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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奇冤报(古风,父子,兄弟,虐)[第4页]

作者:一世惊狂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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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不老实,我就放绳子。”傅出尘说。
人散去,许文博涕不成声:“祖……殿下,祖宗,若是寻仇,就去寻你那舅父,不,齐世杰那王八去!是他,是他……我当年是被逼无奈。我不想害你姐弟,是他……他骗了我去吃酒,醒来身旁有个女人,他赖上我要打闹去我伯父那里。祖贤你是知道的,许家的家规严,出了这种事儿,伯父会活活打死我都是好的,是要打得我在府里没脸见人的,就,就和你当年一样的……冤有头,债有主。我……“
傅出尘把弄那根捆缚他的麻绳,低眼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过我身上附体了一个冤鬼不假,口口声声的要我为他复仇。可她是个女鬼,说她被负心郎害得惨死。她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秀,秀妹,秀妹,不,不是的!”许文博惊得拼命摇头,眼前的恐惧凝冻成冰。
”不,不要呀!我是被逼的,是被逼无奈呀。若不依齐世杰送你姐弟去那个地方,我就要生不如死呀。“
”所以,你就要她姐弟生不如死,保全你自己?“傅出尘问,”鬼就是鬼,不如让那厉鬼附体去你身上吧。“
傅出尘转身离去,许文博惊惧的哭喊:”不,不要,救命呀!“
夜风,寒彻骨。
傅出尘眼前出现那夜的情景,是那夜同姐姐生离死别。
姐姐搀扶着被齐世杰和继母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他费力的逃去了许家,后园外一身墨色斗篷疾步赶来的是许文博。许文博心疼的说一声:”好很!“解下披风将他包裹,四下看看警觉的问:”可有康府的人窥到你们逃来这里?“
碧秀满眼噙泪说:“文博哥,求你设法送我们出城,雇条船去济宁府寻外祖父为我们姐弟伸冤。所花费的银两,外祖父加倍奉还。”
许文博嗔怪:”秀妹说得哪里话,你我婚约在先,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为你做主。当年许家落难,亏得傅家搭救,大恩大德一定要报。昔日妹妹你一直周济我,若提钱,哥哥可恼了。“
许文博安抚二人藏去暗处,约莫半个时辰套来一辆马车,扶了姐弟二人上去,自己亲自赶车,送他们去城门旁的外宅躲避。说是明日一早就出城去乘船南下,才令姐弟二人长长出口气。
傅出尘只记得那夜星光晦暗不明,他忍了周身的疼痛依偎在姐姐怀里,车子的颠簸让伤口撕裂般的痛,姐姐安抚他说:“就要到了。”
小院,高高低低的挂满红灯,他倚贴在姐姐身边显得有些紧张,姐姐的手冰凉也是在颤抖,同许文博一左一右搀扶他向院里挪步。他眼里,许文博早已是姐夫,当年在济宁外祖父家,许文博对姐姐就是言听计从无微不至。或是心里松泛了几分戒备,他都不曾留意,会什么什么地方子夜还能灯红酒绿如此繁华。
外院飘来隐隐的笙歌声,姐姐碧秀忽然驻足不前。
“秀妹,快些,夜风寒凉,祖贤受不住。”许文博催促。
碧秀这才随了他扶了小弟费力挪步进了屋。
迎面是个硕大的羊脂玉雕琢的仕女屏风,定睛看是贵妃出浴。四下里垂了纱幔珠帘,只是杂了些炭火的燥气,还伴随些脂粉气扑鼻。
“这,是哪里?”碧秀问。
“是你们姐弟的归处呀。”里面传来一声肆意的笑,话音听来那么的耳熟。姐弟里倏然打个激灵,面面相觑,是齐世杰!
碧秀眼疾手快,拉住小弟转身要夺门而逃,眼前大门却被许文博紧紧的把住,侧过头不敢看她。
“哈哈哈哈,许公子果然爽快,把人送来了!”
姐弟二人看清齐世杰那张狰狞的笑脸时,猛然转向了身后的许文博。
“文博哥,这是怎么回事?”碧秀不敢相信,扑向许文博。
许文博一把推开她厌恶的骂:“不知廉耻的荡妇,人尽可夫了,还想蒙骗我做现成的王八不成?你们姐弟做了那无耻的事儿,还来赖上我许家。”
碧秀惊愕,哭喊捶打他要夺门而逃:“你可以不救我们,可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许文博要摆脱她的纠缠却不能,随手一把攻其不备揭下她头上的幂离,立刻露出碧秀那被继母剃得光光没有丝毫青丝的光头,碧秀惨叫一声放开许文博急了附身去拾那幂离遮挡自己的难堪,看许文博一脚将幂离踢远,骂一声:“无耻!下贱!”
碧秀哭喊着奔去那幂离,那唯一能遮藏她尊严的东西。祖贤扑跪在地去帮她,姐弟两个撞去一处,眼前那幂离却被一只靴子踩住。
“这劳什子费事,不用也罢。到了这里,便是寸缕不着也不碍事。”齐世杰狞邪的笑了附身,一把捏起碧秀的小脸,狠狠抽了一记耳光骂:“看你还逃去哪里?好歹你这残花败柳的身子有张美艳的脸儿,可以值些银子。”
“就是这个货色?呜,生得还有几分模样。可值不得一百两银子?”一位富贵竹锦袍的胖汉子摇摇摆摆的过来打量脸色惨白满脸是泪的碧秀对齐世杰说,“这货色也就二十两,还是破过瓜的剩货。”
“她床上功夫可是了得,若不信,你们尽可当场验货。”齐世杰招呼着。
“放开我姐姐!”康祖贤扑过去拼尽周身气力,却被大汉拎起晃了晃,“那个要断根净身卖去边关王府为伶童的就是他?这小身子骨,怕是活不到边关就人财两空吧?”
“别,您看看,可是好货色,白嫩水灵,女孩子似的。别看那下面都打烂了,可是调养一番,就不止这点银子了。更何况,他琴棋书画都精通,书也读得好。若不是骨子里下作不上进被他老子痛打一顿逐出家门,可还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呢。如今也是他老子怕他不学好,日后再来惹事寻仇,生一窝小畜生贻羞家门,才咬牙寻个地方阉了他。我是可怜他,不忍他受苦,才要送去殷实人家卖了。”
“无耻!畜生!”碧秀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如今深陷陷阱,可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嘶拉”一声,碧秀的惨呼声中,衣衫被撕碎,露出一段雪白的肩。碧秀拼命挣脱,一头向柱子撞去。
“姐姐!”康祖贤惨呼一声,却见两旁大汉眼疾手快,早如一尊铁塔挡住碧秀,拎小鸡似的将她提起。
“容易!若是她不听话,就拿刀来,立刻阉了这个小的。”齐世杰阴狠的话一字一顿回绕在屋中。
祖贤惨叫失声,碧秀惊得回脸看,见弟弟已经被剥净紧紧抱坐在锦袍龟公怀里,齐世杰手里把弄一把雪亮的牛耳弯刀,嘿嘿笑着。
“乖,别乱动,仔细一不留神,撞去刀口上,这一辈子呀,就没个后悔的了。瞧瞧,这细皮嫩肉的,生得多好呀。”龟公说着,狠狠在祖贤身下捏掐了一把,传来祖贤发自肺腑的惨叫声。
“不,不要呀!”碧秀哭求着,紧张的要扑去弟弟,也顾不上自己的光头羞惭,“不要呀,放过我弟弟。我,我都依你们!”碧秀的壁垒土崩瓦解,瘫软在地。
眼睁睁看了姐姐为救自己被无赖们欺凌羞辱折磨,无处逃身。
“姐姐,姐姐!”祖贤咒骂着哭喊却无济于事。
“求你们,不要,不要在这里,不要!”碧秀哭求着无济于事。
康祖贤惊呼求救,看到的是许文博冷漠的目光。
“许大哥,你错怪姐姐了,你救救姐姐呀。”康祖贤转向许文博哭喊哀求。许文博是如今唯一能救他姐弟的人。
“贱货!”许文博阴嫌恶的骂一声,却也不敢看那一片狼藉的场面。
”齐叔,咱们的帐就了了,小侄就此别过。“许文博说罢迫不及待的要转身逃走。
“贤侄,急什么?女亲家就是一家人,一条绳的蚂蚱。留下来看一场好戏再走不迟。”
许文博胀红一张脸不敢抬头。
“哎呀,齐老八呀,这地方,这地方是他老子打的?看看,看看,怎么都成这田地了?快,快拿那个如意膏来,我给这孩子抹抹舒坦舒坦。”
“呜呜,放开我,放开我!”祖贤哭喊着,声音劈裂,难以成声,他挣扎无力,如一条鱼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
不知多久,祖贤蜷缩在地上抽搐,余光看到了地上的姐姐,仰头向天,目光空洞。
”姐姐,姐姐!”他竭尽周身的力要爬过去,忽然被齐世杰踩住了手。
“许公子有个好提议,成全你重生。也好让大家乐呵乐呵!“
”畜生,啊,畜生,住手!“碧秀的哭喊声,祖贤的咒骂声,仿佛黑暗的天裂开一条深不见底的黑洞,姐弟二人无助的疾呼着坠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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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那夜放走你,怕你早就是太监了!还能再这里来同我寻仇?”许文博终于失声痛哭,“你当那马棚是自己起火的吗?你自己是被谁背出的娼馆?”
在诏狱大门口半出身子的傅出尘忽然停住,骤然记起。难道是他?他猛然回头。
许文博抽噎说:“碧秀,碧秀她不会死。她活着,她活着的。”
“她人在哪里?”傅出尘忍不住回身问。
许文博颤声说:”你,你先放我下来,我怕。“
“她在哪里?”傅出尘又逼问一句。
许文博无奈惨笑:“如今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我只有任你们宰割,你急得什么?”
傅出尘量他也难再耍出什么花招,见他四马攒蹄般被绑吊着,身下一尺多就是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虫桶。唇边划过一抹森森的笑意,傅出尘嗖的抽出了腰间绣春刀,寒光一闪,绳子断落,许文博惊呼失声间,就觉得屁股被狠狠重击,身子不由自主的飞打去一旁的墙上。
“哎呦”的惨叫失声,他的身子坠落,逃出毒虫穴,却误落在一旁的碳火盆上,火燎了屁股翻滚哀嚎,原来是傅出尘砍断绳索的瞬间飞脚踢飞一把椅子将他拍去了一旁。
许文博死里逃生般大口喘息,眼见了傅出尘步步逼近他,他气喘吁吁说:“冤报!冤报!自从宫门见到你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冤报来了……你忍了凡人难忍的奇耻大辱活下来,竟然熬到了今日风光;若换做是我,早就羞愤得撞墙死去。哪里还有脸见人?呵呵呵呵……”
傅出尘面颊一阵赤红,须臾就调整了心神,漫不经心问:“锦衣卫折磨人的法子最多,若能痛痛快快的寻个死,倒是你的造化了。就怕死不了,不死不活的受地府般的罪。”
许文博愣了愣,挣扎着甩开束缚,一个翻滚起身,就慌乱的寻了散落一地的衣衫遮羞。
忽然外面铁门一开,李居赫笑眯眯的进来,手里提了个食盒对二人说:“审了这些时候,也乏了。该是用膳时分了。”
食盒放在许文博眼前说:“吃吧,你那个伯父招供了,说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人所为,同许家无关。你这个许氏门中的斯文败类,可叹!哎,吃吧,这是你媳妇为你千辛万苦备的饭菜,来慰劳你的。”
许文博闻听,面上肉在发抖,痛恨的神情无法遮掩,却又平静,似早在意料之中。
只要眼前的食盒他认识,日日去学里时,媳妇就是如此给他准备膳食的。如今,难得这女子还算有良心,能惦念他。夫妻本是同林鸟,他还猜她会独子飞去。他心里暗叹,随手揭开那食盒盖,慌得一个颤栗扔掉了食盒盖。那里面血淋淋的一团肉。
“怎么?没胃口?这是尊夫人亲自送来的。这胎儿真可怜,被他娘生生的给断送了出来,还是个男娃子呢。尊夫人果然是个精明无比的,听闻许家大罪难逃,当机立断就结果了腹中的孽种,为表忠心,还亲自送来了牢里。可怜那小脸,惨白如纸,哎!还好,不必再受你连累。”李居赫冷眼挖苦。
许文博望着那血淋淋的骨肉,抓了头竟然哭不成声,他狠狠捶打自己的头,整个人到了崩溃边缘。
“都审出些什么?”李居赫问傅出尘。傅出尘说:“还没审完,够了,我今夜一定会撬开他的口。你且出去候一阵,看看我的手段。”
李居赫离去,许文博啐了两口血,继续说:“都怪你!都怪你!当初,你为何单单要寻我救你们?啊?你们看我这副窝囊样,可是那能救你们的人?落水若是能抓住一块船板或能助你们活命,若是抓住一根稻草,分明知道救不了自己,为什么你们还要偏偏自寻苦恼?”
许文博呜呜的终于哭出声来。
傅出尘俯下身,越发的看不起眼前这斯文败类。
”你说,她还活着?马厩那把火,是你放的?”
许文博苦笑:“若不是那些人忙了救火,你现在早是太监了!后来,也是我可怜你,悄悄随了去,大夜里将你那船割断了缆绳,任你顺流而下,我想你总能遇到个好心人活命,了此残生。若被人擒拿回来,那就是你的命不济。可我没想到,你活了,活成了人上人,却反过来报复我!“
傅出尘的脸在抽搐,他难以置信,仔细回想当初那令他不忍回顾的一幕一幕,却又同许文博所述如此巧合。
“碧秀,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梦里见过她,她没有死,她怨我,但她说她不恨我,真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莫来纠缠我。许家,嘿嘿,我在许家又算是什么?许家公子,我又不是长房嫡子,处处受制于伯父那房,日夜寻些不是来打压我。分明能去谋个官职,却处处压制我。就因为他要抬举长房的子嗣。我怕,我怕!是因为我自己无能。你当许家为什么要攀你家这门亲?是因为你姐姐外公家的陪嫁丰厚,既然那陪嫁不少,谁会管我娶的哪个?我对不起碧秀?是,我早已拒绝过你不要妄想我能有那本领救你姐姐,我回天无力!我都恶言恶语如此恶毒对你,就是让你姐弟知难而退,如何你们单单来纠缠我?为什么?呜呜呜”许文博痛哭捶地,他抹把委屈的泪说:“我不过是齐家姐弟的一步棋,就是没有我,你们觉得就能逃过此劫?或是换个心黑手狠的,你们姐弟早去阴曹地府找阎王爷告状去了!”
他苦笑了说:“你呀,糊涂。当年就是你自作聪明把齐世杰私用令尊的官印私挪工部款项的把柄透露给了我,要我去伯父面前举报,才惹出这场大祸来!伯父权衡利弊竟然同齐世杰私下了断此事,事情闹大他这个上司官位也难保。你我太过天真,非但没有伤齐世杰丝毫毫毛,反遭他灭口。我知道,知道人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最牢靠。”
傅出尘惊愕在原地,眼前的答案竟然令他措手不及。许文博害了他姐弟,却也救了他姐弟,他该如何处置他?诚如他所说,哪里有不透风的秘密?
远处传来脚步声说话声,许文博大呼一声:“李同知,你做什么?”
傅出尘一回头,就在那瞬间,许文博一把扯过他虚戳在地上的绣春刀,刎向脖颈,血流如注。
李居赫等闻讯赶来,见傅出尘一身是血,手握绣春刀立在原地,惊得问:“老弟,这是,这是什么状况?”
傅出尘始料未及,心想这许文博倒是个聪明人。就算他念了许文博救命之恩留他活命,许文博知道他这么多秘密…….这倒是一了百了。
傅出尘绣春刀在许文博身上蹭了几把一脚踢他滚去一旁骂:“软骨头,才不过吓他要动大刑,就吓得自刎了。”
他踢踢许文博的手臂对左右说,看看,他抓住我绣春刀的手,用力都把手切破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拖走尸体,傅出尘才对李居赫耳语:”李兄,你如何谢我?“
李居赫看傅出尘的眼神本是含笑怪怪的,他猜想傅出尘必定同这许文博有什么纠葛,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傅出尘忽然杀了许文博,还偏说是许文博自寻短见,难道是要灭口?有什么事能让小王爷急于灭口呢?李居赫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才想起”康祖贤“那个许文博对傅出尘喊出的陌生的名字,却听到傅出尘这句耳语。
”这混蛋,果然狗急跳墙,攀咬到殷贵妃头上了。还说有什么把柄在手中。我懒得听他胡说,怕节外生枝。只是李兄呀,你们还是快快去整肃家门吧,定然是有内鬼。不多说了,我要回府了,明儿宫里老太妃的寿宴,皇上吩咐我准备的寿礼还没齐全呢。“傅出尘拍拍李居赫的肩头,叹息连连,踱步离去。
殷贵妃是李居赫的表亲,他将信将疑望着傅出尘离去的背影发呆。
傅出尘回府,心思满腹,一路上车轮辘辘声碾碎满城月色,他望着那苍茫的月,眼角沁出了泪,不知不觉的视线模糊。
回到府里,他也是神魂不定,莫名其妙的竟然忘记去父王房里请安,却一路直奔了二哥的房里去。亏得小厮火儿追上他两步问:“爷,不用去给王爷请安了吗?”
傅出尘打个怔,恍然醒悟,却不肯服错,嘴里还说:“这一身血腥腌臜晦气,别冲逆了父王,还是先回房更衣吧。”幸亏他和二哥同住青龙苑,火儿才没生疑。
闻听十三太保回房,丫鬟婆子们齐齐赶来伺候,四周香气馥郁,甜腻腻的,撩得傅出尘满喉头的腥气散了几分,心情才淡定下来。
“还不伺候爷更衣?眼睛长脚地心了吗?”火儿骂着小丫鬟们,“这还急的去个王爷请安呢,若是耽搁了,仔细王爷打耳刮子赏你们吃个饱!”王府规矩多,府里上下人人尽知,这若是回府不给长辈请安私自溜回房里自在去了,少不得家法伺候。
“二哥可在房里?”傅出尘问。
“二殿下、三殿下随了王爷去赴宴,尚未回府呢。小爷不急的。”丫鬟乳香口齿伶俐的说着。原来父王和哥哥们都不在府上,傅出尘如释重负般出一口去,却是觉得头重脚轻,脚下步伐都沉重许多,歪歪斜斜的勉强回了房,一头栽扑去床上再不想起身。
“哎呦,奴才的小祖宗,这就不顾了腌臜血腥了?还不快起来更衣呀?趁了王爷尚未回府,咱们沐浴后再更衣如何呀?”火儿试探问。
傅出尘连摇头的气力都没有,只说:“倦,让我睡会儿子。”
火儿同乳香换个眼色,示意她去劝。乳香撩起薄绡帐劝道:“爷洗洗,也解解乏,这身子舒坦了,心里也就舒坦了。”
傅出尘不置可否,似是默认。乳香对火儿点点头,下去准备膏汤沐浴。
傅出尘进了大浴桶,那热热的水汽蒸腾令他难以开眼,不过那水汽里似含了股青草的香气,淡淡的沁人心脾,身子也软化了一般。水面漂浮了些花瓣,颜色淡雅,似是海棠。他吩咐丫鬟和小厮们退下,自己在那热气腾腾是浴桶中试图放松那紧紧揪着的周身每一道筋。
不知不觉,他昏昏沉沉半梦半睡。
耳边似听到凄然的哭声,”爹爹,爹爹!不是儿子,不是儿子呀!“
“孽障!畜生!打死你都嫌脏了康府的地!“
一只手从水下如游蛇般狞笑了伸来,”不要!“他惨叫,陡然惊醒,却是一头冷汗。
“爷,怎么了?“乳香隔了帘子问。
”水冷了。”
“那奴婢去给爷潺热水来。”乳香去了,他痛苦的闭目,面部肌肉在痉挛抖动。
脚步声,他揉揉眼贴去桶壁,让开给乳香加热水的余地,却觉得一只手在他肩头背部游走,那手粗糙,他立时周身汗毛孔竖起,口中:”二哥!“二字尚未出口,大臂早已被紧紧握住,一声:”很是舒坦吗?“
不容他分说,就被二哥从水中哗啦一声拎起。他不由自主的挣扎,噗通一下掉回水桶里,那水扑起飞溅,溅了二哥满身满脸,那亮眼的小王袍滴水,清冷的面颊上也滴淌了水滴,二哥怒视他却不肯动手去擦。
”二哥,二哥小弟不是有意的。“傅出尘不顾了羞,起身立在浴桶就要伸手去为二哥擦脸上的水,可手才到二哥脸旁,就被二哥那冷冷的目光鄙视得收回了手,慌得从浴桶里向外爬,更是四下寻找自己的汤衣。
更令傅出尘窘迫的是,莫说那遮羞的汤衣没有寻到,就连那贴了木桶踩了出浴用的木梯都在二哥身边,令他无法顺利出浴。他心一横,见二哥怒容满脸,只得凭借自己那点马上腾挪的功夫,手掌轻轻一撑桶壁,麻利的翻身欲出。
就在他身子半出浴桶的瞬间,忽然腰间被一臂横空紧紧箍住,才迈出桶的一条腿还不及落地,另一腿已离开桶底,身子恰就半悬在浴桶上。
“二哥!”他惊呼一声,心头咯噔一沉,自知不妙。
”啪啪啪啪!“湿漉漉的屁股上立时火辣辣的被盖上硕大的巴掌印,沾了水的巴掌打肉的声音分外清晰嘹亮。他顾不得疼,的一条腿在木桶里翻江倒海的挣扎扑腾。二哥横在他腰上的手索性顺势一揽,将一条迈出桶壁外的大腿一抬,同他那小蛮腰一道揽住夹去腋下。
“二哥,二哥不呀!”傅出尘惊羞不已,这姿势太过羞耻。前半截被二哥隔绝世外,后半截任由屠宰。二哥如责打顽童般狠狠打,巴掌噼里啪啦的盖在他旧伤犹见的屁股上,啪啪啪的声响伴随他身子的扭动和啜泣求饶声律动。
“二哥,二哥小弟错了,不该不给父王请安就回房沐浴,都是怕那诏狱血腥冲犯了父王和兄长才……”
朱照昳停了片刻,傅出尘半悬一口气,抽噎着还想解释,却听扑腾一声水花飞溅,一物扔进浴桶。他定睛侧头一看,飘浮的是洗刷浴桶的竹笤。那竹笤是一根竹竿劈分成细细的若干细竹签般的物事,拿来刷洗浴桶的,民间小娃子不听话,用这个打屁股一下打去那竹笤散做一片,火辣辣的如万千蝎子蛰咬。若抽一下留下若干条细细的鞭痕,况且沾水更是疼得挠心。
傅出尘慌了,二哥这是哪里来的无名鬼火?这不该是为了他没有给父王和兄长们请安就回房沐浴享受,或是为了别的,可是别的…….锦衣卫诏狱?他心里狐疑,忍了疼痛不敢挣扎,不知二哥寻到了他什么把柄,又怕不打自招惹来更大的痛苦。
”二哥,二哥!“傅出尘惊呼求饶,”小弟哪里做错了,还请二哥教训,只是求二哥还是赐巴掌吧。“
二哥却不理会,从水里捞起那竹笤狠狠照他身后抽下。尽管二哥一臂夹住他在腋下,另一只手抄了家伙无法尽情施展,但那“兵器”好比吹毫利刃,在傅出尘身上掠过所向披靡,随着傅出尘一阵“嗷呜“的惨叫失声,白净的肌肤上渲染出一篇火红色。
那笤戏弄般在他身后忽左忽右,两条被扯分开的腿及腰处那蛰咬般疼痛此起彼伏,惨不堪言。
傅出尘对二哥最怕,单单就是这些折磨人的法子就让他应接不暇。二哥不是真恼,若果然恼了他,那力道就不是如此。但二哥却如此戏耍般责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傅出尘腰一用力,一个鲤鱼摆尾,一挣腾。二哥夹不住光溜溜周身带水如鱼儿般的他,那手一松,他身子一坠,下身恰被那桶边缘重重一硌,忍不住“嗷呜”一声惨叫失声。
二哥却噗嗤的笑了,顺势重新捞起他夹住又在他屁股上狠狠抽了两笤骂:“自作自受不是?”
“二哥二哥,呜呜。”傅出尘委屈无奈。
”这是做什么呢?水淹七军了?看这一地的水。“三哥的笑骂声,那个悠然的身影傅出尘只能依稀看出个轮廓,他努力睁大眼,眼皮去沉重得难以抬起,他胡乱求饶着:”三哥,救我,疼!“
身子一软,就再没了力气挣扎,朦胧中听到哥哥们对话。一身密汗倏然如雨,头晕脑胀,眼前朦胧,头也垂下。
”又装死?“二哥晃抖夹在腋下的他,他的身子却渐渐下沉,几乎掉回水桶里。
”看他脸儿红扑扑的,印堂发暗。给我看看,呀,身子滚烫的,这是病了?”
“才打这几下,就羞急成这步田地?”
“许是早就病着呢,你鬼火烧起来自然不查。不然料小十三没这个胆量独自躲悠闲。”
迷蒙中,身子似被什么软凉凉的物包裹,被抱了出去。
三哥在问:”你哪里来的鬼火?这又是唱的哪出?老爷子回来就点卯要见他。“
”小弟才去锦衣卫不过几日?怎么变得如此阴毒?前些时拿通红的烙铁废了个犯人,今儿又整出个毒虫毒刑逼死了许公子。“二哥那声音闷闷的,在耳边游离。
三哥将信将疑的问:“可是弄清楚究竟?小弟急功近利,也不会才去锦衣卫就下手如此狠毒?”
“外面都传遍了。”朱照昳气恨交加。
“父王,父王…….”傅出尘喃喃呼唤。
“还有脸喊父王!”朱照昳又狠狠在他身后盖了一掌。
“父王小心……鞑子……细作……娘娘……”傅出尘垂沉个头发出梦魇般的呓语。朱照昳同薛致远愕然相视一眼,忽然紧张起来。
“什么?说清楚些!”朱照昳停步,声音透出些惊醒。他晃晃怀里的傅出尘,傅出尘头一垂,再没了声响。
“快,快传太医来,小弟病的不轻。”三太保薛致远声音渐渐提高,“太医!”
傅出尘费力的睁眼,眼前密匝匝围了许多人。
太医如释重负的说:“醒了,小殿下可算醒了。”
“尘儿。”汉王一声唤,声音都带了焦虑。
“父王!”傅出尘乖乖的唤一声,那声音虚弱透出几分可怜,听得汉王心都要碎了。
“父王,父王,孩儿有……紧急军情……禀告。”傅出尘挣扎起身,才发现自己被二哥朱照昳抱在怀里,那半碗浓浓的药汁就放在床边。
“二哥。”傅出尘话音里透出几分畏惧。二哥也不理他,将他平放在枕上,起身随了众人出去,汉王却冷脸吩咐,“不必回避了,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许多了。”
朱照昳停步,薛致远也被汉王一个眼神留下,旁边还有四太保左精忠。老汉王此举,无疑是让儿子们父子一心,不想有什么瞒他们的。
傅出尘说:“父王,齐妃娘娘是鞑子的细作。”
众人惊得面面相觑,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令众人难以置信。
“浑说!你可是烧昏了头?齐妃娘娘是皇上的爱妃,可能是那鞑子?”汉王嗔怪道,“快乖乖吃了药,好好睡一场。你二哥欺负你是他的不是,父王教训他了。”
“父王,真的,孩儿听得千真万确,是许文博说的。”
“许文博?”朱照昳皱起眉头,同薛致远对视一眼。
傅出尘咳嗽几声虚弱的说:”锦衣卫夜审许文博,李居赫动了酷刑,孩儿看不过眼,替许文博遮挡了一难,许文博才说只向孩儿一人招供。谁想许文博竟然透露说,齐妃娘娘是鞑子,工部贪墨的事儿多是齐妃娘娘的哥哥和姐夫傅侍郎所为,还嫁祸栽赃他许家。直到许常乐大人追查此事查到这笔款子竟然用去了边塞贩卖军马,一路追查,才发现齐妃娘娘兄妹原来是鞑子,是鞑子放在宫里的细作。谁想此事打草惊蛇,齐妃娘娘怕事情败露,就生出心思要将许家斩尽杀绝。还故意骗了李居赫说,许家为了脱罪,在攀咬宫里的殷贵妃娘娘。”
“你可是听真切了?”朱照昳追问,眉头拧去一处,他知道,这个齐妃娘娘,可是父王当年在江南伴驾南巡时觅来的美人送给了当今皇上,皇上格外宠爱。若是齐妃是个鞑子,此事可是牵扯众多,汉王府都难逃干系了。
”便是个鞑子又如何?鞑子的女人又未必都是细作。”薛致远责怪一声,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仿佛小弟在小题大做,但担忧的目光看了汉王一眼,还是没有逃过傅出尘锐利的眼。
“欺君和叛国都是大罪,只要不牵扯进汉王府,她就是鞑子的女王咱们都不必去理会的!“傅出尘焦急着挣扎起身说,“孩儿才听许文博透露此事,本想多问几句,谁想齐妃娘娘的外甥女就是许文博的妻子送来个食盒,里面竟然是血淋淋被打下的胎儿。许文博一看就惊疯了,疯疯傻傻的哭诉什么‘非但没有伤齐世杰丝毫毫毛,反遭他灭口……知道人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最牢靠。然后李居赫忽然来了,许文博忽然惊呼一声’李同知,你做什么?‘吓得脸色惨白,抢过儿子撂在一旁的绣春刀,刎颈自尽了。”
众人面色阴沉,如果真如傅出尘所言,许文博自尽身亡,那一种可能是怕李居赫继续酷刑逼供遭不起那份活罪,再有就是万念俱灰,更或者,他知道活着迟早回遭灭口。许文博文弱胆小,竟然自尽,这死的勇气必须是被逼到极致的。但当事人知道真相的只有傅出尘,所以傅出尘遭此惊吓就突然病了。
众人的眉头拧得更紧,汉王无语,看看一旁沉默的儿子朱照昳和两位义子薛致远和左精忠问:“你们如何看?”
“十三弟受惊吓了。也难为他了。”薛致远说着揉揉傅出尘的头和声悦色的安慰说,“不急,等你病好了慢慢说。快卧下吧,看被二哥吓昏了头。三哥吩咐人炖了冰糖雪梨水,给你润润肺。看着小脸红扑扑的。”
傅出尘还想说什么,三哥却将他按在枕上,转身躬身对汉王说,“父王,还是请先回房歇息吧,让小弟歇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天大的事儿,在三哥眼前都是云淡风轻的。傅出尘倒是委实佩服了。
他急得喊:”三哥,父王,尘儿说的都是真的。“
但众人已经退了出去。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傅出尘唇角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深知三哥的秉性,气定神闲,不过是在人前,此刻这些人一定是随了父王急匆匆地敢去书房了。
”爷,雪梨汤来了。是先擦药,还是先吃梨汤?“小厮火儿凑来试探问。
傅出尘挪动身子,却沙痛不已。
”先涂药吧。“他吩咐一声,勉强在火儿伺候下挪侧过身子去。
火儿轻轻掀开那锦被,惊得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傅出尘问。
“爷,都肿起来二指高了,还说二殿下没动真气呢。这真若动了真气,还不打成蒸面馍馍呀?“火儿委屈的说着,气得傅出尘骂一句,”贫嘴!快些!给老太妃贺寿的那幅字还没钤印落款呢。”
“爷,都打得这般田地了,屁股都沾不得椅子,还能入宫贺寿吗?”
“人可以不到,字是一定要到的。明日你亲自奉了这幅字随了王爷入宫赴宴,听说那酒宴年年赏的大寿桃有婴儿头那么大,红扑扑的,里面满是甜豆馅,吃了一年都想……”傅出尘侧转个身虚眼打量他露出几分坏笑对他招招手说,“你过来,爷叮嘱你一个事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好戏岂能因他不出场而误过呢?
傅出尘在府里足足睡了一日,莫说宫里老王妃的寿诞盛宴耽搁了,就是锦衣卫的差事也不得不告假放下。
日暮时分,屋内空凉,他口渴,连喊了两声:“火儿!”都无人应声,只有窗外啾啾鸟鸣。他才忽然记起,火儿被他打发了随父王入宫去送那皇上钦定的寿字了。他抿抿干涸的唇,只得忍了饥渴,却听一声莺啼般脆脆的声音:“爷是在传唤奴婢吗?”
一个瘦高挑身材水蛇腰瓜子脸白净的丫头应声进来,打了帘子探进半个头。
傅出尘打眼观望,这个丫鬟他不认识,倒是生得清秀可人儿。
“你是哪个房里的姐姐?看来面生。”傅出尘问。
“小王爷自然没有见过奴婢的,奴婢说来是这府里的,倒也不算这府里的。”丫头偷笑了说,眸光婉转,那侧脸如个雪狐。傅出尘心头忽然梗了根刺一般,说不出的难受,面色也沉下来说:“退下吧,既然不是我房里的,也不敢劳你。”
哥哥们的丫鬟他都要敬着几分,毕竟是哥哥们房里的,但这丫头他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奴婢的爹是这府里的鲁管家,追随王爷的老仆,所以王爷和小王爷们自然是奴婢的主子;可奴婢自幼体弱多病,奴婢的爹宠爱奴婢,不忍奴婢吃苦,就养了奴婢在家,也不曾在王府里供职,这么说,奴婢自然算不得王府的人。”
“你口齿倒是伶俐得很,左一个奴婢,右一个奴婢的,终是没说出你的名讳,莫不是姓鲁名奴婢了?”傅出尘不屑地说,也不给她丝毫好脸。这些贴上来的女子,如祸水,躲之不及。想不到老鲁管家那么个忠厚本分的人,生个闺女倒如此灵秀。
“奴婢乳名冰花,是冬日里生的。”冰花说,顺手将一旁青花瓷水壶提起倒水,手一探那壶,“呀”的惊了一声,“怎么冷的,奴婢就去伺候小王爷打水。”
说罢提了壶一溜烟的出去,倒不似有什么歪心思。
傅出尘闭目,这冰花眉眼中那股子女子诱人的灵慧气,又几分似那个狐狸精。记得娘当年说过,爹就是因为当年入京赶考,病卧客栈,就被那齐如燕见缝插针,也是起初如此嘘寒问暖的伺候,不见丝毫逾规,不久就渐渐的放长线钓大鱼,惹出事儿来,闹得爹爹不得不将她收房。娘同姐姐提起此事,每次都是痛哭流泪。
过不多时,外面传来了叽叽喳喳的人语。
“可是得意了这个小蹄子,哪里就容了她翻墙去贴舔小爷的靴底子了?”说话的竟然是丫鬟乳香,平日里乳香温存贤淑,怎么如今也变得如此刁钻,令傅出尘难以置信是她的声音。这房里的丫头原本都是伺候二哥三哥的,他年幼,二哥并未指派单独伺候他的丫鬟,就是父王几次念及赏他几名贴身丫鬟,都被二哥制止,贴身伺候他的奴才只有火儿这个阉童。后来想想,二哥是在保护他,多少腌臜事都是生在内室。他何尝不是深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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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狗看主人,姐姐这话,仔细被人听了去惹事。”
“便是打了她又如何?偷偷趁了咱们不在房里,钻进小爷的屋里做什么?知道小爷身子不便,存的什么鬼心思?许是迫不及待要生米煮成熟饭上咱们小爷的床去当咱们的半个主子呢!这点下三滥的法子也想来汉王府使?也不知是谁暗地里指使的。生来的奴才命,偏偏要在使出这ding沟里撑船的本事来当主子。”
傅出尘面颊腾的赤红,才记起自己的腰下因敷药而未着衣衫。府里丫鬟各个刁钻嘴巴如刀刃,看乳香竟然也如此,他倒是没看出来。这丫鬟们伺候主子争风吃醋,仿佛是那猫儿护着嘴里的鱼腥。平日了温顺,遇到有敌人来夺食立刻抖擞毛发瞪眼呲牙毫不示弱。
嘤嘤的啜泣声,透着无尽的委屈,是那个丫头冰花。
“看,才不过说几句,反倒哭了,仿佛咱们给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姐姐是不知呢,这小蹄子同火儿要好,巴巴的凑来是寻火儿的。
“火儿?火儿是个太监呀,不男不女的。”
“姐姐不知道吧,这阉人有阉人的乐儿,宫里还有太监宫女对食儿呢,怕是有人就好这一口呢。“
咯咯咯咯的笑声满园,冰花哭着跑了。傅出尘静默片刻,他本想开口,又止住了,那字字如针扎痛他的心。
过了一阵子,乳香掀开帘子进来,蹑手蹑脚的凑去他床边,似看他呼吸匀促的睡得正香,才安心的去伸手轻轻掀开他的衾被,那冰凉的小手就去为他擦药。傅出尘面红耳赤不敢轻动,平日里这活儿都是火儿做的,他从未被个丫鬟如此摆弄过。乳香的动作徐缓,那手指渐渐的揉弄在他薄弱上,傅出尘一个机灵身子一抖。
“爷,这是醒了?”乳香不慌不忙,轻轻为他搭上衾被,放下药盒说:“伤口结痂了,二爷下手可真重,都是一道道血檩子,肿倒是消退了些。王爷临行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守时给小王爷换药,一个时辰一次,分分毫毫不得耽误的。”
傅出尘更是脸臊,难道他熟睡时,这丫鬟乳香早已对他如此更药,看个透彻?
“咯咯咯咯”乳香笑了,一边去净手一边说,“这些年二爷、三爷换药都是奴婢伺候的,也不见像小王爷这般样……”
“这般如何?”傅出尘冷冷问。
“小爷自己看看镜子吗?脸都赤成下汤的虾蟹了。咯咯咯。”
“咣当”一声响,惊回前尘往事,傅出尘定睛一看,却是乳香端了银盆出去换水,那盆打翻在地,水泼了一地。
“火儿,要死啦!”乳香气得骂,似觉得自己过于泼辣,才柔了声责怪,“看看你,人家新裁的裙,冰丝的,都毁了。”
火儿连连告罪,嬉皮笑脸说,“姐姐,实在是有紧要军情禀告小爷,姐姐担待些。”
火儿关了房门,傅出尘才挣扎侧身看他一眼。
“爷,”火儿未言先噗嗤笑了,似是忍不住的可笑,竟然笑弯了腰,很少如此的失态。
“死奴才,笑什么?吃了老鼠屎了?”傅出尘骂。心想莫不是火儿知道了才身边发生的事儿?但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几分。
”宫里遇到什么可笑的事儿了?“
”爷,好戏,亏得爷赏奴才去看了一场大戏,彩衣戏蝶,不,是康小姐宽衣戏彩蝶。“
”浑说什么?“傅出尘皱眉骂。
火儿凑过来神秘的说:“也吩咐奴才去送那字画,皇上看了连连夸赞,王爷高兴,就吩咐奴才在殿外伺候着。”
“得了多少赏银?看把你得意得,话都浑说了。”
“赏银都没有这大戏好看。奴才奉命去御花园替小爷采那沐浴用的塞北屠苏木的嫩叶,可巧皇上也摆驾御花园。奴才就躲去假山后,谁想呀,这假山后忽地闪出一个美人来,衣衫轻薄如蝉翼,飘飘若瑶池仙子,就这么一扭一摇的飘出来,周身还围绕了一群彩蝶,那景色,在满园春花里,争是惊若天人了。“火儿做出忸怩的姿态点个兰花指模仿那女子的身形,惟妙惟肖。
傅出尘笑骂,”没出息的样子,定然是宫里的教坊编排的戏给太妃贺寿,给皇上助兴。“
”哎呦,奴才的爷呀。教坊排什么戏,能让那美人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宽衣解带,一件件的将那身上的衫子呀、裙呀,一件不剩的,都掷上天去?“
”你说什么?竟然有这等伤教化的事儿?可是惊了圣驾?“傅出尘紧张地挣扎起身问,”今儿锦衣卫是谁当值?“
”谁当值可不知道,啊,好像是那位李同知。就是殷贵妃的表亲。因为这tuo衣解舞的美人是康府三小姐,齐妃娘娘的外甥女。齐妃娘娘吓得瘫软在地,康夫人也慌得上前抱住那三小姐,那三小姐挣扎着喝醉酒般不停的口中喊‘皇上,我要皇上’。”火儿捏个嗓子学着那女子矫揉造作的声。
“放肆放肆!”傅出尘捶了床痛骂,挣扎了要起身,“扶我去卫所,李同知难逃干系。哎,惨了,本该我当值的。”
火儿忙搀扶了傅出尘说:”爷不必操那个闲心了,李同知早吓傻了,跪地磕头请罪,说是锦衣卫护卫失职。那齐妃娘娘哭了告状,说是殷贵妃赏了康三小姐一个什么果子,偏偏说那果子里有名堂,康三小姐吃过就迷乱了心神。”
“果然是殷贵妃害的?难怪,锦衣卫会疏于防范,原来是里应外合,李居赫!”傅出尘恍然大悟。
火儿摆摆手深深喘息一口气说:“殷贵妃娘娘连声喊冤枉,反咬是齐妃娘娘故意安排外甥女在此来gou引皇上的,不想弄巧成拙。若不然,那酒宴的笙歌本已停了,怎么这么巧忽然又远远的响起,给三小姐伴舞呢?还有这三小姐,怎么自己独自在御花园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出尘更是迷惑不解地追问。
”怕只有鬼才说得清楚了。太妃推测说康三小姐定然是邪魔附体害了失心疯,怕她将邪魔带进宫里,就打发康家人带她出宫去了。这种难堪的事儿,不如小事化了。”火儿说着,又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丝不苟的描述那艳& 阳& 春&景,康三小姐如何突然从百花丛中突然现身,如何引了一群蝴蝶翩然起舞,然后那春衫彩衣如云飘散,身子如出岫白云。惊得伴驾的多少老臣眼睛都要跌满一地。
“康大人呢?”傅出尘忽然问。
“那老儿,吓得面色惨白,跪地谢罪。倒是他媳妇扑过去抱住女儿遮&&羞。遮了这儿,挡不住那儿的……听说提拔他做工部尚书的折子本已是御准,批红待发了,偏偏就节外生枝出了这埋汰事儿,生生给搁浅了。养女不肖呀!康大人这大好前程,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叹!”
“你觉得,是康家自己作茧自缚,还是殷贵妃在害齐妃娘娘?”傅出尘寻思着问。
“总是狗咬狗一嘴毛。听那侍卫们猜,多半是齐妃想让甥你入宫替她稳固盛宠是真的。但未必那么寡廉鲜耻的用这下三 ¥滥的法子去勾引皇上。还听说,那康三小姐自幼就是个不知 廉&耻的,还巴巴地在许府扒了窗缝去偷&&窥他姐夫挨&&家法,不知廉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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