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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浮屠涯(古风兄弟)[第4页]

作者:月子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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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楚晗之呼吸一窒,兄长几句责骂像一根藏钩的利针,直直刺入内心最恐惧的角落,翻搅起那些埋得并不深的心事,眼儿一眨,腮泪两行。
兄长……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啪!
竹扇子一砸下来,楚晗之便无暇多思,全副心神挪往伤痕累累的臀部,他不知道他禁受的底线在哪里,火烧火燎不足以尽诉挨打时的剧痛,区区一下,他就恨不得舍了屁股。
啪!
楚晗之忍了又忍,依旧关不住压抑过的呜咽,右手被他兄长按着,他动不了,只能拼命掐握颤抖的左掌心,试图移转注意力。
这一轮责罚似乎较前一轮为重,竹扇抽得不快,等他疼足了下一记方不紧不慢的挥落,给小小的臀面掀起滚烫的温度,烙高一层瘀肿。
“呜……啊!呜呜……疼……”楚晗之苦苦挣扎逃躲,老早将受罚的规矩抛到九霄云外,仿佛毛毛虫般扭来扭去,可惜这点儿力气对他兄长而言就是蚍蜉撼大树,丝毫影响不了楚清澜施予惩戒。
见孩子深紫斑斓的双丘委实挨不了罚了,楚清澜停歇片刻,竹扇子压向楚晗之白净柔嫩的腿根,不待孩子喘匀吐息,狠狠心抬手笞下。
楚晗之几乎嚎啕大哭,腿股传来的疼痛不亚于伤重的臀肉,迭加了四、五记竹扇的地方红肿起来,明晃晃昭示着孩子受到的灾难苦楚。
房门外,君末尘俊颜微皱,听着里头劈劈啪啪的责打声响,以及楚晗之模模糊糊的啜泣呼痛,指尖动了动,迟疑一阵后终归是放弃了阻止楚清澜教训孩子的想法,其一是他没有立场,其二楚晗之……切实差点儿淹毙,换作是他,估计也不会轻饶。
君末尘无奈一叹,旋身离开竹茅小舍,忆起楚晗之前些日子对泥煨夜鹭的青睐,便决定趁着天色未黑去猎补几只回来,晚膳为吃了苦头的孩子加餐。
啪!
最后一扇子落在瘀紫的臀峰,楚晗之小身板一耸,绷着好一会才喊出来,整个人汗津津的,无力动弹,软软趴伏于兄长膝头掉眼泪,实在是太疼了……
楚清澜没给孩子太多休息的时间,搀扶起楚晗之,命人在床上面墙跪省一个时辰,就留下孩子独处屋内。
哥哥……
侧过脑袋,楚晗之张了张嘴,想出声叫兄长陪陪他,但最终只是徒劳地目送兄长的背影,自个儿忍受莫大的恐慌,和后臀一跳一跳的强烈痛楚。
楚晗之心乱如麻,眼前不知怎么的有些发晕恍惚,凉丝丝的泪水流个不停,脑海充塞着兄长不要他了的臆测,一时之间更是如坠冰窖。
直到一块锦帕贴上额际。
楚清澜打了盆清水便折返内室,拧干手绢,一点一点帮孩子拭净满身的冷汗与泪湿的双颊,神情专注,目光平和,看不出分毫适才打人的狠劲。
心思敏感的楚晗之直勾勾瞅着他兄长,慢慢的,慢慢的把吊起来的心魂安回原处,哭成兔儿眼的眸子悄悄漫溢一缕一缕的委屈,似在控诉兄长吓唬他的行径。
——哥哥那么温柔的替他擦汗,一定一定还喜欢他。
───────────────
*内心戏真的是不好写……



045
“哥哥……”楚晗之鼓起勇气伸出小手,试探性的揪揪他兄长的衣袖,软软糯糯的鼻音藏着一丝撒娇与讨好,“哥哥,对不起……”
楚清澜将锦帕放到一旁,望了望眼圈红红的孩子,一言不发。
顶着兄长深邃的视线,楚晗之不禁微缩颈项,下意识蹭开一步,拉扯到身后的伤,当即倒抽一口气,小爪子虚虚覆盖在种得像大丸子的两团臀瓣上,抿着唇蔫头耷脑。
真疼……
“对不起什么?”楚清澜觉得孩子压根儿不明白自己的错处,道歉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听见兄长的责问,楚晗之愣了一下,飞快的跪正了,偷觑一眼严肃的兄长,默默垂头深思——哥哥命他反省,他还什么都没想呢……
安静了好一会儿,卧室响起楚晗之不太确定的忏悔,“晗之、晗之不该不听话,不该靠近溪水……”
楚清澜对此不置一词,信手拿过扔在床面、尚未收回架上的竹扇子,轻轻敲了两把床沿,“再想。”
随着他兄长敲竹扇的动作打了一个哆嗦,楚晗之立刻泪眼汪汪,脑袋一片空白,就差继续哭鼻子,“兄长……晗之错了……”
楚清澜瞧孩子一副急于认错且只求饶恕的模样,内心无端一软,晗之……约莫是被他打怕了。
缓和下语气,楚清澜耐着性子引导楚晗之,孩子明知自己手脚受不得寒,却宁可自行处理弄脏的衣裳,也不愿意麻烦他清洗,追根究底,是孩子的自卑感作祟,过于小心翼翼了。
楚晗之捏了捏衣?,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一双写满迷惘的眸子,他理不清乱弦一般的思绪,他以为他必需乖觉一点儿,尽量不打扰兄长,不敢有丝毫越矩,方能不惹兄长厌弃,但是哥哥告诉他,他可以多依赖哥哥一些……
“你筋伤骨弱,家人间自当相互照料,无须过多计较。”楚清澜探手揉揉孩子的发顶,晗之一向乖巧安静,他现在才发现,乖巧亦能不让人省心,这孩子……果真不好养。
家人……
楚晗之心中一动,眼底的迷茫散去一半,原来兄长是气他不识好歹,哥哥为他考虑周全,他竟因胡思乱想而罔顾一切,险些命丧九泉,是了……以兄长这样的身份,犹疼他若此,或许他不应该划地自限的怀疑退却……
“哥哥,对不起。”楚晗之艰难的移了移两条腿,挪回他兄长身边,睁着泪水洗过的清透双瞳,认真诉说歉意,趁机再度撒娇,“疼……”
见楚晗之长时间累积形成的心结解开些许,楚清澜扳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个浅笑,遂了孩子的愿,从包袱内取出卧雪膏,帮人细细擦上。
卧雪膏拯救了热辣辣的小屁股,尽管兄长没有免了他的跪省,楚晗之的心情仍然好得似久雨初霁,几能与春争明媚。
───────────────
*愈写愈觉得笔力有限,各种词穷,肿么破……



046
疾风夜雨填邃谷,天寒人亦寒,缥缈崖底忽然失了皎月淡云,隔帘便是骤变的气候,孟冬初至。
楚晗之趴在床上,左颊枕着左臂,右手伸得直直的,给他兄长把脉检查,挨了重罚,无论卧雪膏药效如何神奇,他还是有些低烧,而手脚,因为他落水的关系,血络重新阻塞成一团,他才恍然察觉,原先兄长将他照顾得有多好。
崖底温度本就较崖上为暖,清冷下来的空气与在浮屠宫时相差无几,可如今他被人挑断过筋脉的地方,居然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疼,不至于受不住,却又让他难受得睡不着觉。
楚晗之感觉他被凑巧转变的天气给欺负了。
悄悄扁了扁嘴,楚晗之想起晚膳的泥煨夜鹭,他兄长以他身体发热、进食宜清淡为由禁了他的福利,他只能在一旁瞅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默默嘴馋,若不是君哥哥趁隙偷喂了他几口,他肯定会更加哀怨。
“啊……!”楚晗之惊呼一声,腕侧猛地传来一阵推拿经络的痛楚,这种疼不同于挨打的皮肉之苦,整条胳膊彷佛遭鞭子狠狠抽了一记,并持续不懈的卷起一波波强烈如剜骨的疼痛,若说兄长打他屁股是教责,那理气络血便是酷刑。
大约是刚刚摸清了兄长对他的态度,某个胆大包天的孩子奋力缩回自己的手,藏到身后去,顺便蹭一蹭不幸被牵连而隐隐作痛的臀部。
——至少上一次兄长替他梳理脉络,他是不敢这么反抗的。
楚晗之委委屈屈的吸鼻子,小声讨饶,“哥哥……能不能不要揉……”
望着空空荡荡的掌心,楚清澜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耐心解释,“疏通开滞塞痹阻的筋脉,会舒服一些。”
楚晗之立刻摇头,表现得像一个害怕看大夫的孩童,不到病入膏肓就不肯乖乖配合,非要长辈威逼利诱,使尽一切手段左哄右唬。
身兼大夫与长辈的楚清澜感到一丝无奈,扫了一眼自家躲得差点儿贴上墙壁的孩子——罢了,不急于一时三刻。
把楚晗之从冰凉的墙沿拢出来,楚清澜伸臂探了探孩子的额温,低首一字一顿的道,“晗之,日后莫再伤及你的手脚,否则大罗神仙也无法挽回。”
受楚清澜认真告诫的口气影响,楚晗之内心一紧,连忙应诺,“是,兄長,晗之记住了。”
闹了大半夜,楚晗之终于迎来汹涌的睡意,浓得化不去的疲惫逐渐压过其余感知,伴着冷雨敲窗的声响,沉沉进入梦乡。
由于楚晗之臀上带伤的缘故,一行人在缥缈崖底多待了若干时日,楚清澜物尽其用,确认孩子烧退了,便天天抱着楚晗之到岩洞药泉活血化瘀,烫一烫肿屁股,舒筋通络,利痹止酸疼。
楚晗之龇牙咧嘴的泡在池子里,第九十九次渴望阳奉阴违的站起来,不过出水的动静必然逃不开兄长的耳朵,他只好老老实实的攀着岸石,想像身后尚未痊愈的两团丸子,有厨子加了蛋,正滋滋滋的煎煮。
离开缥缈崖那一天,楚晗之依依难舍的四处晃悠,首先去父母的雕像前絮絮叨叨了小半个时辰,接着爬上一座矮坡,努力记下这一片宁静安谧的世外幽谷,最后绕至药田,帮忙他兄长采摘稀罕珍贵的各种草药。
君末尘背着一大筐价值连城的竹篓,脸色透出些许微妙,篓子中摆放着大大小小装满药材的玉匣,重量堪比一个肉嘟嘟的小孩子,他猛然醒悟,其实……他这一趟跟来,最主要的目的恐怕即是于此刻当一名……无酬苦力。
瞇着眼抬头瞥了瞥已经跃上崖壁的楚清澜,君末尘暗暗感叹了一下自己交友不慎,便运足轻功腾身飞起,谨慎的踏稳步伐,告别一段远离阴谋尘嚣的快活日子。
───────────────
*好像有点久没更新了……
*经过了四天的邮轮之旅,小雨终于回来啦!哈哈哈哈哈哈!作为一个平衡感极差的人,纵使风平浪静,邮轮又大又稳,我还是不幸的晕船了……还好船上提供的晕船药满有用的,然而——下了船,晕乎乎的感觉还在,并且因为晕船我并没有睡好,于是更新什么的,等我休息够了再码,留言明天再回复,么么哒



*咳咳……搭邮轮不愧是养猪之旅,真的是吃不停……
船上的表演活动也不错,我还得到了一个瑞典籍舞者赠送的糖果一颗





*附上几张照片
(整理客房的工作人员把毛巾排成了大象的样子







047
梨雪迭香玉宸殿,梅蕊初妆,疏枝月下觅白衣。
瞅着天空吹落的纷纷细雪,楚晗之双眸亮晶晶的踏出回廊,伸长小爪子接了一捧冰凉,又忍不住脱掉靴袜,用光溜溜的脚丫踩一踩雪毯,末了心虚的穿上鞋子,赶紧退返廊道,洋装自己不曾偷偷玩雪。
殊不知,夹在青丝间的证据已然出卖了他。
亓沂郡瑶台楼位处大絚皇朝南陆,四季如春,仅能自墨客诗词中一寻飞雪似千树万数梨花开的胜景,这也是楚晗之十五年来,见到的第一场雪。
“小公子!”藏冬拿着一件厚厚的火红色狐裘,有些气极败坏的奔过长廊,不赞同的埋怨,“您身子骨弱,至少披一件冬衣再出去玩啊!万一冻病了怎么办?宫主怪罪下来,我们都会遭殃的!”
楚晗之眨眨眼,艰难的吞了吞唾沫,忆起缥缈崖底那一顿责罚,顿觉心有戚戚焉,确实,惹恼了他兄长,无论是谁,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他方才只是太好奇了,才等不及藏冬取裘衣的一点点时间。
藏冬帮自家小公子清干净发梢肩膀的落雪,将火色狐裘裹上月白蚕绣袍,领着楚晗之逛遍整个园子,赏蜡梅红亭,斜桥花径,方伺候着小主子梳洗入睡。
回到浮屠宫已过去两日,楚清澜忙着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而楚晗之还能逍遥一天,便要开始接受一连串的学习,文章经史、山水书画、歧黄毒术等等,其中二者延聘来的西席均在前些天就被人接上浮屠涯,只等着教导学生了。
翌日,楚晗之把自己穿成一颗球,在浮屠宫四处遛达,他记得荷塘边棠梨树枝下挂了一架秋千,忽然很想衬着冬景去荡一荡,堆一个小雪人。
楚晗之走着走着,远远的即望见荷塘曲栏上坐着一名气质淡雅的男子,男子一身鸭卵青缂丝长袍,外罩羽纱鹤氅,头发半绾,唇色浅白,偶尔轻咳一阵,似乎不太健康的样子。
“小公子,那是姚未侍君。”藏冬低声提醒,暗暗惊讶于心,这姚未侍君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得巧遇一回。
楚晗之点点头,他听藏冬谈过,姚未侍君原先是他兄长试药的药童之一,经年累月尝试各种药方,在一毒一解间折损自身,命不久矣。
欲做药童,必需体质合适,除俘虏叛徒及犯下大错之人,便是来自于穷困人家的孩子,前者非死不得解脱,后者将逝三年之前可重获自由,并得浮屠宫一个能力范围内的许诺,姚未正属于后者,且提出了留在宫主身边当侍君的要求。
走进了看,楚晗之发现男子长相秀气细致,彷佛春风拂面,虽不及桃李艳红,却是清清袅袅的槴子花,不蔓不枝,若无姚未眼底一抹挥之不去的郁郁之色,会更加卓然出众。
“姚未见过小公子。”男子倾身一礼,自然垂落的发丝微微遮住脸,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股参透生死的淡漠。
“不……不必多礼。”楚晗之停住脚步,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他仍旧不习惯别人时不时的行礼跪叩。
姚未勾唇笑了笑,从一旁仆役手中接来一袋鱼饵,纤瘦的食指朝荷塘一比,“要喂鱼么?”
───────────────
*新人物出现

【意见征集,小心作答】

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请各位小伙伴仔细看过并且给楼主一点意见!!!

关于宫主大人和小晗之的cp!按照小雨原本的意思,小晗之的cp会是君末尘,而宫主大人的cp待定中,反正不会是柳晨霁或者姚未。

然而在写文的时候,受到一些小伙伴的影响,加上私心因素,小雨觉得宫主大人和小晗之凑一对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鉴于部份小伙伴不能接受兄弟cp并且一楼我也说过这会是纯兄弟文,所以……楼楼目前思考的方案如下:
1、楚清澜x楚晗之。 ← 如果是这种状况,那么〈浮屠涯〉这个楼我会把它当作第一卷,第一卷里无cp,只写纯兄弟间的二三事,然后另外开个第二卷接着写后续的感情问题。只看纯兄弟的就只要停留在第一卷就好了。当然这种方式可能会造成一些缺憾,就是第一卷里看不到楚家兄弟俩的感情戏……
2、君末尘x楚晗之,楚清澜x未来某个角色。如果是这个情况,那么我就直接在同一个楼里继续写了。好处是楚家兄弟俩都能有个归属,但萌兄弟cp的就只能抱歉了 m(_ _)m

其实无论是选项一还是选项二我都觉得不错,于是各种纠结,我也无法同时满足所有小伙伴的想像,只能问问你们比较心仪哪个选项,然后我再思考一下后面该怎么写 (?>?<?)
*我又来伪更了……

投票到明天(6/28)晚上八点截止,目前票数42:50,选项二高出选项一,其实差距不远,真没想到会这么势均力敌啊……小雨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_(:з」∠)_

然后我满意外看文的小伙伴那么多,怎么平常都没看见冒泡呢!!!

因为这一次留言的小伙伴很多,小雨就不一一回复了,谢谢大家表达意见!!!

最后,楼楼想跟各位小天使们说,文里每个角色我都写得很用心,当然文笔、思路、叙述上还有不足之处,但确实花费了我海量的时间在码字……有些角色可能我还来不及仔细描写,所以让你们觉得没有存在感。
这一次小雨真的是太犹豫才决定问问你们的意见,毕竟关系到文以后的走向。
对我来说,选项一或者选项二各有萌点和优劣,也希望无论最后票选出来的结果是什么,你们都能一直陪伴着这个文,如果实在无法接受,那……不看也是可以的…… ┭┮﹏┭┮ 我无意雷人,只想高高兴兴写个故事。
ps. 最近有一个感慨,故事不写到最后,无法窥见全貌,在此之前的评论对我很重要,可是有时后看着看着又觉得戳心,一种我喜欢的人物、喜欢的剧情不被认同的感觉,嘤嘤嘤,不过每个人的看法、价值观都不同,我也不能多作评判。
好啦,说了辣么多,最想说爱你们,么么哒!

*咳咳,结果出来了,选项一以88票赢了选项二的79票……

楼主觉得特别心力交瘁,原本已经做好了写选项二的心理准备,结果选项一居然逆袭了……其实小雨非常吃惊!!!原来喜欢兄弟cp的也不少……

既然已经决定了,以后小雨就按照选项一规划了哦,第一卷纯兄弟,第二卷发展耽美。
不喜欢兄弟cp或者觉得兄弟cp很奇怪的小伙伴们可以不接着追第二卷。
目测第一卷还可以写很久,并且楼楼可以保证,即使只看第一卷也会是很完整的一个故事……只要我不弃文。

再次谢谢各位小天使们发表意见,如果平常也不潜水就更好了 ╭(╯^╰)╮

最后,小雨统计票数是把你萌的ID一个个抄下来的,所以不用担心我计算错误或者重复计算,么么哒 (づ ̄3 ̄)づ

楼下更文!!!
楼下更文!!!
楼下更文!!!




048
喂鱼?
楚晗之微微一愣,有些迟疑的瞄了瞄白石堆砌的栏杆,十分杞人忧天的担心了一下自己的安危,但栏杆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应该是很牢固的吧……
——他真的真的不敢再摔水里一遍!
确定栏杆的结实程度后,楚晗之放心的靠近,冬日的荷塘别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态,茎秆褐黄,枯枝残莲似死犹生,来年必然叶翠花红,盛放成十里清芬。
楚晗之丢下一把面团裹着小米的饵食,不由惊奇的左顾右盼,想不到霜天冻地中的小生物依然一群一群的,半分不输春光韶色。
水净石罅游鱼出,片雪点碧漪。
姚未偏头观察着楚晗之,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少年不染尘泥,纵使曾经深陷腌臜之地,拥有令人轻鄙的身份,他的眼瞳却比荷塘澄澈,映满纯然的快乐。
“你怨过命运么?”姚未不知为何将疑惑脱口而出,目光遥遥望向另一端的青砖殿宇,内心忽然起了一丝感慨,同样一纸卖身契,他作了药童,楚晗之沦为男倌,如今一个半身入土,一个飞回枝头。
可如果无奈能够交换,他不一定愿意走楚晗之的人生,楚晗之这一辈子,都必需背负着过往种种,受人指点非议,那些不是罪状,是即使没有恶念,也会带着各色眼光隐晦审视的世情冷暖。
楚晗之永远分辩不了的清白。
“……唔?”楚晗之发出短短的一个音节,慢慢的才反应过来姚未话里的意思,他想了想,郑重的对姚未点点脑袋,“怨过的。”
楚晗之盯着自由自在的鱼儿出神,抓着饵食袋的小手下意识收紧,“我只是……不想忘记我是谁。”
不想在仇恨怨怼里迷失,不想在情欲财帛中沉醉。
不是不怨,不是不痛,然而他谨守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谨守一条底线,其实他很幸运,若他妥协了,放弃了,现在他与兄长恐怕将是不同的一番景象。
哪怕像他这样的人,都能惹得街边乞丐歆羡——至少有一张脸蛋,和脸蛋挣来的遮风避雨的屋瓦。
姚未沉默了一阵,无端笑得苦涩又释然,他随手拨了拨被风打乱的青丝,“我做一碟芸豆卷请你吃吧?就当……赔礼,毕竟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楚晗之的注意力瞬间跟着芸豆卷跑了,彻底遗忘棠梨树下的秋千。
华容院是历代浮屠宫宫主侍妾、侍君的住所,姚未的房间在院子最偏僻的角落,倒与华容院的小灶房相距不远,值得一提的是,楚晗之瞧见了柳晨霁,柳晨霁似乎没有发现他和姚未,兀自关闭了窗轩。
原本姚未欲留楚晗之于房内小坐,无奈楚晗之坚持帮忙,姚未别无他法,只好让浮屠宫的小公子进了灶房,分派简单的任务给楚晗之完成。
白糖澄沙馅的芸豆卷特地减了些甜度,口感绵密匀细,楚晗之鼓了鼓腮帮子,咽下清清爽爽的芸豆卷,满意的装起几块糕点,小心翼翼护着,一路送去他兄长那儿献宝了。
姚未阂眸叹气,满怀复杂的回了房,以往出自华容院的甜点,从来不能接近宫主五尺以内。
于是,今日前往水云轩书房议事的浮屠宫下属,有幸目睹他们主子的桌案上,有一盘不太成形、歪七扭八的芸豆卷。
“……”韩夙野默默吃惊,浮屠宫的厨子手艺退步了?!
───────────────
*躺枪的厨子:嘤嘤嘤!
*小晗之:哥哥!芸豆卷好吃么好吃么好吃么?
楚清澜:好吃。
小晗之:o(*////▽////*)q
*【停更通知】
各位亲爱的小伙伴,很抱歉,经过深思熟虑后,小雨还是决定暂时停更了,停更时间很长,可能半年,可能一年,可能一年以上,因为现实生活面临了人生大事,不得不专心于属于我未来的拼搏,也许成功,也许不成功,但总得让我试一次,所以……暂时要跟你们说再见,能在过去的时间认识你们,我很高兴,也很幸运,只是写文真的占去我太多精力,实在是分身乏术了,但愿我回来的那一天,码字的热情还在,你们都还在,嗯……不在也没事,小雨重新开始就好了,么么哒各位,我会想你们的,谢谢你们给我的所有留言和评论。
ps. 小雨决心有点大,于是……贴吧会卸载,发完这个停更通知就卸载了…… ┭┮﹏┭┮ 灰灰!
049
*小雨诈尸了!只写一点点,先发上来,么么哒!下次又不知何时会码字啦。
* ↓ 文风似有转变,呃……小伙伴们自己看看吧。(汗)
───────────────
若论当世之画师,有师徒二人名扬四海,范玹度此人生性不羁,一掷千金醉青楼,再掷万金守无盐,风流随心,红粉知己遍天下,最是薄幸花间客,偏生得一双巧手,画艺殊绝,一幅山岚松景图入了先皇法眼,大赞“一株绝壁苍松,不能尽其形,唯独描清劲风骨,生意浮动,刻画始信天有工。”便令范玹度声名大噪。
先皇有意招范玹度入宫,那范玹度却不愿为五斗米断送恣肆逍遥的生活,视名利富贵如粪土,所幸先皇大度能容,一笑置之,转而进范玹度高足为三品待诏,随侍左右,才有今日山水写意派的兴盛。
二十年过去,范玹度被岁月雕成了满面褶皱的耳顺老人,原在一处山青水秀的乡村安渡余生,某日忽遇浮屠宫重礼相邀,览楚晗之旧作新画,反覆思量,终是决定再收一徒,当下将包袱行囊拾掇拾掇,就跟着浮屠宫宫主的心腹上涯去了。
范玹度鬓发斑驳,髭须花白,身形倒维持得住清臞挺正,不见多少佝偻风霜,即使年纪大了,亦是个英俊老头。
“小子作画气韵传神,骨法细腻,颇具诗情灵气,是个好苗子,细加琢磨定成大器,老头子忝为一派之鼻祖,稍有才情,你可愿拜我为师?”范玹度笑呵呵的捻着胡须,端坐首位,态度和蔼可亲。
楚晗之呆愣愣的回不过神,他从未听闻兄长为他寻来的画师是眼前这位巨擘,一时又惊又喜,何况还受了对方夸赞赏识,激动得脑袋都有些发晕,立即从善如流的双膝跪地,奉上一杯毛尖茶,恭恭敬敬的拜师。
“哈哈哈,好!”范玹度抚掌大笑,弯腰扶起新入门的小弟子,与楚晗之絮叨闲话大半个时辰,心中对孩子愈发满意,人如其画,画如其人,若是虚伪贪婪、狭隘流俗之辈,恐也没有什么“意”可以写。
“为师观你之画作,纸质不一,虽都用了生宣,可这生宣工艺有别,影响成色甚巨,需得仔细挑选一番,待为师一一道来……”范玹度首先讲授了宣纸的重要性,从青檀、潦草的比例谈到装裱功夫,无一遗漏,接着带楚晗之至小院画室,拿出一卷卷质地相异的纸张,悉教小弟子辨认之法。
一上午便如此消磨而过,和新晋师父一块儿用过午膳后,楚晗之返回玉宸小筑,内心有一股满满涨涨的感动,让他不顾天寒流连在水云轩外,只想见一见他兄长,又怕打搅楚清澜的正事。
但楚晗之的行踪依然惊动了水云轩的护卫,不一会儿,殊江就出来把浮屠宫最受宠的小公子迎进书房,递上手炉以供取暖。
书房陈设简练不失文雅,置中长桌一、榻床一、床头小几一、白釉梨花瓶一、六折百寿图屏风一、壁间悬挂画一、酸枝多宝格一,格子内的奇珍异物琳琅满目,别具意趣。
“晗之见过兄长。”楚晗之不敢偏废礼法,乖乖巧巧的向楚清澜请安,请完安就用一双明亮生辉的眼眸瞅他兄长,竹筒倒豆般把拜师的事儿全说了,整个人犹沉浸于兴奋的情绪中,“哥哥,您是怎么寻着师父的?”
传言范玹度形迹缥缈,几年前更消失得无影无踪,恐怕单单找人便旷日弥久吧。
楚清澜搁下紫毫笔,招手示意孩子靠近些,旋即起身拈了一块装在斗彩青瓷碟上的糕饼,喂入楚晗之嘴里。
“……!”冷不防被塞了一口甜香滋味,楚晗之老实的鼓着腮帮子嚼啊嚼,不禁暗暗思忖:兄长是不是嫌他话太多了?
“范玹度得罪权贵,为性命无忧曾求无相门庇护,身边一直有无相门的人护持。”楚清澜微微顿了一下,补充道,“以后他的安全交由浮屠宫负责。”
闻言,楚晗之顿时睁圆眼睛,照这么说来,师父收他为徒莫不是还有这个原因……?
似乎知道楚晗之会想岔,楚清澜顺手揉了一把孩子的脑袋,“他虽畏死,在画上却气节可鉴,范玹度看重你,定是你天赋不群之故。”
得了兄长的肯定,楚晗之弯眸浅笑,咽下糕饼,将手炉往旁一放,就扑进他兄长怀中撒娇,“哥哥,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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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欧阳少师令赋所蓄石屏〉诗:「含风偃蹇得真态,刻画始信天有工。」 ← “刻画始信天有工”出处,被我拿出来乱用了。(笑)
*宣纸分为生宣、熟宣,生宣适合写意,熟宣则用于工笔画。青檀、潦草是做宣纸的原料。
*画意什么的,是参考赵孟俯对文人画的看法,只查了一点资料,勿考究~
*楼楼突然发现,关于宫主大人侍妾、侍君居住的地方,前面写“明春院”,后面变“华容院”,这个bug完全是因为我忘了前面取过名字了……但好像没人察觉(?)哈哈哈哈哈。咳,以后就用华容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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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各位亲爱的小伙伴们~由于明天是楼楼的生日,所以小雨的好基友写了长达一万字的番外送给小雨,并且在小雨胡搅蛮缠的歪理之下提前一天发了!!!
哈!哈!哈!
↑ 高兴得语无伦次 ?ω?
*最最最重要的,请小天使们带着“天上砸馅饼”的愉悦、感恩、满足的心情来看这个番外,顺便不要客气的留下你萌花式赞美的回复,么么哒! (づ ̄3 ̄)づ
*@旭儿乖乖爱妳~~~ ?
050
前些时候楚晗之认了新师父,笔法用墨在范玹度指点之下精进良多,药理毒术则有兄长亲自教授,兄长严厉中不乏期许温柔,虽是摆了楠木戒尺于一旁敦促鞭策,但至今还未责打过他,学问之余也安排了休息日,偶尔他闲晃乱逛之际就能在荷塘曲栏边遇见姚未侍君。
一来二去的,双方感情渐好,楚晗之寻得倾吐烦恼的伴儿,姚未聊以排遣寂寞,天冷两人便到姚未的住处小坐,华容院凄清偏隅的角落终于多了一丝烟气。
楚晗之皱着鼻子抱怨,纯澈双眸内浮起一丝因己而生的沮丧,“夫子可严格了,写错一个字就要整篇罚抄一百遍,考校若不过关,功课便多出一倍,阐释间如果不小心走神,接下来只能全程站着听讲……夫子似乎对我很是无奈头疼……”
教导楚晗之的夫子名叫林潜,是平陇郡颇富盛名的一位少年天才,博学强识,朴实诚善,志为人师,后在一家私塾任教,可惜林潜岁近半百即沉疴缠身,精力不足以应付成群的学生,于是几经斟酌忖量,始决定单独为楚晗之授课,带着妻女一同搬进了浮屠宫。
林潜初次面见楚晗之,以为这小公子应该是个乖乖巧巧的性子,未料三堂课下来,方惊觉楚晗之半点不省事,毫无基础便罢,大约是嫌弃经史子集枯燥乏味,学习不甚用心,一手字体更看得他差点儿痼疾发作,恨不能立刻矫正了那过度‘龙飞凤舞、挥洒自如’的歪扭字体。
姚未听罢不禁笑了笑,“我从前的字也像狗啃的,所幸后来得着几本字帖,临摹数年,这才勉强能够示人。”
……数年!
楚晗之吞了吞唾沫,干笑一声,觉得自己并未被安慰到。
他犹记得,兄长头一回见识他的字迹,那一脸难言个中‘奥妙’的神情,最终只是默然的替他圈出错别字,就轻轻放过了他。
又待了一会儿,楚晗之告辞姚未,遛达回玉宸小筑,认命的取出夫子交代的一沓功课,振笔疾书起来,香墨书银钩暂时与他无关,飞墨溅虫蚓实是真相。
姚未送走楚晗之后,低声斥退贴身伺候的仆役,转身踱步至架前,架上摆着一只黑玉匣子,匣子里贮存八本早已陈旧泛黄的字帖,其中一册的内页留有“赠姚未”三个字。
不需要翻开纸张,他便能分毫不差的勾勒出他被写得飘洒骏逸的名字,彷佛那人一笔一画尽在眼下,浓眉如峰,玉冠青袍,指骨匀长,一举一动无不牵动他的心神,只是不知那人是否曾对他怀藏一刻真情……?
姚未不自觉的摩挲黑玉匣子,敛眸含愁,想那桃杏尚解嫁东风,他的牵挂眷恋,却绽落在四九寒天,难结良果。
“咳咳……”姚未掩袖低咳,微微抠搂着身子,倚靠在木架一侧,不敢动手开启匣子,怕自己的思念一寸成万缕。
真真是,斜日帘栊照孤影,憔悴韶光,情浓谁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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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主大人真的不是渣,请相信小雨。
*本来应该昨天更新的,但是写不完,谢谢各位小伙伴的祝福 ?
*“桃杏尚解嫁東風” ← 化用自張先的《一丛花令·伤高怀远几时穷》:沉恨細思,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我觉得这几句很适合用来形容姚未的感情~

051
藏冬小心翼翼的端着红木托盘,浓郁药香自碧花瓷碗中飘荡而出,他听闻小公子在缥缈崖底时不慎落水,本有旧疾又伤及根基,造成手脚筋络滞塞、血液循行迟缓,前些日子的调理终是功亏一篑,如今还须重新疗治一番。
玉宸小筑内,银骨炭滋滋轻响,烧得满室温暖如春,不似外头霜泥冻蕊风吹寒,藏冬舒服的长吁一口气,待一身的冷意稍稍减散,始往后堂走去。
一张纸绢,一方端砚,梅花玉盘里储放着石绿、花青、朱京等各色颜料,几管大大小小的狼毫堆置一旁,楚晗之正手握一支中锋毛笔,专心致志的作画,画中素雪千里、雁群横空,很有一股山林萧瑟通鸿蒙的味道。
藏冬不懂评述,只知凡是小公子的作品,无一不美,无一不形神俱备,先前的隆冬江雪图、月下雪梅图皆较坊市间买卖的画作精致好看,但小公子自己并不满意,揉掉四、五张纸绢,接着构思了一幅暮雪飞雁图。
“小公子,您该喝药了。”藏冬等楚晗之画告一段落,连忙出言提醒,这时汤药洽是合宜入口的温度,再晚就凉了。
楚晗之不太情愿的应了一声,放下画笔,从藏冬手里端过碧花瓷碗,低头啜饮,苦涩的滋味立刻弥漫口舌,他兄长约莫是罚他,原本改良药方的待遇没了,委屈喊苦也没用,兄长反而吩咐藏冬盯紧他服药,逃一次打十板子。
为了不挨板子,楚晗之只能捏着鼻子一天灌四回药,喝完配一些甘甜清香的金丝蜜枣,压一压堪比黄莲的味儿。
楚晗之满足的咂咂嘴,转眼见清洗墨彩的贮水盂早被他弄脏了,便请藏冬帮忙换上干净的水,自己则继续投入暮雪飞雁图,想尽早完成。
“是。”藏冬赶紧指挥外面伺候的小丫头进来做事,收拾药碗、贮水盂及装蜜饯的小碟子,顺便重添温热的新茶。
楚晗之这一画,直到淡山染夕霭方结束,起身伸伸懒腰,左瞧右瞧没寻着太大的误笔,才勉强满意师父给他留的课题,以雪为景,抒发性情。
“小公子,您歇一会儿,马上就要用膳了。”藏冬边说边为楚晗之披上一件狐裘,“天愈晚愈凉,您可别病了。”
闻言,楚晗之不由微愣,转头瞥向窗栊,这一瞅便忍不住抽了抽气,红日西沉,不知不觉竟已入夜了么……?
——惨了,明日便是夫子的课堂,夫子交代下来的功课他还一动未动呢!
楚晗之内心紧张,佳肴馔玉食来味同嚼蜡,草草填饱肚子,即匆忙赶赴书房,与兄长甚至聊不到三句话,平日喜爱的甜点亦忘在桌上。
楚清澜抬眸扫了一眼自家孩子急行军似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命人撤了残羹冷炙,原想绕去玉宸小筑看一看,无奈韩夙野称有要事相商,他只好遣殊江代他一行,自往水云轩处理宫务。
一回到书房,楚晗之立时翻出圣贤经籍,打算临阵磨枪,囫囵吞枣的读一遍内容,就开始瞎编乱造文章义训,可瞎编乱造也是功夫活,楚晗之苦恼了半天,宣纸仅仅多出五行七歪八扭的字。
这厢楚晗之搜索枯肠,那厢殊江和藏冬耳语,确定了小公子并非身体不适,而是一心向学,方折返禀告楚清澜,让宫主不必担忧。
楚晗之双手托腮,白嫩嫩的脸颊沾染几点墨汁,用功不到一个时辰,另一张纸上便画满大大小小的图案,魂游天外得十分彻底。
因此,楚晗之理所当然的写不完功课,欲挑灯夜战,又遭藏冬絮叨阻止,“宫主叮嘱过您不能晚睡,不如藏冬明天早些喊您起床吧?”
“……好。”楚晗之无法辩驳,只得答应了,满怀愁绪的爬上榻褥,抱着被子滚了几圈,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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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江:小公子怎么了?
藏冬:一心向学~ (≧▽≦)
殊江:秉宫主,小公子潜心典籍,手不释卷呢。
宫主大人:我家孩子真乖。

小晗之:……等等,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Σ( ° △ °|||)︴
052
翌日,未闻鸡鸣催天晓,楚晗之就被藏冬从锦衾暖枕中摇醒,顶着一颗混沌迷糊的脑袋扶到桌前,研墨铺纸,准备和难于登天的功课再奋斗三百回合。
楚晗之打着呵欠揉眼睛,案上叠满卷轴及一沓沓以缝线装帧的书籍,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份经文注疏,另一份辩证经义的文章却如何都写不出来,抓耳挠腮一阵,干脆拿毛笔在竹简右侧画了一个贴墙罚站的小人,小人扁着嘴垂头丧气,旁书对不起三个潦草字体。
晨光如逝水,于穷思极索间悄然东去,楚晗之不得不整衣敛容,赶往夫子的住处,行至门外,不禁因心虚气短而踯躅不前,苦着小脸与藏冬对望,藏冬误以为小公子这是让他通报之意,当即抬手叩门请见,楚晗之一惊,在毫无心里准备之下被送入书房,说话不免结巴起来。
“夫……夫、夫子!”楚晗之赶紧躬身作揖,规规矩矩的向林潜道了安。
林潜素喜雅静,不惯仆从侍奉左右,屋中只他一人待着,也不多絮聒,示意楚晗之坐下,便打算检查上一回规定给学生的功课。
楚晗之搓揉着衣角,目光飘忽不定,忐忑不安的起身承认错误,“夫子……晗之没有按期完成,对不起。”
展开书简的动作一顿,林潜不由缓缓蹙眉,额头沟壑益深,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严毅刚正的面庞透出几丝愠怒,他不惧顽石难磨,唯患顽石不肯就磨,若孩子自己不愿用功,纵然他是文曲星下凡亦束手无策。
前次授课,楚晗之的罚抄写不完犹可曲原,不与计较,但今日竟连功课都敢搁置了,委实是得寸进尺,不思悔改!
林潜查看了一遍楚晗之乱七八糟的文章,更添气恼,倾身自抽屉中取出一块柳木板子,板子前端包覆着一层较为柔软的皮革,不致伤及筋骨,却能令人吃足苦头。
“手伸出来。”林潜不欲姑息楚晗之,正色沉声道,“我这里只有一条诫责,学生未尽本分,不问缘由,一律罚十下手板。”
“……是,夫子,晗之知错了。”楚晗之歉疚懊丧的摊开掌心,夫子骂得极对,追根究底是他不顾先后,仅依喜好行事,不断拖延,放任自己徒劳的排斥抗拒,如能妥善安排时间,他不至于贪黑早起还无法交出功课。
——不怪夫子要教训他。
啪!
双手蓦然一片顿痛,楚晗之咬紧了牙关,强忍住蜷缩躲闪的冲动,乖乖领罚。
啪!啪!啪!
木板又宽又厚,一下足以笼盖整个手掌,林潜看似文弱瘦削,实则气力不小,反反覆覆打了半数,楚晗之原先白皙细致的皮肤肿胀起来,热辣不堪。
啪!啪!
连续两板子重重抽落,楚晗之顿时泪眼汪汪,偏不肯喊疼求饶,他明白夫子已对他失望不满,绝不能再让夫子认为他禁受不了半点责罚。
毕竟十下手板,尚算不得多。
楚晗之辛辛苦苦捱到惩治完毕,谢过罚,始慢慢觉出皮革板子的厉害,疼痛并不随捶楚远离,麻刺感丝丝钻入骨肉,尤其一拿笔,那滋味儿不亚于文火炙爇,不停磋磨着伤处,写个字仿佛重新上刑。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盖谓修身乃诚于中、形于外,毋自欺也,吾日三省吾身……”
夫子授业谆谆,将慎独这一涵养阐述得淋漓尽致,可惜楚晗之仍未开窍,俨然一截朽木,听着愈发晕呼,加上昨夜晚睡,险些打起盹来,只能暗暗握拳,借着痛觉醒神。
因此,待课程结束,楚晗之的两只小爪子似乎伤得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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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独那一段……是《中庸》的内容,以前上课印象好深刻的,因为我被老师点到上台讲解这几句的释义

053
甫踏出夫子的房门,楚晗之就看见藏冬和殊江候立在旁,凛凛风欺雪穿廊,霜气盈怀,倏然袭来的泠洌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拢紧狐裘,将双手藏入袖?中。
藏冬替楚晗之撑起青花油绢伞,随殊江往水云轩而去,平日楚清澜若无宫务缠身,便会差殊江接孩子上他那儿一道用膳,相互为伴。
除了珍馐百味,偶尔楚晗之嘴馋了,只须软言央告两句,他兄长亦会允许他浅尝几口香醪玉液。
然而现在……
楚晗之抿了抿唇,挨打的地方还很疼,可他遍寻不着合适的托辞回避此事,称病太容易被揭破,指不定兄长恼他瞒骗,又要罚他一顿……何况他刚刚犯了错,兄长未必就会宥恕他呢。
水云轩的侍仆们正忙于布置碗碟杯盘等物,美馔鲜汤勾人垂涎,楚晗之朝他兄长执了一礼,入座楚清澜左首。
楚清澜如往常般先为楚晗之夹一把青蔬,方自进膳,孩子向来谨遵仪法,非经他动筷绝不擅食,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楚晗之犹豫半晌,慢腾腾的伸出两只手,低头扒饭,约莫是不大灵便之故,犀箸几次碰响珐琅彩碗,引得楚清澜注目,那掌心处明明白白的红肿自然无所遁形。
“哥哥……”见兄长察觉了,楚晗之不安的在椅子上扭了扭,赶紧咽下口中饭菜,以三分无辜、三分委屈及四分不知所措的语调轻唤。
楚清澜瞧着有些心疼,剑眉微皱,一想即知是林潜打的,因由暂且不论,令藏冬换了楚晗之的筷子,改为使用较简便的银勺,并亲自帮孩子布菜盛汤,直至餐毕。
近日浮屠宫太太平平,没有什么要紧事务,浓茶漱口后,楚清澜索性带着楚晗之回玉宸小筑上药,乘便瞭解一下林潜的授课内容。
卧雪膏在冬日里更显沁凉,极快的舒缓了掌中痛楚,手背由兄长托着,带来暖入心扉的温度,楚晗之忽然忆起他头一回挨罚,也是被哥哥打了左手心,当时哪有如今这般不便?不过是兄长顾惜他,不愿让他连右手都跟着负伤罢了。
——果然还是哥哥待他最好啦。楚晗之心满意足的窃笑。
楚清澜将卧雪膏归还木架,视线不经意扫过桌案上敞开的竹简,就随意看了看,未料一幅生动的‘杰作’映入眼帘,复翻览其他书籍,那些五花八门的大小图案简直随处可见,他才恍然明悟,殊江禀陈的什么‘一心向学、孜孜不倦’皆是讹误!
这孩子压根儿不在做学问。
“去墙边站着。”楚清澜暗自敛下无奈的笑意,抬臂指了指架旁的空地,将楚晗之发配到角落罚站——与竹简中孩子自己的画作一模一样。
“……啊?”楚晗之禁不住一呆,须臾始反应过来,连忙应是,老老实实的蹭往墙角,内心则边抽气边思索,他兄长……肯定是发现了他的不认真,怎么办……?!
“今日夫子教了你哪些东西?”楚清澜阅毕经卷,确认林潜传授楚晗之的尽是根本学养,而非诘屈聱牙的深文奥义,便放下心来。
楚晗之略略局促的偷拿食指挠大腿,答道,“慎独。”
“慎独何解?”楚清澜有意考校孩子,遂接着问询。
楚晗之眨眨眼,慎独……甚毒,很毒的意思嘛。
——某个孩子如此想,却不敢照实说出,他害怕被兄长捉住了责打一番。
“慎独,慎独就是……”楚晗之奋力回忆,只隐约记得夫子曾提过‘毋自欺也’四个字,于是试探似的开口,“……不要骗自己?”
“……”
楚清澜沉默片刻,对这个歪至九重天外的答案感到一丝啼笑皆非,委实是断章取义得离谱。
无声叹了一口气,楚清澜简单阐释一遍何谓慎独,讲解几句,命孩子复述几句,倒终于使楚晗之诵记了起来。
楚清澜伸手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脑袋,宽慰稍显可怜兮兮的楚晗之,“我不需你折桂攀蟾、腹笥便便,将四书五经习完足矣。”
“是,哥哥。”楚晗之吶吶低应,没有异言。
“再站一刻钟,明日……搬来水云轩读书吧。”楚清澜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把这孩子拘在他眼皮子底下,总该能专心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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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小晗之就这样把自己作去了兄长大人的书房啦! (≧▽≦)
*最近过敏,吃了药昏昏沉沉的学习效果不彰,所以……偷偷码了点字。

*小雨我个人满喜欢这一章的内容的(老王卖瓜),大概是我家儿子太傻太可爱了~莫名萌罚站梗。

番外002(01)
商贾之民从来末流,任褚氏如何富可敌国,非金缕绣裳不衣,击钟列鼎而食,在朱户文士面前,仍要无端被诋毁轻鄙几句,仿佛是那令男不耕耘、女不蚕织的社稷祸殃。
天子脚下,褚府座落城东,屋宇堂皇,构筑富丽,一步一台榭,回首见曲廊,自官侯嫡女下嫁褚岩丰,褚氏一族与庙堂交利共荣,愈加发展得枝繁叶茂、钱布四海,可惜风光终难久驻,户部侍郎蓝道允受人谗陷,流放漠北,虽罪不及子女,但蓝家也因此没落败亡了。
蓝婧汵诞下麟儿尚未足月,骤闻父亲噩耗,便大病一场,原以为良人可托,奈何褚岩丰本是个薄情郎,轻怜密爱似梦里空花,梦外恩断芳菲尽,两年光景不到,已纳一宠妾,帮扶褚氏渐衰之家业。
侯府出身的蓝婧汵性子和婉贤淑,不喜争斗攀比,然而到底是意难平,眼底揉不得沙,侧室一入门,随即带着仆婢搬往偏院,将养身子去了。
褚岩丰内心恼恨岳丈带累家中生意,乐得蓝婧汵‘知所进退’,自与娇妾昼夜相对,海誓山盟,视正妻、长子如微尘,豪不顾惜。
褚清澜长到九岁,从不识父恩,全由蓝婧汵悉心鞠育教导,将一身学识细细授与,又取出蓝道允生前的着述笔记,让他稍习经纶治世之道。
花事一朝辞东风,问流水,无计缀落红。蓝婧汵所托非人,情到深处空憔悴,早早忧思成疾,为着幼子强撑几年,仍是在这暮春时节香消玉殒了。
蓝婧汵一逝世,最高兴的莫过于庶夫人曹倩,好不容易盼来被褚岩丰扶为填房的机会,竟能装模作样一番,端起姊妹厚谊的脸孔,百般怜恤褚清澜,心甘情愿扮了一回‘慈母’。
——哪怕褚清澜压根儿不理睬她。
整个夏季,曹倩都忙着操办大婚事宜,无暇顾及褚清澜,待腾出空闲,埋藏日久的刻毒念头就随之显露了。
“老爷,妾身听闻鹨山上缘虚观灵验非常,凡进谒者皆得偿其愿,清澜有孝思,欲往鹨山替老爷求寿祈福,不知老爷可否允准?”一日清晨,曹倩妙目流转,巧手服侍褚岩丰梳洗更衣,乘便提起褚清澜外出的意向,言语间很是喟叹,“若非绎儿还小,妾身倒想送他去给老爷祝祷呢。”
褚绎,褚府的二公子,今年刚满六岁,生母曹倩,长得白白胖胖,憨态可人,实则是个被宠坏了的小霸王。
褚岩丰闻言不禁一愣,他那长子素来与他疏远,逢年过节都不一定见上一面,怎会突然敬孝如斯?
尽管心中疑惑,褚岩丰却懒怠分神深究,这些天他和临郡的布庄谈拢一笔买卖,必需亲抵当地处理,着实忙碌不堪,遂随口应道,“妳看着安排吧。”
“是,老爷。”曹倩柔柔浅笑,唤仆役备妥行囊,一齐用罢早膳,方轻声诉别,“老爷路上保重,妾身等老爷回来。”
褚岩丰离开后,曹倩双眸缓缓浮现寒芒,一面遣婢女通知褚清澜准备出行,一面寻了心腹,再把计画密议周详,务要拿下褚清澜性命,不得有失。
春杏是蓝婧汵的陪嫁丫头,年约二十六,性格勤恳忠贞,因蓝家对她恩情深重的缘故,只愿终身侍奉蓝婧汵母子,至死不渝。
冷不防接到远赴鹨山的‘母命’,春杏十分不解的禀告褚清澜,“曹氏这是何意?特意折腾公子一回么?”
春杏不甘喊曹倩为夫人,私下里仅称一句‘曹氏’。鹨山路程险峻崎岖,入缘虚观前,更须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的爬上千级青石阶,以示虔诚坚毅,按此法子做一遍,能擦破额头手脚,疼痛异常。
褚清澜早熟,自幼同母亲受尽曹倩磋磨,如今一年孝期未届,他那位好庶母恐怕已经容不下失恃无依的他了。
毕竟,路途漫漫,出了什么‘意外’并不奇怪,他若死在道中,曹倩才得以拔除咽喉间的骨鲠,下半辈子安享富贵荣华。
“春杏,妳去药铺买一些蒙汗药、砒霜备着。”褚清澜稚嫩的脸庞染上一丝凝重,但愿是他多虑了,曹倩还没那么阴险毒辣,谋害元配嫡子。
春杏吃了一惊,忍不住悲愤得眼眶泛红,一想便知公子担忧之所在,这曹氏可能要斩草除根了……
“……是,奴婢明白了。”春杏咬牙,噙着泪急忙编造一个理由,离府寻信任的大夫办置救命药去了。
褚清澜皱眉思索一阵,转身从母亲的嫁妆里翻出一对白玉匕首,上头分别雕刻着单龙并嵌饰阳鱼、阴鱼形状的玛瑙,合起来即是一幅双龙戏太极珠图,原是观赏之物,而今权且取作护身利刃,好安一安自己的心。
翌晨,褚清澜果然全无反抗余地,几乎是被压着上了马车,曹倩只容许春杏一人随行,其余皆是他这庶母的手下,此举益发应了褚清澜的猜测,曹倩善妒凉薄,欲绝他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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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不耕耘、女不蚕织”出自晁错《论贵粟疏》,有一段讲的是古代重农抑商的一些原因。
*“无计缀落红”化用自苏轼《水龙吟》“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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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不更比慢更好……?总觉得跟之前比起来,现在似乎没什么人愿意理我的样子……好寂寞啊!

*最近突然想写一写宫主大人的番外,小伙伴们想不想看?拍当然是有的……嗯。

ps. 宫主大人原本姓褚,不是小雨打错字,读音一样念起来比较不违和~
*附上一张自己随便做的图



番外002(02)
未及出城,褚清澜就发现车队中多了两个人,长得恶眉豺目,五大三粗,腰间各佩戴一柄弯刀,衣着邋遢,黑发散乱,脸颈伤疤横陈,似乎不是什么好人。
“公子,奴婢问过了。”春杏小心翼翼的偷瞅车帷外头,不安的低语,“据说那两人是曹氏请来保护公子的镖师,但没看见镖旗,也没穿镖局的统一装束,并非奴婢多心,他们……委实是形迹可疑。”
褚清澜听罢不由瞇了瞇眼,愈沉思愈心凉,保护他……?呵,只怕这‘镖师’是曹倩特地为他买来的催命符吧?!
为了不打草惊蛇,褚清澜佯作一派天真、不懂世事的稚童,每日仅关心食宿玩乐,一到热闹地方,便要求下马车逛逛,拖一时是一时。
“那小鬼真麻烦!”陈二远远跟着褚清澜,忍不住向陈大发牢骚,“和他后娘一样事儿多,不如现在宰了!”
陈大嗤笑一声,摇头叹息,“你能不能长长脑子?曹倩不是事儿多,她担心那群家奴看不住小鬼,才要我们早早来盯着,等到鹨山道上杀人灭口,一个不留,正好嫁祸给贼寇,把她自己的嫌疑洗清,她与那小鬼都精明得很,不像你四肢发达!”
说完,陈大警告陈二,“所以你不许擅自行动,听见没?”
“啧。”陈二不太乐意的撇撇嘴,“知道了,反正这阵子吃好睡好,爷不跟娘们、小鬼计较!”
愈接近鹨山,村庄和村庄之间的距离愈远,有时甚至需要露宿野外,褚清澜拣选了一个遮蔽物较多的地点,将从城镇买来的腊肉及烧刀子酒全洒了蒙汗药,复在马匹的草料内倒满砒霜,最后留一些毒药让春杏趁着洗濯陈大、陈二水囊的机会,悄悄投入。
这是褚清澜几天观察下来并刻意布局的结果,假言自己厌恶腊肉的味道,平常只挑腌鱼酸菜吃,日日命春杏于晚膳前涤净水囊,顺便替所有人一块儿洗了,而陈大、陈二此刻几乎不喝水,尽饮酒啖肉以便满足口腹之欲,暂时察觉不了异状。
按照例行伪装出来的模样,褚清澜草草填饱肚子,就带着春杏提前回马车歇息,其实两人已经偷溜了,朝山木蓊郁处奋力奔逃,无奈他们一个弱质女流,一个刚过髫龄,加上天黑无月,不谙路况,半个时辰未到即被陈二寻迹追至,情势十分危急。
“臭小鬼,敢暗算你大爷,爷要把你碎尸万段!”陈二一边怒吼,一边提刀猛砍,陈大方才因为口渴灌了些水,遭砒霜毒得半死不活,倒在泥地上呕血腹痛,自悔仍旧是太大意,小瞧了褚清澜的心智。
──至于蒙汗药,对老江湖而言,用点手段便能维持清醒,尚算不得威胁。
“公子小心!”或许蒙汗药终究是稍稍影响了陈二的行动,春杏使劲一撞,竟真的成功冲开陈二,却生受了一刀,殷红自肩背蜿蜒滴落,濡湿藕色衣裙。
春杏咬唇忍痛,双臂紧紧锢住陈二,“公子快走!”
褚清澜深吸一口气,转身跑了,眸内逐渐充溢无计可施的恨意,春杏前一天的切切告语犹在耳畔:“公子,您一定要保全性命,奴婢宁死守忠,亦不愿苟活抱愧,如果奴婢不幸先行一步……您也不必伤怀。”
──若非他人小力微,若非他筹谋不够周全,何至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笑的是,他还不明白究竟哪儿出了差错,不只蒙汗药没有发挥效果,近日无雨,本不该遗下脚印,陈二又为什么能追击而来?
褚清澜百思不得其解,逃躲了一日一夜,依然被陈二找到,陈二右目失明,那是春杏用一条鲜活生命交换的血窟窿,原留给春杏护身用的其中一柄白玉匕首,正拿在陈二掌中,对他耀武扬威,“哟,果真是殷实人家的小公子,随便一样东西都如此值钱,等爷爷弄死你,再跟你后娘讹一笔,这买卖才算不亏!”
拼着受伤的代价,褚清澜将水囊里掺了砒霜的烈酒往陈二眼脸泼倒,砒霜的腐蚀性并不强,但刺激疮口足矣,陈二捂住右边眼窝惨叫,不得不放开箝制褚清澜的手,狼狈闪避趁机扎来的另一柄匕首,可到底慢了些许,腿上的剧痛令陈二跪卧于地,褚清澜连忙乘隙窜脱。
日昃时候,林鸟还夕风淅淅,古柏闭残庙,褚清澜绕过长弯,一座破旧建筑赫然映入眼帘,不禁停下步伐,他两日未睡,饥渴难耐,腰腹带伤,着实须休憩养神一番,犹疑半晌,褚清澜终是选择进去坐一坐。
这一坐,直至半刻钟后冷不防惊醒,褚清澜方听见庙外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内心抑制不住浮起一丝慌乱,左右瞧了瞧,急忙藏身于两尊铜佛之间,不一会儿陈二果然踏足破庙,拿弯刀四处戳斩,嘴里骂骂咧咧,字句粗俗,不堪盈耳。
就在陈二即将迫近褚清澜时,一双大手忽然探出,把仓皇无措的男孩拖入中空的佛像内,为褚清澜化去一场危难。
───────────────
*不行了……真不太会写打斗场面,又想尽量缩短描写,毕竟小伙伴们大概也懒得看…… QWQ(写得不好见谅

*终于让小清澜遇到师父啦,有了师父,就可以发展拍了~欢呼~~~



番外002(03)
楚长天从未想过会遭遇挚友的背叛。
浮屠宫受武林正道寻衅征讨不到半年,本与他生死相交、同荣共辱的兄弟竟引敌上涯,借浮屠宫元气大衰之机夺位,夷戮往昔朋侪,擒杀他的发妻,追诛他的幼子,熟悉的脸庞再也找不着曩时模样,眼中载溢惊人的权力欲望。
他曾和伍耀一齐讥笑那些侠士剑客的道貌岸然,殊不知,他身边这人五脏俱黑,真正是个佛面蛇心的伪君子。
全怪他识人不明。
楚长天永远无法忘怀倪雪死前的哭喊,他不愿辜负爱人回护他的心意,更不能置出生刚满六个月的孩子于不顾,以己为饵,把杀手叛徒尽量诱引到他身畔,试图减少截击楚晗之的人马。
数不清躲了几天几夜,楚长天脑海里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他藏愈久,愈有利于楚晗之逃脱,伍耀绝对不敢纵虎归山,必然亲自来捉拿他。
即便楚晗之被找到了,他若不教人擒获,伍耀或许会将孩子用作威胁他的筹码,留下一线生机。
鹨山附近有一座破败的庙宇,里头供奉三十六鬼子,原是他一个忘年交为避祸而筑造,第二十三尊佛像内挖空装设了隐匿机关,今且暂得安身之所,未料闯入一名唇红齿白、眉清目朗的男孩,楚长天从铜佛凿穿的小洞望去,便见男孩捂着渗血的左腹浅眠,锦衣染秽,小脸沾污,显然同是天涯沦落人。
在男孩慌忙潜伏到佛像附近时,楚长天不假思索帮助了男孩,自己则绕出铜佛,与凶神恶煞的陈二对上。
陈二一愣,当即躬起身子万分戒备,进庙许久,他居然没发觉眼前男人的丝毫气息,男人仿佛凭空乍现,依他多年的经验观来,这是实力远胜他几倍的高手!
楚长天上上下下打量陈二一圈,语气不疾不徐的道破对方身分,“星野阁的叛徒,赏格千金。你是陈大,还是陈二?”
“你……你是何人?!”陈二大骇,下意识平举弯刀,后退数步做足防御姿态,不甘示弱的叱喝,“你少管闲……”
事字未落,陈二倏然瞪大双眸,喀哒一声,不及反应他已魂归九天,向阎罗王细赎罪孽去了。
楚长天松手,任陈二软绵的尸体砸至地面,转身触动机关,开启铜佛。
褚清澜赶紧爬出佛像,站立在一旁,有些防备地盯着救他一命的男人,男人相貌英武挺拔,微带岁月风霜洗练过的从容自若与潇洒,纵使男人灰头土脸、疲乏困惫,亦掩盖不住他久居高位的丰采。
“金疮药,处理一下你的伤口。”楚长天递给男孩一只小瓷瓶,接着拖起颈部断裂的陈二塞入铜佛内藏好,“这里不安全了,你快离开。”
褚清澜捏着手中的金疮药,不太确定的瞅了瞅男人,“那你呢?”
楚长天正欲启唇,突然动作一顿,隼目含煞的扫过庙外,庙外不知何时密密匝匝围了一群人,一道嗓音被内力送进来,“长天,你身边怎么有个小孩?莫不是慈悲心肠又发作了?呵……你也就这点得佟先生赏识。”
伍耀和楚长天是一同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加入浮屠宫后,宫主佟泽相中他们的资质,亲自调教数年,最终只收楚长天为弟子,且传位给唯一的爱徒。
楚长天皱眉不答,他之所以救下男孩,一则不想陈二再弄出动静招致敌人,二则不忍男孩命丧黄泉,他不由自主忆起自己孩子的命运,唯愿如他这般‘慈悲心肠’的人能多一些。
──可惜他注定要牵累男孩了。
“他们看见你的样子了,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楚长天无声叹气,“等找到机会,我送你走。”
褚清澜点点头,如今的局势祸福难测,他仅得二择其一,别无他法之下,他自然更相信曾解救他的男人,而非外头讽刺善举的家伙。
饶是楚长天身具以一挡百之资,在夤夜昼时的连番逐击中,终究独木难支,渐渐被逼往仙鬼莫近的缥缈崖,似游龙困浅滩,死生任天定。
楚长天对男孩感到歉疚,男孩却反过来安慰他,“如果我命里有一劫,早一刻晚一刻并无区别。”
闻言,楚长天忍不住伸手直戳男孩软乎乎的脸颊,须臾憋出一句,“人小鬼大。”
褚清澜:“……”
比起阶下囚,楚长天宁可粉身碎骨,按他的瞭解,若他死了,伍耀至多将他的孩子斩草除根,若他活着,一旦寻回楚晗之,伍耀极可能通过虐待孩子来折磨他,但楚晗之仍难逃生。
因此,楚长天毫不迟疑的带男孩跃下高崖,并竭尽全力护住怀内这个陪他最后一程的年幼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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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鬼子 ← 小雨乱掰的,现实中应该没有这种神佛。
*赏格:悬赏所定的报酬数。
*百家饭:乞讨,意指乞丐。
*咳咳,我觉得我好像高估我自己了,原本以为可以码到拍的……
看来只能留待下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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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2: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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