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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无边落木 父子 兄弟[第3页]

作者:Leleja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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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委屈?您那里看出我委屈了,我是受惊的表情好吗?沈子萧此刻真的很想理直气壮地对着父亲说,您想干嘛,直接说可以吗?这样子折磨我,好玩吗?
浅在一旁伺候着,眼神一直看向沈子萧,大公子你就不能温顺点吗?冥帝给你倒水,你直接接过多好,何必让他动怒!
沈子萧思虑了一下抬起头,说道:“子萧不敢,请父亲息怒!”
沈浩目光冷冽地对上沈子萧,受不过父亲眼神的沈子萧低垂了眼睑,沈浩冷哼一声,这些年,他太了解沈子萧了,心里越是不服,委屈,嘴上就越是恭敬。
“怎么?觉得我罚你不对?还是觉得现在有人给你撑腰,我这个爹也就可以不放在眼里了!听说你的手现在废了是吗?要不要连腿也一起废掉?嗯?”
沈浩的语气就像是在问沈子萧,只是吃饭吗?再喝点汤一样,可是在沈子萧听来,却是一声惊雷,他相信,父亲如果这样想了,就真的会这样做,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接他递过来的水吗?
沈子萧微垂下眼脸,掩住眼中的波澜,想怎么罚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既然你想罚我,何必说这么多的废话!挺直了背脊,说道:“子萧不敢,一切听凭冥帝大人做主!”
额,冥帝大人,你是在责备我这个做父亲的赏罚不明,有意利用职务之便报私仇吗?好啊,那我们看看谁能硬的过谁?
沈浩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每次面对沈子萧,心下就会薄凉起来,可是每次见面都会告诉自己要对他好一点吗?
沈浩自己倒了一杯水,心下暗叹,果然是儿子是父亲的债,然后对着沈子萧说道:“伸手!”
沈子萧木然地伸直双手,罢了,既然你有心废了我,那我成全你!
沈浩有意将茶水放在沈子萧受伤最严重的右手上,果然,茶杯“嘭”地一声,碎裂的茶水溅在沈浩的裤脚上。沈子萧惶恐之极,却不敢放下手,请罪!
“看来是废了?能恢复吗?”
“七成!”
“哦,只有七成啊!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父亲冰冷的语气终究还是刺伤了他,现实既然已经这样了,自己所剩下的只怕就是这身傲骨了,难道真的要自己匍匐恳求收留吗?把最后自己仅有的尊严也踩在脚下吗?
“我们商量一件事情吧,我这里不养闲人和废人,如果你恳求我,我考虑看看能不能白养着你,或者你直接宣布自己是一个**,我也可以就当做是做善事,多你一碗饭也无妨,如何?”
双鬓如刀,子萧跪在地上,双臂平举着:“父亲,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嗯?”
“我可以恢复成原样?”
“一个月呀!”这意思分明就是太多了吧!
沈子萧平静地说:“半个月!”
浅一愣,淡淡的话语,却让浅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看见眼前清淡到几乎可以随风而逝的人,浅总有一种想要将他好好护在怀里,慢慢安慰的冲动。只是这个孩子,父亲的肯定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啊?为了父亲能够留下你,你真的要把自己逼死吗?半个月,你是要用半个月把你之前的本事重新学回来吗?你可知道那些本事都是你耗尽一生在阎殿学的本事,其实你可以做个谄媚奴颜的人,这样生活或许会好很多!
31
沈子萧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以这样的状态回阎殿,阎殿训练堂的堂主是邱云,邱云是邱长忠的儿子,也是阎殿训练堂的执鞭人负责人,沈子萧在阎殿的时候,邱云还不是负责人,但是关于沈子萧的神话一直在阎殿留存。阎殿的训练营活着进去,可是活着出来的人没有几个,多少个日日夜夜,沈子萧都觉得肯定要死在这里第二天却能够奇迹般的生还,可不管是那次,从来没有这一次狼狈!
沈子萧撕扯下已经粘黏在身上的衣服,打开,浴室的水龙头让冷水淋下,水珠粘连在身上,即使在屋里也有些瑟瑟发抖,扶着墙,轻声咳嗽起来,恢复训练已经过去三天了,可是手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修长的手指扣着光滑的瓷砖,微微发颤。
出门,沈子木坐在他的床上看着裹着浴巾出来的沈子萧,只是一秒便慌忙折回,放下毛巾,随手扯了浴室之中的一件黑色的衬衣,披上:“不知道,敲门吗?有没有规矩了?”单手归拢着衬衣上的扣子,尽量不露出后背上的伤,快速地放下一边卷起的袖子。
沈子木立刻站起:“不用瞒我了,我都看见了!”沈子木看着哥哥的消瘦疲惫的身影一阵的心痛,就是因为要瞒住我,才这样累的吧!
沈子萧支吾道:“今天,下雨了,我回来没有开车,冲一下,你大呼小叫什么?”
冲一下,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后背上的伤痕有多明显吗?毛巾的边角都已经变色了,急着穿衣服,是不想让我看到更多的伤吗?
沈子木扯出一个微笑,脸上的表情却是非常扭曲:“父亲不是说去训练吗?怎么整的像是在地里挖泥一样?”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这件衣服脏不脏,我又不会笑话你,你急什么?冲凉你用那么冷的水干嘛,又不是没有热水!以后,晚上我帮你洗?”
“你……小少爷,你绕了我吧!”沈子萧多少有些心虚,“让你帮我洗澡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舒服。”
你真的当我是瞎子,傻子,聋子吗?以前我小,你们可以瞒的很好,现在我已经十七岁了,你们还想要瞒我多久,你以为戴着手套我就看不出里面的纱布吗?你以为你去陆大哥那里养伤我就真的相信你是去出差了吗?好吧,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做个傻子,这样你就不用一直用手套捂着伤口,也不用因为怕我发现,连每次回家都偷偷摸摸的了!
沈子木真的想大喊,为什么,告诉我事情的真相真的就那么难吗?父亲对你难道真的都是在演戏吗?
沈子木一直盯着沈子萧伤痕累累的后背,委实让沈子萧有些不自在:“想什么呢?哥没事,训练哪有不受伤的。”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沈子萧还故意晃晃自己的胳膊,然后转过身子对着沈子木说:“等哥闲下来,一定好好陪陪你!”
32
“我要去阎殿的训练营!”
沈子木坚定地对何年说,何年被好友着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半天合不上嘴。
“阎殿?那本来就是你家开的,你跟子萧哥说一声不就得了!”
沈子木瞪了何年一眼,说道:“我要偷偷去!”
何年满眼疑问心想小祖宗,你又要唱哪一出?
“你别管了,陪不陪吧?”
“陪!”
在与何年一起偷偷潜入阎殿之前,沈子木设想过很多方案,可是当他与何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潜入阎殿的训练场时,找好了潜伏点,可以俯瞰整个训练场,却没有任何一种方案符合眼前的景象,沈子萧端坐在正中央的座椅上,四周全是跪伏着的人,王者一样的沈子萧扫视着脚下的人,沈子木看着人群中央的哥哥,虽然消瘦,可是骨子里的气质是掩饰不掉的!心下想着,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哥哥身上的只是训练的伤吗?可是自己明明看到他胳膊上残留的条文状的伤口,分明是鞭子打上去的无疑!
何年左右陪着沈子木趴着偷偷看了十几分钟,也不见沈子木有要走的迹象,于是,催促道:“小木,我们该走了,一会儿肯定要被发现的!”
沈子木四下犹豫着,心中思量着,这时,抬眼却看见父亲缓步走了过来,一直坐着没有动的沈子萧立刻起身相迎行礼。
沈子木仔细地看着,只看见,沈浩在沈子萧准备行礼时,扶住了他,然后,沈浩抬手拍了拍沈子萧的肩膀,脸上挂着诱人的微笑。沈子萧搀扶着父亲走向了座椅处。
回来的路上,沈子木一直沉默不语,何年怎么和他说话,沈子木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33
已经记不清楚第几次,规规矩矩地跪在训练场上了,这里的每一块砂砾和自己的膝盖恐怕都是熟客了,戏已经陪着父亲演完了,主角已经退场,下面才是自己的戏份!
沈浩看着沈子萧无所谓的眼神,心中竟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之情。实在是想将自己心中的愁云肃清,沈子萧越是恭敬他的心里越是感到一种不安。于是冷冷地说道:“说说看,今天有什么进展?”
子萧抬头疑惑地看着父亲,您就算是再不想和我说话,可是这问话总该问清楚了吧,莫名的一句,您交代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问的那件。
沈浩许是看出了沈子萧的疑惑,遂开口说道:“手!”
沈子萧才惊觉道:“五成!”
“你这些天,在这里度假吗?”
度假?您见过吃饱了撑的,在这里度假?俯身下去,“子萧无能,恳请冥帝大人降罪!”
“一个星期,恢复如初。现在去思过!”
阎殿的杀手注重的是手上功夫,即使是思过最轻的处罚也多是与手过不去,以马步的姿势,高举重物,只不过现在沈子萧的手刚好在恢复期,而阎殿最轻的物品也足有五十斤,现在沈子萧的手,连提起二十斤的货物都困难!就算加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左手,这思过之刑对自己来说,也着实不轻松!
您是在减轻我的刑罚还是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我难堪,有心废了我?
“谢冥帝宽宥!”一句话讲的毕恭毕敬,没有丝毫错处,沈浩却心里觉得有些堵的慌,这个孩子现在越来越恭顺,为何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平静?
夜深人静,疏影搓搓,邱云握着手中的鞭子坐着一旁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偶尔抬眼看一眼不远处的沈子萧,双受并举,手臂上安放着一个矩形的铁制砝码,足有两百斤之重,在阎殿,罚的最狠的时候,也只是一百斤而已。
冥帝的话依旧在他的耳边回响:“两个小时,如果他撑不住,你就用鞭子让他撑住!”
邱云有时候,很是看不懂冥帝对于沈子萧的感情,不是不喜欢吗?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或者丢弃了事,为什么还要让他占着人人都渴望的少主之位却过着最低级杀手都不如的日子。
这些年父亲一次又一次伏击冥帝,可每次都被人破坏,这十年间,每一次殿会都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主持的,每一次,冥帝都是通过视频进行简短的几次对话,自己派人多番查找,得到确切消息,冥帝在美国疗养,当时自己已经确信了冥殿所有隶属于冥帝的精锐都在国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砝码的重量显然已经超过了沈子萧所能够承受的身体极限,如果真的按照这样睚眦计较的惩罚原则,沈子萧恐怕这样子支撑一夜也过不了关。
也许父亲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个有能力守护者冥帝的人不会是沈子萧,眼前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有能力力挽狂澜的人,如果他真的那么有能力为什么还匍匐于冥帝这个受保护的人脚下,这样的惩罚和羞辱,换做是自己恐怕早就反抗了!
沈子萧的眼睛已经不能动了,饶是自己在投机取巧,可是单靠一只左手的力量要支撑支撑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在阎殿谁都知道沈子萧的弱项其实是左手,本来阎殿的杀手在训练的时候就是要双手并行进行训练的,可是因为沈子萧入阎殿的时候还太小,加之训练的师父发现他枪法极准,便为他更改了训练方案。现在右手已经不可能恢复到以前,可是现在这样的惩罚方式,坚持下来,自己的左手恐怕迟早被废。
此刻,他必须使自己专注于一点上,才不至于昏倒,以现在的状态,恐怕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是合格的。
眼前忽然升起一阵水雾,似真似幻,很难分辨,四周一片漆黑,唯一的感觉就是手臂处传来的刺骨的剧痛,四周全是水,漫过他的头顶,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淹没,好像是母亲的脸,温柔,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甜的。
“好好活着,相信你爸爸,相信妈妈!”
这个好像是子落哥,浑身是血,不停地喘息着。
“好好活下去,帮我照顾父亲!”
各种人脸不停地在沈子萧的眼前晃,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模糊的脸,在自己刚刚进入阎殿的时刻,在自己每次受伤昏迷的时刻,总是有一个拥抱,包裹着自己,然后给自己上药,可是每次自己都无法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每次醒来,身上却没有任何上过药的痕迹,但是,自己清楚,那不是梦,再怎么看不清楚,拥抱的感觉不会错的!
还有五年前的那个雨夜,迷蒙之间,一个人割断了绳子,貌似那个人的后背还中了一枪,自己想着睁开双眼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时,却怎么也抬不起眼皮,然后,一切都消失了,那个人,那个拥抱再也不曾出现过……
手臂上传来一道火辣辣的灼痛让子萧强撑的手臂直接传来一声脆响,然后,手中的砝码直接落地,完了,一切真的要重新来了。
邱云,手持长鞭站在沈子萧的身侧,挥手一鞭直接冲上后背,人在瞬间清醒了,剧烈的疼痛像是可以将整个身子撕开一般。
“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了我和父亲?”
邱云一鞭一个字地往外蹦,子萧不禁在想,也许父亲的言论真的是对的,疼痛真的可以让自己集中精神认真思考,就像现在这样!
“我不懂堂主的话!”
邱云再一次一鞭:“不懂吗?你的手是真的伤了吗?你的实力真的就只有这一点吗?”
你也不相信我吗?“如果我的……手没有问题,你以为……我会给你打我悔过鞭的机会吗?”
34
一个时辰,血水混着汗水以及周围的风,一起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睁开眼睛的时候,不是训练场,不是刑堂的休息室,更不是自己的家中,四周的布置清新典雅,简单且舒适,沈子萧起身,勉强有左手支撑起身子,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
“你不是把我抬到了你这堂主内室了吧?”
“怎么,委屈你这少主了?”邱云转头看着沈子萧慢慢整理衣服。
“你见过像我这样狼狈的少主吗?只怕现在关于我即将被废的传言已经人尽皆知了吧!”沈子萧准备起身下床,身上的伤口一层接着一层,钻心的疼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不得已,再次摊坐床上,邱云也不去管他,只是走上前俯视着躺着的沈子萧。
“我查看了你的伤势,最好还不要逞强,冥帝暂时还舍不得放掉你这个声名远播少主,连我父亲都忌惮的少主可是不好找?”
沈子萧被邱云的话惊住了,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邱云。
“如果不是你的存在,现在的冥帝恐怕早就是我父亲了!”
沈子萧抿嘴笑笑:“你胆子真大!”
邱云好笑地看着沈子萧:“这个房间就你我二人,你觉得就你现在的状况,是我的对手?”
沈子萧侧过身子,借力缓冲,准备起身离开,邱云却背过身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你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不是吗?而这些谜底都在我这里,你想知道答案,所以,就算是到最后,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敢保证你会放我一马!”
沈子萧侧过头,忍痛支起身子,平静地说道:“若真到那时,我不放你,也有办法让你说出来!”
邱云转身坐下:“你我同是阎殿出身,谁都不要低估了谁!”接着,表情一震,厉声说道:“你真的以为,你母亲是受惊过度难产而死?”
沈子萧心头一紧,眼光亦变得凌厉起来:“你什么意思?”
邱云见他表情如此,手臂往前一伸,扣住沈子萧的肩头,手指正好触及沈子萧后背的鞭伤处,痛的沈子萧眼前一黑。
“这就是我最大的筹码!堂弟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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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沈子萧看着沈子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纱布,一层一层地将自己好好的手臂硬生生地缠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大粽子,忍住拆掉重现包扎的冲动,却看见沈子木心灵手巧地在最后打出了一个蝴蝶结!
沈子萧忍住爆笑,懵懂地问道:“我得罪的人多了,你指的是什么啊?”
沈子木用眼神示意着沈子萧凄惨的手腕伤,沈子萧会心一笑,然后整个人软软地靠在床沿上,一脸的倦容疲惫,实在是太累了,而且目前实在是想不到蒙混沈子木的借口,索性闭口不答!
沈子木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般说:“哥,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
沈子萧闭着眼睛,动动嘴说道:“我几时骗过你了?”
沈子木突然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狼一样咆哮起来:“我今天去阎殿了,不过我是在你和爸爸把戏演完的时候去的!"
沈子萧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透漏出一种怀疑和审视的目光,沈子木的这一次回来,明显比小时候机灵多了,他必须要搞清楚沈子木是不是在诈自己。
“你能两次出入阎殿,看来,阎殿的守卫该换人了!”
沈子木咬着嘴唇,略带哭腔地说:“就为了瞒住我,就这样糟践你自己吗?他怎么忍心这样对你,那里像是一个父亲,简直就是……”
沈子萧眼神变得凌冽:“是什么?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
“哥……”
“好了,如果再让我听见你对父亲不敬,直接打烂你的嘴!”
沈子木禁了声,现在不是惹哥哥生气的时候,于是就地跪下,低着头,眼泪却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沈子萧彻底对沈子木无语了,“怎么,就委屈成这个样子?”
我是委屈,可是我是替你委屈,“小木不敢!”
有些事情,不希望你知道,是为你好,等哥哥为你挣得一个平静的未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那个时候请记得原谅哥哥。
36
发烧让沈子萧头脑混混沉沉,醒来的时候,发现沈子木居然在自己的床头处睡着了。抬手,将他微微叫醒。沈子木睡眼惺忪抬手就往沈子萧的额头上碰,差一点戳到沈子萧的眼睛。
“干什么?”
沈子木显然清醒了不少,直接凑上沈子萧的脸:“你昨天晚上发烧了知道吗?这么大个人了,都不好好的照顾自己,你是怎么每天好意思教训我的?”
沈子萧看着沈子木一副长辈训练晚辈的表情,甚是想笑,最近自己好像给了很多让弟弟教训的机会。
笑着挠挠头:“就因为这个,才守在这里一夜吗?这里其他的守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沈子木看着哥哥有些动怒的表情,一时心急,想要起身安抚时,腿下一麻,疼的他惊叫出声,沈子萧本能伸手去抓他,刚刚承受过重创的手,被外力一拉扯,直接让沈子萧冒出一身冷汗。心下道:“该不是,旧伤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复发了吗?不然为何这疼像是从骨子里发出的一般。
沈子木借力起身,暗暗藏下自己的小心思,“哥,你今天陪我出去玩玩呗!”
沈子萧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不务正业,就知道玩!”
“那我也得有正业可务啊,要不你给我安排一个活儿,我做你的保镖如何?”
沈子萧惊愕,用力地掏掏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沈子木认真地说:“我做你的保镖!”
沈子萧笑笑,只当他是孩子气地开玩笑,不多会儿陆启封来到沈家,同沈子萧一起离开,沈子木果真如同糖人一般黏了上去,沈子萧厉声训斥了几句,才让沈子木安静地呆在家,只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沈子木的实力!
沈子萧一离开家,沈子木直接冲到了沈浩的房间里,一脚踹开沈浩的房间,惊得里面伺候的浅,直接拔出了隐藏的飞刀,看清来人之后,才将刀收好,静立一旁!
沈子木站在门口,看着坐在书桌处的父亲叫道:“老头,我有话问你!”
浅不禁偷眼看向沈浩,心下暗道,全世界估计只有二少爷敢直接闯进冥帝的房间,还敢这样大呼冥帝为老头.沈浩放下手中的材料,然后挥手示意浅先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沈浩和依旧怒气冲冲的沈子木。
“你为什么那样对我哥?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知道了?也没想着瞒你,不过还是比我预想的要晚,这聪明劲还是不如你哥!”
沈子木对于父亲这样的态度有些摸不清头脑,沈子木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沈浩的态度太淡定了,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你疯了还是聋了,你是不是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沈浩掏掏耳朵,不耐烦地说道:“我不聋,不用喊的那么大声,他如果受不了,可以离开,我有没有绑着他!”
沈子木彻底无语了,这样的父亲,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冷漠,准确地说,应该是无情,他不清楚,也不明白,这样陌生的空气,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沈浩看出了沈子木的不自然,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心怀愧疚的,于是出声安慰道:“好了,你只要记住爸爸是爱你的就对了!”
37
天然没好气地合上自己的药箱,眼中满是怒气,沈子萧忽略掉天然的表情,放下自己挽起来的袖子,一旁的陆启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天然拿起旁边已经配好的一管针剂,对着沈子萧手腕的脉搏处就扎了下去。沈子萧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影主不是很硬气吗?这点小疼就受不了了?”
“影主其实是兔子扛枪窝里横,在蛇影有谁比咱们的影主更加娇贵的呢?”沈子萧抄起一旁刚刚拆下的纱布直接扔向了陆启封。
天然收起了注射器,表情认真地对着沈子萧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沈子萧按着手腕上的棉签,点点头,对天然漏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觉得差不多时,才将酒精棉取下,对着天然说:“天然哥哥,放了夜城吧!”
“我可没有罚他,他自己觉得他不应该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沈子萧低头暗叹,“其实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怪我,不怪夜城,如果不是我手下留情,夜城也不会有看管不严的罪责。”
天然抬眼看了一眼沈子萧,“影主,这样说,属下一切任由影主做主!”
沈子萧最是受不得天然这种语气,很是让人不舒服,遂眼神示意一旁做木偶的陆启封,结果,陆启封直接回避掉了沈子萧的目光。
“不用为难了,我放他就是!只是师兄会不会放过他我就不知道了。”天然自然注意到了沈子萧与陆启封的小动作!
听到师兄二字,沈子萧直接冲着天然笑道:“惩罚惩罚他也好!”然后直接扯开话题:“师父,最近怎么样了?”
“爸最近身体很好,只是大师兄吩咐你们两个有时间回去一趟!”两人身子不禁一震!看向天然的眼睛中也透出几分哀怨。
师兄一般不会找他们,可每次传唤,多半是要退层皮的,这下是换做天然暗笑了。
沈子萧和陆启封离开之后,天然收拾好屋里的东西,起身上三楼的房间,进入之后,将立在一侧的柜子打开,柜子中隐藏着一扇门,天然没入柜子之中,顺着通道里面显露出来的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坐在正中央,身侧跪候着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容颜俊秀。天然进入之后,单膝跪地,“儿子参见父亲!”
中年男子摘掉眼镜,跪候的男子立刻双手接过,将眼镜放置到一旁的眼睛盒中,然后收拾掉老者刚刚看的书籍。
“起来吧!自家人不必要行礼!”
“是!”天然起身,在原地站定!
老者看一眼天然,然后,撇了一眼跪候着的男子,出声道:“起来吧!以后若再敢擅自行事,我定不容情!”
跪候的男子立刻躬身应道:“是,落儿记下了!”然后,站起身子,居于男子身后!
天然到父亲的旁边,坐下,随手拿起父亲刚刚冷好的水,一饮而尽。扯了脖子上领带,扔向对面的椅子。
“怎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你手下规矩的人太多了,我不想凑热闹!”
中年男子放声大笑起来,指着天然,对身后站着的人说道:“你不管管他吗?”
身后的男子,抿嘴一笑,“义父,不就是喜欢然儿这种性子吗?我有怎敢剥夺了义父的喜好呢!”
中年男子轻笑着,“你们几个是越来越会哄我这个老头子了,我现在也是懒得管你们!可是不代表我就是瞎子和聋子!”
中年男子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一旁的两人,会意一般地,在各自的位置上跪下。然后,彼此眼神交汇!中年男子,一人一巴掌,毫不留情,真是反了天了,真当他这个老家伙死了吗?明目张胆地暗通款曲!
两人遂将头低的更深:“哼,我虽不问世事,可是你们几个我还是有权利管的,你们一个想要认父认弟,一个想要舍身救父护弟,剩下的三个是为了兄弟要两肋插刀!怎么着,翅膀硬了,想着撇下我这个老头子飞了?”
“义父息怒,落儿的命是义父给的,无论如何都不敢离开义父身侧!”
男子转身,抬起他的下巴,“是不敢!不是不想咯!”
身子一震,低下眼脸,自己的心终究还是在父亲的身上,可是义父对自己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义父,自己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义父,落儿是想说,一辈子不离开义父!而且我原本也是想着让子萧也随我们一起回蛇影。”
男子的面容开始缓和,却没有叫两人起身,而是悠悠地再次开口说道:“我老了,见不得打打杀杀的东西,你们要守卫你们自己的信念,我也拦不住你们,可是不要忘记蛇影的守则,如果让我发现,你们私自涉足外界,别怪我狠心!”
“是!”无比恭敬的声音一起答道!
天然同男子一起伺候父亲睡下后,躬身退出了房间,然后从密道走出来,自称落儿的男子正在失踪多年的沈子落,而那位中年男子正是蛇影的前主子,天然的父亲,天晟,也是沈子萧的救命恩人和师父。
天然同沈子落从密道出来之后就问道:“父亲,没有为难你吧!”
子落笑笑,摇头,“义父没有!”
38
何日规规矩矩地跪在阎殿的大堂里,身后传来沈子萧的脚步声,跪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身子多少有些承受不住,沈子萧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何日,直接略过他,坐上了主位,身后跟着的还有陆启封,一旁的小弟,将冥帝近来的公务文件递给沈子萧,沈子萧直接示意陆启封接过。
这时,才斜眼看了一眼何日,“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两个小屁孩都能潜入阎殿,你这个统领的位子不想做我可以换人!”
陆启封坐在沈子萧的侧位上,看着何日,对于何年,沈子萧其实是愧疚的,当年冥殿易主,四大家族联手拥如今的冥帝上位,可是却不想何家中途叛变,后来冥帝上位,念及旧情,饶了何家一命,只是自此何家子弟终身服役于阎殿,当时的何家家主还是何日的爷爷,何日的父亲体弱多病,年小的何日就入阎殿替父受过,后来沈子萧无意中救了何日一命,自此之后,何日便誓死相随!后来,何年也就成为了沈子木的伴读书童。何日也顺利成为了阎殿的统领,只是这个代价却是从此与何家决裂,沈子萧跪在冥帝面前两天两夜才为何日保住了姓氏。
何日对于沈子萧视若兄父,最见不得的就是沈子萧对自己的失望,可是自从沈子木回来之后,何日屡屡犯错,前些时日刚刚因为督查不严被沈子萧狠罚过,如今再次疏忽大意,沈子萧怎能不气!何日自知罪过,低着头无论沈子萧如何训斥,都是一副乖顺认错的样子,不解释也不言语,像是一尊跪着的雕像一般!
沈子萧生气,说话多少有些口无遮拦,如果让冥帝知道或者是邱云抓住此事不放,何日的性命能否保住都是问题,让外人进入阎殿形同投敌背叛,“他们两个的本事我清楚,你的心思我也清楚,你想着沈子木知道真相,对我终究是有好处的是吗?”
何日一震,心中的想法被沈子萧轻松地说出来,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沈子萧坐在位置上,摆弄着自己的依旧戴着的黑色半截手套,“我真没想到我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居然如此愚蠢,且不说事情会不会朝着你预想的方向发展,单凭这件事,问你个私放消息,左右上意都是轻的,万一邱云发难,你忍心搭上何年吗?”
“何日知错!此事由何日一人承担!”
沈子萧气急,顷刻间一柄小刀飞出,将何***颊擦出一道血痕,陆启封一惊,然后微微一笑,略带嘲讽地说道:“少主的刀法,还有待提高,若是以前,飞刀一出,眼前还会有活人吗?”
沈子萧白了一眼陆启封,我以为你会求情的,你是真的想让我杀死他啊!
陆启封对上沈子萧的眼神,我知道你舍不得,所以不想费口舌!
39
沈子萧回到家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缓步走入房间,想着父亲和子木多半已经睡下,谁知刚进入大厅便看见,坐在沙发上慢慢品茶的父亲,环顾四周竟然不见一个人。疑惑之时,听见父亲开口道:“我让他们去睡了!”
沈子萧抬脚走到父亲身侧,正欲跪下请安,奉茶时,沈浩一把将他快要落地的身子扶起,沈子萧顿时忘记了该以何种表情面对父亲,愣愣地顺着父亲的手势起身,站立。
沈浩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后停留在他的右手上:“手怎么样了?”
沈子萧不明所以,父亲的口气,竟然透露出一种关心,“已经恢复了七成,再有五天时间就可痊愈!”
沈浩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哦,看来还是要逼一下的,怎么这么晚回来?”
沈子萧惊讶,神色复杂,今夜的父亲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人有着父亲的容颜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完全不是父亲,沈子萧甚至有一种想上去将他脸皮揭下来的冲动,
沈浩捧着手里的精致的茶杯,氤氲地冒着热气,“不会回话吗?”
沈子萧才惊觉,自己居然延误了父亲的问话,直直跪下,大理石的地板砖,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沈子萧像是习惯一般,竟然没有发出一声疼痛的声响,“父亲恕罪!子萧知错!”
沈浩放下茶杯,然后继续倒满,斜眼看了一眼沈子萧,语气之中透露出一丝温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毁伤?我生气是你的隐瞒,不信任父亲,怀疑父亲。”
沈浩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的责任如果扛不起来,我不介意拿着鞭子帮你扛起来,不为别的,当年子落肯为了你赴死,今日,你就必须为了子木牺牲一切,如果你有足够的本事,可以保护你弟弟,可以保护整个沈家的家业,我不介意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沈子萧愣住,印象之中,父亲很久没有这样子跟他说过话了。一时之间,恍然如梦,
“可是,现在你的债还没有还清,你欠我的,欠子落的,欠小木的,都没有还清,你的命就还不是你自己的!”
沈子萧低头,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无论父亲给予自己什么样的刑罚自己都坦然接受,五岁那年,自己就已经清楚,自己生在这个世上,所背受的罪业,可是,很多时候自己心中还是会痛,无数次地想起,五年前的时光,无数次地惊醒,物是人非,大抵是这世上最为悲凉的词语!
空气压抑,沈子萧已经感受到父亲周身所透出的怒气,垂下眼睛似是鸵鸟心态一般。
“这些天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我对你真的是太多仁慈!”
沈子萧如同一个惊雷一般,顿时炸开了,仁慈,这个词语不是一个褒义词吗?
沈浩笑笑,忽略掉沈子萧的表情,“这些年,我将冥帝交于你搭理,一是我身体,二是也想着能够让你锻炼一下,可是你呢,十年时间,你还是一无所获!”
“儿子无能!”
沈浩冷笑着,对上沈子萧的眼睛,“你不是无能,你比谁都有能力,你是不忍心,何日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小木要成为沈家的家主,这些事情,他早晚都要知道,可是邱云的事情,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沈子萧依旧跪着,“父亲,我……”
沈浩抬起沈子萧的小脸,“你不动他,可是能保证他不动你,不动小木!”
夜晚是不是人都很脆弱,沈子萧感觉此刻的父亲像是一位老者,沧桑,无助,甚至还有点慈祥,可是他不忍心,也许有很多别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一切,邱长忠与父亲,自己与邱云,原本应该是一家人,为何一定要刀剑相向?
沈浩旋转着手中的茶杯,立于窗户前,转身拿起起桌子上摆着的照片,那是一家五口人的照片,沈子木当时还在母亲的肚子里,没有出世。
沈浩用拇指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中女子,满是疼惜,“璇儿,不要怪我,我为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在失去一个,原谅我好吗?”
沈浩,犹豫再三,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扔进了最下面的抽屉里,锁了起来,那是一份亲子鉴定书!结论是无血缘关系!
40
每个月的十二号,是冥殿的例会,所有的长老及其冥殿的下属家族都必须到齐,沈子萧穿戴整齐,同父亲一起出门,上车时,沈子萧习惯性地为父亲打开车门,然后准备走向副驾驶时沈浩叫住了他,“坐这儿!”
车子平稳地行使咋车道上,十月份的天气,有些微微的凉意,窗外再凉似乎都没有车里的温度低,沈子萧此刻如同置身于零度的冷水之中,周围有一种冻僵的寒意。已经习惯了在这种距离下,自己跪着的情景,此刻能够坐着,竟然连呼吸都感觉不通畅般!
沈浩倒是没有沈子萧的拘谨不是,随着车子的移动,欣赏着窗外的景色,神态自若,“这些年,都没有好好地看过路边的风景,此时,欣赏起来,才发现遗憾!你说如果,人生可以如同这风景一般,错过了还可以弥补该有多好!”
愣了好几秒,周围的空气静的让人发慌,沈子萧才微微侧转过身,偷偷看向一直盯着窗外的父亲,右手的手汗浸湿了手套,张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是吗?”转过头,沈浩的目光对上沈子萧。
沈子萧的脑子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地看着沈浩面无表情的脸,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似乎什么也不愿意想,此刻的心,像是放置在温泉之中,因为父亲的一句话,自己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几日父亲的改变自己不是没有发现,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父亲对自己格外的温柔和善,好几次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扑到父亲的怀里大哭一场,狠狠地释放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
可是,每每冲动袭来,就会被强大的理智克制下去,沈子萧总是感觉这种好来的很是诡异,这样的好不是父亲对待一个儿子的关爱,而像是对待客人的好,沈子萧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从来没有出错过,他承认,他贪恋这种感觉,只是一次一次的希望和失望已经让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心关上,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打开的。
车子停稳后,沈子萧准备同父亲下车时,沈浩直接来了一句,“例会还是你主持,我累了,想坐着休息!”
沈子萧直接回答道,“是!”
例会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五点,沈子萧有条不紊地处理好冥殿各个附属营殿的工作,沈浩前期的时候还坐着,后期的时候直接撤了出去,一切都交给了沈子萧,好在,这些年沈子萧也算是被磨练的算是老江湖了,对付这些长老还是游刃有余的!
正在沈子萧决定收工时,寒殿殿主却突然拿出了一叠照片,沈子萧大致瞟了一眼就已经知晓内容,眼神瞅向一旁坐着的邱氏父子,嘴角撇笑,暗道原来是等在这里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够玩出什么样的把戏!
众人看过照片之后,都发出了或大或小的质疑之声,然后,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起来,声音一出大有收不回来的趋势,沈子萧低着头,像是没了主意一般。
众人像是抓住了多大的宝贝一般声音更加是肆无忌惮起来,沈子萧突然抬起了眼脸,静静地扫视全场,多年来形成的高压瞬间便让刚刚还高声议论的下属们,低头,住嘴。
沈子萧随手敲打这散落在自己这一侧的照片,撇了一眼,低声问道,“敢问,张哥,这照片是那来的?”
被问到的人,叫做张涛,是寒殿新上任不久的殿主,“有人寄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哪里来的!”
“哦,不知道哪里来的照片都敢往例会上放,张哥向来是忘记了冥殿的规矩了!”
“冥殿的规矩我不敢忘,但是也请少主给属下哥解释,二少爷这些年一直不曾露面,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私逃?还请少主解释!”
子萧冷笑一声,眼睛紧紧地盯住张涛,微微有些怒意地说道,“解释吗?好,冥殿根本就没有什么二少爷,我给你解释什么?”
张涛在子萧冷如寒冰的眼神下,周身一震,“属下不明!”
子萧将手中的照片一点一点地撕烂,嘴角微微漏出一丝微笑,“沈子木不是冥殿的人,明白了吗?冥殿的规矩各位长老都比我熟悉吧!不用我再次说了吧!”
张涛微笑着,似乎子萧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一般,“这个自然,那么现在少主方便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件事情吗?”
“啪!”,张涛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新的照片,照片的角度很取巧,沈子木和何年偷偷潜入阎殿的照片,这张照片一出,处于子萧身后的何日有些站不住了,身后的伤还隐隐作痛,这张照片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把盐巴!
子萧看了一眼照片,嘴角上扬,“张涛,你的胆子着实不小!”
居然敢两次挑战我的极限,邱长老把推出来,想来是费了不少财礼吧,好,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属下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既然少主言明了冥殿无二少爷,那么这两人为何会出现在阎殿的训练场上,这可是冥殿的心脏之所!属下也是为了冥殿着想,言语不周的地方还望少主见谅。”
何日看着张涛一副占尽上风的姿态,就心生厌恶,有心上前直接认错,灭了他嚣张气焰,身子往前时,子萧的目光已经袭来,不怒而威,何日的身体就僵持在原地。
子萧向后靠了靠椅子,神情突然变得倦怠起来,“自十岁接任少主起,我便恪守父亲的教诲,一丝一毫不曾有过偏薄,十七岁掌权时,我自认为自己年纪尚小,心中也是想着大家都是为了冥殿,为了冥帝做事,所以处处体谅,从不肯以铁血手腕处事,想来现在倒是我的不是,仁慈之心,反而让你们觉得我这个少主是一个纸老虎,看着好玩的!”
他顿了顿,对着张涛的方向微微抬了下眉毛,笑着吩咐道,“启封,何日,替我去送一下张殿主吧!”
会场所有的人惊住,几个刚刚还小声议论叫嚣的殿主和营主更是吓得面如死灰,冥殿戒律森严,可是轻易不取人性命,似这般直接下令处死更是绝无仅有,子萧这般的行事作风更是让人始料未及,这种危险的信号自然是让一干人等对他是软柿子的想要趁机捣乱的人们慌了手脚,毕竟这是身家性命,就这样的死去太没有光彩了。
何日站在到张涛的身后,语气之中恭敬有度,“张殿主,请吧!”
陆启封也站了起来,对上张涛的目光,冷厉狠辣,“张殿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明白吗?”
张涛更是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眼神对上一旁安然坐着的邱氏父子,可是两人竟是一种看好戏的状态,此时才惊觉自己的活路怕是彻底无望了,像是孤注一掷般,“你,沈子萧,凭什么杀我,这个冥殿还不是你的,你还真以为自己会成为冥殿的主人啊,这里谁不清楚,你不过就是一个傀儡,放在人前的枪把子而已,怎么……现在就想着行生杀大权,你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
他如此折辱子萧,何日的耐心早结告罄,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了出来,右手一抬便将他的下巴扭断,然后直接将这个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男人踩在了脚下,
会场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陆启封撇了一眼,悠悠地说道,“何日,一会儿你最好洗下手,不然不要直接伺候少主,我怕少主嫌脏!"
子萧依旧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懒散样子,靠着舒服的沙发椅背,眯着美极的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足足停了一分钟,才缓着声音说道,“各位长老多半是跟着家父出生入死的兄弟,心中自是敬重家父的,对于我这个年轻的少主,心里不服,我也明白,子萧多少斤两自己清楚,可是既然家父抬爱将冥殿交予我处理,而且我也坐上了这个少主的位置,那么我就希望大家可以好好做事,你们心中想什么怎么想,我不管,可是对于阎殿的事情,我想除了有权过问的人之外,其他的人最好就不要插手了,如果大家对于我的决定有任何不满的,大可以去向冥帝告状,我沈子萧等着他!”
一圈扫视下来,众人后背均已冷汗津津,“属下不敢,定当竭尽全力为冥殿做事!”
众人的话说的毕恭毕敬,生怕再次惹怒这个少主。
子萧冷哼一声,一边起身一边吩咐,“张涛以下犯上,直接处死,何日检查不严致使外人进入阎殿交由四号室按戒律惩处,以后例会只论冥殿事物,少拿这些微末之事烦我。”
41
处理完张涛后何日就跪在四号室,上午张涛的话虽然是在侮辱子萧,可是何日知道若不是自己自作聪明二次放子木进来,邱长忠也不会抓了把柄设计子萧,如果子萧没有下令,何日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忍住越过子萧解决张涛。从认识子萧的第一天开始自己似乎总是给子萧带来麻烦,在阎殿子萧不知道私底下为自己承受了多少的责罚,因为维护自己,每天正常的训练之下还要比别人多处将近一倍的加罚训练,那个时候自己一直以为子萧是和自己一样的犯错的世家子弟,可是直到那天见到冥帝来巡视,带走子萧时,自己才知道这个温和的少年哥哥竟然是冥帝的公子,世人眼中的骄子,众人开始嘲讽自己攀上了高枝抱对了大腿,可是只有自己跟随了他才知道,这些年子萧经历了什么。
很多时候,他甚至不能理解子萧对于冥帝的服从,更加不能理解冥帝对子萧和子木的态度,只是后来自己渐渐习惯,本就是个待罪之身,除了不给子萧增添麻烦之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如今自己竟然还是要依靠子萧的保护,这样不长进的他留在子萧身边有什么用?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陆启封冷冰冰的声音,何日身子一僵,自己居然在反省的时候走神,平素里对于陆启封他是即尊敬又害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层害怕更多的源于愧疚,无论时间如何旋转,上一辈的恩怨或多或少会绵延到下一代,特别是在他们这样的世家之中。陆启封的父亲在外面风流之事,原本是个秘密,可是偏巧着让何日的父亲撞见了,父亲原本就是一个体弱胆小之人,便言于何日的母亲,谁知何日的母亲竟将此事说给了陆启封的母亲,导致他母亲自杀而亡,这一场闹剧当时可以说是毁了两个家庭,何日的父亲胆小害怕陆家的报复,于是亲手处死了自己的妻子向陆家赔罪,然后将何日、何年丢进阎殿,自杀谢罪。
当时的陆启封还小只是听外人胡说何日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于是当陆齐川将何日领回家亲自教导时,一向儒雅温婉的陆启封第一次口无遮拦,言语上甚是难听地将何日羞辱了一番,陆齐川知道后,直接打烂了陆启封的嘴才罢休,这样的方式反而让陆启封对何日更加憎恨,直到慢慢相处许久,陆启封渐渐成长,也知晓当年许多事情的真相,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幼稚,只是两个人心结已成。
何日双手撑地,跪伏下去,恭敬地道,“回禀师兄……”
陆启封一个刀眼射过来,何日直接闭了口,低头认错道,“回禀陆主,何日知错,请陆主重责!”
陆启封缓步走到何日前方的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说道,“难怪少主罚你,最近做事真是越来越不经大脑。”
何日愧疚的浑身发抖,想要道歉的话停留到嘴边却发觉道歉只是一张空口的话语而已,对于过错没有任何意义。自从冥帝回来,何日知道自己越来越不淡定,可是很多事情沈子萧不会做,他想替沈子萧做,即使万死。
陆启封伸手指了指左边的邢架,何日乖巧地膝行至邢架前,先褪去上身的衬衣,露出赤裸的脊背,然后双手握紧将手腕放进内扣倒刺的铁环中。一旁的小弟调节了铁环的高度,何日的脊背被拉得更加的挺直了。
陆启封抄起一旁的藤杖轻轻地放在何日的脊背上,按理说,打人这种事情从来不用陆启封亲自上,可是自己进来的那一刻却是不忍心让一旁的小弟动手,心里总感觉对于何日来说是一种羞辱,低沉了声音吩咐道,“躲一次加罚十下,喊一次加罚十五,借力加罚二十,私用内力抗刑直接杖毙”
陆启封说完之后,直接将藤杖砸在何日的光裸的背脊上,何日能感受到每一仗都夹杂着陆启封的怒气。刚开始何日觉得自己还能呲牙咧嘴的忍着,随着棍子的数目越来越多,后背也就那么大点地儿,何日后来已经冷汗津津,只是碍于陆启封的多年积压在心中的敬畏,丝毫不敢动声。
陆启封好像今日格外的愤怒一样,何日的后背随着渐渐泛紫、破皮,陆启封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何日不敢动作,手环中的倒刺刺骨三分,何日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为自己求情,这个时候自己实在是不适合因为刑罚倒下,可是身后的人是陆启封不是沈子萧,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长嘴。
“陆主……”
“启封,住手。”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急促,一个虚弱。
沈子萧拦下了,陆启封准备再次砸在何日背上的刑杖,何日的背上多处破皮,鲜血森森地慢慢地透过皮肤渗出来,看的沈子萧着实心疼,伸手解了他的吊环,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陆启封。
何日颤颤地将双手垂在身侧,俊脸上全是冷汗,“师兄……何日……知错了……您饶我一回……”
这是何日第一次对陆启封开口求饶。
42
沈子萧从沈浩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两点,未经冥帝同意直接处死堂主,不来父亲这里报道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靠在墙上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才抬起有些麻木的腿向楼梯口走去,陆启封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照顾何日,伤成那个样子,自己不在,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别扭。刚走到楼梯处,电话便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沈子萧差一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深夜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车辆,子萧肆无忌惮地将车速飙到了一百多迈还在狂踩油门,行色匆匆地赶到地方,身形还未站稳,迎面一个巴掌将他的掀翻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到了门口的台阶处,刚刚受过摧残的膝盖此时再次失去知觉,子萧额头冷汗冒出,顾不得太多,调整一下自己的身子,低头,温顺地认错,“萧儿不知何事惹怒大师兄,还请大师兄明示!”
子萧的身前站着一个戴着银色半边面具的男子,一身黑衣像是融入夜色之中,而一旁站在的天然则是一贯的白衣,两个人前后站着,怎么看怎么像是黑白双煞。
“你飞过来岂不是更快!”语气中的不悦傻子也听的出来。
跪伏着的沈子萧,用舌头悄悄地顶顶刚刚有些麻木的脸,我去你也太狠了吧,就为了这个就打脸啊,这喜欢打脸的坏毛病怎么就是不改呢,心中却是暖暖的。
抬起头语气之中隐含着撒娇的意味,“师兄,我不是急着见你吗?你很少出门,好不容易出来,我不快点过来,万一你飞了咋办?”
面具男子隐忍着嘴边的笑意,身后的天然却在这个时候说:“属下参见影主!”
沈子萧恨不得一拳打昏天然,这个时候你给我请安,你安得什么心,你难不成想着让大师兄给我行礼,就算他敢行,我也得有胆受啊。
面具男无视天然,而是直直地对上沈子萧的眼,意思分明就是,要不我也给你跪一个!
子萧立刻将头伏下去,慌乱地说道,“这里没有影主,只有萧儿!”
“耍什么贫嘴!”面具男摆手示意子萧起来。
当晚沈子萧忘却一切又一次赖在了大师兄的房间,睡得很是安逸,在子萧熟睡的时候,大师兄做了很多事情,将子萧的手套褪下,然后拿了药酒一点一点地擦拭,然后将裤腿挽起来,膝盖已经红肿不堪,取了毛巾撒上药水,一点一点地将他膝盖上的淤血揉开,沈子萧至始至终睡得都很安稳,偶尔竟然还会像婴儿一般动动嘴唇。
一旁趴着的天然,看着面具男细心地照顾着子萧,出声道,“果然是亲哥哥就是不一样,我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面具男直接取下了面具朝着天然扔了过去,褪下面具的脸赫然与子萧有些七分相似,这个人就是消失许久的沈子落。
“你有没有良心,我照顾你的时候还少啊!”
天然一把接过,连连点头,“是是,哥对我是最好的!”
子落转过头,看着安稳熟睡的子萧,将他的腿放置在被子里,“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在父亲面前乖巧一些呢,小的时候不是挺会偷奸耍滑的吗?”
天然对上沈子落的眼光,欲言又止。
“怎么?”
天然低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但是,你必须要冷静,……子萧旧伤复发了!”
“什么意思?”沈子落语气一冷,吓的天然有些心虚!
“那个什么私生子的事情,你父亲罚他!他的手上本来就有旧伤,他觉得你父亲不信任他,然后这个傻子用断手表忠心了。”
“他的手不是恢复了吗?”子落不解,刚刚自己试探子萧的时候,见他的右手至少恢复了有八九成!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按理说他的右手应该也就恢复七成左右,可是他却能够使用飞刀,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子落看了一眼子萧,像是陷入沉思一般,然后,两人同时说道,“昙影!”
子落心下冰凉,恨不能此时就将子萧叫醒审问,天然出声劝道,“你现在是叫不醒他的,明天再问吧!”
子落心中答案却是笃定的,这个孩子怕是真的碰了那种药。
这世间的事情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永远不会按照你预想的轨迹行走,第二日清晨子落还没来得及细问子萧,陆启封便匆匆赶来接走了子萧,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看着子萧上车的背影,子落竟然涌现出一种离别之苦的情绪,暗自嘲笑自己真是越来越女人了。
陆启封带给子萧一个震撼的消息,昨天夜里邱长忠放出了几张子落受刑的照片,冥帝连夜派人打探,此时已经赶去了。
沈子萧心下暗叫糟糕,这些年自己拼尽了全力都未能查到子落哥的下落,怎么在这时突然有消息而且还轻易地被查到。
“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沈子萧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的手机根本打不通,我打了好多个电话才知道你在天然这里的!”
沈子萧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电了,沈子萧脸色阴沉。一旁开车的陆启封被这样的沈子萧惊吓的想要跳车!
沈子萧坐着喘息了一分钟之后,才算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咬着指甲,询问道,“齐川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通知他了,最快明天吧!”
“等不及了”子萧看着窗外快速移动的风景,“给何日打电话,命令他立刻截断我父亲车上的通路,然后命令冷殿殿主以最快的速度截住我父亲!”
“你疯了,截断冥帝的通路可是大罪!”陆启封狠历地说道。
“他不是冥帝了,不能把我怎么样!”沈子萧悠悠地说道,低着头,拍打着自己裤子上的灰尘。
43
邱长忠自认为下了一盘好棋,他派人埋伏在预先设定的位子,自己在家中等待着消息,沈子落是冥帝的不可触碰的点,这些年如果不是沈子萧,他早就送沈浩下地狱。他不在意什么冥帝之位,他只是想要冥帝的命,为他报仇。可是,等到中午十点多的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按理说事情不可能有差错,自己派人探查了沈子萧昨晚根本不在沈浩身边,而且以沈浩对于沈子落的关切之心不可能不上自己的当,况且自己手里还有那么一张极佳的王牌。沈浩没有理由不上钩。邱长忠来回踱着步子,一直到十二点的时候,邱云才急匆匆地赶来,告诉了邱长忠一个让他彻底糊涂的消息……
邱云带着杀手和雇佣兵埋伏在设置点等着冥帝的到来,可是车队在距离包围圈的上一条路上就逼停,七八辆车从后方快速地冲上来,沈浩坐在车里,依旧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坐在前座的浅走下车,以防御的姿态询问道,“敢问是阁下是何人?为何拦路?"
这时从右侧的一辆白色的轿车里走出了一位中年男子,浅认得他,他是冷殿殿主赵飞,冷殿是冥殿下属最末端的一只分部,赵飞更是一个粗人,沈浩对他甚是不喜欢,冷殿多少像是被冥殿遗弃的孩子一般。
浅一见他,多少有些惊讶,可是跟随沈浩多年,气质多少学习了一番,“赵殿主不知道车里是什么人吗?”
赵飞下车看到浅时也是一惊,刚才接到命令让自己截住一队车,说是里面有危险分子,自己以为是什么帮派仇敌,怎么会是冥帝的贴身侍卫呢?
心下犯难,口气中却透露出恭敬,”敢问浅侍卫在这里,那么冥帝大人是否也在车里?”
“大胆,冥帝大人的行踪也是你能过问的!”浅出声呵斥道,
赵飞连连点头,如果冥帝真的在里面,那这次自己真的是载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刚刚接到的明明是冥帝大人亲笔的批文!于是大着胆子问道,“不知冥帝大人可否下车一见,下属有要情禀报!”
浅后头看了一眼稳坐的冥帝,安静片刻,沈浩动身走下了车,站立于车门前,赵飞一见彻底傻住,这个人真是冥帝无疑,这可如何收场。
赵飞正想说辞,一阵汽车的急刹车声传来,接着三四辆汽车陆续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后来的几辆车上。
沈子萧、何年、陆启封陆续从驾驶室上下来,沈子萧一身黑衣透出一种王者一般的霸气,今天的沈子萧似乎与往日有些不一样,他直接略过沈浩,走到浅的面前,直接挥手夹着内力的一巴掌朝着浅的右脸打去,身形不稳直接补到在车门上,沈浩更是吃惊,沈子萧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动他的贴身护卫,一时之间怒气上身,两步上前,将沈子萧的身子扳过来,一个巴掌打上,沈子萧脸一歪,登时巴掌的红印顷刻间爬上了原本就有些红润的脸颊。
浅趴在车门上,一时间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浅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只见沈子萧转头,挥手,直接一个嘴巴将沈浩抡翻在地,显然沈子萧的这一巴掌是下了狠手的,沈浩的嘴角和鼻子里都流出了鲜血。
浅顾不得其他,立刻起身搀扶沈浩,结果刚一起身,沈子萧直接一脚将浅踹出了足足有半米之远,接着追上,不停地踢踹着,“眼瞎的奴才,要你有什么用!没脑子的东西。”
周围的人显然没有缓过劲来,沈子萧大约踢打了五六下之后,才停住,接着转身瞪着显然有些震惊的沈浩,赤红的双眼,对上他的目光,“你真是找死,假扮谁不好,偏偏假扮我父亲,你活腻了,我成全你!”抬手正欲挥下。
“萧儿住手!”一个声音从子萧刚刚下来的车上传来,在众人的诧异之中,又一个冥帝出现了,所有的人下巴几乎都要磕在地上。
冥帝走到沈子萧面前,拦下他的手,语气平缓地说道,“一个冒牌货而已,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将他带回去处置!”
沈子萧恭敬直接低头,称是。
沈浩狠狠地瞪着沈子萧,“这么些年,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竟是白眼狼!”
沈子萧直接挥拳将其击晕,松手,“捆了,押走!”
何日和陆启封立刻躬身应是,然后将昏迷的“假货”拖上车。沈子萧看着趴在地上还有这些许喘息的浅,居高临下地说道,“滚起来,回去再找你算账!”
赵飞在一旁总觉的自己像是一个看戏的傻子一般,直到沈子萧开车离去,浅也离去之后,才晃过神,问身边的小弟,“发生什么了?”
一旁的小弟也是一脸的茫然,赵飞气的一个爆栗上头。
44
车子行驶到安全区后,最前面的沈子萧停下车子,走下车,敲开浅的车窗,示意浅下车,沈子萧随意地站在浅的面前:“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浅抬眼看了一眼沈子萧,然后直直地跪下,“请少主体谅!”
沈子萧随手将一副手铐扔到浅的面前,手铐中间的链子连接着一条长长的铁链,浅识趣地捡起,扣到自己的手腕上,然后起身将铁链的另外一端扣到了子萧的车身后,陆启封也下车,开走了浅的车,沈子萧上车之后,突然用力发动车子,即使是有所防备,浅的身子还是被过快的车速拖拽到了地上!
等一行人赶回家时,浅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原本笔挺的西服,如今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很多地方被摩擦的鲜血淋淋。沈子萧下车,解了浅的手铐,浅已经陷入昏迷,沈子萧吩咐道:“给他治伤。”
陆启封一脸担忧地看着沈子萧,用眼神示意他车子上昏迷的人,沈子萧侧目,沉思了一会儿,向陆启封要了车钥匙,上车之后,对陆启封说,“我去去就来!”
沈子萧驾驶着车子一路狂开,在路上给天然挂去了电话,询问天然是否方便后,直接将车子开到了天然的住所,停好车子,打开后车门,直接冲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形时,心脏骤停了好几秒。
天然和子落竟然同时在客厅里,似乎与子落相谈正欢,自己的出现显然很不合时宜。
沈子萧衣冠不整的样子直接暴露在子落的面前,昨天的事情还没有找沈子萧算账,此时见他这般,心中更是宠满了不悦,“你的规矩呢?”
子萧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眼神看向天然,你不是说你方便吗?这个人方便吗?
天然则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子萧,唇语说道,没有办法,子萧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子落就在他的旁边,让他怎么说自己不方便。
子萧更是懊恼,自己今天真是遭报应了,低着头眼珠子开始来回地转动着。
子萧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子落的眼睛“用不用我让你转一千次?”
子萧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对上子落,撒娇般地说道,“大师兄别总是吓我好不好?我刚刚罚了小木,现在想请天然回去帮我看看,只是没有想到大师兄也在,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子落上下打量着沈子萧,没有说什么,然后,抿嘴笑着对天然,“你这个神医,现在倒成了他的私人医生了!”
天然立刻低头应是,“不能陪着哥了,真是愧疚!”
子落没好气地说了句,“滚!少恶心!”
只有天知道,沈子萧撒谎的时候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天然同沈子萧一起上车,扣好安全带,“说吧,求我什么事?”
沈子萧苦笑着看向天然,怪不得说学医的人都是猴子,真是望闻问切样样俱到。沈子萧微笑着说,“和我去个地方!”
沈子萧直接将车开到了一片竹林处,然后带着天然进入通道之后,最后在一大片竹子处停下,开动机关。
“你可以啊,这么秘密的地方,你的秘密还真多!”天然开玩笑滴说道。
“这是你父亲交给我的地方,只是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你金屋藏娇了,漂亮吗?”
沈子萧一愣,心下明了,故意憋着笑意回道:“自然!”希望你一会见到真人的时候还可以这样说。
沈浩安详地躺在屋子里,昏睡着,脸上被清理过,右边的脸红肿着,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沈子萧站在天然的身后,看着天然为父亲做检查,这里医疗设备都齐全,天然用着自然也方便!
子萧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一直站着,直到天然说没有大事之后,整个人颓然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摸摸刚刚打过父亲的手心,一手的冰冷:“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很了解我的兄弟!”天然独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
子萧心下一暖,如果父亲这样相信自己就好了,这件事情过去之后,自己恐怕真的要以死谢罪了,子萧低头,开始放声大笑起来,接着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许是压抑了太久,要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出来一般。
天然出手,按住子萧的肩头,盯着他的眼睛,像极了一个哥哥对待弟弟的眼神,“我了解你,自然知道你不会伤害你的信仰,既然你要守护他就要有担当有魄力!”
子萧依旧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像是要把自己的皮肉搓掉一般,“你没有看到父亲看我的眼神,冰冷刺骨,像是要将我刺透一般,他恨透了我!”
天然拍拍他的肩膀,“他会明白的,儿子是不会害父亲的!”
子萧双手掩面,泪水再次涌出,“这次,怕是永远不会原谅了,即使原谅了也容我不得!”
“有些事情没有到最后,谁也说不好,你不去试试怎么就能知道答案呢!”
许久之后,天然恨不能自己没有说过这句话,这一句原本想着安慰他的话,却没有想到竟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45
夜晚,清凉之风吹来,竹叶相互纠缠,发出悦耳的声音,子萧跪在地上,静静地等着父亲醒来,有些东西,真的是要面对的,沈浩起身,腰部疼痛,可是看向沈子萧的眼神依旧凌厉,不怒自威。沈子萧有些透不过气来。
掌风袭来,不可避免地狠狠挨了一巴掌。沈子萧低头,睫毛微颤,黯然道:“父亲,儿子自知此次死罪难逃,但是恳请父亲相信儿子,儿子不会伤害父亲您,请父亲相信,子落哥根本不在邱长忠的手上,对于子落哥的事情,儿子定会彻查,可是请求父亲不要在以身犯险,父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儿子万死难辞其咎。父亲暂且在这里委屈几天,待儿子处理完邱长忠之后,要怎么惩罚父亲只管开口便是,儿子绝无任何怨言!”
沈浩抬手再次一个耳光甩过去,直接将沈子萧煽到在地,怒道:“毫无怨言,我看你是蓄意谋反吧,真是我养的好儿子啊,我还有什么资格罚你,只怕现在整个冥殿都是你的了,狸猫换太子的招数好啊!你是之前就造了一个我?”
沈子萧心中凄苦,口不能言,低头跪候,父亲竟是这样想他的吗?叹息道,“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但是复制您的替身绝不是要谋反,而是儿子对付邱长忠的计划,只是一时还没有来的及对父亲言明,没想到邱长忠竟然先儿子一步!”
沈浩喘着粗气,想来身上的怒气足以喷火。
“父亲,就只需委屈十日,十日之后,儿子定然肃清冥殿,届时父亲要杀要剐,全凭您做主!”
番外二
沈浩呆立在子萧的病房内,内心充斥着的不仅仅是震撼,不仅仅是后悔,比震撼更惊心,比后悔更加心痛,回想起那天,儿子来到自己面前,温顺地服侍自己,自己坐在沙发上享受着音乐,无限安逸地看着儿子跪着一遍一遍给自己斟茶煮茶,而自己却将茶总是以茶水不合自己的口味为由,一次次地泼到儿子的脸上,儿子笑着对自己说,父亲给予自己的一切都是恩赐,当时自己只道是他故意的偷奸耍滑,油嘴滑舌向自己讨巧,现在想来也许那真的就是儿子心里的话。
这些年来自己究竟错了多少,自己估计都数不清楚了,周围的大夫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理会自己,想来此时他们也没有闲情搭理自己这个罪恶之人,一直忙碌的那个少年就是川儿说的天然吧,听说他的医术很好,想来肯定可以救活自己的儿子。
沈子萧双眼凹陷,平躺的周身布满了冰块,可是也没能让沈子萧停止往外冒汗,右手的手指足足比平时粗大了一倍之多,你就是忍着着十指连心之痛承受我对你的恩赐吗?这些年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就那么傻!
沈子萧的高烧一直降不下来,手术结束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沈子萧的外伤还是没有处理完成,明明打了足量的麻药,岂料沈子萧竟然在手术之后十分钟就醒了过来,那是硬生生地疼醒了,沈子萧身上的外伤太多,必须用酒精一遍一遍地消毒之后,才能正式的包扎上药,天然没有办法,命护士取来酒精倒在手心之中帮沈子萧擦拭,谁知酒精刚刚一接触皮肤,沈子萧原本安静的身子一下子剧烈地抽搐起来,护士根本压不住沈子萧。
沈浩直接走过来,大力地摁住沈子萧的肩头,他相信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肯定会疯掉,示意天然动手,近距离地靠近,沈浩才知道什么是万箭穿心,衬衣的碎屑很多都粘连在儿子的伤口处,只能一点点地挑来伤口用镊子将碎步取出。这无疑是火上浇油,沈子萧的脸部已经开始扭曲,身上的伤口每一条都长着渗人的大嘴,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一向狠辣的沈浩,身体竟也有些颤抖,沈浩脸色惨白如纸,往日很多情景一点一点地涌入心头。
习惯了苛责,习惯了无视他的痛楚,每一次责罚只是因为自己心中的不快,狠他,恼他,狠为什么不是他被人掠去,每次总是做梦梦见璇儿,梦见子落承受刑罚,梦见子木哭喊着寻找妈妈,每次醒来,自己就会将种种的怨气发泄在他的身上,可是现在想来,他又有什么错,以为他害自己失去了妻子儿子,却不知,他失去的更多。
一个乖顺懂事的儿子,一个诚实善良的儿子,一个委曲求全的儿子,一个舍命保护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这些年都不曾看见,让我做点什么吧,你告诉我,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告诉我,怎样才可以让他不那么痛苦。
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愣是将周围的护士吓出了一身冷汗,子萧第一次睁开眼睛却是因为疼痛,身体像是一只许久没有水的鱼一般,不受控制地扑腾着,刚刚手术的刀口显然已经裂开。
然后,目光对上了按着他的沈浩,闭上了眼睛,习惯性地咬住了嘴唇,再也不曾叫过一声,小脸青一阵白一阵,扭曲变形,红肿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单,骨节发白,青筋暴出,细细的血珠从手中冒出,汗珠从一点点迅速增大为黄豆。如同大雨一般落下。
沈浩颓然地坐在地上,抱着头,一向息喜怒无色的脸上,露出了痛苦扭曲的神情。沈子萧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此时如同一个娃娃一般安静地睡着,原本细如白葱的手指,被包成了粽子。原本想着陪陪儿子的沈浩,被天然硬生生地赶出了病房。
于是,一向硬气视尊严如同生命的冥帝,第一次求人,让他留下,天然无奈只好答应他。
沈浩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儿子面前,像是一个很腼腆第一次见到生人般的孩子,手足无措地坐着。
“萧儿,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你了吧?爸爸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对不起你的妈妈,也对不起你,现在,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可是你只要能够活过来,你要什么,爸爸都答应你好不好?哪怕你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好吗?”
沈浩动动嘴唇,周围安静的只有仪器的声音,“如果,我知道那天你是来向我道别的,如果我提前一天知道真相,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去,可是上天真的是会跟我开玩笑呢!”
“我原本以为没有什么事情会比我失去子落,失去你母亲更加让我愧疚,后悔的了,可是当川儿告诉你,真相的时候,告诉我,你知道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不是你的父亲的时候,居然还肯为了我卖命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那是一种割心之痛啊!”
“可是,现在,父亲要告诉你,我们都错了,你是我的儿子,亲生的儿子,原谅爸爸这些年的错误好不好?你醒过来……求求你……”
陆齐川隔着病房之外,看到沈浩一滴一滴落在膝盖上的泪水……
子萧,你等到了,所以,一定要活下来!只有你活下来,你想要的才能得到,不然,你将背负的是所有人的情……
46
沈子萧刚刚走到走廊上的时候,便听见了响亮的巴掌声,在沈家大宅里,敢这么肆无忌惮打人的除了自己的父亲之外,就只有一个人了。
沈子萧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果然,陆启封跪在地上,身子明显的刚刚直立起来,陆齐川一双足以喷火的眼睛,看向自己。原本还在想着怎么解释,现在看到陆齐川的时候,自己反倒是平静了。如果他的判断没错,如果陆齐川信他如天然一般,就无须解释。
陆齐川原本以为沈子萧会立刻扑过来对自己解释什么,却只是看到他安静地跪在陆启封的旁边,大有自己不问他就不说的架势,心中坦然,合着心里是在考验自己对他的信任度。
陆启封可是有些急了,生怕沈子萧不打自招,自己刚刚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而且即使哥一再逼问自己,也看出屋子里的冥帝是个假货时,自己也可是没有出卖他啊,他要是不打自招的话,那自己在陆齐川手里可就没有活路了。
三个人各怀心事,貌似谁都不想最先开口,屋子里的气氛,诡异的甚是骇人。最后,还是陆齐川率先打破安静,“你现在倒是越来越能和我抗了。”
沈子萧低头,语气很是恭顺,“子萧不敢!”
额,子萧不是萧儿,这是拿公的身份对抗我呢,面上却不做任何表情,“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公事公办如何?”
47
沈子萧没有反应,陆启封倒是惊出一身冷汗,陆齐川可是阎殿的正主,除了父亲、冥帝之外,冥殿就是他当家,陆齐川说是公事公办,那意思就是,他有权处置任何对冥殿不利的人,即使那个人是少主,他也有权将其放入幽冥之源的地狱,一旦进入那里,能不能出来暂且不说,即使能够出来,多半也会被惊吓成痴傻。
陆启封还在震惊想着如何求陆齐川时,一旁的沈子萧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抬起头,好看的眼睛愣是挤成了招财猫的眼睛,“哥,您就别吓萧儿了行吗?萧儿胆子小,您把我吓傻了,不还得照顾我吗?”
陆齐川憋着笑,差一点内伤,他冷着脸,却没有想到沈子萧对他来这一招,以前在阎殿的时候,经常教训他,有的时候罚的狠了,自己在犹豫要不要放过他的时候,他就会对自己来这一出,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抱着自己的裤脚,抬着脸,对自己说,“哥,饶了萧儿吧,你再罚下去,萧儿就傻了,就不知道喊你哥哥了!”自己就会将他踹开,可是多半不会再罚,恍惚之间,那个油嘴滑舌的少年,似乎很多年没有这样跟自己说过话了,这些年就学会了隐忍吗?
“哼,本事没长,胆子倒是长了不少,自作主张上瘾了?不会改了是吗?”陆齐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人,语气却不似之前那么冷漠。
“不是,主要是事出突然,萧儿根本没有时间和哥商量,本来这个计划就不成熟,可是萧儿没有想到邱长忠会突然发难,当时凭我的人力根本没有全胜的把握将父亲劝回。所以……”
陆齐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心里只想着你的父亲,那你呢,你的安危呢,就只带那么几个人过去,万一寒殿殿主也是邱长忠的同伙,万一邱云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带人开枪呢,就算你神机妙算成功了,你的父亲会放过你吗?你想过吗?
心中万分担心,语气自然也好不到那去,伸脚直接给了沈子萧一脚,却不是多重,至少和冥帝每次踹他的力度相比,算是轻的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子萧直起身子,语气异常坚定,“萧儿知道,也请哥能够体谅萧儿,萧儿答应过母亲要保护好父亲,答应过我哥要照顾好父亲,萧儿也答应过自己会不顾一切代价守护父亲,他是萧儿的命!”
48
陆齐川和陆启封身形均是一震,陆启封惊讶的是沈子萧对于冥帝态度,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沈子萧能够借着这次机会直接反了,就实力来讲,沈子萧完全可以,虽然师父当时下过命令不准将蛇影卷入外界帮派之中,可是现在沈子萧才是蛇影的当家之人,借着蛇影的力量足以成就大事,这样沈子萧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点,现在听沈子萧这么说,才明白,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冥帝,沈子萧恐怕就是那个唯一追随冥帝的人。
陆齐川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沈子萧对于冥帝的感情让他不得不害怕沈子萧如果知道了事情真实的一面,对于他来说估计将是致命伤,他担心这个孩子,如果说肉体上的痛苦可以凭借着强大的忍耐力承受,那么心里的痛苦呢,特别是信仰崩塌的时候,他可以承受吗?
陆齐川深深地谈了口气,看着沈子萧问出了陆启封一直想要问却没有敢问出的话,“你真的毫无反叛之心?现在除了亲近你的人,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沈子萧这次是真的惊住了,抬起头,看着陆齐川的眼睛,哥,知我如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哥明明知道答案的,这样的话要是父亲知道了,子萧还好说,只怕会连累哥!身子深深地伏下去。语气之中透漏出坚决和诚恳之意,“沈子萧从未想过!”
我给你们发文了!
有没有人回复。我今天要更文了。然后一直到下个周一才有文,因为我要考试哈哈哈
番外三
十七岁的沈子萧刚刚接任蛇影影主三个月,蛇影上下对于这个新人影主都颇有微词,一是在沈子萧出任职影主之前,蛇影上下只知他是老影主的徒弟。第二在于历届蛇影影主都不像他这般年纪轻轻。其实大家心中不满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想不明白老影主的想法,于私,他有一个儿子天然,于公,还有一个大徒弟,号称鬼影,老影主放着这两人不传,偏偏传位给一个名义上压根不算是蛇影成员的人,着实让很多人费解,自然也并不会对沈子萧有多少的尊敬。
沈子萧心里也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对自己只是碍于师父的颜面,可师父传位于自己沈子萧不敢不接,师父对自己可谓是恩重如山,在日常的公务处理上对于蛇影沈子萧甚至比冥殿还要上心。三个月大小事务样样俱到,其实,也是身上悬着一把刀,师兄同师父出去的时候对自己说:“如若有差错,回来之后绝不轻饶”。自己怎么可能不上心。
三个月,沈子萧甚至还有空可以和陪着他的陆启封一起喝杯茶,消遣时光,可是偏巧不巧,就在沈子萧以为可以向师父完美交差的时候,夜城偏偏出了事。
夜城的年纪同子木相仿,这些年沈子萧忙着照顾父亲,一直没有寻找子木,最近终于知道了沈子木的消息,却一直没有机会去接他回来,心中多少对于子木是愧疚的,于是每次看见夜城就好像是见到子木一般,加之这孩子懂事聪颖,自己更是喜欢,对他就像是兄弟一般疼爱。师父对此还颇有微词,多次告诫自己,不可骄纵他,自己每次都是笑笑而过。
却不想,夜城居然会给自己闯出天大的祸事,原来,夜城出任务归来复命,不知为何与蛇影总坛的人发生了争吵,直接惊动了曲长老,曲长老是出了名的好面子、护犊子,得知夜城打伤了部下,就将夜城扣押,却不想夜城直接打伤守卫私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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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1:4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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