？” 说到这儿，他又凑到魔头眼前，近得就连眼睫毛都快要扫到对方的脸颊，“再说了，你就算信不过他为人，难道也信不过俺老孙？” 无天默默移过头去，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他还能说什么，你口才好你有理咯。 那日对方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而明天就要最后决战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从来不信天，不认命的齐天大圣要开出第三条路，他要赢这是肯定的，但魔头，也不能死。 十七颗舍利子之下，谁能活命？ 算算时日，摩昂也差不多该有点动静了，复活之时的龙神，便是万伤不灭的不死之身，借片龙鳞来用用好了。 孙悟空取出十六颗舍利子，温和的佛光带着精纯法力散开于海水中，然后在之前的那块风暴之眼区域蓦地被吸收，从一丝一缕到源源不绝，那片海域像是深不见底的饕餮，贪婪地攫取着佛光的养护，然后渐渐的，北冥的海水开始波动，带着熟悉的气息在深海中慢慢汇聚，漆黑的色泽凝聚成千丈长，还看不出是什么模样，但光那体型，便着实不凡。 若是旁人在此，定要惊得肝胆俱摧，然后问一句，莫不是鲲鹏？ 当然不是，鲲鹏可不是黑色的，这是龙神。黑色是个挺神奇的颜色，邪恶端正兼而有之，眼前的那片漆黑如酽墨般浓稠，又散发着奇异的色泽，暗而不淡，慢慢凝了实型，又仿若是上好的黑晶石般深邃大气，结成盾牌形状的龙鳞片片，每片都足有一人高，仔细看去，边缘似还结了一层半透明的屏障，隔绝外界。 这是重生之际，真龙对自身的绝强保护，足以应付三界所有强兵利器。 “唉，摩昂，听得见我说话吗？”猴子走过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具黑色物体，“我现在赶时间，不能等你醒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想借你身上的龙鳞用用，你要是同意就掉落一片给我，等事情办完了我立刻回来还给你。” 那具黑色身躯闻言，一端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然后孙悟空手里便多了片小型龙鳞。 后来的事情小龙没有亲眼见到，但回来的齐天大圣眼角眉梢俱挂着喜意，结果也不难料知，定然是很成功的了。 将龙鳞换回，太子的重生也刚刚好进入最后阶段，已经不再是临走时模模糊糊看不清形状的黑色一团，至少已经初具龙型，巨大的龙首高高昂起，鳞爪俱是有模有样，尾部在海水间轻轻扫动，带起巨波骇浪。 后来只是这形状开始逐步细化，头部生出细碎的绒毛，龙角慢慢隆起，蜿蜒绕行，下颔处垂下长长的龙须，悠然自得。 最后是眼耳口鼻，俱都完备，重生完成，那眼眸在最后一刻猛然睁开，明亮的白色光束透过海水直射九霄，将羲和所架太阳马车的光辉都一时间比了下去。 “大圣。”太子动了动龙身，似是有些不习惯，利爪在海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外面一切可好？” 猴子点点头，上前颇为好奇地在他身上摸摸，两人认识虽长，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原形，倒也稀奇，“你放心，四海很好，天庭已经打下来了，不过损失惨重，三界里对于此次仙界在大乱中的不作为也颇有微词，你等的机会到了。” “还有，”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物件塞进龙爪里，“这是波元府十万水军的兵符，你要是不介意就拿着，当是俺老孙给你的谢礼，另外就是金德，他看起来野心不小，近些年来纠集了不少的势力，估计是打算闹出点别的动静，毕竟，玩正统他十有八九是没机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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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情到深处情转薄 老玉帝的身体本就不太康健，立过这么一次大劫后更是衰弱了许多，自归仙界，也不大理会政事，朝堂之上差不多已经是大皇子木德的天下，来日继位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金德想要像以前那样等他父皇的青眼只怕是不行了，如今要么乖乖待在人间不去和兄长争斗，指望玉兄能看在兄弟情分上就此收手，要么孤注一掷，直接拿实力说话，将玉皇大帝的宝座抢回来。 二皇子显然选的是第二条路，向木德承认自己输了这件事比让他粉身碎骨还难以接受，再说了，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就算肯退避三舍，那家伙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在三界内到处游走招兵买马的工作并不很顺利，至少想凭借着这些人打败天庭只怕是天方夜谭，不过，如果那个人还在，兴许就能做到？ 想到这里，金德的眸色暗了暗，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对他们神仙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的长短，但自己已经很少会再想起摩昂了，每日更多的是殚精竭虑地去发展自己的势力，去赢下接下来的每一场争斗，至于当年的情人，不是说不记得了，而是不敢去想，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沉溺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往事里。 更何况，当下，他还有的是麻烦的家伙需要应付啊。轻轻叹了口气，玉弟回身，朝着那边正在奏琴的狐王和光莞尔一笑，后者立时红了耳尖，垂下眼眸不敢瞧他。 这是他这次在凡间得来的最大助力，也是第一个旗帜鲜明率领全族支持自己的族长，意义非同寻常，纵然和光并未明说为何要全力助他，但和摩昂太子相好了这么久的二皇子有什么手段是看不懂的，这狐王，分明对自己有意思。 但既然对方不说，金德也乐得装糊涂，不冷不热，若即若离，既不会去给他什么承诺，也不会真的断然拒绝对方，托小龙的福，这种事他做来也算是游刃有余了。 这房间的气氛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正想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出去透透气，西方却陡然于下往上直射出一道亮白色的光辉，遮天蔽日，望上去倒不觉得怎么刺眼，反而无端地有勾魂摄魄的吸引力。 朝狐王道了声“失陪”，玉弟便匆匆忙忙地自房内快步而出，目中闪过几分似痛似喜的神色，嘴唇下意识翕动，却连一个明确的音符都发不出。 这是他，回来了？ 二皇子在院中思绪万千，房内的和光也不平静，他自负是狐族之王，精通媚术，想要拿下金德是轻而易举的事，谁知道不管自己如何明眸善睐，温柔小意，对方却像个瞎子一样根本接收不到讯息，懵懂地让人毫无办法。 走到博山炉旁，将炉内未燃尽的香料凑到鼻尖下闻了一闻，确实是他们狐族魅惑男子的绝好秘药，自己又奏了琴曲助兴，可，仍是一个劲地在给瞎子抛媚眼，白费功夫！ 难道这家伙脑子里就少了一根情弦不成？ 答案是当然没有，只是他自诩高超的魅惑之术跟金德以前应付的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而已。 现在世人只知狐族性淫擅媚，却不晓得在上古时期，龙族才是真正的好淫神族。 当然，这并不代表真龙就可以对追求的人手到擒来了，至少对三界轮回之外的孙悟空，摩昂是碰过无数次钉子的。 而他似乎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打算继续再碰几次。 “这是赣南的新橙，我费了好大功夫才从朋友那里骗来的一筐，”小龙执了并刀，熟练地将桌上的橙子一一剖开，汁液顺着刀锋滑落，沾了满手，“这个季节可不多见，难得还长得好。” 倒是好久没受过太子这么殷勤的服侍了，猴子眨眨眼，有点莫名其妙，还以为他是为了谢自己的十万水兵，伸手便取了薄薄一片，正要往嘴里送，手腕又被人钳制住。 “大圣急什么？” 摩昂摇摇头，从一旁的瓦罐里又舀了勺洁白如雪的细盐倒进小碟里，“新橙口感微涩，要蘸点江浙的吴盐味道方得完美。” 对于这种讲究的事情，齐天大圣也只能甘拜下风。吃个橙子还非要搞出这么多花样，就像那个黑衣魔头一样，喝杯茶都得寻摸出一堆物件，又是煮又是洗的，自己上次不过口渴顺手拿了他桌上一个小茶盏喝，结果被用暴殄天物的眼神看了小半天。 不过现在，他有名字了，叫无天，不过孙悟空还是喜欢叫他魔头，他被舍利子伤得过重，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暂时离不开黑暗之渊，见不得三界。 猴子前些日子也一直留在那里陪他，今日实在无聊，便出来寻些美食美酒，再找点解闷的小玩意儿带回去，不然黑暗之渊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太无聊了。 被半哄半劝着吃了三五个大橙子，味道确实完美，齐天大圣揉揉滚圆的小肚子，心满意足，“我能带几个走吗？魔头估计也好久没吃过新鲜瓜果了。” “大圣喜欢的话，就全部拿去好了，”小龙痛快地点头，却不动声色地故意曲解了对象，“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孙悟空支着下巴，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又懒得多心，“还是给你留几个吧，小白龙也喜欢橙子，你全给我了不怕宝贝弟弟不开心？” 敖烈？！不管何时，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太子执刀的手差点打滑切了自己的指头，半晌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苦笑，“他又不会再回来见我这个卑鄙无耻，恋栈权位的哥哥了。” “谁说的，哥哥始终是哥哥，”猴子并没有把话说透，有些事还是留给他们兄弟俩自己私下解决的好，“他现在在我的花果山照顾一个人，大概过几天就会回来找你，做好准备啊，可别再把话说一半留一半了。” 小白龙在花果山照顾的人自然是六耳猕猴，在三界大战结束后，齐天大圣终于腾出手来有功夫处理一下自家三弟的事了，然而却实在很不顺利。 他当时虽然下手废掉了黑莲圣使的法力，但基本的武学底子还在，把法力修为再练起来也不算什么难事，水帘洞下又存了足够的吃食用品，在这里舒舒服服地过上段时日不应该有问题。 但孙悟空回来的时候，被关在禅房里的六耳猕猴却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一丁点的精气神都瞧不见，要不是身在六道轮回之外，只怕黑白无常都得过来勾魂了。 当时实在是把猴子吓了个魂不附体，着急忙慌地跑过去瞧他情况，好在并无大碍，不过是长久不饮不食又没有法力护体，导致元神太过虚弱，并无性命之危。 这是在跟自己赌气啊。 殷勤周到地准备了各式各样小兽会喜欢的瓜果，无一例外地送过去是什么样子，再过多久还是那副样子，甘霖美酒也是从不入口，总而言之就是绝食。 你说你又死不了，绝食有什么意义？ 有啊，苦肉计。 孙悟空其实知道对方的心思，一来是再一次输给了自己不服气，二来是为了他家佛祖抱不平，完全地要把自己当仇人看了，任凭自己千般小心讨好，万般低声下气，对方始终就是一个不合作的态度，气得人脑仁疼。 可要是放他走，别说他现在这个状态走不出绵延万里的花果山，就算他运气好走出去了，到了人间，不是被人捉去玩耍，就是被道士捉去炼丹，能活过十天半个月都是上天保佑。 送他去黑暗之渊让无天管一管？这种念头猴子也不是没有，但黑暗之渊在弱水河畔，阴邪无比，让现在的黑莲圣使过去，之前他做的一切就算是白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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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两对兄弟的拍大家想先看哪一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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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是魔头不能亲自过来，出个主意降一降这脾气忒大的三弟也总是可以的，齐天大圣摸摸下巴，说干就干，当即一个筋斗云翻到黑暗之渊，向无天讨个制得住六耳猕猴的法子。 答案简单地出乎意料，魔头看着他，叹气，然后指条明路，“你回去告诉他，十天之后你就有正事去忙，然后会找小白龙过来照顾你，他保证就乖乖吃饭了。” 毕竟，谁愿意一脸憔悴的模样去见心上人呢？ 孙悟空刚站在凳子上啃水蜜桃，闻言差点没直接摔下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啥自己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无天坐在石床上调息，世外高人般地摇头，“不可说。” 爱说不说，我回去问小师弟还怕他不肯告诉我？得了锦囊妙计的猴子懒得再跟他耍嘴皮子，马不停蹄地又回了水帘洞，备了一大碟子的各种水果，又亲自下厨熬了锅清淡的小米粥，配上青菜给屋里躺着的大爷端过去。 当然还是冷脸。黑莲圣使见了他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明晃晃地在脸上写了“不想理你”四个大字，又时不时偷偷往这边瞄两眼，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要不是看他现在虚弱得站都站不起来，就这鬼脾气齐天大圣真的有心想把人拉过来揍一顿再说，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不要跟小孩子计较”，仍是笑嘻嘻地坐到了靠近他的那边床沿上拉拉他袖子，“好弟弟，就吃一点行不行，当给我点面子，好歹亲自花了一个时辰做的，就尝一口试试咸淡成不成？” 六耳猕猴眼睫动了动，咽咽口水，把头偏得更厉害了，打算将不合作进行到底。 “你对我使小性子没关系，我欠了你的行不行？”孙悟空摇摇头，把东西放到一边安置整齐，“过几天我得去黑暗之渊照顾魔头，就不能来陪你了。到时候我会叫小白龙过来，麻烦小祖宗你配合一点，他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哼，黑莲圣使仍是下意识地表示了不屑，然后慢慢反应过来，某人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啊。 “你说谁要过来？” 长时间不吃不喝不说话，乍一开口连声音都是干涩喑哑的，嗓子被撕扯得生疼，差点连眼泪都要掉下来，眸子里蕴了水蒙蒙一汪，看得可怜又可气。 猴子把蜂蜜水送到他唇边，后者犹豫半晌总算是开了尊口，勉强喝下了小半杯，心里方才有了底，缓缓松口气道，“西海三太子敖烈，我的小师弟，过几天代替我来照顾你，求好弟弟给点面子，配合一下成不成？” “谁是你弟弟？”六耳猕猴本能地犟嘴，却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就着他的手喝下满满一杯蜂蜜水，感觉整个身体都清爽了许多，朝小米粥的方向努努嘴，“我要喝那个。” 使唤人倒是习惯得挺快。齐天大圣也是被他逼到没脾气，果真抬手取了粥碗，用小勺舀了平平一勺，吹到温热正好入口再递过去喂他喝了，偶尔添点小菜，吃完还给人拿干净帕子擦了嘴角，说是二十四孝好哥哥也不为过。 六耳是天地精神生出的灵气，底子本来就好，再加上孙悟空上天入地地给他找温养元神的灵丹妙药服下，不过几日功夫，就已经比之前看上去不知好了多少，勉强能在洞里走一走，然后给猴子添更多的乱。 所以在传信给小白龙让他过来之后，齐天大圣总算是可以把这担子卸下来，把这边的事情跟小师弟交代清楚之后就干脆利落地抽身回了黑暗之渊陪某个同样不怎么省心的魔头，再偶尔抽空去西海跟摩昂打一架，顺带几坛子美酒，日子倒也潇洒快活。 三界战乱方方结束，四海也是遭了一场大劫，百废待兴，小龙最近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东海和西海的两位伯父没了，南海不用说，自然是他趁乱接手，北海无需多事，本就实际已经在他掌控之下，为难的是东海。 敖凡可还活着呢。这次可以说是他一统四海的天赐良机，若是不抓住实在可惜，但东海的大堂哥显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已经向木德禀明，回了东海开始准备继位龙君的事宜。 这么大一块海域，谁会不动心呢？ 太子已经几日未曾合眼，将四海的战术地图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几十遍，兵力对比和局势对峙的条陈更是拟得清楚明白，现在趁敖凡立足未稳一鼓作气攻下东海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左不过是提前跟天庭撕破脸竖旗反叛罢了，反正他现在得了南海的地盘，再向仙界表什么忠心也没谁肯信了吧，更不用说现在掌权的木德皇子跟自己还有着旧怨没算，不先下手为强还等他名正言顺登了帝位然后下旨捉拿自己不成？ 不管说到哪里去，也没谁会觉得摩昂是优柔寡断的人，但就是这样明确的局面，他却久久拿不定主意，同室操戈非他所愿，他身为龙神守护三界水域，难道真的要在水族刚刚历过次大劫后就迫不及待地再带来一场自己人对自己人的战争吗？ 头痛得很，小龙侧首支着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压，刚想和手下部将商讨一二便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乱的声响。 这里可是军营重地，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动粗？ 刚想着，陡然反应过来。孙大圣前几日刚说过，敖烈会过来看他，也只有这个宝贝弟弟不由分说要闯进来，外间守着的兵将自然是不敢认真去拦的。 果不其然，几息之后那月白色劲衣的年轻龙太子就手执六合神枪闯进来了，额上起了层薄薄的汗，瞧着他抿唇，也不说话，眼眶就慢慢红了。 没拦住他的龙兵一脸惶恐地跟进来，请示，“太子，我们说了很多次您在处理军机要务，可小公子就是不听，非要进来，我们……” “没事，你们继续出去守着吧，”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摩昂起身走过去，一时之间竟不知要如何开口，只是按规矩唤了一声，“广力龙祖佛怎么来了？” 这是小白龙在正邪决战中立下不小功劳，如来论功行赏给与他的封号。小龙一时拿不准他的心思，只能试探着先这样叫，总没什么错处。 然而敖烈显然就理解岔了，他本就心虚，听见哥哥这样叫他立时就想起自己那天拿长剑夜闯白露宫时阴阳怪气的一声“将军大人”，甚至指责对方不配叫自己的名字，现在这是哥哥终于要向他讨这笔债了吗？ 吸吸鼻子想将某种难受的感觉逼退，但下一瞬便感觉有湿湿热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拼命向外冒，一滴滴，一股股，顺着脸颊往下颔聚集起来，然后滴落在脚尖，片刻便湿了鞋袜。 太子其实并没有真的到生多大气的地步，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亲弟弟，而且就像殿下嘲讽的那样，他脾气暴烈有大半还不是自己宠出来的，怪谁呢？ 但那天从颈间划过去的一剑着实让他难受了，你居然不相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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