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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浮屠涯(古风兄弟)[第5页] |
作者:月子彎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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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02(04) 缥缈崖底埋葬过无数冤魂厉鬼,自愿化作春泥的痴男怨女,无奈命断天涯的浪子素族,他们被长风生生刮尽苦恨离愁,一捧白骨,一把血泪,滋养出片片繁花异草,身死情消,无名尘土,唯有孤月相照。 许是苍天眷顾,楚长天不计代价牺牲一双腿脚,竟成功护着褚清澜存活下来,鬼门关里转一圈,判来个阳寿天禄未绝。 起初的日子十分艰难,褚清澜把怀里没砸烂的金疮药一股脑儿全往楚长天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洒,楚长天一度失去脉搏呼吸,可强韧的求生意志及对孩子的不放心,支撑着男人残破不堪的躯体,熬过日日夜夜疼痛的磨砺,终于在某个清晨,曦光乍现时,睁开眼睛。 褚清澜寻觅了一处干燥安全的岩洞,费尽千辛万苦之力,才将伤痕累累的楚长天抬进去,每天搜集露水供男人饮用,只留一点给自己,严重缺乏滋润的嘴唇早已干裂渗血。 纵无万千宠爱,褚清澜也是蓝婧汵锦衣玉食养大的褚家长公子,猛然坠入杳无人烟的幽绝深谷,只能依据曾经从书卷中汲取而来的知识,跌跌撞撞的摸索。 学习神农遍尝百草,仿效燧皇钻木借火,试着搭建陷阱捕捉小动物,褚清澜两只嫩白的小手皮破血流,反覆添伤,几次不慎被猎物袭击,食物烹煮得难以下嚥,将就冷水沐浴,幕天席地的睡觉,男孩逐渐习惯一切,技巧亦愈臻纯熟,好不容易等到男人清醒,方如释重负的露出笑容。 男孩瘦了,这是楚长天的第一个念头。 “我们没死。”褚清澜哑着嗓音开口,脸蛋脏兮兮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沉着刚毅,衬得他更加不像九岁稚童。 楚长天微感恍惚,天假机运,今日咫尺性命未付鸿毛,来年一报还须一报还——他不会放过任何仇人。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和男孩……好好生活。 秋末冬临之际,楚长天已经能毫无障碍的撑起竹杖走路,不再仰赖男孩处处帮扶,乃至分担劈柴、炊饭、狩猎等等杂务,褚清澜顿时腾挪出一段时间练功读书。 一个月前,楚长天正式收男孩为徒,传授褚清澜武功招式与歧黄毒术。 男孩在武学、医理上的资质悟性出乎意料之外的优秀卓绝,楚长天一边教,一边感叹自己随手一救,救来一块璞玉浑金,细加琢磨定成大器,至于褚清澜兴趣缺缺的毒道,他并不强求,记述成册便罢,是否能流传后世,端赖天意。 九葬诀被江湖武林奉作心法至宝,由楚长天耗费多年所创,修习三载,内力一进千里,遂引致他人觊觎谋夺,堆出于岸,流必湍之,一场祸乱令伍耀有可乘之机,楚长天妻殁子散,亡命崖底。 但九葬诀实则未达善境,创造一套功夫难比登天,危险重重,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五脏俱焚,魂离躯壳,楚长天昼夜浸淫沉思,在和宝贝徒弟一问一解间,方慢慢将九葬诀完满而成,褚清澜按此修练,内功扎实精深。 缥缈崖下景色明秀,仙源里不知岁月,楚长天刻石为记,一晃三年过去,褚清澜身量结实,面貌初现英挺,却仍是稚嫩居多,小大人似的一天到晚板着张脸,惹得楚长天总想逗弄男孩几句。 “小清澜,笑一个给为师看看?为师告诉你上清剑法的关窍。”楚长天对石桌另一头的男孩招招手,他这次特意什么都不指点,就等徒弟来请教他。 褚清澜搁下筷子,拿起一旁楚长天做给他的木剑,唰唰唰行云流水的耍完一整套上清剑法,接着坐回石椅上继续享用长寿面,淡然如风,镇定如松。 “……” 楚长天嘴角一抽,既欣慰又痛苦的叹气——徒弟太聪明,他完全没有教导乐趣。 五月初七是褚清澜的诞辰,囿于环境,楚长天每年只能为徒弟煮上一碗兔肉蔓菁长寿面,雕一些小玩物相赠,聊以庆贺。 褚清澜心中是高兴的,细嚼慢咽的食毕,朝楚长天弯唇一笑,“谢师父,弟子出去练剑了。” 被徒弟难得的乖巧配合吓了一跳,楚长天慢悠悠挑眉,哟,他家小崽子还满可爱。 一座竹茅小舍在师徒二人合力之下渐渐筑就,褚清澜推着木制轮椅,把他师父安排进主房,自己则住较为狭小的耳房,楚长天有事一喊,他便能听见。 半年匆匆流逝,褚清澜照常习医练功,捕猎于他而言已非难事,厨艺更有长足进步,偶尔他经过岩洞后方的连天苍崖,会发现他师父独自遥思的背影,孤凄寂寥,伴随一声声咳嗽,积忧成疾。 褚清澜默默凝视半晌,暗自作了决定,其实他一直在私下里研究如何将九葬诀环环相续不止息的运行律则套入轻功内,若能结合完善,对他们离开缥缈崖裨益良多。 尽管师父不允许他擅改功法,褚清澜依然想试试看,给他师父一个惊喜。 五天后,嵯峨山壁旁,褚清澜从高处跳落下来,呕出一口鲜血。 ───────────────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 出自三国魏人李康的《运命论》,其实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下一句,同个意思。 *唔哇,要跨年了呢!不知道亲们今天有没有出去浪,反正我是在家里流着泪码字的,所以我就让宫主大人吐了一口血哈哈哈哈哈 *潜水党们,快快浮上来让我瞅瞅,2016最后一天不要再沉默不言啦~~~! *奉上竹茅小舍图片一张,小雨觉得满符合我想像中的样子的~ |
番外002(05) 拿手背拭了拭唇角,褚清澜盘膝而坐,缓缓运转內功療傷,舒缓筋脉中的不适感,待归鸟衔暮色,云日冥冥,方轻手轻脚地返回竹茅小舍,洗净苎麻布料上的血迹。 用膳时,楚长天总觉得小徒弟不对劲儿,一双筷子尽往面前一道野菇伴肉夹,丝毫没有平素替他布菜的孝顺模样,且食欲减损良多,一颗脑袋几乎戳到木碗里头去,仿佛在极力避免与他视线相交,安静得不同寻常。 莫非病了? 楚长天不禁有些担忧,连忙问道,“清澜,你是否身体不适?” 褚清澜动作一顿,暗暗压下胸口处翻腾不已的气血,摇头低答,“弟子没事。” ……没事?他会信才怪。 楚长天索性舍了蔬食菜羹,推着轮椅过去为徒弟把脉,手刚刚碰到男孩,就被褚清澜下意识挣开,男孩似乎因此一愣,倏然仰起的脸蛋上冰白若纸,虽只一刹那,仍是让楚长天瞧了个一清二楚。 剑眉一寸寸皱紧,楚长天面色沉凝,不容抗拒的再握住徒弟的手腕,仔细诊脉,男孩的筋络脏腑俨如大火燔灼,干枯迟弱,瘀血阻滞于胸,气机不畅,这是内力反噬之相,依徒弟的能耐,应可自行配药调理,看来原是打定主意要隐瞒他了。 一股火气陡然蔓延心间,楚长天抬眸恶狠狠瞪了男孩一眼,“怎么回事?” 褚清澜见情迹败露,便也不刻意藏藏掩掩,将一切和盘托出,巨细靡遗,他本拟伤愈后据实以告,省得累师父牵挂烦忧,但万务往往不合预期,他着实无法控制。 楚长天愈听愈是惊诧,肝火更炽,蹭蹭蹭的直窜四肢百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问几句,最终不怒反笑,若非理智尚存,他约莫能震碎了石桌。 徒弟不愧其武学天赋,见解独到,间或一言皆令他有拨雾窥林之感,褚清澜那修改法子竟在一知半解中与大道殊途同归,阴差阳错的演化出另一套精妙绝伦的轻功,可徒弟研医练武不过三年半,倘无吉星临照,恐已横尸当场。 楚长天指节青筋一一鼓胀,憋着怒气诘责,“你是不是认为你很厉害?仅学了点皮毛就厌卑近而骛高远,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个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浑小子,还不给为师跪下!” 褚清澜被吼得微怔,他猜过师父会生气,却没料到会是如斯风暴雷霆,只得撩袍一跪,端端正正的聆训。 这一通骂,直把男孩骂得心生惭惶,歉然自愧,严肃诚敬的磕头认错,“是,师父,弟子受教。” 楚长天长吁一口气,勉强阖目平抑愠怒,过了半晌,始启唇吩咐,“回你房里好生调息,等你舒服些了便来寻为师。” “是,师父。”褚清澜赶紧应下。 楚长天让徒弟气得头昏脑胀,七窍生烟,甩袖出了竹茅小舍,准备采摘药材替褚清澜熬药,所幸徒弟只是没摸清新功法的深浅才遭了这内力猛然耗罄之罪,根基完好无损,否则他真想活剜了褚清澜。 顺手折断一根枝条,楚长天振臂挥了挥,感觉太细,转身又进掩映青天的林子中觅择一根围宽两寸的粗树枝,沉着脸折返竹茅小舍。 褚清澜静静疗了半个时辰的伤,身上舒坦不少,旋即下床找师父去,压根儿不知晓自己大祸临头。 确认徒弟无大碍了,楚长天颔首一笑,拿起放在桌面的粗树枝,下巴朝旁一扬,“弯腰撑到墙边,褪裤。” “……?!” 褚清澜闻言一呆,像忽然听不懂人话了,不确定的瞅向楚长天。 “怎么?没见过家里长辈都是如何教训顽劣孩童的?”楚长天眉头一挑,好声解释,“裤子脱了,衣?提起来,手撑墙上,不许躲罚。” 褚清澜傻站着和楚长天僵持了一阵,他不动,师父亦不催他,只周身气势愈发冷冽,迫得他不由自主生出一缕委屈,他从小到大未曾挨打,兼之一心为师父着想,结果师父将他的努力全归诸‘孩童式的顽劣’,他纵使有错,此刻也难受极了。 ——然,师如亲父,待他恩慈重,他应当奉令唯谨方是。 忍着羞耻与种种挣扎,褚清澜依命照行,慢慢俯身,眼睛盯着褪至膝盖附近的衣衫,一时思绪复杂。 啪! 树枝兜风抽落,尖锐的痛楚不亚于刀剑相割,一下接一下没有停歇,褚清澜咬紧牙关承受,臀部倾刻间火烧火燎,无一处不刮骨的疼。 ─────────────── *断在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刺激~ *小雨脑补了一个略崩的小剧场 ↓↓↓↓↓ 楚长天气炸,咬牙切齿骂徒弟。 小清澜一脸正直的磕头道歉:是,师父,弟子受教。 骂到一半生生被徒弟哽住的楚长天:…… 楚长天怒:滚过来! 小清澜:是。 ~~~一阵劈哩啪啦~~~ 小清澜:QWQ 楚长天神清气爽:我还收拾不了你个臭小子了! |
番外002(06) 木枝柔韧,打在身上不伤根本,却能教人尝尽皮肉之苦,十下过后,褚清澜额角便沁满一层细密冷汗,双臂微微颤抖,偏兀自含忍克制,不肯发出半点响动。 楚长天稍止片刻,转了转树枝,再连笞十记,那受了刑的地方一道道鼓胀起来,他瞧着自然怜惜,下手不禁轻了些,但一思及徒弟干的混帐事,就又狠狠心挥杖重罚。 房里顿时仅剩沉闷单调的捶楚声,偶尔夹杂压抑痛苦的喘息,褚清澜抿着唇,感觉臀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麻木无法阻挡责打带来的火辣,他忍不住往旁闪了闪,树枝斜落在腰上,泛起一条白痕,随之充血肿胀,好似要淌出殷红一般。 啪!啪!啪! 楚长天彷佛没察觉小徒弟的惨状,木枝只管朝褚清澜身后抽,交叠繁错的伤处终于不堪重责,破了皮,一颗血珠溢流而下。 “唔……”褚清澜眼前一黑,险些摔倒,缓了许久才能重新摆正姿势,两只胳膊直哆嗦,脸色苍白。 楚长天捏着树枝叹了口气,他何尝愿意把人打成这样,他想扶一扶男孩,可恨双足残疾,动之不得,这笨徒弟还不懂自行寻个台阶,难不成让他接着揍啊? ——真不知褚清澜撑回墙上做什么。 “好了,起来吧。”楚长天无奈摇头,小徒弟性格坚毅自持,恐怕不会轻易讨饶服软,他岂舍得要男孩继续受苦呢。 褚清澜身子顿了顿,嗓音低哑的道了一句谢师父,便不顾疼痛连忙穿戴整齐,任粗糙衣料摩擦过伤口。 轮椅向前一滑,楚长天一边拿袖子为徒弟擦汗,一边气急的数落,“你动作慢点,嫌不够疼是吧?行啦行啦,去床上躺着,为师给你上药。” 褚清澜有心拒绝,不过争不赢师父,暗忖该丢的脸面早已丢光,干脆随楚长天折腾了,遂闷闷的趴在棉被堆里,一语不发。 金疮药是掉下缥缈崖后新调配的,限于药草品种,质量虽属上乘却辛烈无比,甫抹上血口子,褚清澜就打了个激灵,默默握拳忍耐。 楚长天清楚徒弟难捱,尽快轻柔的处理完毕,净过手,方腾出空闲安抚这个约莫是闹了别扭的男孩,尽管褚清澜依旧没有太多表情波动,可他心知肚明,徒弟不高兴了。 揉揉男孩的脑袋,楚长天心底暖融一片,徒弟的所作所为,他真是领不领情都不对,只能喟叹道,“傻小子,你的心意为师明白,只是以后莫再如此轻率,为师腿脚不灵便,尚须你颐养晚年呢。” 听着师父温柔的声音,褚清澜积在胸口的一点委屈忽然散了个精光,转而涌起一股酸楚,师父身体不佳,暂无近忧,远虑难消,崖底究非合适养病之地,他师父委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男孩郁闷透顶。 ——他或许操之过急了,但不后悔改动功法,师父担心他,他同样挂念师父。 楚长天见自己哄半天哄不顺徒弟,不得已先去端来治内伤的汤药喂褚清澜服下,想了想,取过木笛奏上一曲,今古清响入星河,迢迢思忆荧水长,魂梦觅梨儿,一山花木枕月眠,乐音渐歇,男孩总算沉沉欲寐。 恍惚间,褚清澜耳边哧溜进他师父的自言自语,“果然是孩子,睡前还要为师吹歌谣,拿对付劣童的法子收拾你恰好,看你日后敢不敢不听话。” 褚清澜:“……” ─────────────── *师徒间的相处比较含蓄的样子,总之他们是互相为彼此操心的! *这个拍,我应该没把宫主写崩……吧? *番外还有一段,我尽量快转码完吧,有些重要的剧情正文里还会出现,所以……请想念晗之的小伙伴们再等等哦~ *梨儿 ← 清代文人金圣叹临刑前赠给儿子一副对联:莲子心中苦,梨儿腹内酸。梨儿,离儿,双关语。 |
番外002(07) 翩若回雪化蛟龙,剑指浮屠随低昂,寒花万丈凌青霄,欲断人间是与非。荏苒星霜六换年,又是燕飞莺啼的时候,褚清澜握着陈旧木剑,在徐徐清风中刻苦练功,眉如浓墨,鹰目凝深潭,臂膀一震,陡然掀起的气劲扫下层层绿叶,飞旋着落入泥地,几片飘得远了,覆盖于一旁楚长天精雕细琢的人物石像上。 收功吐纳一回,褚清澜踱步至石雕边,抬袖拂去枝叶杂物,盯着自己和‘楚晗之’出神半刻,那日坠崖之景历历不忘,转眼多年逝去,他已长成十八儿郎,而他师父的身子蹉跎太久,加上思郁难遣,不免每况愈下,令人忧急。 褚清澜仰头望了望接天峭崖,仅需再等一段时日,待高处罡风和缓稳定,他便能带师父离开这与世隔绝的地域。 “咳咳……”楚长天掩袂低咳数声,青鬓添白,华发容衰,岁月不饶人,他早不复顽健,纵使春光明媚,他身上仍是一阵阵的发冷。 刚踏入竹茅小舍的褚清澜足下一顿,执起被堆放在竹椅中央的鼪皮毯子,仔细为楚长天披好,“师父,您该穿暖一些。” “哎,无妨。”楚长天摆摆手,唇畔笑出一道纹路,平举的掌心里躺着一把湘妃竹片打磨制成的扇子,饰以透雕花草图,镂刻精湛风雅,“瞧瞧为师的技艺如何?” 褚清澜依言瞥了瞥,果然是巧夺天工,玲珑别致,然而他丝毫不想应和楚长天,只故意噎他师父一句,“伤眼。” “……” 臭小子这是变相嫌他老了? 楚长天拿竹扇轻敲一下徒弟的左肩,索性直认不讳,他腰脊酸楚,腿部摊禐,确实年纪愈大愈力不从心,于是曲指示意褚清澜,“兔崽子,滚过来给为师按摩按摩。” “是,师父。”褚清澜垂眸遵命。 楚长天感叹的打量自家器宇轩昂的徒弟,此时褚清澜俊朗中犹带一抹青涩,像初开锋的利刃,灼灼无畏,不似两年后,杀伐淬修罗,烟尘一剑荡天下,锐芒敛尽,暧暧含光,百经历练而为人上人。 识得了尔虞我诈,懂得了运筹帷幄,亦学会了对他阳奉阴违。 缯絮绸缎换下粗布麻衣,冠佩绣靴取代木簪草屦,楚长天自出了缥缈崖,便搜罗来多种崖底欠缺的药材,悉心调养,身体渐有起色,但终究亏损太过,最长不越三载可活了。 ——虽然他觉得他现在就快教徒弟生生气死。 等楚长天收到消息,褚清澜已经领人打上浮屠涯,舍弃商定的稳妥安排,私自履危犯险,欲詭謀欺敌,直捣黄龙,一举攻下浮屠宫。 “你去陇西分舵点三十人,支援公子。”楚长天蹙眉压住满肚子火,冷静沉着的吩咐下属,并按原议调动几处计画,极力替徒弟牵制局面,如今八方鏖战,他离不开陇东城,只盼诸灵护佑褚清澜凯旋。 ……真该把那浑小子的腿打折!楚长天揉揉额角,咬牙切齿的暗骂。 另一边,褚清澜堵上了他师父的首号仇人——伍耀。 “是你。”男人稍显惊诧的看了看气质冷峻肃杀的青年,略略放下心来,他近日几乎被围剿得穷途末路,楚长天不单笼络回两个旧部,甚至策反一名他的亲信,他好不容易逮着空子撤退,准备潜图后计,竟不知哪儿走漏了风声,让褚清澜半道截住了。 所幸拦阻他的人不是楚长天。 伍耀阴鸷一笑,慢悠悠取过兵器,他岂会惧怕一个初初及冠的小儿? 褚清澜严阵相待,将九葬诀运转到极致,他十分清楚,这样出其不意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失,兴许伍耀会卷土重来,届时必定旷日弥久,他师父……耗不起。 圆月盈庭照徘徊,楚长天焦虑难安的左顾右视,轮椅东滑西滑,三更更鼓敲毕,他才堪堪瞧见半身染血的徒弟归家,心弦骤然一松,紧绷的神情舒解不少。 褚清澜手中提着一颗布巾包裹起来的头颅,缓缓跪至楚长天面前,“师父,弟子无恙,累您担忧,今已枭伍耀首级,幸不辱师门。” ──────────── *前文出现过的,石雕雕像有楚长天夫妻、楚清澜以及楚长天心目中的楚晗之,小伙伴们还记得吗?(指路:第40章) 另,那把扇子就是晗之先前挨过的喔!(第43章) *下一章真的要收尾了,只是拍不拍宫主是个问题,毕竟理由跟前面那个是一模一样哒~你们认为呢? ps. 我觉得我宫主好、帅、啊!!!(自夸ing ) |
番外002(08) 古云兵不厌诈,褚清澜在决定伏击伍耀时,即预先设下重重陷阱,那厮被千万箭镞戳成了刺猬,猩红溅湿他大半衣袍,实则褚清澜只受了些轻伤及内伤,清理包扎过后,也就是脸色微差。 楚长天剜了四肢健全的徒弟一眼,推着轮椅径自回房去了,对伍耀血肉模糊的脑袋不屑一顾。 目送师父瘦削含怒的背影消失在曲廊转角,褚清澜默然无语,等伤口处理完毕,换身衣裳便赶紧站到楚长天门外,叩了三响,“师父,弟子求见。” 蜡灯薄烟笼屏山,疏影横窗,楚长天漫不经心的阅览文书,不理褚清澜接二连三的请求,可一听见徒弟低声咳嗽,又无法置若罔闻,不由悻悻喝道,“滚进来!” 褚清澜暗暗调息一回,顺言入内,习惯性的先为楚长天多披一件羽氅,始跪下开口,“师父息怒。” 嚓啦! 楚长天忿忿翻页,发出一阵响动,充分向徒弟显示他的不悦。 抬眸望了望,楚长天倦容黯淡,脸上的褶纹似乎较平日深刻,一道道尽是沧桑起伏的痕迹,如盘石之风蚀,褚清澜心中蓦地一酸,“师父……不早了,弟子伺候您安歇吧?” “歇什么歇?为师从没气得那么精神过!”楚长天眉毛一抖,险些拍桌。 “……” 褚清澜唇角抽了抽,顿时哑巴了,他惯不会说软话,现下只能无奈的与楚长天对视,深邃双瞳透出一丝无辜。 踟蹰了好一会儿,褚清澜想让他师父消气,因此试着提议,“弟子去刑堂领……” 罚字未落,楚长天火冒三丈,忍不住把文书砸到徒弟肩颈处,词令修养亦抛至九霄云庭,“领个屁啊为师自己揍!” 褚清澜闻言一愣,面色悄变,忆起幼时那顿教人羞耻的责打,他真是……真是宁可挨刑堂里冰冷粗糙的鞭子。 楚长天吼完,肝火稍减,转念一思,徒弟行事统是替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考虑,他着实不愿意再指斥,徒弟长大了,相信该如何做自有主张,且此次剿杀伍耀,徒弟计议尚算缜密周详,并非冲动,并非不知轻重,他何苦凉了褚清澜的心? 他不要徒弟冒险,徒弟却选择为他抵抗时间,他舍不得苛责这份赤子之情。 ——都怪徒弟太木讷,嘴还笨,就不会哄哄他吗?哄哄他便不生气了! 楚长天愈想愈不满,不禁伸手用力拧了一把徒弟的腮颊,直至青紫方解恨。 于焉,待楚长天率众入主浮屠宫时,一干僚属仆役对少宫主的第一印象竟是褚清澜右脸上半遮的银质面具,乃至流出传闻,修罗银身七尺血,无端应彼生灵劫,翦除伍耀的浮屠宫少宫主一夕威震江湖,那张面具更成为褚清澜的身分象征之一。 尽管,褚清澜佩戴面具的本意仅仅是掩盖遭他师父掐肿的瘀痕。 捽去所有叛徒党羽后,酌行褒赏,其中三人各得一块浮屠令,浮屠令用于差遣浮屠宫一事,只要不违其利益,任天上星辰皆能摘取,世间浮屠令一共五枚,价值连城,万金不售。 如今浮屠宫风雨初定,楚长天欲兴百废,革弊集权,唯宫主威信不比从前,长老挟功掣肘,事事干涉,连寻找楚晗之都不顺利,加上亡妻挫骨扬灰之痛,楚长天郁结难解,终至大病一场,身体日渐衰弱。 楚长天和褚清澜花了两年左右,才将浮屠宫彻底换一遍血,收回两块浮屠令,仅余一枚拿在崔仲手里,崔仲此人专会见风使舵,庸庸碌碌,凭着迎合上意稳坐高位,楚长天同样懒怠拉崔仲下马,留个知情识趣的老家伙,省得被人说兔死狗烹,扶持楚长天者全无善果。 孟夏时节,楚长天溘然长逝,褚清澜接替宫主一职,易姓为楚。蓝婧汵牌位早已请出褚家祠堂,供于佛寺,由高僧祭享,褚清澜中的‘澜’字本取自‘蓝’,对母亲倒不算毫无念想。 而多年前忠心护主的春杏,尸身经过重新殓葬,总归是入土为安了。 “宫主,亓沂郡有小公子的消息。”匆匆又是两载寒暑,楚清澜终于探得楚晗之的下落,百般确认无误后,楚清澜安排好宫务,便亲自到亓沂郡瑶台楼赎接他师父的骨肉了。 那寒雨潇潇唤愁生的夜晚,打更人摇头叹息,佝偻着腰走向远处,楚清澜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少年身畔,少年手脚筋脉尽断,血流成河,奄奄垂绝。 楚清澜沉着脸抱起少年,未料抱起了他此生最重要的珍宝。 ─────────────── *没拍 *原本以为过年会有时间码字,事实上超级忙,闲下来又和姊妹们渣游戏,顺便打个牌赌个钱……嗯,我哥让我帮他玩几场,结果我帮他输了一百多 *祝各位小天使新年快乐哟,这个番外总算码完啦,很长,后面就回归正文了,想念我晗之 |
054 楚清澜的书房有左右两间耳房,如今收拾出一边专供楚晗之使用,摆设器具一应精巧玲珑,悬白玉珠帘,挂珊瑚钩带,花梨紫檀木做的桌椅,笔墨纸砚全出自大絚皇朝着名的文玩阁,另外放置了一架剔红多宝格,奇珍异物琳琅满目。 楚晗之乖乖巧巧的坐在位置上,认真翻读书卷,时不时沾墨写画,外头传来的商酌声不大,他虽然听不真切,但兄长完全不避讳他议事的举动,仍教他窝心不已。 “最近几个分舵的动向有些蹊跷,无觉阁的买卖遭人拦阻,暂时不清楚是何方神圣在作怪。”韩夙野唇畔带笑,倚墙把玩一柄竹制掷剑,一双凤目却满是阴寒,挑着眉问楚清澜,“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闻言,楚清澜下意识拿食指敲了敲桌沿,摇头否认,思忖半晌道,“多留意崔仲。” “你怀疑他?”韩夙野略感意外,崔仲此人在他眼里就是个酒囊饭袋,凭过去扶持前宫主重新上位的微薄恩情占居高位,只懂得逢迎拍马,庸碌无为,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崔仲手中握有一枚浮屠令,可能成为威胁他们的筹码。 话音刚落,韩夙野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不是怀疑他,而是觉得若对方一心针对浮屠宫,或许会利用崔仲!” 楚清澜沉默着颔首,眉峰紧拢,他内心隐隐浮起一丝不详预感,彷佛来日不久便会牵扯出一串令他头疼的麻烦事,且目前这些情况更像有内贼搅和其中,不得不慎防。 “再去查一遍宫里人的底细,尤其是无觉阁,不能排除崔仲在监守自盗。”楚清澜低声吩咐韩夙野,“小心,别打草惊蛇。” “知道了。”随手抛了抛掷剑,韩夙野凤眸流转精光,“我会安排亲信去查,放心。” 两人接着处理其他宫务,半个时辰后,韩夙野品了一口毛尖茶,润一润干涸的喉咙,总算结束商议,正准备退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停住脚步扭头瞥一眼白玉珠帘的方向,不禁笑了,大大方方对自家主子兼友人打小报告,“清澜,你那宝贝弟弟在混水摸鱼哟!” “!!!” 楚晗之被特地提高音量说话的韩夙野吓了一跳,险些将一对碧玺如意摔至地面,连忙慌慌张张的捧好,仔细摆回多宝阁上 ,作贼心虚的向外望,他只是看书看得倦了,想歇息一会儿,没料到会让韩夙野当场撞破。 楚清澜听了纹丝不动,继续手头未完成的工作,拿宫主印信往文书一盖,直接忽视掉另外两个人。 韩夙野讨了个没趣,倒是不甚在意的耸耸肩,朝偷瞄他的楚晗之笑了笑,推门走了。 见兄长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楚晗之拍拍胸口,赶紧溜回椅子上,帮微微干涸的墨汁加点水,顺便捻一块梅花香饼吃,努力静下心来学习他不那么喜欢的圣贤经籍,结果专注不到两刻钟,又晃神了,试图为每一个字设计特殊造型。 过了午时,楚清澜亲自教导楚晗之一阵,方往赴八苦堂例行巡视,留孩子独自在水云轩‘寒窗苦读’。 天色渐晚,薄暮冥冥,深雪团香熏炉暖,楚晗之正惨兮兮的趴在楚清澜腿上挨罚,事情的起因是一炷香前兄长给他的考校不合格,于是楠木戒尺即将与他亲密接触了。 昨日夫子责打过的双手尚未痊愈,现在屁股也要跟着遭殃,楚晗之小脸顿时皱成一条苦瓜,不敢开口讨饶,只能紧张的揪着楚清澜的衣角,暗自埋怨哥哥方才出的题目太艰难…… 啪! 戒尺落在身后发出沉闷声响,隔着裤子并不太疼,楚晗之眨眨眼,疑惑兄长是不是对他心软了,不然怎么会跟挨巴掌差不多? 楚清澜原先确实有些怒其不争,孩子连基础学养都不愿意下功夫,纵使他不介意孩子做个白丁,但如果往后他人借此看轻楚晗之,晗之会不会懊悔今日不曾笃学博览? 停滞半空的戒尺再次挥下,依然不重,楚清澜在心底轻叹,罢了,还是慢慢磨吧,莫要揠苗助长了。 仅仅受了五下戒尺,楚晗之就被他兄长搀扶起来了,一边伸手揉揉发麻的屁股——其实挨打仍是痛的,一边抬头瞅楚清澜,小声问道,“……哥哥没生晗之的气呀?” 回答楚晗之的是额间一记弹指,以及一顿丰盛的晚膳。 ─────────────── *掷剑,一种暗器,全竹制的据说是给技艺高超者使用的,威力巨大。 *不太会写阴谋,小天使们将就看吧 ─────────────── 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看似无比认真的小晗之:还是设计艺术字体比较好玩儿 (≧▽≦) 楚清澜:……熊孩子。 |
*我要告诉大家一个严肃的消息!!! 我昨天看到贴吧说6/1起开始实名制,否则将无法使用发贴、评论等功能,如果这是真的,我……我可能会放弃玩贴吧的,我不想绑定手机号。其实到时候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确定,但必需提前跟你们说,我想来想去,还愿意追文的小天使们,可以先入QQ群,群号:367785967(疏雨洗天清),我怕6/1一到我不实名认证就说不了话了。 *除了QQ群,我目前想转移的阵地是“汤圆创作”,刚去创了个帐号,昵称“月子弯弯照红闺”,6/1后如果悲剧了,我应该会在汤圆发文,总之具体消息还是在QQ群里说。 *啊……我才刚有空回来更文,就看见贴吧这个实名制,我心情万分复杂,吐血。 |
我来试试看能不能发文评论……如果可以,那就是解决了认证问题啦 |
055 翌日,雪净枝头流翠光,霜轻杏梅正芬芳,楚晗之吸了一口清晨寒凉的空气,雪停了,天色湛碧,琉璃瓦上冰晶如银海,苍松时时落玉屑,踩过的地面留下串串印子,还有飞鸿与雪貂的痕迹。 楚晗之踏着比他脚稍大一些的足印,一蹦一跳朝水云轩书房前进,今天轮到哥哥教他歧黄毒术,终于可以短暂远离四书五经啦,心舒意惬的少年感觉小径边的花儿瞧来都精神了不少。 “万物之生,禀混沌阴阳,凡天下含太阳气而生者,皆有毒螫。”楚清澜将一本注满眉批的旧册子放至楚晗之面前,指着几个图案阐述,“毒者,谓挑生毒、蛊毒、药毒、草毒、金石毒、百虫毒、蛇畜兽恶毒、鬼胎……治挑生用短麻、舠矾各一钱吐之,依其性辅药沸汤……” 楚晗之专心致志的听,求知欲节节高涨,东问西问,触类旁通,一下子便把进度习完,楚清澜心中肯定孩子在这方面展现出来的天赋和兴趣,抬手摸摸少年的脑袋作为表扬,索性午后给楚晗之放了假,让孩子轻松轻松,别过份紧绷了。 意外得了空闲,楚晗之高高兴兴的四处转悠,本来想到华容院找姚未玩儿,却在半道恰巧遇见正欲归休的右护法,两人聊了聊,忽然就记起学骑马这件事,上官淮温雅一笑,“小公子若不嫌弃,在下愿授驭术。” “可以吗?”楚晗之双眸一亮,简直迫不及待插上翅膀飞往马厩,但他还留有一分理智,担心自己的手脚筋脉承受不住,只好先去请示他兄长,楚清澜忖度片刻,允了孩子半个时辰,叮嘱几句,才吩咐殊江带楚晗之换一身福青色瑞草云鹤锦箭衣,窄袖束腰,方便骑射。 浮屠宫的马厩干净宽敞,栅栏隔开一头头健壮骏马,外面是辽阔无边的原野,冬草似穗,沿着斜坡直连天际,仿佛一条蓬莱仙子的金缕玉带。 “这些都是驯养过的良驹,不会主动攻击人,小公子挑一匹看得上的吧。”上官淮伸手点了点左排围栏,自己则去右排其中一间牵出爱马,在一旁守着,等待楚晗之。 楚晗之依言细选,逛遍马厩,最终相中一头四蹄雪白的黑马,据上官淮说,这是宫主三年前捡到的,当时它受了重伤,若非宫主费心医治,估计早早见了阎王,谁知这马康复后竟不肯离开了,一路跟来浮屠涯,平日里并不搭理恃马仆从,只亲近宫主一人,应当颇具灵性。 “芝麻糕,以后我就叫你芝麻糕好不好?”楚晗之与黑马对视,严肃询问马儿的意见,既然他和它都是兄长救活的,一定能够惺惺相惜的哦?他也想一辈子赖着哥哥不走的。 黑马默默盯着眼前的人类,低低嘶鸣一声,探头蹭了蹭身上沾有救命恩人味道的家伙,算作答应了。 上官淮微感惊奇,这一人一马的交流模式挺特别,约莫是缘法吧,黑马独独乐意接受楚晗之。 “为什么叫芝麻糕?”上官淮帮黑马戴上络头鞍鞯,随口与楚晗之闲聊。 少年梳着马儿乌溜溜的毛发,杏眸笑成弯月,“很像孙爷爷做的黑芝麻糕呀,上面撒一把白芝麻,一盘四个,跟它长得一模一样。” 孙爷爷大名孙川,是一名年逾古稀的老厨子,伺候过几代宫主,如今只负责糕饼甜品一类的食物了。 上官淮听罢浅笑,小公子有时真是一团稚气,可爱得紧。 接下来,上官淮详细指点楚晗之如何驭马,“坐稳,身体重心放低,腿往前,镫要踩满……没错,持缰慢行……别怕,我会看着你。” 楚晗之刚开始不太顺利,整个人十分僵硬,总无**制抱住马脖子的欲望,嗣后发现芝麻糕异常可靠,无论他折腾得再厉害,马儿都没有甩他下去,加上上官淮一直随侍在侧,渐渐的胆量壮了,姿势愈来愈标准,甚至敢骑着芝麻糕爬坡,体会一番‘扬鞭驰骋’的快意。 练习了半个时辰,楚晗之乖乖下马,将芝麻糕送回马厩,亢奋不已的向上官淮道谢,“今日劳烦上官大哥了,多谢。” 上官淮勾起唇角,神情温柔的递了一张丝帕给楚晗之,谦和儒雅中不经意增添一抹风流,“是在下的荣幸,小公子擦擦汗,莫让风吹病了。” 楚晗之匆匆接过丝帕,和上官淮约了下一次教导驭术的时间,便兴致高昂的折返水云轩,想立刻与哥哥分享喜悦,他会骑马了哟! 站在原地的男人敛容垂首,右掌缓缓合拢,瞳色幽沉如深井。 ——————————————— *“万物之生,禀混沌阴阳,凡天下含太阳气而生者,皆有毒螫。” ← 这段是分别从《黄帝内经》、万物起源论、《论衡·言毒篇》揉杂在一起的……胡言乱语。 *“挑生毒、蛊毒、药毒、草毒、金石毒、百虫毒、蛇畜兽恶毒、鬼胎” ← 摘自南宋《仁斋直指方论》。其他都是小雨自己胡诌的。 ——————————————— *小雨准备搞事情……但不太擅长阴谋诡计,我会尽量写得合理一些……(其实我想直说,可以的话,不要让智商上线 ) *终于又可以使用贴吧了,原本5/31那天晚上十一点半小雨准备更文,却不能评论了(见图),现在已解决认证问题,感谢帮助我及愿意帮助我的妹子们,还有愿意等待这个文的各位小天使,比心 |
056 古谚云:冬至祈天,春来物丰雨沛,银丸呈祥,金丸五福备。历年冬至,天子丑时设太牢郊祭灵祇,百姓做糯米汤圆以添岁,汤圆有红、白二色,谓之金丸、银丸,取阴阳圆融通泰的意象。 浮屠宫上上下下皆摆了筵席,供厮役婢仆恣意享用,另赏半月月钱,率土同庆。 日将暮兮霞初媚,楚清澜看时辰差不多了,肃整衣冠,朝鸣佩殿走去,偏殿内早已候了一干浮屠宫身分贵重的长老及下属,楚清澜露了面,令众人不必拘束,只稍坐一会儿便转往正殿,正殿里头的家宴方为要紧之事。 楚晗之是首次与宴,心中自然好奇,且他尚未见过他兄长的两房侍妾,入席后忍不住偷偷的瞧,他的位置在主座左前处,能把整个厅堂瞅得清清楚楚,东边两张宴桌分别属于柳晨霁和姚未,西边一张宴桌空着,一张坐着一名姿容素净端庄的女子,胭脂薄施,斜插一支翡翠花蝶步摇,颈系缨络,貌非天颜,气质高雅。 按藏冬的说法,这女子芳名梁浅,原在钝使阁当职,却因伤不得不辞休,他父亲信重梁浅的才识与忠诚,遂把梁浅赐给兄长作妾,让她一能借此不须外出执事,二能保住地位名望,乃至升任钝使阁左使。 待楚清澜来了,三人礼毕,开始进馔斟酒,俄而舞姬鱼列步入,被簇拥在中间的美人红绡雪袖,纤腰艳容,翩蹮回舞娇歌扇,藏冬趁着有钟鼓乐音遮盖,连忙凑近楚晗之耳畔提醒,“……是苏明月,曾为倾城阁花魁……献上……” 楚晗之点点头,虽听得断断续续,但他知道她是谁。 她和他一样,待过章台谢馆。 舞止歌歇,苏明月刚刚微喘着坐落席位,柳晨霁就举起玉樽望向楚清澜,面庞依旧清俊秀逸,双眸炯炯含英气,然细探之下便能察觉其中暗藏的一丝怅惘,“……晨霁敬宫主一杯。” ——可惜他不在意,那人从不在意他的任何情绪。 自宫主带楚晗之出门归来,这日子愈发无趣了,以往他找找理由偶尔楚清澜仍愿见他一面,现今……柳晨霁心底苦涩,现今楚清澜没拦着他踏足鸣佩殿已是宽容了。 楚清澜淡淡扫了柳晨霁一眼,随即移开视线,礼节性的回他一巵,态度冷清,毫无交谈之意。 柳晨霁如何感受不到楚清澜对他的疏离,笑容险些僵住,掩饰般仰首一口饮下琼浆玉液,状似豪爽,个中滋味难明。 梁浅性格玲珑剔透,此时檀唇轻启,将话引至楚晗之那端,化解略显凝滞沉闷的氛围,“听闻家宴上的汤圆是小公子与姚侍君所做?妾身沾光了。” 无声搅动勺子的手一顿,楚晗之心弦不禁一松,总算有人出言缓颊,赶紧应是,顺带解释几句,冬至佳节渐近,他特意拉着姚未陪他去灶房一趟,用糯米、麦末、核仁、白糖、玫瑰为馅,他负责搓揉金丸,姚未负责银丸。 除了家宴的,他也替林潜夫子、范玹度师父各备了一份汤圆,聊表敬谢,尤其是夫子,前段时日仰赖兄长管束,林潜夸他精进良多,可话锋一转夫子又说他理应自律,依杖他人终非长久之计……夫子大约照旧当他是一截难雕的朽木? “……还是姚侍君手艺好。”楚晗之戳了戳碗里大小不一的金丸,脸蛋悄悄红了,和整整齐齐的银丸相比,二者就是霄壤之别。 苏明月噗哧一笑,打趣打趣小公子,气氛慢慢热闹起来,丝竹喧阗侑飞觞,欢娱而忘倦,楚清澜见孩子喜欢松瓤鹅油卷,便把自己的挪一半给楚晗之,疼爱之情昭然不昧。 夜阑筵散,月上窗纱,楚晗之喝得微醺,两颊热呼呼,拢紧狐裘跟在他兄长身后,走三步停两步,呵呵傻乐,楚清澜无奈,侧身握住孩子稍凉的小手,徐徐牵回玉宸小筑。 柳晨霁死死盯着兄弟俩消失在长廊深处的背影,掌心遍布掐痕,面色晦暗,满怀不甘,全是因为他冲撞了楚晗之么?因为他曾寻楚晗之的麻烦,所以楚清澜待他这样无情? 楚晗之…… 楚晗之…… 楚晗之…… “柳侍君。”华烛映着一张憔悴苍白的俊颜,姚未平静开口打断柳晨霁阴鸷不定的思绪,“不如一道走吧?” 柳晨霁骤然醒过神来,偏头冷冷的睥睨姚未,那目光竟有些扭曲慑人,衣袂一甩,径自出殿了。 “咦,柳侍君不吃红汤圆呀?”伺候姚未的丫鬟无意一瞥,发现柳晨霁留下整碗的金丸,不由诧异低问。 姚未唇瓣抿成一线,他能明白柳晨霁对小公子的抵触,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这求不得的苦,他与柳晨霁同病相怜。 “闲事莫管。”姚未轻声告诫丫鬟,路经偏殿时,看似泰然自若的朝内瞄了一圈,唯独心跳不止泄露他秘而不宣的情素。 ─────────────── *这章开头的古谚是小雨掰的,冬至吃汤圆的习俗历朝各地不尽相同,反正我就架空了写,求不代入生活经验。但古代皇帝冬至丑时郊祭天地是真的,还有“汤圆”的称呼明朝即有,不知为啥我总以为汤圆是现代词汇 (汤圆做法参考刘若愚《酌中志》) *苏明月,指路21章,这位不是重点。 *新版贴吧……一言难尽,而且一会儿可以点赞,一会儿不行的,现在这个版本似乎又可以赞了,还每一层楼都能点……既然如此,朋友们路过看过不要放过,回覆回覆我,再点个赞吧! |
057 一枕酣梦忽醒,夜寂帐暖,困眼欲开犹闭,楚晗之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下意识把自己埋进楚清澜坚实如山的胸膛中,就像在缥缈崖底,日日和他兄长同榻抵足而眠,无忧无怖的心安神泰。 右臂于转侧之际滑落锦被,冰凉空气激起一阵冷意,楚晗之脑袋霎时清清明明,兄长丰仪俊伟的五官咫尺可触,轻浅吐息喷洒眉额,热热痒痒的,少年禁不住瞪圆一双杏瞳,不是错觉,哥哥今宵当真宿在他的玉宸小筑! 睡前记忆纷纷涌现,楚晗之懊恼的呻吟出声,宴上小醉后被兄长送回来便罢,他还缠着哥哥陪他玩,小九葬诀耍得绵软胜蒲柳,偏要哥哥褒扬他是仗剑天下的江湖豪侠,大有不依不饶之势,结果屁股挨了几巴掌,他才噘着嘴让兄长帮他梳洗,乖乖歇息。 “……起夜了?”楚清澜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眼睑微张,嗓音醇冽慵懒,薄带一层沙哑。 楚晗之立即摇头,期期艾艾的说口渴,等捧着瓷杯喝完茶水,正欲提及安寝时干的蠢事儿就教兄长先敲了一记脑门,重新塞入衾褥内,掖好被角。 “楚大侠,睡吧。”楚清澜难得似笑非笑的拿人凑趣,这孩子饮醉了不恶谑、不撒疯,只是岁数直退龆龀,仿佛在此刻弥补了未曾晓识的童年,又傻又稚气,令他心生怜惜,决意往后须抽空多带晗之揽胜寻芳,并彻底治愈孩子的手脚筋络——不计代价。 楚晗之皱皱鼻子,羞窘的咕哝一句不是大侠,抱着他兄长一条胳膊,半藏起小脸,佯装一切如常,规规矩矩请了夜里应请的安,阂眸成眠。 次日,楚晗之的生活回归平素,作画学经,勤练笔体,辨花采草,熟记腧穴腑脏图,忙碌充实,或许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于芝兰之室的潜移暗化下,楚晗之逐渐变得开朗而不妄自菲薄,初似蒙蒙隐玉石,今肖濯濯春月柳。 不觉小寒繁霜降,暄风未至,千林冻损,楚晗之拎着油纸包裹的缠糖往华容院而去,藏冬一路唠叨,“小公子呀,这么冷的天为何不留在屋内呢?您出来藏冬不敢阻拦,但您一定得按时服药啊,别总迁延到最后一刻,藏冬胆子小,若宫主动怒了可怎生是好?您……” 楚晗之赶忙加紧脚步冲进姚未住所,成功博了个耳根清静,姚未见楚晗之一副逃难的神情,笑了笑道,“你是该听藏冬的劝。” “你更是。”楚晗之瞧着姚未益发孱弱的病容,十分担忧,“你较先前都瘦了,千万要保重自己。” 话音甫落,姚未陡然弯腰猛咳不止,几乎喘不过气来,痰中含血,肺肾阴虚,着实吓了楚晗之一跳,待稍稍缓解,姚未方轻描淡写的解释,“这是命,早已药石罔效,小公子不必挂怀。” 油纸包被随意扔在桌面,楚晗之默然无语,身是此间人,俗目看不破死生常事,红尘里仍旧是红尘,他相熟的朋友不多,姚未算一个,教他如何不惦念? “那是什么?”姚未指了指楚晗之带来的东西。 “缠糖,上官大哥买的,我想分你一袋,配着汤药服用……”楚晗之情绪转向消沉,怏怏低喃,“连哥哥也没办法吗?” 姚未动作仔细的拆开油纸包,捻了一颗糖送入双唇,端的是口似蜜甜心长苦,他又咳了几声,屏退左右,踌躇着告诉楚晗之,“小公子切莫为此搅扰宫主,这脉原就是宫主诊的,况近日……浮屠宫不太平,小公子还不知道吧?” 楚晗之讶异的抬头,他只知晓兄长忙于宫务,并不清楚当前时局。 “宫中势力从来不止一股,相互倾轧日久,阴谋诡计齐出,眼见不足为凭,比如……比如韩堂主,你观他忠心耿耿,焉知他和宫主实属两派?比如小公子,小公子可曾想过,接你回浮屠宫仅仅是因宫主顾念师恩么?缘何在你手筋、脚筋寸断后,才恰巧让宫主‘找到’?哪怕早一盏茶的功夫,小公子便能习武。” 姚未垂首一叹,“我是将死之人,却甘冒不得善终之危碎嘴一番,小公子信不信无妨,姑且一听。” 楚晗之表情愣怔,心湖骤掀波澜,姚未的言下之意太骇人,他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绝不可能,少年猛然起身,勉力遏阻胡思乱量,微微哆嗦着跑了,候立门外的藏冬大吃一惊,满头雾水的追上楚晗之,“小公子您怎么了?您慢一些……” |
是夜,华容院偏僻静谧的一角,三枝蜡梅出高墙,幽会处香雪霏霏,姚未神色缱绻缠绵,专注凝视男人,欲把许久不见的心上人铭刻进百世轮回,永不相离,“我今日按你吩咐的做了,但……小公子对宫主感情已深,恐无法轻易煽动,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野心。” 男人骨节匀称的两指浅浅抚过姚未颊畔,替他梳顺鬓发,勾至耳后,“不论成败,你只管挑唆,他二人间凡生一丝嫌隙,即有可乘之机,我活命的筹码就更大。” 姚未闻言毫不犹豫的应下,男人笑意和煦,伸手紧一紧姚未的氅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等等。”姚未霍地喊住男人,迟疑半晌,终是隐忍嫉妒的问,“你百般接近小公子,事事想着他,那你待他究竟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朔风呜咽不胜愁,男人背影一滞,跟着翻跃墙头,留下意味不明的话消散空中,“……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 姚未蹙眉琢磨,是指来不及回答他,亦或来不及辨别真情假意? 苦苦寻思无果,姚未摸了摸鬓发,试图找出一点余温,奈何稀星寥落,斯人茕茕独归。 ─────────────── 喝醉就耍酒疯的小晗之~ 一脚踢歪桌子,挥手打破茶壶,回身撞倒花瓶,手脚胡乱比划着小九葬诀,无比满足的傻笑:哥哥,我是主持正义的大侠! 楚清澜:……(扬手就是一串巴掌 ) 小晗之哇的一声哭出来:有坏人打我屁屁,哥哥救命! *可以猜出是谁和姚未幽会吗?我们姚未喜欢的人不是宫主哟! ps. 这是一个长更,小晗之说想要你们留言点赞~ ─────────────── *有件事要说一下,先前有位@fghmu姑娘给柳晨霁写了个番外,柳柳跟一个爱慕他的人走了,但这不是正文,小天使们不要看混了哦,正文里柳晨霁还没退场呢! *“腹有诗书气自华”语出苏轼《和董传留别》。“初似蒙蒙隐玉石,今肖濯濯春月柳”分别改自苏轼 《记所见开元寺吴道子画佛灭度》“初如蒙蒙隐山玉”、《世说新语·容止篇》“濯濯如春月柳”。 *关于节气的时间,冬至大约是西历12/21左右,小寒从1/5往后十五天,还有个大寒,大寒1/20开始,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也是农历新年前最后一个节气。 |
058 ‘砰!’ 楚晗之气喘吁吁的砸上房门,将风雪寒意留在外头,长距离的剧烈奔跑迫得足踝酸疼不已,咽喉干灼,胸腔刺痛,少年腿一软,瘫跌于地,不自觉蜷缩成一团,靠着窗扉瑟瑟发颤。 天下局势向来是以强凌弱、以众暴寡,楚晗之心如明镜,不能修习武功的他绝无与兄长一争之力,可他从不关心权位利禄,他只在意哥哥对他的好是虚是实。 他很害怕,怕黄粱未熟梦先断,眷恋须臾付泡影,届时他如何自处?若姚未所述为真,哥哥宠他另有原因,一旦原因消失了,哥哥不再疼爱他了怎么办? 楚晗之咬着唇,勒逼自己冷静下来,不会的,如果兄长是逢场作戏,压根儿不需事必躬亲到这个份上,供他片瓦茅檐遮雨足矣,不用修筑华屋,点缀穹庐,浇灌壤土,费心造一片天地给他。 他要相信哥哥。 ——他相信哥哥。 强忍双脚的不适,楚晗之撑起身子,帮屋外叫嚷良久的藏冬打开门,藏冬夹裹满怀霜冻,焦灼万分的絮絮叨叨,“小公子,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您素来体弱,怎堪疾奔?诱发了哮喘那是性命之忧啊,狐裘不穿,风帽、暖耳不戴,您忘记您前些日子刚病过一场了?您别把宫主的叮嘱弃置一边呀,莫非……” “藏冬,你要不要喝点水?”楚晗之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滔滔不绝的小厮,似乎他们愈熟稔,藏冬愈往‘苦口婆心’迈进,这明显是一条不归路。 “……哦。”藏冬一噎,即时停住未完的长篇大论,讪讪的抠两下鼻子,“您真的没事?” “没事。”楚晗之笑了笑,“方才偶然得了少许灵思妙悟,急着回来作画,你去替我备些彩墨和金笺纸吧?” “是。”藏冬连忙领命,他隐约察觉到小公子掩盖了部份实情,但他没有资格追根究底,或许小公子只是与姚侍君闹了个无伤大雅的龃龉……? 待藏冬走远,楚晗之蹲下身,轻轻摩挲着两踝疤痕,重伤过的筋骨仍难承受激烈行止,所幸不太疼了,仅余细微酸胀感,否则让兄长发现他的莽撞后结局必定凄凄惨惨戚戚。 想通了,楚晗之心情豁然开朗,将姚未的话当作善意提醒,他自信任哥哥,该吃吃,该睡睡,该读研的经史不能扔,喜爱的画画亦不能抛。 一日,水云轩书房内,楚清澜朝点卯般准时到来的楚晗之招招手,从铜盒中取出一块长命锁,挂至孩子颈间,温声道,“你尚未及冠,系着。” 楚晗之低头瞧瞧,有些意外之喜,瞳眸亮似千斛明珠,羊脂白玉制的长命锁滑润无瑕,层层雕饰着鹌鹑宝瓶纹,寓意平平安安,工艺精巧,玲珑透莹光。 “小公子,这是宫主耗费旬日亲自刻琢而成,连玉都……”都挑拣最上乘的。殊江在楚清澜的扫视下识相闭嘴,退往一旁拿了个海棠错银捧炉,点燃炭火,打算一会儿奉与小公子暖掌疏血用。 “谢谢哥哥。”楚晗之兴高采烈的抱住他兄长蹭了蹭,对长命锁爱不释手。 玉石本就俱备滋心肺、养五脏、安魂魄一类功效,五色缕编织出的丝绳辟邪除灾,长命锁祛病延年,楚晗之一面把玩,一面偷觑帘外,兄长又跟韩堂主离开了,近来哥哥经常不在书房,大概事务繁忙吧,少年歪着脑袋想,有玉锁镇着,先前被姚未惊吓过的心,更加平静塌实了。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云收雪霁,乍晴尤凛,楚晗之特地向他兄长乞假半日,和上官淮一同去栏场纵马,芝麻糕昂首踢腿,精神抖擞,一副恨不得插上龙翼尽情奔驰的模样,楚晗之搂着马儿搓搓揉揉,如今他骑术突飞猛进,早不复曩昔的笨拙了。 四荒八极踏欲遍,银蹄无歇时,楚晗之乘骐骥以迎风,乌发散乱,脸颊红扑扑,天候虽冷,他却汗流浃背,酣嬉淋漓。 畅玩一阵,楚晗之满足的下马,放任芝麻糕啖草饮水,他遛达到小塘边,采摘数根芦苇茎秆,信手编结成一圈头冠送给上官淮,神情七分雀跃三分赧然,“多谢上官大哥授我驭术,一时无佳礼相赠,借此聊表寸意。” “小公子客气了。”上官淮笑着接过草冠,当即试了试大小,恰恰能箍住额颅,不禁赞叹一句,“小公子好眼力。” 天色渐晚,夕晖遥遥逐人归,楚晗之与上官淮道别,一人一马闲适步行,藏冬守在栏场入口,一瞥见小公子的身影,便赶紧迎上前细细打量一番,视线最终停留于楚晗之发顶,“咦,您的靑琅簪呢?” “嗯?”楚晗之抬手一探,发觉果真没摸着发髻间的簪子,少年遂把马儿暂交藏冬,那支靑琅簪是他惯用饰物,若丢失了很是惋惜,他决定回去找找,“你看顾一下芝麻糕,等我一炷香时间!” “哎?!小公子!”藏冬阻止不及,牵着马儿原地跳脚,一支簪子哪里值得小公子劳心寻觅? 楚晗之沿途追索,栏场范围太大,他只能大致搜一搜,未料会在小塘附近听到一段令他如堕深渊的谈话。 “……亲眼目睹小公子遭人斩断筋脉,你认为宫主有多珍惜他?笼络伎俩倒是高明,将小公子哄得服服贴贴,不教他权谋,一辈子武艺低劣,小公子就从一颗绊脚石化作登天梯,此后再无人可名正言顺的讨伐宫主。” “您不提点提点小公子吗?宫主这位置,小公子也能继承。” “他未必领情,且挑拨之嫌甚重,我……” |
上官淮的声音彷佛五雷轰顶,一字一字直扎心扉,丝毫不容他装聋扮哑、粉饰太平,不够坚固的壁垒一刹那摇摇欲坠,楚晗之紧紧捂住嘴,尽量不惊动背对他的两个人,他不懂,为何姚未这样说,上官淮还是这样说,为何他们都觉得兄长利用他? 明明不是的…… 楚晗之心里清楚此地不宜久留,待昏乱彷徨渐息,便悄悄转身,力持镇定的走出栏场,告诉藏冬他不管簪子了,藏冬自然赞同,伺候着人折返玉宸小筑,顺带送芝麻糕回马厩,对他家小公子的异状无知无感。 完美演毕一折戏的上官淮面容阴沉,袖内藏着的靑琅簪被他随处一掷,落入塘边芦苇丛中,来年当锈涩苔生。 ─────────────── *好吧,和姚未幽会的人就是上官淮~ *这是一个三人成虎的故事,一个人说小晗之不信,两个人说小晗之努力不信,但下一次如果所有人都这样说,小晗之会如何? ─────────────── *“以强凌弱、以众暴寡”出自《庄子?盗跖》。玉石功效参考《本草纲目》。“四荒八极踏欲遍,三十二蹄(银蹄)无歇时”出(改)自白居易《八骏图》。“锈涩苔生”出自李白《独漉篇》,锈涩就是生锈的意思。 *风帽:古代御寒挡风的帽子。暖耳:即耳套,保暖用,唐代称耳衣,明代称暖耳。 |
059 *前情提要:小晗之待过的青楼叫“瑶台楼”,花名“绿芍”,还有萧渝、萧麓俩兄弟,在013、014章的地方出场过,白蕖则是一块可怜的背景板,指路002章。← 怕你们忘了,先提醒一下。 ─────────────── 楚晗之作了一个梦。 琼肌香骨寻常衣,浅黛素妆亦绰约,直疑仙姿下姑射,阅尽人间瑶台苦。年龄或大或小的男孩、女孩贯列厅堂,即使素面无妆,衣饰淡薄,仍不掩丰容丽质,个个眉清目秀胜真仙,偏偏沦落风尘,不得自由身。 嬷嬷把他们齐聚一堂,是为了向他们昭示不识抬举的后果,一名少年像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脸蛋划满伤痕,刀刀见骨,鲜血不停流淌,若非胸膛微微起伏,绿芍几乎认定少年咽气了。 少年名叫白蕖,是瑶台楼小倌儿里的红牌,多少文人雅士吟咏风月,说与他‘相逢杨柳楼心,依杖琴心,挑动芳心,咒誓铭心,疼热关心,害死甘心’,如斯灼灼妙人,却因言语不慎,开罪了富贵恩客,落得容貌全毁的下场,那些芙蓉帐中的销魂韵事不过一段笑谈。 “你们的命,是贱命,都给我记牢了。”嬷嬷冷冷的警告,“知情识趣是本分,忘乎所以是愚蠢,永远不要成为第二个白蕖。” 后来白蕖在街头乞讨度日,绿芍身边的男孩、女孩,有的兰摧玉折,有的赎作妾室,有的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皓腕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等绿芍长大一些,正式挂牌清倌不足三月,他遇到了亓沂郡郡守府的大公子——萧渝,萧渝高价包下他整整一年,他只须奉侍大公子一人,萧渝不曾碰他一根毛发,他最常做的是陪大公子抒发生活愁闷,彻夜长聊。 绿芍从萧渝那儿得知了郡守大人宠妾灭妻、苛虐嫡子的行径,不期主角之一的萧二公子会三番两次找上他,搅得瑶台楼乌烟瘴气。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大公子愿意庇护他,让他不必接客卖笑,绿芍自是感激,然而萧麓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某日,萧麓带着人凶神恶煞的闯进房间,吓了萧渝和绿芍一跳,绿芍瞪大眼珠,双手无措的揉捏袖?,不明白萧麓又想干嘛。 “大哥。”萧麓用一种极端露骨的目光盯视绿芍,“小弟听闻大哥对一小倌魂迷心醉,委实好奇不已,特来几回,都被瑶台楼嬷嬷拦阻,说他是大哥的人,现下大哥在,小弟总能借他玩玩儿了吧?” 绿芍浑身一僵,他知道‘玩玩儿’这个词的龌龊意涵,连忙磕磕巴巴的拒绝,“不……不,二公子,绿芍是清倌儿。” 萧麓舔了舔唇角,他抢萧渝的东西抢惯了,何况是萧渝格外宝贝的人,他当然不肯放过,加之绿芍生得文秀干净似澄澄秋水,不免起了淫心,欲一亲芳泽。 绿芍背部抵着墙,奋力反抗萧麓的欺压,“大公子……!” “萧麓,你不是只近女色吗?”萧渝抓住萧麓的胳膊,试图制止萧麓,“别动他。” “大哥,爹的嘱咐你忘了?你要你娘活得舒坦,就需顺着我,小弟今日便想试试这龙阳之兴,大哥不如替我守个门?”萧麓狞笑一声,萧渝踟蹰片刻,果不其然的松开箝制,默默退离数步。 绿芍不敢置信的摇着头,眼眶泛红,嬷嬷注重商誉,除了萧渝或经萧渝允准,其他人见不到他,但他身子是否清白,嬷嬷根本不介意,萧渝不救他,也没人会救他了。 “清倌与娼妓无异,绿芍,本公子劝你识时务一些,教本公子看上了,是你的福份,若能伺候好本公子,兴许还可以为你赎身。”萧麓扯散绿芍衣裳,入掌的肌肤柔嫩剔透,他不由贪婪的四处抚摸。 绿芍抗拒不休,忍着恶心拔下发簪,最后一遍求助萧渝,萧渝始终漠视他,于是绿芍绝望的拿簪子刺向萧麓。 “啊!!!”萧麓摀住肩膀痛吼,扬手甩了绿芍一耳光。 摔倒时,绿芍瞧清了萧渝倏然转过来的脸——竟是他的哥哥,楚清澜。 楚晗之猛地自噩梦中惊醒,喘气连连,心跳咚咚如喧天箫鼓,昏眩乏力,余悸犹存。 不是的…… 那个人不是哥哥,是萧渝。 楚晗之脑袋枕着膝头,缩在床角抖抖簌簌,那个对他无动于衷、亲眼目睹他遭萧麓斩断筋脉的人是萧渝,不是他兄长。 不是! 长命锁暖润滑泽的触感转移了楚晗之的注意,少年握着玉锁喃喃自语,一项一项列举他哥哥的好,桩桩件件述之不尽。 他实不应轻信上官淮的指称,可他仍旧受了些影响,投射进梦里将他兄长和萧渝重合在一块儿,他这样疑神疑鬼的,哥哥知晓了会不会心寒?会不会觉得他狼心狗肺……? 楚晗之失眠了一整晚,又满腹愁肠,结果早晨按他兄长的吩咐至八苦堂药田摘取草药时,就犯了个大错。 楚清澜剑眉紧皱,仔细帮楚晗之处理伤口,孩子的指尖被金线藤扎破,手臂长了一片红斑,所幸毒素不强,休息一阵即能复原。 大约一刻钟前,八苦堂堂主有事与宫主商酌,楚清澜便让孩子自行采撷花草,准备过会儿教楚晗之煎几副药,万万没料到稍不留神这孩子马上闯祸。 楚晗之垂头丧气的偷挠红斑,麻麻痒痒的,全怪他今儿精神不济,恍恍惚惚间忘记穿戴手套,才呆兮兮的扎伤食指。 水云轩内,确认楚晗之身体无恙后,楚清澜脸色一沉,冷声道,“去把戒尺拿来。” |
“啊,哥哥……”楚晗之下意识唤了一句,见他兄长并无软化的迹象,纠结半晌,只好一步一回首的从雕漆海棠匣中取出楠木戒尺,恭恭敬敬的呈给楚清澜,“……晗之知错,请兄长责罚。” 楚晗之瘪瘪嘴,相当自觉的趴在桌上——人没事了,屁股要遭殃了。 啪! 楚清澜下手力道重,他气孩子粗枝大叶,关乎安全的事项马虎不得,此次晗之幸运,没摘采剧毒药材,再有纰漏或许就是一场劫难。 啪!啪!啪! “唔!”接连数下抽落臀峰,卷带一波波尖锐痛意,楚晗之难耐的挺了挺身,贝齿紧咬住唇,疼得频频喘息。 啪!啪! 挨得狠了,楚晗之心里益发委屈,积累多时的情绪一经开闸,立即宣泄千里,哭得抽抽噎噎,泪流不止。 楚清澜手一顿,模糊觉察到楚晗之的不对劲,往日孩子受罚未曾反应如此激烈,彷佛大河决堤似的,为避免楚晗之的泪水冲垮房梁,楚清澜搀起孩子,低头问,“怎么了?” 楚晗之搂着他兄长的腰不放,呜呜啜泣,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问了许久孩子依然不语,楚清澜便以为楚晗之只是在撒娇讨饶,面无表情的用戒尺点了点孩子的屁股,“趴回去,裤子褪了。” ─────────────── *拍,来了,然后,还没拍完,俗称:卡拍。 *“相逢杨柳楼心,依杖琴心,挑动芳心,咒誓铭心,疼热关心,害死甘心”出自散曲家汤式《戏赠赵心心》。“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玉腕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语出《济公全传》第二十五回(我把玉腕改成了皓腕)。 |
060(上) 闻言,楚晗之忍不住害怕的打了一个哆嗦,身后还痛得像裂成八瓣,少年仰起哭花的小脸,鼻音绵绵软软,更加倚赖的抱紧他兄长,“哥哥,疼……” 楚清澜动作轻柔的替孩子擦擦眼泪,顺顺背脊,唯独语气依旧严厉,“进药田前,我是如何叮嘱你的?” 楚晗之想了想,吸着鼻子乖巧复述,“药……呜,药田里种了很多带毒植株,必须戴着手套,不许、不许靠近南面园圃,也不许碰不认识的药草。” “你做到了吗?”楚清澜戒尺一扬,赏了孩子重重的一记。 “啊……没,没有。”楚晗之吃痛松手,转而摸摸火辣辣的屁股,泪珠一滴一滴滑落,内心愧疚难受,又不敢继续忤逆他兄长,只得褪了裤子,重新趴回桌上,“兄长,晗之真的知道错了……” 啪! 戒尺抽在早已伤痕累累的臀部,红的愈红,肿的愈肿,楚晗之生生疼出一脑门冷汗,“呜呜……” 啪!啪!啪! 楚清澜摁住孩子不自觉扭来扭去的腰身,一板一板照顾每一块嫩肉,左边一下,右边一下,中间一下,臀腿一下,毫不留情。 楠木戒尺长一尺,寛二吋,坚硬厚实,打得楚晗之不断抖索,无助的直掐掌心,欲分一分痛楚,可惜揭皮似的疼宛若附骨之疽,挣不开,避不掉,从方寸之地蔓延四肢百骸。 “哥哥,晗之错了……啊!晗之不会再忘了,不会了……呜呜……”楚晗之哽咽着求饶,感觉自己悲惨的屁股要被他兄长揍成三十二瓣了。 冰凉戒尺贴着孩子圆滚滚、颤悠悠的两团,楚清澜暂时停止责打,压下心疼淡淡启口,“长记性了?” “长了长了长了,哥哥……”楚晗之当即点头如捣蒜,就差指天誓日的向他兄长保证,绝不贰过。 啪! “唔啊……!”楚晗之痛哼一声,整个人往前一扑,虚弱无力的伏着桌面,委屈感转趋浓烈,他都认错了,哥哥为什么一直一直一直打他…… 啪!啪!啪!啪! 最后四记戒尺楚清澜全笞在孩子臀峰,分外鼓胀的板痕浮现一颗颗紫沙,疼傻了的楚晗之一动不动,屏住气息拼命熬忍狂风暴雨般的钝痛,过了半会方接着扑簌簌泪点抛,淅零零细雨洒袖袍。 ─────────────── *很抱歉,最近一段时间真的比较忙,又不想一直卡着拍,所以先更新个短小的,等我有空了再来接着码,愿意等待我以及回覆我、给我点赞的小天使们么么哒,爱妳们。 *话说贴吧的昵称功能还是满好玩儿的,我改了个昵称,妳们应该还认识我吧? ─────────────── *“扑簌簌泪点抛,淅零零细雨打芭蕉(洒袖袍)”出(改)自关汉卿《大德歌?秋》。 |
【这是悲惨抱怨的伪更】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是,略凄惨 之前为了明天出国玩把事情都挤在一起做完,于是没有时间更文,结果我今天竟然病重到住院,不能出国玩了 而且吊水有点疼,还要打抗生素治疗 我还来大姨妈,简直雪上加霜 |
059 修改了一些地方,于是重发。 ─────────────── 楚晗之作了一个梦。 琼肌香骨寻常衣,浅黛素妆亦绰约,直疑仙姿下姑射,阅尽人间瑶台苦。年龄或大或小的男孩、女孩贯列厅堂,即使素面无妆,衣饰淡薄,仍不掩丰容丽质,个个眉清目秀胜真仙,偏偏沦落风尘,不得自由身。 嬷嬷把他们齐聚一堂,是为了向他们昭示不识抬举的后果,一名少年像破布一般被扔在地上,脸蛋划满伤痕,刀刀见骨,鲜血不停流淌,若非胸膛微微起伏,绿芍几乎认定少年咽气了。 少年名叫白蕖,是瑶台楼小倌儿里的红牌,多少文人雅士吟咏风月,说与他‘相逢杨柳楼心,依杖琴心,挑动芳心,咒誓铭心,疼热关心,害死甘心’,如斯灼灼妙人,却因言语不慎,开罪了富贵恩客,落得容貌全毁的下场,那些芙蓉帐中的销魂韵事不过一段笑谈。 “你们的命,是贱命,都给我记牢了。”嬷嬷冷冷的警告,“知情识趣是本分,忘乎所以是愚蠢,永远不要成为第二个白蕖。” 后来白蕖在街头乞讨度日,绿芍身边的男孩、女孩,有的兰摧玉折,有的赎作妾室,有的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皓腕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等绿芍长大一些,正式挂牌清倌不足三月,他遇到了亓沂郡郡守府的大公子——萧渝,萧渝高价包下他整整一年,他只须奉侍大公子一人,萧渝不曾碰他一根毛发,他最常做的是陪大公子抒发生活愁闷,彻夜长聊。 绿芍从萧渝那儿得知了郡守大人宠妾灭妻、苛虐嫡子的行径,不期主角之一的萧二公子会三番两次找上他,搅得瑶台楼乌烟瘴气。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大公子愿意庇护他,让他不必接客卖笑,绿芍自是感激,然而萧麓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某日,萧麓带着人凶神恶煞的闯进房间,吓了萧渝和绿芍一跳,绿芍瞪大眼珠,双手无措的揉捏袖?,不明白萧麓又想干嘛。 “大哥。”萧麓用一种极端露骨的目光盯视绿芍,“小弟听闻大哥对一小倌魂迷心醉,委实好奇不已,特来几回,都被瑶台楼嬷嬷拦阻,说他是大哥的人,现下大哥在,小弟总能借他玩玩儿了吧?” 绿芍浑身一僵,他知道‘玩玩儿’这个词的龌龊意涵,连忙磕磕巴巴的拒绝,“不……不,二公子,绿芍是清倌儿。” 萧麓舔了舔唇角,他抢萧渝的东西抢惯了,何况是萧渝格外宝贝的人,他当然不肯放过,加之绿芍生得文秀干净似澄澄秋水,不免起了淫心,欲一亲芳泽。 绿芍背部抵着墙,奋力反抗萧麓的欺压,“大公子……!” “萧麓,你不是只近女色吗?”萧渝抓住萧麓的胳膊,试图制止萧麓,“别动他。” “大哥,爹的嘱咐你忘了?你要你娘活得舒坦,就需顺着我,小弟今日便想试试这龙阳之兴,大哥不如替我守个门?”萧麓狞笑一声,萧渝踟蹰片刻,果不其然的松开箝制,默默退离数步。 绿芍不敢置信的摇着头,眼眶泛红,嬷嬷注重商誉,除了萧渝或经萧渝允准,其他人见不到他,但他身子是否清白,嬷嬷根本不介意,萧渝不救他,也没人会救他了。 “清倌与娼妓无异,绿芍,本公子劝你识时务一些,教本公子看上了,是你的福份,若能伺候好本公子,兴许还可以为你赎身。”萧麓扯散绿芍衣裳,入掌的肌肤柔嫩剔透,他不由贪婪的四处抚摸。 绿芍抗拒不休,忍着恶心拔下发簪,最后一遍求助萧渝,萧渝始终漠视他,于是绿芍绝望的拿簪子刺向萧麓。 “啊!!!”萧麓摀住肩膀痛吼,扬手甩了绿芍一耳光。 摔倒时,绿芍瞧清了萧渝倏然转过来的脸——竟是他的哥哥,楚清澜。 楚晗之猛地自噩梦中惊醒,喘气连连,心跳咚咚如喧天箫鼓,昏眩乏力,余悸犹存。 不是的…… 那个人不是哥哥,是萧渝。 楚晗之脑袋枕着膝头,缩在床角抖抖簌簌,那个对他无动于衷、亲眼目睹他遭萧麓斩断筋脉的人是萧渝,不是他兄长。 不是! 长命锁暖润滑泽的触感转移了楚晗之的注意,少年握着玉锁喃喃自语,一项一项列举他哥哥的好,桩桩件件述之不尽。 他实不应轻信上官淮的指称,可他仍旧受了些影响,投射进梦里将他兄长和萧渝重合在一块儿,他这样疑神疑鬼的,哥哥知晓了会不会心寒?会不会觉得他狼心狗肺……? 楚晗之失眠了一整晚,又满腹愁肠,结果早晨按他兄长的吩咐至八苦堂药田摘取草药时,就犯了个大错。 楚清澜剑眉紧皱,仔细帮楚晗之处理伤口,孩子的指尖被金线藤扎破,手臂长了一片红斑,所幸毒素不强,休息一阵即能复原。 大约一刻钟前,八苦堂堂主有事与宫主商酌,楚清澜便让孩子自行采撷花草,准备过会儿教楚晗之煎几副药,万万没料到稍不留神这孩子马上闯祸。 楚晗之垂头丧气的偷挠红斑,麻麻痒痒的,全怪他今儿精神不济,恍恍惚惚间忘记穿戴手套,才呆兮兮的扎伤食指。 水云轩内,确认楚晗之身体无恙后,楚清澜脸色一沉,冷声道,“去把戒尺拿来。” |
“啊,哥哥……”楚晗之下意识唤了一句,虽然早有预感可能会挨罚,但他确实不希望这种预感成真呀,楚晗之纠结半晌,见他兄长并无软化的迹象,只好一步一回首的从雕漆海棠匣中取出楠木戒尺,恭恭敬敬的呈给楚清澜,表情像即将赶赴战场的烈士,苍凉凄婉,视死如归,“……晗之知错,请兄长责罚。” 楚晗之瘪瘪嘴,相当自觉的趴在桌上——人没事了,屁股要遭殃了。 啪! 楚清澜下手力道重,他气孩子粗枝大叶,关乎安全的事项马虎不得,此次晗之幸运,没摘采剧毒药材,再有纰漏或许就是一场劫难。 啪!啪!啪! “唔!”接连数下抽落臀峰,卷带一波波尖锐痛意,楚晗之难耐的挺了挺身,贝齿紧咬住唇,疼得频频喘息,他许久未捱如此重罚,这滋味儿简直与火纹无异。 啪!啪! 挨得狠了,楚晗之心里益发委屈,积累多时的情绪一经开闸,立即宣泄千里,哭得抽抽噎噎,泪流不止。 楚清澜手一顿,模糊觉察到楚晗之的不对劲,往日孩子受罚反应未曾激烈至此,彷佛大河决堤似的,为避免楚晗之的泪水冲垮房梁,楚清澜搀起孩子,低头问,“怎么了?” 楚晗之搂着他兄长的腰不放,呜呜啜泣,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问了良久孩子依然不语,楚清澜便以为楚晗之只是在撒娇讨饶,面无表情的用戒尺点了点孩子的屁股,“趴回去,裤子褪了。” ─────────────── *“相逢杨柳楼心,依杖琴心,挑动芳心,咒誓铭心,疼热关心,害死甘心”出自散曲家汤式《戏赠赵心心》。“洞房夜夜换新郎,一双玉腕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语出《济公全传》第二十五回(我把玉腕改成了皓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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