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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疼惜(耽美,微虐,HE )[第17页] |
作者:青木花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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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你就好好的在家里反省吧,手机这东西你不需要,公司也暂时不要去了。”祁爷爷将皮带扔在地上,看了一眼孙子那伤痕累累的臀肉,又心痛又无奈,“苏朵那姑娘就不错,几次提起还对你赞不绝口,我看她家世样貌都不错,就由我代替你出面,和苏家父母聊聊,把你和苏朵的婚事尽快办下来。” “爷爷,你说过不逼我结婚的!”祁微猛然起身,将裤子穿好,惨白着脸和爷爷对峙。最怕的招式不过如此,硬挨他可以有一万种方式让爷爷心疼妥协,可一旦涉及到包办婚姻,那对自己和景岩,将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么干净美好的景岩,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了出来,看见了一点幸福的影子。自己又怎么能和他父亲一样,做一个冷漠的刽子手,将他如同玩具一样丢弃。 “祁微,你别得寸进尺,我说过允许你不结婚,但说过你可以和男人瞎胡闹吗?”祁老爷子吼着那固执的孩子,只觉得身心俱疲。 “爷爷,我一直以为您开明,没想到,您也会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来逼我。”祁微垂眸,心脏抽痛,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痛苦。“景岩他,真的很好,我们两个在一起很开心,也很幸福,爷爷我求您了,您别这样做,别让我恨您。” 话音落下,祁微的膝盖也弯了下去,直直跪在祁老爷子的面前,绝望也无助。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为了爱情,和爷爷闹到这一步。 “你~”祁老爷子因着孙子的话震惊不已,脚步后退,只觉得血压都在升高,手扶着一旁落灰的桌子,深深的看了祁微一眼,留下一句话,然后默然转身,离开了储物间。 “想恨就恨吧,只要你不误入歧途,爷爷无所谓。” 老人家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灯光明亮的客厅中,随着沉闷的关门声,祁微也撑不住,弯身躺在地板上,眼圈泛红。 身体和心里的痛感快要将人吞噬殆尽,沉默着叹了口气,祁微只觉得眼前的状况,根本是道无解的选择题。一个是倾注了所有宠爱,将他当做宝贝供养的爷爷,一个是爱到疯狂,认定了不能放手的爱人。 真是够难的,舍弃哪个,都只会让自己痛不欲生。祁微苦笑着站起身,忍着臀肉摩擦裤料的痛感,一点一点挪着步子,朝房间走去。 既然自己贪心,爱情和亲情想要兼顾,那么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吧。无论多难,自己都要和景岩在一起,光明正大,坦坦荡荡。而爷爷,总有一天会理解也接受他们,也会和自己一样,喜欢景岩,也疼惜景岩的。 如是想着,心里的躁动也瞬间被压下,祁微趴在床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连药都没有力气上,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大洋彼岸的另外一座城市,景岩完全不知道祁老爷子已经将祁微软禁起来,为了自己的恋人设计一场荒唐可笑的婚事。 男人收心整理好关于景氏进军亚洲市场的执行方案,而后反复认真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任何漏洞之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几天忙着安景墨的事情,不得不将这件事情延后,虽然熬夜将那些复杂的资料搞定,但终究又要将预想的回国时间推迟。 不知道祁微会不会闹脾气,那家伙,有的时候还真像个霸道任性的小孩子。如是想着,景岩无声的弯弯唇角,眉眼之间溢满幸福。还是早点回国吧,虽然不愿承认,但自己是真的很想很想回到那人的身边。 “想什么呢?”景涵睿敲敲门,看着自家小外甥眉眼弯弯,出神望着手中的文件,一副傻兮兮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 “没什么。”小心事被舅舅撞见,景岩的耳根泛红,简单回应一句,便岔开话题,问着男人有什么事。 “明天你要正式去公司了,舅舅给你买了几身正装,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明天舅舅在带你去重新买。”景涵睿说着,将手中的提着的袋子递到景岩的面前,示意小外甥换上试穿。 “谢谢舅舅。”景岩愣了愣神,连自己都忘了这些琐事,没想到景涵睿会如此细心。 “谢什么。”景涵睿失笑,语气宠溺的回应小外甥,然后看着那人抿着唇角换上白色衬衫,将正装套在身上,最后系上那条优雅精致的灰色领带。 “啧,我家小外甥真是太帅了。”景涵睿不由自主的感慨着,对于自己挑选的衣服,满意的不得了,“岩岩,舅舅真怕把你带到公司里就带不回来了。” “舅舅,别开玩笑行吗?”景岩无奈回应那表情夸张的男人,然后照着镜子认真的整理领带。 景涵睿不以为然,耸耸肩继续打量着小外甥,眸色复杂,既心疼又骄傲。这孩子的成长速度超乎他的预想。原本以为满身伤痕,活在自己卑微世界里的景岩需要家人用尽宠溺呵护,随着时间推移,才能慢慢走出过往的噩梦,真正强大起来。可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却看见了这孩子是用怎样的宽容和善良去原谅接受这份迟来的亲情和歉疚,也看见了他是用怎样的毅力和勇气去改变自己,为了所有爱着他的人。 如今的景岩,今非昔比。同样是正装包裹下,修长有力的身躯,但那颗卑微破碎的心却已经愈合,不在成为任何人的傀儡。 “舅舅?”景岩叹了口气,凑到景涵睿眼前晃了晃手掌,将那入神发呆的男人唤醒,然后丢下一个嫌弃的眼神,忽然觉得自家舅舅有些萌蠢的属性。 “没大没小。”景涵睿故意皱眉骂着景岩,因着那明显鄙视的眼神而觉得丢面子。随即又笑笑,接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郑重其事的递到了小外甥的面前。 “手表?”景岩接过那丝绒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手表,款式经典,看得出价值不菲,比之前收到的那一块还要昂贵。 “之前那块不适合上班带,平时装饰就行。”景涵睿简单解释了一句,便拿过盒子里的手表,给小外甥戴在了手腕上,“岩岩,这个牌子的手表,你妈妈一直情有独钟。这块限量版的经典,是你妈妈拍回来的收藏品,还没来得及戴~,舅舅一直收藏着,现在把它正式的交给你。你要好好生活,一直幸福下去,为了那么爱你的妈妈知道吗?” “嗯。”沉默许久,景岩才点了点头,声音微不可闻,回应着景涵睿。眼眶忍不住泛红,手指摩挲着表盘,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激动。这么多年,他被父亲责打,认作是害死母亲的畜生。所以多少次梦回午夜,他连梦见自己的母亲都不敢,生怕连妈妈都责怪自己,夺走她的美好年华。 如今,那块烙印着母亲痕迹的手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心里竟慢慢归附平静,溢满温暖。直到此刻,他才终于肯承认,自己和父亲这些年纠结的不过是执念,若是母亲真的在天有灵,最大的愿望,一定是要自己幸福健康的长大。 毕竟,她是那么那么爱自己,和每个平凡又伟大的母亲一样,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如此痛苦难过呢。 如是想着,景岩无声的弯弯唇角,握紧手表,第一次在心里珍而又重的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岩岩真的很想您。以后岩岩会好好的生活,妈妈即使在天上,也会一直爱着岩岩吧。 |
折腾了整整一天,忙着给儿子找医生换药,检查伤口有没有大碍,真正安静下来,林然已经累的在另一个病床上睡着。安景曦也没有完全好起来,躺在母亲的怀里,缩着身体,也睡了过去。 安宸逸叹了口气,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握紧手机,犹豫了许久,才忐忑不安的按下了通话键,打给悄然离开医院的大儿子。 公司会议才刚结束不久,景氏副总的职位最近刚好空缺,景涵睿便霸气决定,任命自家小外甥暂时接任,也借此机会好好熟悉公司的流程运转,为争取亚洲地区的执行总裁做好铺垫。 公司元老纷纷议论,更有人咬牙切齿瞪着景岩,明明自己已经是毫无悬念的副总人选,可偏偏杀出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如此高调的抢夺了自己的位置。 景岩倒是不在意,沉稳大气的应对着那些刁钻老辣的公司高管,在舅舅的有意维护和自身强大的实力下,顺利过关,噎的众人哑口无言。 想要顺利坐上亚洲地区执行总裁的位置,了解公司的运营模式无疑是最重要的。所以对于舅舅如此偏心大胆的决定,景岩自信的扬起唇角,眸色坚定,省去那些无用而辛苦的努力,这样会离自己回国的时间又缩短了不少。 如是想着,景岩刚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熟悉号码让景岩眼底的笑意散尽,抿了抿唇角,下意识的握紧手机,然后在电话响了许久之后,才默然按下了接通键。 “父亲。”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疏离,景岩想着,父亲大概又要找自己算账了吧。毕竟他疼爱有加的儿子因为来找自己而伤的那么重。 “景岩,你方便吗?”安宸逸不自觉搓着手指,因着和儿子通话,竟然有些紧张,“爸爸想见见你。” “您是想为墨墨出气吗?”景岩皱皱眉,唇角的弧度讽刺,语气冷淡的反问着父亲,“我很抱歉让墨墨受伤了,但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所以希望您不要迁怒到我身上。” “对不起。”安宸逸垂眸,重重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的和儿子道歉。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景岩,到现在让儿子和自己生疏至此,连陌生人都不如。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景岩轻描淡写的回应着父亲,语气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简简单单的一句习惯,让安宸逸瞬间红了眼眶,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压抑滞闷的让人无法喘息。 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做父亲呢,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进地狱深渊,这些年让他活的连家里养过的宠物都不如。如今又怎么能厚颜无耻的去请求他原谅自己,去弥补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父爱呢。 电话被挂断那一刻,安宸逸僵坐在原地,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岁。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实,在儿子终于如自己所愿,离开安家不在回头时,自己却幡然醒悟,那是他最爱的女人留下的宝贝,那么善良美好的孩子,他怎么能真的失去呢。 |
楼楼灰常累,今晚就更这么多吧~最近觉得写的很别扭,不造问题出在哪儿,可能太疲惫了,所以虐着虐着虐就睡着了。。。。。。。 |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景岩怔怔的看着被自己挂断的手机,手心已经渗出汗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这样决绝果断的反驳父亲,心里在没有半点愧疚卑微,连那一丝隐晦不清的恨意都消失殆尽,就像现在这样,做个陌生人也挺好的。 反正,没有自己,父亲依旧有个完美无缺的家庭。而自己有舅舅外婆和祁微,也已经心满意足,在别无所求。 “怎么了,是不是被那群人吓到了?”景涵睿长腿迈进办公室,便看见自家小外甥在出神,抬手揉揉男人头,语气宠溺的询问。 “怎么会。”景岩失笑,回应的无奈。自己也是在公司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小职员之间的竞争,远比大利益之间的争夺要残酷的多。更何况自己现在得天独厚,有舅舅如此偏袒着,景氏亚洲地区的执行总裁位置,景岩是势在必得的。 “对了,舅舅要和你说件事。”景涵睿皱皱眉,不在逗小外甥,语气也认真起来,“打安景墨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也关了起来,你想怎么处理?” “暂时关着吧。”景岩淡淡的回应,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戾,“等墨墨好了些,让他亲自处理。” “也好,这样的仇,亲自报了才能甘心。”景涵睿笑笑,赞赏的拍了拍景岩的肩膀,“你舅妈的身体不舒服,我得先回去了,你待会回家的时候要小心开车知道吗?” “嗯。”景岩点点头,而后松了口气,目送着自家啰嗦的舅舅离开办公室,这才重新调整状态,将精力彻底的放在了公司的事情上。 |
最后关于右手的手术,至关重要。安景墨躺在病床上,无心去听母亲故作轻松的安慰,转眸看向一直被自己放在枕边的手机,自始至终,都那么安静,连一通象征性的短信问候都没有。 呵,真是可笑。安景墨抬手挡住发红的眼眶,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和宁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自己沉迷其中,缱绻深情,不愿醒来。而那个男人,从未入梦,只是站在床边,清浅亲吻着,然后毫不留恋的告别。 终究,是自己错了。不该那么用那么决绝的办法逼迫宁诩,也许现在两个人之间也会有一丝生还的余地。 “手术可以开始了。”护士准备好麻醉剂,礼貌的请围在床边的家人出去。 “稍等。”安景墨侧了侧身体,躲开那即将扎进身体里的针管,然后拿起枕边的手机,咬紧了嘴唇,忍着心底蔓延开的巨大悲伤,点开那人的短信,一字一字的回复。 “宁诩,分手吧。” 信息显示发送那一刻,安景墨的手颓然落下,手机也跟着摔在了地板上。闭上眼睛,沙哑着声音示意医生可以开始手术,然后在纱布拆开,将那丑陋狰狞的伤口显露出来时,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真他妈的疼,好像将人抽丝剥茧,活活的从包裹在周身的谎言中撕扯出来。在和人打架的那一刻,抱着谁也别活的心,半点疼痛也没有感觉到。听到右手也许会废掉的消息,也只是抿着唇角,想着没什么大不了,还有他的宁哥,那男人不会真的不理自己。 可直到此刻,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宁诩却专注温柔的守在林悄身边,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时,安景墨才彻底明白,那个男人是真的不会爱上自己。所谓的试试,也只是个失败的开始而已。 所以,与其这样痛苦挣扎着,不如放手吧。就像大哥说的,一个人已经知道了疼痛煎熬的滋味,何必还要拉着爱的人不放。 不如成全,时间总有一天会将这伤口抹平,而自己总有一天会在这大千世界里,从身到心,彻底的将宁诩这个人忘记。 手术室的灯亮了几个小时,安景墨昏睡在手术台上,被医生安安稳稳的推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养着,这只手不会有问题的。”医生微笑着和家属交代,也真心为了这位幸运的病患高兴。 “谢谢。”安宸逸也终于松了口气,攥紧的手掌慢慢松开,微微弯身,和医生道谢。 “墨墨,儿子,你真棒。”林然俯身,一边语气温柔的叫着儿子,一边抬手,摸摸儿子那因着疼痛,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都过去了,等你好了,妈妈就带你回家,在也不让你受伤了。”林然说着,凑过去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唇角柔和弯起,眼眶也跟着泛红。 |
隔了几层的重症病房里,宁诩正与林悄的未婚夫和主治医生研究着那套冒险的手术方案。 这是最后一次尝试,林悄的生命体征在急速下降,在不采取任何措施,放任保守治疗,那可怜的女人最多只能在坚持一个月。 “我同意这样的方案。”林悄的未婚夫皱眉,瞪着宁诩,打算在家属签名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冷静点,手术万一失败,林悄只有死路一条。”宁诩粗暴的抢下男人手中的笔,脸色极差。 “你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命令我,嗯?”男人猛然起身,身体压迫性的前倾,语气讽刺的质问着宁诩。“她是我老婆,生死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这个外人,你懂吗?” “你,”宁诩被噎的无言以对,手指攥拳,好似下一秒就会挥到一脸得意的男人身上。 “宁诩,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但那已经过去了。我很爱林悄,她也同意嫁给我,所以,你不该在出现,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男人的话没有丝毫留情,指责着宁诩,让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尴尬而难堪。 许久,宁诩抬眸,看着男人,语气苦涩的回应,“我从没想过要插足你们的爱情,我是爱过林悄,但我现在更希望她能醒过来,然后幸福的,迈进婚姻殿堂。” “你不会懂的。”沉默片刻,宁诩继续开口,声音微带着哽咽,“曾经最想保护的人就那么了无生机的躺在你面前,随时可能会判处死亡,那样的感觉有多绝望。我只是想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活下来,好好的活着,仅此而已。” “即使如此,你还是无权决定什么。”男人交握着手掌,眸色认真而坚定的反驳着宁诩。“她是我的爱人,所以我要为了她的生命负责,而不是为了你的愧疚,延迟救治的希望。” “我们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必如此冒险,真的~” “只是唯一的办法,你知道的,我们所有人都尽力了。”主治医生适时的打断两人的对话,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想让宁诩能正视现实。 “我同意,我妻子的命运,交给你了。”男人这次没有在顾及宁诩的选择,握着笔珍而又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生死由命,但总该尽人事才行。至于林悄,自己这个未婚夫陪了她这么多年,从好友到爱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人。 阳光明艳,活泼可爱,这么坚强美好的姑娘,一定会醒过来的,和自己牵着手,迈进那早已选好的殿堂,余生,柴米油盐,细水长流。 |
宁诩颓然起身,站在医院高层的窗子前,默然点了根烟,大口大的吸了起来,思绪越发混乱不堪。 他一直都知道,林悄的身边,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事实上,自己也从未对那已经失去的爱情抱有任何幻想。但林悄的车祸像是一根刺,横在他的生活里。在任何时候,哪怕是和安景墨在一起,都会无声无息的出现,提醒着自己,曾经的恋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分秒都在与死神对抗。 爱不爱有什么重要呢?比起爱,更加折磨的是这个人连存活的希望都如此微弱,以后或许会与这世界永远诀别。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起,让陷入自己思绪的男人回了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心猛然下沉,被吸入口中的烟呛的咳嗽起来,然后手指收紧,不可置信的盯着手机。 宁诩,我们分手吧。来自安景墨的短信,没有任何原因,简单明了的七个字,一如那只小狐狸干净利落的行事作风。 “这是在闹什么脾气呢?”宁诩失笑,低声感慨着,心脏却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沉默片刻,快速将电话回拨过去,想着自己确实有些过分,来到国外这么久,忙着林悄的事,连电话都没有给安景墨打过,难怪小家伙会生气。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小狐狸,脾气还挺大。宁诩的笑意僵在唇角,回想着安景墨气鼓鼓的模样,心底莫名失落。 对于这段恋爱,自己确实太被动了,虽然和小家伙承诺,会试着爱上他。但却从未付诸于行动。原本想着,等到林悄的手术安然结束,自己便彻底离开,和安景墨认真的开始。可现在看来,自己的躲避是真的让那人伤心了吧。 所以,毫不犹豫的,宁诩再次按下了拨号键,继续打给那依旧提示关机的号码。 固执的重复着拨打挂断的动作,直到掌心传来轻微的湿意,宁诩才感觉到自己竟是如此紧张。 您好~ 第n次传来关机提示的声音,宁诩跌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心几乎沉到谷底,遍布凉意。 |
墨墨,难道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的~ 不会的,宁诩慌乱打断自己脑中的想法。安景墨有多爱自己,或许他比那人自己还要清楚。那个性格骄傲的男人,肯为了自己一再柔软,毫无防备的笑,小心翼翼的讨好。也肯为了自己卑微,弯身系上那散开的鞋带,坚持着打电话,发送短信,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宁哥,我爱你,所以你一定要加油爱上我。 那么可爱的安景墨,那么认真的安景墨,怎么会仅仅因为没打电话就提出分手呢? 无力的摊开手心,宁诩缓缓弯身,将疲惫不堪的身体埋进臂弯里,重重叹了口气,心底是说不出的苦涩和凄凉。跌跌撞撞绕了一大圈,到头来自己却一无所有。 年少轻狂,弄丢了林悄。舍不得与安景墨断了联系,便被动牵手,和那人成为了恋人。爱上,是一件漫长而艰难的事情,宁诩一直这样想,对于自己来说,安景墨是个需要疼爱的弟弟,成为并肩而立的恋人,他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的时间接受。 本以为,那只乖顺的小狐狸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自己,可他却忘了,安景墨原本不是只狡猾的狐狸,而是骄傲狠戾的狮子。那颗心一旦收回,便不会在为了自己柔软。 都是自己的错,宁诩苦笑着想,若是自己不执念于林悄的车祸,想着等到女孩脱离危险,清醒过来之后,自己在去清理过往,用干净纯粹的心去和安景墨谈场恋爱,也许两个人之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
“宁先生,医生说林悄小姐的情况忽然恶化,手术可能等不到明天,需要立即进行。” “什么?”宁诩猛然起身,眼眶还泛着红,呆愣一秒钟后,推开面前的护士,急急的朝着病房跑去。 “不行,不能这么草率。”宁诩粗暴扯开主治医生,挡在林悄的病床前,不想让任何人接近。 “宁诩,请你离开,别打扰医生的救治。”林悄的未婚夫语气冰冷,扯开宁诩的身体,将人毫不留情的推到病房外。 “你会害死她的。”宁诩看着手术室的门缓缓关合,瞬间失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板上,语气绝望。 “她是我的未婚妻,即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男人无谓的笑笑,垂眸看着签下同意手术单的那双手,极力掩饰着心底蔓延开的悲伤。 “是啊。”男人的话让宁诩无力反驳,轻笑着回应一句,便沉默下来,呆滞的望着那雪白的墙壁。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敢说你不喜欢林悄吗?”男人弯下身体,顺势坐到了宁诩的身边,转眸看着那人,语气讽刺的追问。 “我没打算插足你们的爱情。”宁诩苦笑着解释,爱情不能强求,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更何况和林悄分手的这些年,并非是心里惦念,才一直单身。只是喜欢这种随想自然的状态而已。 不过,这辈子优柔寡断的自己,大概也就在安景墨那只小狐狸的身上栽了跟头吧。心里糊涂的被表白,鬼使神差的在一起,还没有真正开始,却又莫名其妙的被甩。 “这样的鬼话,说出去会有人信吗?”男人耸了耸肩,对宁诩的话并不相信。 “我已经有爱人了。” “和你在一起,真悲哀。”男人转眸,眉眼认真的看着宁诩,一字一句的回应,“你一定不爱你现在的恋人,不然怎么会有心思管林悄。要不然你爱人是包养的,根本不在乎这个?” “你给我闭嘴。”宁诩怒视着男人,语气瞬间降温,“我的人,轮不到你来羞辱。” “羞辱你的人?”男人讽刺的笑笑,挑衅一般摇摇手指,继续开口,“我羞辱的不是你恋人,而是你。”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宁诩起身,扯住男人的衣领,语气暴怒的骂着那人。 “宁诩,你有爱人,要是天天有个前男友缠着她,你还会觉得我过分吗?”说完,男人不再理会宁诩,整理着自己被扯皱的衣服,站在门口,耐心而温柔的等着林悄的手术结束。 你会允许你的爱人,天天被前任纠缠吗?这个问题让宁诩哑口无言,想着安景墨若是天天被别人缠着,自己会如何呢? 会生气?会难受?还是会冲上去打人,拽着小狐狸的衣领,告诉纠缠的人,他是自己的。 宁诩,你还真是过分,在还无法回应那份苦涩的爱情时,就已经决定,将人锁在自己的身边,谁也不准夺走。 |
“哥,你想不想吃什么啊,小曦去给你买。”安景曦趴在床边,将白皙的下巴枕在手臂上,语气乖巧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还是老实待着吧。”安景墨笑笑,宠溺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而后拿过手机,沉默片刻,拿出那张用了许久的手机卡,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哥,你干什么啊?”安景曦皱皱眉,不解的追问着安景墨。自家哥哥不会是被人打傻了吧,连手机卡都要扔掉。 “用旧了,就不用留着了。”安景墨淡淡的回应一句,然后掀开被角,穿好鞋子下了床。 “哥你干什么去,小曦陪着你。” “你乖乖待在这儿,哥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安景墨叮嘱着弟弟,“不要告诉爸爸妈妈知道吗?他们好不容易肯去酒店里好好休息。” “不行,你不让我跟你去,你也别想走。”安景曦撇撇嘴,死死挽住自家哥哥的手腕,不肯松手。这人有前科,放他一个人走,太容易受伤。 “好吧,要听话知道吗?”安景墨犹豫片刻,看着自家弟弟闪亮闪亮的眼睛,实在舍不得拒绝,只能带着小家伙一起离开了医院。 不远处,景岩的车停在路边,看着两个弟弟出来,弯弯唇角,打开车门,示意发懵的安景曦赶紧上车。 “大哥!”安景曦愣了几秒钟,惊喜的喊了一声男人,然后快速冲到前座,扑进景岩的怀里,亲昵的蹭蹭。 “这是怎么了?”景岩小心揽着弟弟的背,怕他被座椅磕碰到脑袋。 “对不起,大哥。”安景曦瘪瘪嘴,语气软糯糯的道着歉,“之前我太着急了,还和大哥发脾气,大哥生我的气吗?” “生气,你想怎么办?”景岩失笑,拍拍弟弟的背,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心思还挺细腻,自己已经将这件小事忘记了,安景曦却还放在心里。 “唔~”安景曦抬起头,翘着一撮软毛,呆萌可爱的不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家大哥,然后自信满满的开口,“大哥一定不会和我生气的!” “小傻子。”景岩被这小家伙磨得无奈,心底柔软一片。发动车子那一瞬间,景岩想着,若是自己从小就能接受安景曦这个弟弟,让他陪着孤单的自己长大,这些年会不会过的幸福一些。 车程接近一个小时,一路上,安景曦的小嘴根本停不下来,大哥二哥叫了个遍,直到两个人都不想理他,才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嘴巴。 “就是这了,墨墨,下车吧。”景岩将车子停稳,然后叫起昏昏欲睡的弟弟。 “嗯。”安景墨整理了一下衣领,眸子里的温度慢慢散尽,丢下一句话,便快步下了车。 “小曦留在车上,不许乱跑。” “哥,我不~” “听话,不许下车,乖乖等着我们回来。”看着车门要被打开,景岩推着安景曦的脑袋,将小家伙按进了车子里,然后不再理会趴在车窗上,撅着小嘴,一脸不开心的家伙。 “你的手可以吗?”房间门打开之前,景岩皱眉追问着安景墨。 “放心吧哥,我让这些人差点废了一次,就绝对不会有第二次的。”安景墨冷着声音回应,然后抬脚,大力踹开了房间的门。 五个人,四男一女,捆在一起,在那阴暗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即使当时喝醉了,但只看了一眼,安景墨便认出了那群混蛋。站在几个人的面前,波澜不惊的看着那几个人抬头打量着自己,然后瞳孔放大,眼底的疑惑瞬间变为恐惧时,嘲讽的弯起了唇角。 一群令人作呕的胆小鬼。 “自己出气,想怎么都可以,只要别再弄伤自己。”景岩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从房间的另外一侧拽过一整箱啤酒,放在安景墨的面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自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谢谢哥。”安景墨弯身,拿起一瓶啤酒,走到为首打人的那个男人身边,重重挥下啤酒瓶,在那人忍不住惊叫出声的时候,瓶子堪堪停在了脑袋上方。 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安景墨皱皱眉,扫了一眼男人发抖的身体和地上一滩水渍,然后重新抬起酒瓶,又狠又快的砸到了男人的手上。 “我不会在你们的身上多留任何伤口的,但是你们所有人的右手,都别想要了。”狠戾的话说出口,然后便是酒瓶碎裂和那些人忍受不住的尖叫声。 房间里弥漫着酒精和血液的味道,残忍而疯狂。安景墨看着那些几乎陷入昏迷,表情痛苦狰狞的人,优雅的启开最后两瓶酒,朝着五个人的头上浇灌下去。 “这些酒,是我请你们喝的,好好品尝。”酒精液体顺着人们的头顶流向身体,最后淌到那血肉模糊的右手上,刺痛终于让他们不再尖叫,身体仰倒,昏迷了过去。 |
“满意了吗?”景岩看着安景墨不再有任何动作,走至弟弟身边,宠溺的抬手,揉了揉那人的脑袋。 “哥,我和宁诩,完了。”气出过了,手中的酒瓶应声落地,安景墨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谁掏空一样,有个巨大的洞,失落也疼痛,就算是拉扯上余生,也无法补足。 酒精充斥的味道让人难受也作呕,安景墨低哑着声音说完,垂眸看着那伤口未愈的右手,在也支撑不住,弯身蹲在地板上,压抑许久,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我求着他和我在一起,可是他还是不爱我。”安景墨的情绪近乎崩溃,抬手捂着脸颊,右手的伤口因着大力撕扯开,溢出血迹,被那抑制不住的滚烫泪水稀释,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哥,我想忘了他,可是我睁开眼闭上眼,哪怕是做梦,都是他不爱我的样子,我该怎么办?” 景岩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蹲下身搂着安景墨的肩膀,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温柔也耐心的拍着弟弟的背,想让他能好过一些。 在感情上,自己虽不曾绝望过,但却完全能理解安景墨的痛苦。若是有天祁微也不爱自己了,那么自己也许会比安景墨还要绝望吧,连活着的勇气大概都不会再有了。 “哥,你帮帮我~”安景墨靠在景岩的怀里,从无声的抽泣到嚎啕大哭,第一次紧紧拽着男人的衣服,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祈求着自家大哥,让他不要在这么痛苦。 “墨墨,哭吧,哥在这儿。”景岩被怀里的人逼出了眼泪,紧紧抱着安景墨的身体,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安抚着那人的情绪。 哭了不知道多久,安景墨的眼睛红肿,嗓子也沙哑着说不出话,靠着景岩的身体,头也有些晕。 “还好吗?”景岩垂眸,将安景墨脸颊上的泪珠擦掉,心疼的追问着弟弟。 “好多了。”安景墨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虽然心里还是空落难受,却也不像最初那样煎熬的要命了。 “墨墨,得不到的,就放弃吧,会有更好的等着你的。” “我知道了,哥。”安景墨点点头,语气认真的回应着男人,“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为了宁诩哭,为了宁诩懦弱,为了宁诩,活的再也不像安景墨。 “走吧,小曦还在等我们,哥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景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然后半扶半抱着,将安景墨带出了房间。 夕阳慢慢沉了下来,整个天空被红色笼罩着,浪漫而唯美。停在路边的车子背后,整个城市像是一幅巨大的画,而画的中间,有个叫安景曦的小家伙,毛绒绒的小脑袋枕在车窗上,眼睛眨呀眨呀,盯着眼前的建筑物,然后在两个哥哥走出来的时候,瞬间笑弯了眼睛,软糯糯的叫了声大哥,说着等了好久,肚子都饿了,大哥要负责,带他去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景岩将安景墨安顿好,应了一声安景曦,便开着车子离开,带着那撒娇抱怨的小屁孩儿去找美食。多吃些东西,多做些其他的事情,也许还是会痛,但总有一天,会将那刻骨铭心的人忘记,开始新的生活。 |
手术宣布成功的那一刻,宁诩彻底松了口气,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微扬着唇角,说不出的轻松。自己终究敌不过那样朝夕相处的爱情,那个男人敢于去决定林悄的生死,而自己却懦弱着不敢去面对。所以,失败和失去都是必然的吧。 就连安景墨也是一样,理所当然的接受那人的爱,却优柔寡断,不肯给任何回应,结果才会失去的这么彻底,一无所有吧。 如是想着,宁诩在心里狠狠的骂着自己,连爱人都守不住,也算不上男人了吧。 病房里的喜悦欢呼让宁诩不在有任何留恋,起身决然的离开,连看也没有看林悄一眼。那场过往和车祸都随着女人的重新过活而成为过去,而自己也该彻底离开,认认真真的开始新的生活了。 重新计划未来的人生,无论安景墨还愿不愿意加入,自己总是欠了那只小狐狸一句道歉,终归那么多年的暗恋,被自己毁的一干二净。 飞机划过天空,漂洋过海,男人重新踏回那片熟悉的土地上,只觉得轻松而坚定。小狐狸,对不起,迟到的宁哥回来了,你还愿意接受吗? 这次,该死的自己已经做好的所有的准备,无论安景墨会不会原谅自己,都要珍而又重的用恋人的角度去看待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真的爱上小狐狸。 这个答案,他不仅欠着安景墨,也欠着自己。 |
伤口全然康复,只剩下右手还依旧裹着纱布。安景墨住不下医院,磨着爸爸妈妈,终于让那唠叨的两个人同意了自己的出院请求。 “墨墨,爸爸想求你件事。”安宸逸敲了敲酒店的房门,扫了一眼趴在床上打游戏的安景曦,语气郑重的开口。 “怎么了?”安景墨被父亲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询问。 “把你大哥约出来,爸爸想请他吃顿饭,和他聊一聊。”安宸逸犹豫片刻,赧然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爸,你不会又要欺负大哥吧!”安景曦扔掉手中的手机,竖起耳朵听到大哥时,急忙跑了过来,一脸正直的追问父亲。 “爸爸从来都没有好好跟你大哥吃过一顿饭,这是爸爸欠景岩的。”提及过往,安宸逸深深叹了口气,心底说不出的酸涩和后悔。 “我懂了,爸爸和大哥好好聊聊吧。”安景墨点了点头,掏出手机,给自家大哥拨通了电话。无论如何,大哥都是安家的人,父亲能悔悟,对大哥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毕竟这些年,这男人活的那么苦,那么煎熬,多一个补偿,总要好过陌路。 |
饭店是依据景岩的口味来选择的,提及此,安宸逸更觉愧疚,若不是安景曦了解他大哥,自己连那孩子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从小家里做什么,那孩子便吃什么,哪有权利表达自己。而且吃饭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坐在桌子的角落里,只敢往嘴里塞着白饭,偶尔夹菜,也只是吃几口离自己最近的菜,还要抬头看看自己这个混蛋爸爸的脸色。 真是作孽啊,静下心来回想,安宸逸简直不敢相信,景岩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包间的门被打开,男人脸颊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安宸逸,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过来了。”安宸逸慌忙站起身,抿了抿唇,几步走到景岩面前,开口解释,“是我叫墨墨打电话的。爸爸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谢谢父亲,不用了,我还有有事。”景岩垂眸,语气淡然的回应,然后转身大步朝着饭店门口走去。他本以为,弟弟伤愈是想出来庆祝一下,可没想到竟是安排他和父亲见面。 “景岩。”安宸逸几步追了过去,拽着景岩的手腕,不容他挣扎,将人重新带回包间里。 “儿子,爸爸错了,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爸爸不想求你的原谅,只是想好好的跟你说顿饭。” “没有这个必要了吧,这么多年~” “景岩,就跟爸爸吃一顿饭,你也不愿意吗?”安宸逸的语气悲伤,看着儿子那张与景凌极其相似的脸,眼圈都跟着泛红。这孩子,是景凌用生命换来的,本该是全天下最受宠的宝贝,可自己却硬生生的将这父子情分断的一干二净,在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景岩沉默片刻,轻声叹了口气,绕过父亲,坐在了餐桌边上,离主位远远的,一如从前,疏远而卑微。 安宸逸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苦涩的笑笑,拉开椅子,硬着头皮坐到了景岩的身边。 “想吃什么,爸爸买单。”菜单推到景岩的身边,安宸逸满脸期待的看着儿子,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那就都点一份吧,你想吃什么就挑着吃。”安宸逸尴尬的松开手,示意服务员,将所有菜色都上一份。 “算了,不用那么多。”景岩皱眉拦下了服务员,看了一眼父亲,随即拿过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 包间里的气氛沉默,景岩不出声,安宸逸也不知道该和儿子聊什么,手指轻扣着玻璃桌,不自觉流露出此刻的焦躁不安。 散着香气的饭菜被端至餐桌上,安宸逸讨好一般拿过筷子,递到了景岩的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给儿子的碗里夹菜。 “你这么瘦,要多吃点。”安宸逸的手指都在颤抖,以父亲的名义去关心景岩,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那孩子不会轻易的接受自己这个恶魔父亲。 “您不用这样的。”景岩手握着筷子,垂眸看着那被堆得满满的碗,语气微带着嘲讽。 “景岩,爸爸知道,这些年你过的有多苦,是爸爸的错,唉~”安宸逸的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便干脆不提,继续给儿子的碗里夹菜,“吃饭吧,吃的饱饱的,爸爸带你去玩吧,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游乐园,爸爸买好了票,带你去好好的玩一玩。” 筷子被扔在玻璃桌上,景岩默然起身,顾不得撞上身旁的椅子,快速离开了包间,不想在去面对慈父模样的男人。 坐回车子里的那一刻,景岩那颗起伏波动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将头抵在方向盘上,轻出了口气,眼睛红的要命。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刚刚该是做了一场梦吧,那个在记忆中一直冷漠决绝的男人,竟然笑着和自己说,多吃些,要陪着自己去游乐园。 这样的场景,景岩幻想了不知有多少次,父亲能有天牵着自己的手过马路,能有天抱着自己讲故事,那该是多幸福的事。 可25岁的自己,早已经将那些幼稚的幻想抛开,不在去期待一场和父亲能做的亲昵游戏,也不再执着于那世间最亲昵的称呼。比起奢望那些遥不可及的,眼前所拥有的,已经足够自己幸福一辈子了。 所以,该舍的就舍掉吧。 |
嗯~抱歉啦楼今天好忙,今天没有时间写文了,明天补回来吧…… |
餐桌上还散发着饭菜的香气,安宸逸呆滞的看着那被自己填满菜的碗,儿子却一口没动,心底是说不出的压抑滞闷。他从未想过,景岩对于自己来说究竟算什么。每到景凌的纪念日,便狠狠毒打一回,拿他来出挚爱离去的怒气。而平日里更是漠视那孩子,别说玩具新衣,就连饭都很少有吃饱的时候吧。 可景岩却依旧站在原地,那样顽强又悄无声息的成长着。安宸逸依然记得,在他大学毕业之后进入安氏,从最普通的职员做起,比别人付出不知多少倍的努力,终于坐到总经理的位置时,是用那样开心的表情回到家中,虽然没有问出口,但眼底的期待和兴奋却依旧掩饰不住。可偏偏鬼迷心窍的自己,连半句表扬鼓励的话都没有,竟然还让安景墨去公司实习,直接坐上了副总的位置。 他知道,从那一刻起,景岩对自己这个父亲在无期待,无论他多么努力,自己都视而不见。可那孩子还是善良的,即使在公司的事情上自己如此不公,他却还是想要亲昵的叫自己一声爸爸。 安宸逸想着,自己该有多混蛋,将儿子所有的期待残忍抹杀,到现在提及补偿,才让他落荒而逃,不在想要承认自己这个可恶的爸爸。 一个人孤独的离开饭店,安宸逸拿着预定好的套票,站在游乐园里,看着那被父母牵着手,无忧无虑疯玩着的孩子,才低落的垂下眸子,将手中的另一张票扔进垃圾桶里,脚步艰难的离开。 直至此刻,他才彻底明白,自己亏欠景岩的,已经没有办法挽回,那孩子没有经历过快乐的童年,叛逆的青春,甚至是懵懂晦涩的恋爱,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能够给他依靠,像父亲一样疼他宠他的男人。 景凌,对不起,我没能挽救你的生命,也没能照顾好咱们活下来的宝贝。 |
“岩岩,休息一会儿吧。”景涵睿敲敲门,端着杯牛奶进了景岩的房间,看着自家小外甥如同小学生一般,垂眸认真的看着文件,又好笑又心疼,拍拍景岩的背,将温热的牛奶递到了那人的手里。 “谢谢舅舅。”景岩的声音有些沙哑,接过牛奶,一口喝了下去,也顾不得男人把自己当成小孩一样宠爱着。 “早点睡吧,不要为了公司的事太累,有舅舅在,不会有问题的。”景涵睿皱眉看着景岩,直觉那孩子的情绪低落,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能柔声安慰着,不让他在为了公司的事心烦。 “嗯,知道了。”景岩点点头,手里的杯子不自觉攥紧,直到舅舅离开房间,才松了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眼睛泛红,然后紧紧闭上的瞬间,悄无声息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心底是无边无际的悲伤和委屈,在父亲道歉,说自己错了那一刻。他好似终于从那晦涩痛苦的监牢里解脱出来,被彻底的无罪释放。 可是,那样的感觉并不幸福,他曾那样期待父爱,即使被打的遍体鳞伤,被一遍一遍的骂着畜生,一无所有的自己,还是渴望着哪怕是一丁点来自男人的宠爱。 可如今,在见到那想要补偿,慈父模样的男人,他只觉得周身遍布寒意,逃离的越远越好。 这辈子的自己,大概也没什么父子缘分吧。恨时亲人连陌生人都不如,而不恨了,距离却已如鸿沟,在无法跨越。 抬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惊讶翻找着通讯录里的手机号码,下意识的想到了祁微。或许,这样矛盾逃避的情绪,自己也只能在那男人面前承认且发泄了吧。 两周没有联系,景岩将手机听筒靠近耳侧,只觉得手心都渗着汗水。男人说忙,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自己拨过两次,也都没有接通。 真是,祁微都只顾着忙,一点也不会想自己吗? 如是想法,景岩悄悄红了耳根,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等着接通电话的自己有多着急,又有多委屈。 “喂~” 等了许久,电话终于被接通,景岩刚想弯起唇角,却在听到那陌生的声音时,瞬间僵住笑意,不知该回应什么。 “你是景岩吧,我是祁微的爷爷,祁翰荇。”祁老爷子沉默片刻,语气严肃认真的和电话那头的男人做着自我介绍。 “您好。”景岩的心猛然下沉,握紧听筒,下意识的抿紧了嘴唇,许久才声音紧涩着回应了两个字。 “你想要多少钱?”祁老爷子开门见山,不想与景岩这狐狸精绕圈子。与苏老爷子的婚事已经商量的差不多,苏朵也同意嫁给祁微,所以景岩这个小角色,还是要尽快解决的好。 “什么?”景岩愣了愣神,不可置信的反问着祁老爷子。 “多少钱,你离开我孙子。”祁老爷子的声音冰冷,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意思。对付景岩这种人,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忽然拥有几百万,也许会乐不可支,自己主动离开孙子吧。 “我和祁微,不是靠金钱来维系感情的,我们~” “800万,够不够?”祁老爷子烦躁的打断景岩的话,对于真心相爱这样的话,他已经听祁微说腻了,所以不想在继续被这狐狸精上教育课。 “祁爷爷,冒昧的问一句,您觉得祁微是件商品吗?”如是明码标价,让景岩哭笑不得。他想过一旦被祁微的家人知道,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刁难,可这样烂俗的金钱交易落在自己的身上,却还是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他和祁微虽然都是男人,但毕竟他们是真心相爱的。那男人给自己的,远比金钱重要的多。所以,即使祁微一贫如洗,自己也还是会爱上那个霸道的男人,然后心甘情愿,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 “你还真是贪心。”祁老爷子冷笑着回应,“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要的野孩子,还指望进我们祁家的门吗?小伙子,做人可以穷,但不能贪知道吗?” |
景岩一时语塞,脸色惨白,握紧电话听筒,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最怕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份被祁家人看不起,成为两个人感情的最大阻力,如今在自己还没准备好之前,竟成为了现实。 “怎么,心动了?”祁老爷子讽刺的笑笑,没想到景岩会这么容易动心。难得他还担心自己孙子选的人,多多少少能凭着感情抵住金钱的诱惑。 “祁爷爷,如果祁微亲口和我说这些,我会同意放弃的。”景岩抿了抿唇,压抑着心底的不安,语气坚定的反驳着祁老爷子。 “你和祁微不会在见面了。”祁老爷子淡淡的回应,“你拿了钱也别再找他,祁微是要过正常日子的,他快要结婚了。” “结婚?”景岩下意识的重复着祁老爷子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对,门当户对的女孩~” 祁老爷子还在说着关于祁微婚礼的事,景岩却皱紧眉头,想着那句门当户对的婚姻,心里翻搅着疼。 他绝对不相信这是祁微自己的意思。若是连那男人都不爱自己了,那么活着也不会再有任何意义。可正是因为如此确定,才会难受的想哭。他的祁微,现在正过着怎样固执又煎熬的生活。 那男人,一定会拼尽全力和他的爷爷抗争,直到他爷爷肯接受自己为止。所以前段时间所谓的忙,大概也是被软禁起来,通讯设备被切断了吧。 这个傻子,一己之躯想要挡住所有的冷言厉语,然后将那难能可贵的温柔都给了自己。 “你在听吗?”祁老爷子的语气愤怒,责问着景岩。这家伙竟然敢连自己的话都不回应。 “祁微,现在好吗?”景岩干涩着声音反问,完全不理会祁老爷子的问题。 “什么?” “祁爷爷,您一手为祁微安排了婚姻,他会开心吗?” “这不关你的事,你们年轻人只为了贪图一时的快乐,有为以后想过吗?”祁老爷子没想到这孩子会如此胆大质疑自己,恼羞成怒反驳着景岩的话,“小伙子,你怎么样对我来说不重要,但祁微不同。他是祁氏的总裁,未来也需要接班人。更何况,我一大把年纪,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我不会糊涂到把自己心爱的孙子交给你这样的人。” “是啊,我这样的人。”景岩垂眸,语气满是无力的挫败感,“祁爷爷,真的很抱歉,即使如此,我还是不会放弃祁微。除非他亲口告诉我,他不再爱我,需要我离开他身边。否则,我一辈子也不会松手。” 电话被重重挂断,景岩听着传至耳边的忙音,慢慢弯身,将额头抵在桌角,轻叹了口气。 这样的坚持是对是错,都需要时间去验证,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很爱,也很依赖那个叫祁微的男人,所以,只要祁微不放弃,那么他景岩,就是被嘲讽,让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也绝不放手。 |
被关在房间里的男人目光呆滞,脸色惨白,唇角偶尔扬起,随即又轻叹口气,重新仰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被爷爷软禁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的傻景岩怎么样了。祁微想着,那家伙该不会是有了舅舅就把自己这个老公忘了,一个电话都没有在打过吧。 不过暂时忘了也好,免得爷爷去找景岩的麻烦。恋人的心思细腻,又有些自卑,若是真的被爷爷为难,还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还不如自己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至少在爷爷不排斥景岩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把他接回家。 如是宽慰着自己,祁微苦涩的笑笑,将管家送来的那套所谓婚宴礼服扔在地板上,然后卷起被子,强迫着自己睡觉。 即使梦里都是和景岩压抑的分离,也总比清醒着去面对那未知的命运要好得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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