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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短歌行(军师联盟同人,父子)[第4页]

作者:桃花影落梦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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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木有大虐,先把大虐之前的前奏更完。



第七篇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建安十三年,曹操于赤壁大败于孙刘联军铩羽而归。这次失败让曹操一战定天下的希望破灭了。对外的战争艰巨而持久,曹操意识到必须摆脱汉室的约束。进一步的集中权利,曹操逼迫天子册封他为魏王,定魏国都为邺城。带着百官浩浩荡荡迁徙到了属于自己的王国,每一个官员心中都在无声询问。汉朝的国法,非刘氏不可称王。如今曹操却称王了,离称帝还有多远。
自南征归来,曹操便一直心有不甘、闷闷不乐。本以为自己能一举荡平江东,实现四海一统的宏图壮志。怎奈时运不济,赤壁一战百万大军竟是一败涂地。这些日子以来曹操无心其他,心中所想的都是如何重整旗鼓再与周公瑾一决高下。于是便把迁都的相关事宜尽数交给了子桓。此次南征虽然失利,所幸的是子桓倒是没有令他失望。赤壁之战虽败,但这后方的根基却并未因此而动摇。可见自己当初选择子桓留守许都的决定的正确的,这孩子终究没有辜负了他这么多年来的苦心雕琢。自己向来赏罚分明,既然儿子留守有功,那前番的那些事儿自己也就既往不咎。这修建王都、安抚百姓的差事孤就交给你了,便算是孤对你的认可吧。
子桓近来原本可谓是春风得意,父亲能将迁都此等大事交由自己负责。可见父亲对自己留守许都的结果还是满意的。可是陈群带来刘祯身染瘟疫而亡故的噩耗令子桓不得不清醒过来,自己离想要成为世子的路还有很长。父亲的心里一定还是更属意于立子建的。而另一边丁仪对此事可以说是焦虑不安,杨修也为杀门吏一事自己未能猜透魏王心意以至子建公子陷入被动的局面而深感懊悔。不过一向以聪敏过人自诩的杨修坚信曹操和卞夫人还是更偏爱子建公子的,所以用不了多久就会召回平原侯。果然杨修不出所料,卞夫人按捺不住对幼子的思念找来甄宓。想让甄宓去劝子桓替子建说说话,甄宓心知自己的话丈夫未必肯听。于是托司马懿去劝丈夫,司马懿又怎能不明白甄夫人话中之意。此事绝非只是卞夫人一人思念小儿,这一定也是魏王的意思。魏王如今已步入迟暮之年,虽说依眼下的情形看,基本上已经默定了子桓公子将会是他的接班人。可是平原侯怎么说也是自己极为宠爱的儿子,子桓公子的性情又是嫉恶如仇,待人处事上有欠宽和。魏王身为一个父亲又怎能真的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们在自己百年之后同室操戈、骨肉相残。所以魏王此刻最希望的就是子桓公子能摒弃前嫌,与平原侯兄弟二人和睦相处。所以司马懿毋庸多想,劝谏子桓能开口请求曹操召回平原侯。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刚刚看到那么一丝希望的曙光。子桓又怎么可能甘心在这个时候主动去给自己找来一块绊脚石。更何况要不是子建,刘祯就不会枉死;要不是子建,自己又怎能受尽委屈。结果子桓是固执己见,怒而拒之;司马懿也不甘示弱,告病不出。万般无奈之下子桓只好让步,顺着杨修巧解父亲字谜引出平原侯向父亲谏言近来国事繁重,希望子建能够回来替父分忧。曹操听完子桓的话由衷大笑赞道“孤果然有一双好儿。”,此时曹操并不想去追究子桓刚才的那番话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别有所图。子桓能为子建说情,就说明他还是懂得审时度势、忍辱负重的。
入夜时分,子桓在城门前的馆驿设下酒宴为子建接风。其间用意不外乎有两点,一是为了向父亲向群臣彰显自己的仁爱友悌之心,二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好酒,而且贪杯无节。要想争得这世子之位,有时也不得不动用些非常手段。再者父亲也时常教导他们要谨言慎行,子建若是真的醉酒后闯出什么祸事来也怨不得他。只是令子桓也没有想到的是子建竟至酒后失态到夜闯司马门,纵马驰道的地步,这可是死罪啊。这个曹子建,真是白白辜负了父亲的一番苦心。闯下如此大祸,怕是连父亲也不好替他收场吧。不过依着父亲素来袒护,估计无论如何也不会治子建死罪。只是这样一来,犯下如此重罪怕是再无力与自己竞争世子之位了。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子桓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与曹真、陈群等人把酒言欢、举杯相庆。
而曹操自从深夜被一阵马蹄声惊醒后,便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他心里也气子建这孩子怎能做下如此荒唐之事,不过这也怪自己平日太过溺爱。实在不忍破坏子建的那片赤子之心,也欣赏子建的坦荡不羁、无拘无束。可凡事总需要有一个度,只要不出格、不越界自己也不想过多干涉。但这一次纵马闯入天子驰道可不是他想庇护就庇护得了的。就算自己不予追究,群臣也绝对不会答应。本来自己在称王一事上,就引起了以荀令君为首的一干老臣的不满。在他们眼里汉朝一脉相传下来的祖制礼法是不容侵犯的,异性称王本就是大忌。而这一次子建的行径更是相当于藐视汉朝礼法,不尊天子威仪。自己称王他们既然无力阻止,那么这一次他们又如何肯放过子建。卞夫人在曹操身旁哭的是梨花带雨,边哭边求“子建是你最喜欢的儿子,你不是还要把王位传给他的吗?你得救他呀,大王。不能关在宗正府啊,依法论处子建就完了,大王。”曹操无奈的摇着头,王位,子建这性子如何坐的稳这王位。也许孤当初就不该错给了子建希望,一昧的袒护才导致了他如今变得恃才傲物,纵酒无度。事到如今闯下了这弥天大祸,孤可该如何是好啊。“大王,我们已经没有冲儿了。不能再失去子建呀,大王。”这一句话便戳到了曹操的痛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是啊,孤已经失去了冲儿,失去了子修,难道孤还要再失去子建吗?不,孤不想再一次品尝那痛失爱子的滋味。那种刻骨铭心,痛到骨髓的感觉自己绝不能再经历一次。子建这事儿一定有缓转的余地,子建如何就会深夜被带到司马门,这其中一定有蹊跷。看着夫人哀痛欲绝的啜泣,曹操历来坚韧的内心也被妻子哭塌了一块儿。替夫人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痛道“别哭了,你都把孤哭成女人啦。起来,起来!”边说边扶起夫人“听孤说,孤的儿子也不能就这样让人坑喽。”
在杨修、丁仪二人联手策划安排下,事情的起因矛头尽数被推给指向了司马懿的大哥司马朗。曹操本也认定此事与司马兄弟脱不开干系,见事情的主要责任人换成了司马朗便顺水推舟以此要挟子桓、司马懿二人让步从而便可以让子建逃过一劫。虽然他也清楚昨夜酒后闹事的是子建,但作为一个父亲在这种关乎儿子性命的大事上不得不牺牲旁人来保护自己的儿子无恙。下令满府君将司马朗押入大理寺审问后,挥退众人却独独留下了子桓。自己如今已基本掌握了昨夜之事的前后详情,子桓突然夜里跑去为子建接风才不会仅仅是为了表达兄弟之情那么简单。看着躬身立在自己面前的子桓,曹操心想:孤还在呢,便开始不择手段的算计自己的兄弟了。若是孤走后真把这大位传给了你,子建他们兄弟还能有命在吗?孤知道一直以来为父总拿子建压你一头,你心里委屈,不满。但你有委屈有不满尽可以冲孤来啊,子建那孩子心地纯良,原本是不愿与你相争的。是孤硬把他逼到了你的对立面上,你又何苦因此而迁怒子建要至子建于万劫不复之地呢。眼下也只有你能救子建,如果你能带头为子建说话,想必群臣也不敢再深究。子建他毕竟是孤的亲儿子、你的亲弟弟,但愿你能放下旧怨,体谅为父的心情。于是开口问道:“此案如何审理,你可有想法?”子桓一本正经的答道“是非曲直,大理寺自有决断。父亲也会秉公办理,儿子的想法并不重要。”曹操一听心生凉意,秉公办理。儿子这是铁了心要自己拿子建开刀,真是够狠够绝情啊。好,那我们就走着瞧。你可以铁石心肠、六亲不认,那司马懿呢?他也可以为了扶你上位而不顾他大哥死活?曹操起身行至子桓身侧冷笑一声,在子桓耳边问道“司马朗是司马懿的大哥吧。”子桓回了句“是”,曹操接着又道“秉公办理,不好办。”
接下来的几日里,司马朗在牢中受尽折磨。却始终不肯承认是自己意图加害平原侯,擅闯司马门。而司马懿呢为了解救大哥,也是四处奔走。当司马懿站在子桓面前的那一刻,其实也是走投无路。别人不了解中郎将,他司马懿又如何能不了解积压在子桓内心深处这么多年的那份苦楚与不甘。而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中郎将又怎肯轻言放弃。子桓也是一语道破司马懿的来意“你不会也要我替子建说话吧。”“臣,正是。”子桓心中无比失望,正赶上曹真前来询问具体情况。“子桓,嘿呀我说子桓,你可回来了。快说说大王怎么说。这一回总该立你为太子了吧。”子桓强装镇定的回答“大王希望我替子建说话。”“嗯?”“我的母亲,我的妻子,还有我的属臣都希望我替子建说话。可你们有没有感受过我心中所想啊。”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一次一次又一次。只要有自己那么一丁点错,便是要打要罚,也不见得有谁替自己说情。而子建呢,闯下如此大祸。几乎所有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要自己去为子建求情。也就是说子建有错便可以逃避责罚,自己有错便是责无旁贷。同样都是大王的儿子,如此区别对待又怎能令他无动于衷。好不容易终于看到一丝希望,便都来劝自己放弃。谁能告诉我天下间竟有如此道理。“若中郎将此时不退,恐与大王的间隙越来越远。”大王,又抬出大王来压我。旁人不知道,***懿还不清楚?父王他一心都只想着子建,又何时考虑过我。间隙?这间隙怕是在我大哥死的时候就有了。这么多年来我苦心维系,就希望能得到父亲认可。可结果呢?哪一次父亲不都是让子建占尽锋芒。如今父亲终于无计可施了。祸是他平原侯自己闯的,又凭什么要我来咽下那么多年来所受的窝囊气去替他曹子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越来越远,我们父子之间又何曾近过。子桓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意,拍案而起。在一番痛斥后,拂袖离去。
曹操这几日以来,一直都在府里等候消息。他希望子桓能够回心转意,放子建一马。可传来有关子桓的消息却不得不令他寒心,司马懿去子桓府上为他大哥求情。却被子桓痛斥一顿后赶出府去。而自己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卷校事府画有丁仪私下会见崔琰的画像。看来子桓当真是决绝到不留一丝兄弟情义了,如此说来为了保住孤其他子侄的命还真的仔细考虑考虑能不能把这江山交给一个冷血冷心之人的手里了。吩咐满宠不得泄露消息,等候命令后曹操推翻面前堆积着的一摞书简,将那卷画像重重的砸在了桌案之上。正巧卞夫人赶在此刻来见曹操,曹操起身将被自己砸落在地的画像拾起后坐回案后。好,既然你曹丕要执拗到底,那么孤奉陪就是了。冷笑一声后,抬眼看着卞夫人。卞夫人关切的问“子建有救吗?”“哼!抓了一个司马朗合济于事。孤本想用这个司马朗逼迫子桓和司马懿。若子桓能带领朝臣为子建求情,孤不会重处司马朗。”卞夫人一听焦急的说“那子桓答应了吗?”曹操难掩失望之情,一脸严肃的说道“看来他现在就想同室操戈。”眉头紧蹙,侧过头来不忍再看妻子那一脸的难以置信。卞夫人当然听明白了曹操话语之中所表达的意思,心急如焚“子桓不愿意?他们可是亲兄弟呀。”曹操也明白这件事子桓不让步的结果必将在朝堂上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一直以来他都将主动权牢牢紧握在自己手中,而如今恐怕必然会受制于群臣。倘若此番不重处子建,今后群臣势必会以此事为把柄处处要挟孤。在他们眼里孤既然有了因私废公的前车之鉴,以后孤再想在大事上乾纲独断怕是难上加难了。“现在,不仅是兄弟之争。还有群臣与孤,若想让群臣让步。现在只能等另一个人开口了。”卞夫人一听赶忙问丈夫“谁?”“荀彧的奏疏还没有来。”
当夜,荀彧在苦心劝导司马懿后来到王府。曹操一听是荀令君求见,赶忙召见。曹操见荀彧手持奏表,笑了笑从案后起身相迎:“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面谈,还要付诸文字。”“臣无话不可对大王言,语言难免会有私心。文字却是给天下人看的,臣要做到公允端正。”曹操结果奏表置于案上“噢,令君请坐。快坐,来坐下,慢慢说。”“谢大王”两人席地而坐,曹操开口问道“何为私心,何为公允啊?”荀彧正襟危坐“臣请大王秉公处置,平原侯闯司马门一案,此为公允。”曹操心觉不妙“孤已将那司马朗下到大理寺问刑,令君要的公允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司马门一案罪在平原侯,而非司马朗。平原侯夜闯司马门,此非人臣所应为。此事传至许都,传至天下。天下人惊惧的不是平原侯,而是大王。大王匡扶汉室,忠贞谦让,一片丹心。不可以此事受天下人质疑。”曹操似乎听出了荀彧话里的弦外之音,不过令君既然没有明说他也不想点破便接着令君的话头问“若确实如令君所言,论罪,子建该杀。可他毕竟是我儿哟。”荀彧忙辩“臣不敢让大王杀子,平原侯所犯虽为死罪。国法有议亲议贵的律令,免死定然无忧。”曹操略微想了一下,难道说荀彧猜到了自己迟迟不肯立太子、扶植子建的用意?接道“是啊,令君向来不做无益之事。令君要的,不过是要孤废黜子建立子桓为太子吧。”荀彧向曹操揖了一礼“大王,臣下面要讲的话是私心。臣也为人父,明白舐犊情深。犬子有错,臣会严厉地责罚他。是怕他会犯下更大的错误。”“什么样的错误?请令君直言。”“人之大错,莫过于不忠、不孝。”“哈哈,哈哈哈哈”曹操大笑,果然孤的心思是瞒不过荀令君的。不忠不孝?这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孤借子桓子建相争来转移自己不断集权的焦点,平衡朝局的手段果然被文若看透了。怪不得这一次不惜拂了孤的意愿也非要逼孤处置子建,已好打破这二子难分高下、鹬蚌相争的局面。若令君只是一心想为帮子桓上位,又何必如此操切的逼迫于孤。这样一来不就导致了孤与子桓二人间的嫌隙矛盾愈来愈深吗?相反莫不如去劝谏子桓为子建求情,不仅可以令子桓博得一个孝悌的美誉又可以令孤欠了子桓一个人情。其实此番要不要处置子建关系到的不是要立谁为世子,而是确立世子的时机。眼下自己确实并不想过早的敲定这个世子的人选。好一句不忠不孝啊,自从孤进封魏王,便知文若一直在回避自己。自己也并未深究令君屡屡称病罢朝之由,其各中根源大概也只有自己知道。荀彧回避他的同时,他也在回避荀彧。他怕有朝一日荀彧会像今天这样和自己摊牌,他不知道一旦有那么一天其结果会是如何。文若对于他来说不仅是臣子更是朋友是知己。可惜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此关头他荀彧不得不站出来,而他们二人最终也还是到了不得不分道扬镳的时候。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期盼这个与自己相交二十余载的老友能理解自己,和自己一同走完这余下的路。怎奈得到的却是一句“平乱锄奸臣可与明公并肩,封王拜相恕臣不能与大王同行了。”曹操起身而叹“好,好,令君爱重孤,孤怎能不知。好,孤可以终身奉养汉室,也可以永为汉臣。只是孤原本以为你我相交相知二十载,是可以倾心托付的。”“明公知臣,臣知明公。”望着荀彧的身影渐行渐远,曹操的内心一片悲凉。突然感觉脑顶一阵剧痛,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天下皆错看**孟德,今日错、明日错,何日不错!”
来了来了,这回还是没拍上。下段尽量快些更哈。
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餐盒,荀彧慨然而叹“出仕三十年,荀彧今日终无汉禄可食。 荀彧明白,荀彧明白,大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把我的官服拿来……”烛光微漾,寒风习习。一代忠良名仕,就此告别政治的舞台。次日清晨,令君府内白幡高悬。荀令君于昨夜不幸亡故的噩耗传至中郎将府。子桓对此震惊不已,一位支持立自己为储最为关键重要的老臣就这么突然间病逝了。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异于晴空霹雳。原本以为今番这世子之位必是囊中之物,可如今却又不知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变数。
令君府内一片哀恸之声,曹操拖着疲惫的身躯前来吊丧。长夜漫漫,昨宵难眠。因为他知道自己给荀彧送去的那个饭盒将会意味着什么,昨晚那番交锋后的不欢而散竟是他与文若二人的诀别。虽然令君的决绝在他意料之内,可是二十年的风雨同舟,文若于他而言更是知己。怎奈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二人终为陌路。扑在荀彧的灵前,曹操痛悼不已。当晚曹操传来钟繇、满宠、杨修三人,令他们整理荀令君生前掌管的文书以及公私书信。对其中内容进行详查,若发现有疑点违碍之处及时上报。曹操此举无异是想给以荀彧为首的那帮守旧刻板、对自己称王一事忿然不满的老臣一个警示。虽然这么做是对荀彧的不信任,但在自己的爱子性命攸关之际以及为了赢了这场自己与群臣权益间的博弈都令他不得不牺牲荀令君。天明时分,曹操独自一人呆坐在大殿的台阶上,满面憔悴,他已经两日未曾合眼。浑浑噩噩、神色凄然,混沌中好似看到荀令君从白茫茫一片中珊珊而来,停在不远处躬身唤自己一声“明公”。泪水从眼角处滑落,曹操起身朝着荀彧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了一声“文若”,可就在要接近时突然惊觉前方除了从大殿门**进的白光,哪里又有文若的影子。曹操正暗自踌躇,便又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再一声声的呼唤着“父亲”。扭头一看,竟是冲儿站在案后招他过去。曹操反复念叨着冲儿二字向身后走去,可没走几步却发现眼前仍不过是空荡荡的案几。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让曹操如此深刻的体悟到孤家寡人这四个字的滋味。自己坐拥半壁江山,位极人臣。可是为什么此时自己的内心竟觉得空唠唠的,知己?儿子?原来自己身边竟无一人可以理解他的苦衷、没有一人能聆听他的倾诉。文若是带着对孤的失望而去的。自己的儿子们呢,本以为能堪当大任的两个。一个自己费尽心血栽培如今却是怀着对自己的怨愤不愿顾念一丝一毫的父子兄弟之情。一个是太过随性枉为,轻易的就站在了风口浪尖处让自己不得不陷入取舍两难之境。而自己最为懂事仁孝的长子,最为贴心聪慧的小儿子如今却又都不在了。
正当曹操暗自伤神,无法自拔之时,殿外传来侍卫的通禀声“主簿杨修请求觐见大王。”曹操定了定心神摆手道“传”,杨修疾步踏入殿中将手中的一卷文书递予曹操。“大王此乃中郎将与荀令君私下往来的书信,臣观此信中所述内容大有不妥之处,还请大王详看后定夺。”曹操半信半疑的接过书卷,子桓和文若间的书信有不妥?他素知子桓与令君私交不错,只是这二人向来言行谨慎。他们二人之间来往的信卷中又怎会让人查出错处?莫非又是这个杨修暗中捣鬼。曹操展开书信,这字定是子桓所书无疑。细细查看信中内容,只觉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字字诛心,句句藏针。口诛笔伐痛斥自己的恶行,曹操简直不能相信如此无父无君之言会是出自子桓之手。他知道子桓对自己积怨颇深,可是也只是对自己待他不公而有所不满罢了。可若是依着信中所言,自己在子桓眼中根本就是一无是处。曹操根本不愿相信这就是儿子对自己的评价,质疑的眼神看向杨修。他知道杨修历来长于书法,擅于模仿他人笔迹。杨修当然也明白曹操此时心中的疑惑,其实最开始就连他也是吃惊不小也不敢相信这封信会是由中郎将亲笔所书。但这封信确实是自己在荀令君留下的那摞书卷中找到的,荀令君总不会加害中郎将吧。于是杨修坦然的向曹操躬身而道“大王,臣原本也难以相信此信会是出自中郎将之笔。只是此信由荀令君亲笔所封,又是臣在令君留下的私物中查出。钟寺卿与满府君皆可为证,想来以荀令君的为人是不会造伪信嫁祸中郎将的。”听完这话,曹操的心便跟着凉了一半。再仔细看了看信卷的封缄处却是令君的笔迹。曹操有些站立不住,右手颤巍巍的持着那卷书信坐到案后。看来这封信真是由子桓所写,呵呵,孤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呵呵~自己苦心栽培,如今倒好竟养出个仇人。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装孝悌装仁义也就罢了,只是没想到儿子对自己的怨恨竟会是这么深。曹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愤怒?不止是愤怒,也许更多的是心痛与失望。“来人,传五官中郎将素来见孤。”接着看着杨修说道:“你,你去把钟寺卿和满府君带过来。”“诺!”
子桓在府内突然接到父亲的传令,赶忙更换好朝服前去觐见。只是不知为何,子桓自打今早晨起自己的右眼皮便总是莫名的跳。此时接到传令,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可是扪心自问近来自己只不过是在未替子建求情一事上或许惹得父亲不快,应该也没有什么其他把柄落在父亲手中。忽然急着召见自己,总不会是要封自己为世子吧。想到这儿,子桓自嘲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曹子桓啊曹子桓,你真是既可悲又可笑。想这世子之位都快想疯了,荀令君刚刚病故、子建的事儿也还尚未解决父亲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关头封自己为世子呢。但愿此番召见是福不是祸吧。急匆匆的踏进殿门,却见父亲沉着脸端坐在案后。手中持着一卷书简,不停的敲打在桌案上。子桓暗道不妙,不知自己又有何事触了父亲的逆鳞。赶忙躬身问安:“儿臣拜见父亲。”话音未落,曹操一把将手中的书卷朝子桓扔去。此刻殿内除了杨修知晓曹操为何如此震怒,其余三人都是一脸的诧异不解。曹操指着子桓,咬牙切齿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逆子!”。子桓被这两个字惊的有些发懵。虽然从小到大自己没少挨父亲教训,可像今天这般当着几位重臣的面如此斥责自己还是头一遭。抬首问道“儿臣犯了什么错吗?”曹操指着地上的那卷书信喝道“你自己看”。子桓拾起地上的书卷,展开一看。卷中的内容霎时惊的他是六神无主,这上面所书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怎会与自己有关。这根本不是他写的,可是这字迹。曹**死的盯着子桓,仔细观察着儿子在看这卷书信时的表情。儿子的表情由最初的困惑猛然间变成了一脸的震惊不已。只是这份惊讶此刻在他看来是因为儿子见事情不幸败露而流露出的惊恐。片刻后子桓慌忙辩白“父亲,这封书信不是儿臣所写。儿臣冤枉啊,儿臣怎么会写这么无君无父的书信。”可是铁证如山,事实摆在曹操的眼前不由得曹操不信这信不是儿子所写。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了,既然敢做又如何不敢认。还在孤面前假惺惺的扮着忠臣孝子又是何必。曹操怒不可遏,起身大喝“孤的书房里,有你从小到大的字帖。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笔迹吗?”子桓手足无措,虽然这上面的字确与自己的字迹一般无二,可是自己确实没写过这种东西又怎能随便蒙此不白之冤。“儿臣连这封书信都未曾见过,绝非儿臣所为,儿臣冤枉。”突然间子桓也意识到自己一定是遭人陷害,定是有人模仿自己的笔迹伪造的这封书信。于是猛然看向恭立在自己一旁的杨修。杨修见中郎将看向自己,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启禀中郎将,此封书信是由大王亲自从荀彧的书房当中抄出。并由荀令君亲笔封缄,旁人可进不了荀彧的书房。不过说来也怪了,中郎将平日跟荀令君一向交好。为何荀令君要如此陷害中郎将。”曹操不想再听杨修说下去,儿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到了如此地步,竟还敢狡辩还想推卸责任。“你住口!”曹操止住了杨修的话头。怒瞪着子桓问道“孤问你,你敢给荀彧写信为何不敢认。”子桓难以置信“荀令君,这怎么会?父亲”装,还要继续装!好,孤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忠不孝、敢做不敢认的儿子。“别叫父亲”,曹操气极反笑。手指反复点着子桓的方向慨道“没想到孤生了这么一个忠孝两全的儿子,他对荀彧埋怨孤。废长立幼,会重蹈袁绍覆辙。把孤比作王莽,好,你这样忠心。你为何不自己对孤说!”痛,无比的心痛。儿子不理解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严厉督导的目的也就罢了,竟然还将孤为这天下为这江山所付出的一切比作王莽篡汉的暴行。失败啊,自己这父亲当的真够失败。你既然这么恨孤,何必遮遮掩掩的向他人抱怨。何不当着孤的面一吐为快。子桓早已不知还要如何辩解才能让父亲相信自己,只能双膝跪地“父亲,儿臣绝对没有写过这样的东西。儿臣愿对。”还未说完,曹操挥手打住子桓的话。曹操突然想明白了儿子写这封书信的原因,也许儿子并不是真心这么认为自己。只不过为了他的世子之位,为了荀彧能够助他一臂之力。想必儿子也知道荀彧对自己称王一事颇为不满,便以此希望能获得荀彧的认同。只是没想到儿子为了争这世子之位竟会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为了那个位置,可以冷言旁观自己的亲兄弟跳进火坑而不去拉一把,可以用这么恶毒的语言评价诅咒自己的父亲。简直是丧心病狂。“你在讨好荀彧,你想让他支持你。所以你投其所好,竟然辱骂自己的父亲。哈哈哈哈~”你既然能够六亲不认,那就休怪孤铁石心肠。“好!孤告诉你,王莽别的孤学不会。但他狠下心来杀自己的逆子为国除害,这招孤不妨一学。”子桓深知事到如今无论自己怎样辩白在父亲眼中都是苍白无力的,可是又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俯身一拜“父亲,这封书信绝非儿子所写。儿愿对黄天厚土立誓,还望父亲明察。”“孤自然会明察,来人。”“在”“将曹丕褫夺衣冠,打入大理寺牢房。”“是”侍卫上前扣押子桓,子桓拼力挣扎。为什么父亲就不能相信自己一次,为什么“父亲,父亲,百姓有冤,可诉与县官。臣子有冤,可诉与君王。儿子有冤,该诉与谁?”哼!还在狡辩,冤不冤你心里最清楚。这会儿知道你是孤的儿子了,想说给孤听了。晚了,孤懒得再听你那些虚与委蛇的废话。看来以往孤还是对你太仁慈,纵的你如今为达目的竟能写出这么有违人臣人子之道的东西。“孤会派司法官员审你,你有冤跟他说去。”说罢摆手示意侍卫将子桓带下去。“儿子冤枉,儿子冤枉!”子桓费力的嘶喊着,可是却还是得不到丝毫回音。只能任由侍卫拖拽着自己离开了这个一夕之间将自己尊荣剥尽,打入谷底的大殿。
曹操倍感心力交瘁,合上眼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子建的事儿还尚未解决,子桓又~不行,不能心软。子桓这件事的性质与子建的大有不同,子建可以说是酒后失态,无意冒犯了天威。子桓这分明就是有意亵渎藐视孤的威仪。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况对于子建,自己可以用一颗父亲的心原谅包容儿子的错处。可对于子桓,自己今番若不狠心严惩。将来又怎能放心把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交给一个心胸狭隘、冷血绝情的人的手中。钟繇心里明白此番事态的严重性。也清楚此事关乎中郎将,一旦处置稍有不当势必会动摇国本。见曹操迟迟没有发话,钟繇有些按捺不住。“大王,此案涉及到大王的家事。一旦公布,恐会引起百官震惊。此案在大理寺是不是先不要记录,也不要公布。”曹操此刻已铁了心要给子桓一个深刻的教训,“他先是臣,再是子。写这样的信罪同谋逆,为何不敢立案。”杨修心下一动,此乃一举扳倒中郎将大好良机。若是坐实中郎将谋逆的罪名,那便是万劫不复。那么子建公子不仅可以脱罪,还可以成为这魏王世子之位的不二人选。“钟寺卿不愿得罪中郎将,不愿接手这样的案子。这也是人之常情。”钟繇马上向曹操辩解“臣绝无此意,臣一定秉公办理。”曹操又岂能不知这个钟繇虽然处事公允严谨,但从根本上却也同荀令君他们一样认为祖制礼法不可废。若是这次又将子桓交到他的手里,恐怕其结果跟上次自己南征前一样。无非就是先把子桓关上一阵,他们那帮人在私下里趁此机会想尽办法替子桓开脱。到最后子桓非但没得到什么教训,倒是又让他收尽人心,好更有资本跟孤作对。“谁说此案一定要钟寺卿审理了。”杨修一听,大王这次怕真是有意要重处中郎将。那么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大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诚如钟寺卿所言,此案若由司法官员审理必当惊动百官。既然此案司法不宜介入。不如从西曹选派一名官员前去审查。由西曹主管审查百官也算得体。但西曹尚书崔琰乃是一个清雅君子。审查这种杀伐之事,不免有些勉为其难了。臣认为西曹掾丁仪是个合适的人选。”丁仪?就是那个常跟子建和你混迹在一块的那个。派他去审理子桓,倒是不会偏颇庇护那个混账。只不过这个杨修倒真是一门心思的只为子建打算,半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好端端一个审查,居然还能扯成杀伐之事。子桓怕是免不了要吃一番苦头,哼,那也是活该。早就该好好拾掇拾掇这个逆子。“就按你说的,去吧。”钟繇也知此时曹操心意已决,虽然他也知道派丁仪去审理此案将意味着什么,只怕中郎将这回是凶多吉少。但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最终要如何处置要看曹操自己的心意。旁人去劝只能更会给中郎将招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自己也从不愿去蹚这没有把握的浑水。明哲保身,先管好自己才是正道。于是钟繇对曹操的决定未置一词,随着杨修、满宠二人领命而去。望着复归空无一人大殿,曹操再度合上了眼。两个儿子的争斗,朝臣之间争斗,朝臣与自己的争斗。如今看来还得再加上儿子与自己的争斗。这无休止的争斗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自己和自己身边一切牢牢卷进其中,挣不开也逃不掉。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得不坚持下去。默然慨叹“斗吧,且看谁斗得过谁。”
抱歉亲们,楼楼今晚有点事。明晚一定更
最近外出培训啦,今晚更的量有点少可能没到虐点,十一大更哈。
大理寺的刑房中,子桓朝服未褪就被传来受审。一进牢房子桓的心便陡然一凉,坐在主审案后不是钟寺卿、不是任何一位司法官员竟会是子建的死党西曹掾属丁仪。呵,子桓内心苦笑。看来父亲这次是真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了。不过就算是死,**丕也不能辱死在一个小人手中。带着一脸的不屑,子桓随口一问“怎么是你啊?”。丁仪也不甘示弱“那中郎将希望看到谁?” 也好,自己没做过的事管他是谁审总不能颠倒黑白吧。“是谁都一样,我问心无愧。”丁仪不耐的摇了摇头“你是否问心无愧,不在下官的审理之内。下官只是要查问清楚这封信是否是你所写。”子桓见丁仪这般态度十分不满。再这么说本公子也是大王的儿子,岂由得你一个小小的属官如此轻慢。“我已经与父亲交代过,不曾见过这封书信。我怎么会写这么无君无父的东西呢。”丁仪拖着长腔“中郎将不必抬出大王,下官正是奉大王之命前来查案。此信是从荀令君书房中抄检出来。这封缄的笔迹,你可承认是荀令君的。”子桓心下了然,这哪里是审查。分明就是想仅凭这封信便给自己定罪,“很像”。“证明此信确是荀令君亲手封缄,你与荀令君交好这点不会否认吧。”“令君待我如子侄,我不否认。”“那就奇怪了,荀令君亲手封缄的信。信中字迹也与中郎将平日字迹相同。可你却说从未见过,莫非是荀令君联合他人害你不成。”这种问法明摆就是要让自己辩无可辩,提到栽赃陷害“丁曹掾,你有位友人杨修。此人善于模仿他人笔迹,不妨问问杨主簿。”丁仪见子桓到了这个时候还拒不承认、乱攀他人,勃然而怒。拍案而道“你不必血口喷人、牵连他人,我奉王命查逆案可不是陪你云淡风轻聊天的。”子桓实在是不屑于跟这种人多费口舌,冷笑一下不作答话。丁仪见子桓依旧有恃无恐起身念道“管子曰弱子下瓦,慈母操棰。慈母尚且如此,纵然大王恩慈也容不得你诽谤君父。中郎将,国法无情。你就不要希图狡辩了。”多说无益,再怎么辩解也都是徒劳。丁仪刚才的那番话令他内心一番酸楚。弱子下瓦,慈母操棰。可自己并无过错,父亲仅凭一卷文书、一面之词便认定自己是大逆不道。将自己关进这大狱之中,还派了与自己素来有仇的丁仪来审理此案。大王恩慈?只怕大王的恩慈从来也不会留给自己。“我说过了,我问心无愧。”其实子桓的抵死不认是在丁仪的意料之中,如此重罪中郎将怎可能轻易就认下。不认也好,正中下怀。给了自己一个可以好好用刑伺候他一番的理由。“中郎将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下官替大王执法了。来人”“在”“杖二十!”“是”。两旁刑手上前押解子桓,子桓奋力挣开“别碰我”。看着丁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冷笑一声。大王、大王,丁仪一口一个大王无不刺痛着他的心。他又何尝不知道如果没有父王的命令丁仪安敢如此肆无忌惮,可就算他可以料到父亲不相信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父亲连给他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都不肯。不过是区区二十杖,你丁仪未免也太小瞧**丕。还记得那次官渡大捷后自己为和父亲赌气足足挨了一百杖也不过如此。从小到大别的自己不敢说,可这挨打在自己这儿不过是家常便饭。子桓随手将袍服扔给一旁的刑手,坦然的趴在了刑凳上。深吸一口气,这刑杖的滋味不比父亲的鞭子砸在身上的可不只是皮肉之痛,更是一种深入骨髓般的钝痛。当初自己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熬过的那一百杖,毕竟是血肉之躯自己终究还是有些怕的。“砰”的一声如碗口般粗细的木杖落在子桓的臀.上。“嘶”子桓咬紧牙关却也没忍住倒抽一口气,从未体会过的疼痛。自己这才知道当初自己受的那一百杖定是刑手有意放水,比起这一下父亲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也算不得难挨了。紧接而来的第二下第三下,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子桓不禁想到刚才还在小觑这区区二十杖,可如今才挨到第三下自己便恨不得能马上昏过去好结束这种痛苦。砰砰砰砰,刑杖一刻不停的砸落。子桓的手死死攥住凳边、双眼紧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随着杖数的逐渐增多,子桓身后的裤子上隐隐现出血迹。砰,最后一杖打下。子桓感觉自己的下身仿佛断掉一般,痛到麻木。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五官中郎将如今俯在刑凳上唇色泛白、气息不匀的狼狈样子,丁仪暗自得意。蹲下身来,嘴角微扬“这二十杖呢,也不过是请中郎将浅尝辄止,领略国法,现在可后悔了。”到了这步田地,子桓已是无忧无惧。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自己的命本就是父亲给的,如今也不过就还给他罢了。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也就剩下这点仅存的尊严清白不想让人轻易践踏。费力的抬了抬眼“丁曹掾想问的不是这个吧,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后悔没有让你做我的妹夫。”丁仪哈哈大笑“即便我现在是你的妹夫,也救不了你啊。”子桓不甘示弱“我方才在想还好我的妹妹没有嫁给你,你这等人知恶不惧、知祸不避、小人得志、无所不用其极你不给自己留后路,我还要给我的妹妹留后路呢。”丁仪心想这中郎将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都落到自己手里了还敢这么目中无人,肆无忌惮。“我怎么就看不明白了,你我二人到底是谁祸不远矣。嗯?”对付丁仪这种人,子桓只想骂个痛快。横竖终不过一死,一吐为快总好过受尽憋屈。“你当然看得明白啦,你是一目之了然啊。”说罢大笑不止。丁仪最恨别人嘲讽自己的眼睛,如今被子桓这么一说恼羞成怒起身大喝“现在还在逞口舌之快,那就怪不得人心似铁国法如炉了。给我吊起来,鞭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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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家等文太辛苦,先放粗来一部分吧。
两旁刑手粗暴的将子桓从刑凳上架起。不想牵动了身后的伤处,子桓倒抽一口凉气。双手被紧紧的绑缚在刑架两侧,尽管下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可在丁仪面前子桓强撑着不让自己的双腿打颤。丁仪心想这曹丕毕竟是王孙公子,从小锦衣玉食。此等皮肉之苦寻常人都会闻风丧胆,他就不信这中郎将还能毫无所惧。可未曾想眼前之人不但没有一丝胆怯之意还一脸鄙夷的瞪着自己。气得丁仪是牙根发痒,就不信你.曹丕再硬气能硬的过这大理寺的刑鞭。“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
子桓只见那两指宽的鞭子高高扬起,便合上了双眼。他不想让丁仪看到自己眼中也许会流露出的痛楚之色。“啪”的一声,鞭子斜贯在身上。由左肩胛至腰腹处火辣辣地痛成一片。这鞭子打在身上的滋味子桓虽说是再熟悉不过,可是毕竟上身处远不及那个部位皮糙肉厚禁得起这鞭子的肆虐。几鞭过后,子桓便清楚地感觉到有液体从伤口处缓缓渗出。他很想痛呼出声,很想任由泪水从眼眶中滴落。可是他不能,只为争那一口气、只为自己仅剩的这副铮铮傲骨能够屹立不倒。“嗖~啪!”之声不绝于耳,子桓的意识也随着这刺耳的鞭打声逐渐模糊。丁仪一直在等曹丕服软向自己求饶,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属下的通禀“丁曹掾,中郎将昏过去了。”丁仪有些难以置信,鞭数近百,被打至昏厥都不肯吭一声儿。说实话要不是他们之间的积怨,还真有点令我丁仪刮目相看。到了这个份上我还真有那么一点相信那封书信并非出自你曹丕之手。可就算我丁仪信了又如何,大王不信。天不遂人愿,要怪也就只能怪你中郎将自己不识时务,偏偏要跟子建公子作对跟大王作对。如今犯到我丁仪手里,你就自认倒霉吧。丁仪走近前去,抬起子桓的下巴。看着眼前这张脸,即使是陷入昏迷,可眉间紧锁在一起的纹路依稀可见。每道皱纹似乎都彰显痛斥着对他的不屑与不满。原有的些许怜悯之意转瞬即逝,被一腔更甚的无明业火取代。冷冷地吩咐“泼醒!”属下陪审官见丁仪还要再审,不得不劝“丁曹掾,钟寺卿的规定。大理寺审问犯人,一日鞭笞数目不可过百,犯人晕厥即止啊。”丁仪一听属下竟抬出钟繇来压自己,更为恼火。“本官是主审,这是大王过问的逆案。我让你们把他给我泼醒!”说道最后,丁仪已是不顾仪态,失声大吼。一盆冷水尽数泼在子桓的脸上、身上。子桓在这股冰冷的水柱的刺激下,幽幽转醒。慢慢的张开眼,扬起头。水染发身,伤口在冷水的浸蚀下蛰痛的厉害。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刚刚不过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父亲对自己露出慈爱的微笑,向群臣夸赞自己不愧是他的儿子。终不过是梦啊,疼痛和冰冷不得不将他拉回现实面对这令人绝望的残酷。丁仪抚了抚子桓被水打湿的鬓角,幸灾乐祸的问“疼吗?”子桓冷笑一声,努力的闭起一只眼轻蔑的回道“疼,眼睛疼。”丁仪被子桓激得怒不可遏,只顾得上大呼大吼的吩咐着狱卒“打,接着打!”鞭子再度噬咬上子桓血迹斑驳的身体。被水浸湿后的衣物紧紧的黏在伤口处,原本单薄的衣物再经鞭子的反复蹂躏,痛上加痛。子桓实在是有些不堪此番折磨,这种滋味简直苦不堪言。从未有过的恐惧无助感袭上心头,也从未有一时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不过是一个生在寻常人家的普通人。也许这样自己便可以感受那种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般的温暖。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子桓又一次坠入到一片黑暗中~丁仪见子桓再度昏厥,刚想命令士卒继续泼醒。身边的属下便马上开口劝道“丁曹掾,真的不能再继续刑讯下去了。虽说此案关系重大,可犯人的身份毕竟非比寻常。再审下去,若真闹出人命可不是你我担待得起的。”丁仪一听,敛住了内心的几分不甘。是啊,这曹丕总归是大王的儿子。就算犯有谋逆之罪,其生死还是得由大王定夺。也罢,来日方长。今天就先放他一马。“来人,把人犯带下去,监压待审。”
远在大理寺外的中郎将府此刻也并不安宁,子桓的长子曹叡忽染风寒、卧床不起。曹操自知子桓此时尚在狱中,平日里这个素得自己喜爱的孙儿又在此刻患病。他这个做翁翁的怎能不心急,问讯后急忙带着卞夫人赶至中郎将府。到了府内,曹操也不等属下通禀直奔孙子的病榻前去。屋内子桓的原配甄夫人以及宠妾郭氏都一脸焦急的侧立在榻旁,大夫正在为叡儿诊脉。突见曹操携卞夫人匆匆而至,几人忙躬身问安。曹操早已顾不得这些礼节,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后忙坐在孙子的病榻旁探出手去试了试孙儿额头上的温度。果然手心触及处滚烫一片,曹操紧了紧眉问向跪候在一旁的医官。“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医官拱手回道“大王,小公子年纪幼小、身体柔脆,此病当是惊吓伴随风寒所致。”曹操有些不解,“惊吓?谁吓着他了。”其实曹操这话问的颇为尴尬,始作俑者都自作不知,他人又怎好点破。甄宓见状匆忙俯身请罪“都怪儿媳照顾不周,请大王恕罪。”此情此景,曹操也幡然醒悟过来。八成是自己将子桓下狱一事惊到了叡儿。于是也不想再继续深究,只是扬手挥退了医官,卞夫人也赶忙替儿媳解围“好了,好了,你也起来吧。”甄宓战战兢兢的道了声“是”后起身立于一旁。曹操回身看着裹在棉被下、有气无力的孙儿,安慰道“叡儿不怕,翁翁在这儿”。可这尚在病中烧的糊里糊涂的孙儿好像并不买他这个翁翁的账,口里只是含含混混的唤了声“爹爹”。卞夫人见孙儿对丈夫的话没有反应也上前来轻轻的抚摸着孙儿的头发哄道“叡儿乖,翁翁疼叡儿,翁翁也疼爹爹。过几日爹爹就回来了,所以叡儿要快快好起来,不要让爹爹伤心是不是。”曹操又怎能听不出妻子话中的意思,这是变着法的借叡儿生病一事替子桓那小子求情。不过曹操也只不过是无奈的瞥了妻子一眼,并未反驳。毕竟孙儿尚在病中,总不能再受惊吓。至于子桓嘛,哼!孤这次可没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他既然敢口出狂言,孤若还能对此熟视无睹,那他今后岂不是更要无法无天了。叡儿仿佛依旧没有听到卞夫人的话似的,继续念叨着“爹爹”。卞夫人抬眼看了看丈夫,心里想着你看叡儿这孩子多盼他爹爹回来,你就不能看在咱孙儿的面上放子桓一马。可曹操却假装没有看到妻子那满怀期待的眼神,耐心的纠正着孙儿的称呼,“是翁翁”。可叡儿一如既往,口中还是反复唤着“爹爹”。曹操佯作不快“是翁翁”,可得来的却还是一句“爹爹”。曹操掀起盖在孙儿身上的被子,将孙儿搂入怀中继续哄劝道“是翁翁”。这一次叡儿倒是没有再唤爹爹,却也没有唤翁翁。正在此时,医官将煎好的汤药端了上来。曹操接过药碗,亲自试了试药的温度。良药苦口,其中的苦涩令曹操也不禁皱了皱眉。柔声问向安静的倚在怀中的孙儿“叡儿,怕苦吗?”,叡儿乖巧的摇了摇头答道“不怕”。“好,张嘴”曹操将汤勺送入孙儿的口中,叡儿费力的咽下汤药。面对曹操问他苦不苦时,叡儿像个小男子汉一样坚定的摇了摇头。曹操颇为欣赏孙儿的勇气与毅力,赞了一声“好”。说罢将整只碗端起将药喂给了孙儿,随后复又赞叹了一句“好样的”。郭照见此时曹操心境还算不错,跪于地上向曹操恳求希望能获恩准去大理寺照顾子桓。曹操听后将孙儿递到妻子的怀中,对这女子倒是颇有些感到好奇。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女子,竟愿意去那种地方陪子桓一同受苦还真是奇了。于是起身问道“大理寺威严阴森,号称鸟雀不敢栖。你想去?”郭照面不改色,毅然答道“请大王允许我留在公子身边。”呵,曹操心想子桓这孽障倒还真是艳福不浅。有娇妻在侧还不够,如今倒还寻来个红粉知己愿与他一起同甘共苦。叡儿呢也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爹爹,将来也必会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满腹的妒怨牢骚竟然都到了辱骂君父的地步。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正当曹操暗自思忖之时,卞夫人见曹操未肯答复,生怕丈夫会不答应便从旁劝道“阿瞒,就是国法也允许犯官家属探监的,虎毒不食子。”就在这时,门外侍从前来禀报“大王,司马懿求见”。曹操岂能不知司马懿的来意,呵呵一笑,“他倒是会挑时候”。不能不说刚刚叡儿那一声声爹爹唤的他是柔肠百结,自己已不曾记得到底有多久没有听到儿女们唤自己一声爹爹了。就连自己爱如至宝的冲儿也是唤自己一声父亲的,更别提子桓了。细细想来自己对子桓幼年的记忆并不多,那时的子桓正赶上自己踌躇满志、欲与群雄逐鹿中原的日子。自己常年四处奔波打仗,偶尔回家探望妻子见到的子桓总像是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子脩的身后。而对自己确是颇为陌生,大概直到儿子十岁左右随军出征,他们之间才有了更多的接触,可记得从那时起儿子就是唤自己父亲的。如今的自己虽说坐拥大半江山、随手便可呼风唤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想听儿子像叡儿这般真挚的唤自己一声爹爹到底有多难。自己攀得越高,站的离自己的儿子们也就越远。自己今生怕是无缘去享受那份天伦之乐了。而这司马懿倒是正是挑了自己心肠最软的这个关头请求觐见,真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让他到院子里来。”曹操边说边缓步向外走去。到了庭院,就见司马懿早已跪候在廊阶下。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司马懿忙开口问安。“臣,司马懿拜见大王。”此行的目的两人既已心知肚明,曹操便开门见山“你不是被他赶走了吗?他放你一条生路你还敢往里跳。”司马懿在来此之前便决定以命为赌,抵死一搏。他赌的便是曹操并非只是一心想要立平原侯为储,赌的是大王对子桓公子的舐犊之心。司马懿微微抬首,泰然以对“就算臣不来,如公子的罪名坐实,臣也罪责难逃。臣想死也死得有用些,臣恳请大王让臣去狱中探望公子一次。”趋利避害本是人之本性,想不到这个司马懿对子桓倒是忠心耿耿。眼下这个局势,怕是没有几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想要接近子桓。也不知这司马懿此时去见子桓的目的何在。曹操心生疑惑“你见了他说什么?”司马懿依旧不慌不忙的的回道“臣会和公子说,若那封信真是公子所写让他如实招供,恳请大王宽恕。若不是公子所写,臣请公子千万莫要屈从自污,臣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证公子清白。”“呵呵呵”曹操一阵冷笑“哈哈哈”他又怎会听不出刚刚司马懿话里的弦外之音,还什么莫要屈从自污。你的意思是就算子桓他不曾写过那封书信,孤也会屈打成招?你拼了性命去证子桓的清白,孤的儿子什么时候倒需要你一个下臣拼了命去还其清白,简直可笑。“拼了性命,孤会在乎你的性命?”司马懿明白大王应该是对自己刚才的答复不满,所以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指要害。尽管他也知道一旦自己的判断有误,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将会导致自己乃至整个司马家族万劫不复。可是大哥如今命悬一线,由不得他举棋不定,瞻前顾后。“臣的性命无须在乎,但五官中郎将的性命和魏国太子之位,臣恳请大王三思。”话音未落,只见曹操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素来喜欢旁敲侧击,在他面前一向只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的人此番竟会说出如此切中时弊、一针见血之言。他既然敢说,就证明他心里有很大把握揣摩准了孤的心意。就算孤再气子桓,可他毕竟是孤的骨血。孤确实也不会要了子桓的命。只不过如此谋逆的大过,孤若不秉公查明,不严惩重罚今后将何以安天下。至于魏国太子之位的人选应是由孤一人说了算,孤可以名正言顺的册立子桓为太子,却不能演变成是你们利用子建威胁逼迫孤而替子桓夺来这个太子的名位。既然司马懿已明知孤的用意还要来此求情,其目的想必并不是为了子桓。孤明白了,是司马朗。司马懿是想通过保救出子桓,若子桓真能洗清冤屈,那等子桓出狱后念着他的功劳也许便会为他大哥求情,从而救他大哥一命。此等手段倒是当真高明,不但能有机会解救他大哥还让子桓也不得不感念他临危不弃、力挽狂澜的恩义。也罢,孤不妨顺水推舟。要解决子建的事儿,那个司马朗还当真是枚极为有用的棋子。再者让丁仪去审子桓,依子桓那性子怕是要吃不小的苦头。派两个人过去看看也好,别真折腾出什么病来。 “好,孤就看在你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准你去探监。还有子桓的那个小妾,既然主动要求去大理寺照顾子桓,孤便也一并成全了她。下去吧”“诺”司马懿领命而去。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下大半,看来自己果然赌对了。大王并不会舍弃子桓公子,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原谅楼楼今天更不上文了,不过大家放心。你们期待的大粗长不会太久!
楼主非常杯具的出去培训了,本以为可以轻松点大量更文。结果事实确是每天累的像狗一样。准军事化形式的培训啊啊啊啊啊~我了个滴神啊~这周末终于给点时间休息了。这周末更文哈!亲们非常抱歉的让你们久等了,实在是楼楼没有预料到自己十一之后的培训生活会是这么惨!!!而且到12月末才培训结束!



今晚没码完字,明晚一定更哦。等文的小伙伴们明晚看哈!
有文哒,答应大家的怎么可能没文。只是木有大家期待的糖糖啦。还没虐完呢,作为一只大后妈总得虐过瘾了再发糖。但大家不要担心大虐过后就基本都是糖了。都这么期待发糖呀,我咋就喜欢虐心的感觉呢,糖总感觉没虐过瘾。感觉自己坏坏的有木有



司马懿和郭照二人携衣物来到大理寺的狱中探望子桓。刚进牢门,只见子桓血迹斑斑的蜷缩在席榻上人事不省。可眼下情景又不得让子桓一直酣睡下去,司马懿上前摇了摇子桓的身子,边摇边唤着“公子”。遍体的伤痕自是禁不住此番晃动,身上传来的剧痛令子桓不得不清醒过来。一番寒暄过后,子桓更是难掩内心深处的委屈与凄苦。“什么是冤屈,冤屈就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不就是这一身血肉吗,还给他变罢了。”既然父亲选择不相信自己,自己无谓的争辩还有什么意义。自己的命本就是他给的,如今大不了还回去也就是了。此番凌辱折磨加诸在身虽痛却也抵不过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殇。司马懿见子桓公子此刻的心境已抵达崩溃的边缘,还好自己来的及时。倘若自己再晚来一步,说不定子桓公子在万念俱灰下真的蒙冤认罪,那可真就万劫不复了。但此刻也来不及多做他想,大王的心思公子虽看不明白可他司马懿却还是能略知一二的。大王并不是想要公子的命,只是要给公子一个刻骨的教训。毕竟事发突然,又看似证据确凿容不得大王不信那封信是出自公子之手。如此忤逆狂悖这词怎能不令大王震怒,再加上子桓公子在子建公子一事上态度冷漠,不念一丝手足之情。子建公子怎么说也是大王的爱子,大王又怎能弃自己的爱子身陷囹圄而全然不顾。就算大王并非一心要立子建公子为储,却也不能不为儿子的将来打算。子桓公子不顾兄弟之义,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做法怎能不令大王心寒担忧。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要稳住公子,千万不能让公子自暴自弃。只要公子这边不松口,待大王过两日怒气稍减自己自有办法替公子申冤还公子以清白。只是这陷害公子之人若说是杨修、丁仪所为自己并不相信,杨修此人虽有些恃才傲物,却也当真是个聪明人。如此手段,他杨修用过一次还被拆穿便不会再用第二次。更何况此番做法无异于玩火自焚,很容易一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可若不是杨修,这朝中大臣多数可都是站在子桓公子这边的又怎么伪造书信去谋害公子。此事背后绝非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自己心中也隐隐有了两种猜测。一种是此信乃是由大王授意,从而将子桓公子拖下水以此来保子建公子。可以自己的判断和之前在中郎将府的种种迹象表明大王并没有此意。而这第二种可能怕是会在朝堂上掀起一番滔天巨浪,荀令君的死也许便是个导火索。如果真如此,子桓公子便离实现理想抱负仅有那么一步之遥。看来自己注定会成那个推波助澜的人。几番交谈,本已心如死灰的子桓决定再相信司马懿一次。
魏王府内,一件血痕斑驳的薄衣呈放在卞夫人的面前。在司马懿的一番慷慨陈词、痛斥丁仪公报私仇下,卞夫人哀恸不止。“我的儿子,纵是有罪也容不得一个外人来折辱。”司马懿见机直言“求王后殿下做主”,此事让王后去劝大王才是最好的选择。王后开口那便是家事,既是家事大王作为一个父亲绝不会见到自己的儿子受此非刑却视而不见。再者自己在这件事上不宜再向大王进言,大王素来多疑。自己一个外臣过多干预,只会让大王更为反感。到时一旦大王因此而迁怒子桓公子,怕是更要把子桓公子逼入绝境。“子建的事情还没解决,子桓又下狱。好好的一家人这是怎么了。”司马懿也知王后平日里更为偏爱子建公子,但是同样也作为子桓公子的亲生母亲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却见死不救。“平原侯有大王庇护可保无虞,可中郎将却有性命之忧。”果然卞夫人一听子桓命在旦夕,便焦急的问“那你倒是说说,怎么才能就子桓。那封信到底是不是他写的。”司马懿义正言辞的答道“中郎将素来谨慎仁孝,那封信绝不是中郎将写的。”“我也说我不信,可是证据确凿我劝不动大王啊。”“诬陷终究事诬陷,只要审下去一定会有破绽。关键是审讯之人想不想审出破绽。若想救中郎将,一定要换一位秉公执法之人审理。”“谁?”“大理寺卿,钟繇。”“好就依你,我去跟大王说。”
曹操此刻正坐在书案后,望着眼前堆积如山一般的奏章发呆。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变故,让他心力交瘁。先是子建酒后失节、夜闯司马门,而后荀令君又怀着对自己的一腔失望与不满撒手人寰,再之后子桓又被查出写此无父无君之言,锒铛入狱。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指摘着自己为父、为友当真是彻彻底底的失败。所以就连卞夫人哽咽着来到他面前时,他也没有丝毫察觉,只是神色俨然的呆坐着。直到卞夫人将一件斑驳的血衣递到他面前,并怆然唤了一声“阿瞒”,曹操才回过神来。先是看见妻子满面泪痕,而后又看见捧在妻子手中的那件血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深红色是那么的刺眼,曹操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件血衣的主人是谁,能让妻子哭的像个泪人一般的也只有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了。子建如今只是待罪狱中,还未曾被提审。而子桓,自己好像是派了西曹掾属丁仪前去审讯了吧。自己不是不知道丁仪与子桓之间有私仇旧怨,可是当时杨修提议之时正赶在自己的气头上。就想着要好好惩治子桓那个逆子。可事到如今自己气头已过,看着这白衣上沾满了儿子的鲜血,心里竟会是难言的抽痛。自己从前也总是打的子桓遍体鳞伤,可是见到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弄得一身伤痕便觉得堵的心里难受。也不知子桓他这会儿伤势如何,可别真打坏了落下什么病根。曹操心里想着,可表面上却并未看出有什么异样。只是微微的蹙起眉来,目光紧紧盯着那件血衣。卞夫人见丈夫没说话,想起刚才司马懿的嘱托,按耐不住对儿子的担心开口劝道“阿瞒,子桓他怎么说都是你的儿子。就算他再有错,也总不能就这么丢在狱中任人欺凌。你看看,你看看这衣裳。”卞夫人边说眼泪边不停的滴落下来“你这当爹的就不心疼吗?再者说那封信也未必就一定是子桓所写。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平时为人有些冷傲偏执。但对你向来是恭敬有加,从不敢逾越造次。如今你又派那个什么叫丁仪的去审子桓,怕是没罪也得审成有罪。阿瞒,你就这么狠心。非得要子桓的命嘛。”曹操摆摆手,给夫人递去一张手帕。好言哄道“夫人这是哪里的话,真把孤想成铁石心肠啦。孤不过是想给子桓个教训,当时的情景在铁证之下由不得孤不信。你别看子桓那小子平日里装作一副恭顺仁孝的样子,骨子里最是桀骜不驯。他私下里可没少埋怨孤待他不公,还以为孤不知道。使尽手段、机关算尽的不过就是为了争那个世子之位,可心呢就是不往正地方用。如今都可以弃手足之情于不顾,若再不收拾赶明还真能干出六亲不认、杀父弑君的事来。”卞夫人也挺明白了丈夫话语里的意思,可是就算教训也得适度。毕竟子桓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阿瞒,那这番教训也该够了。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子桓真有个三长两短的看你到时候是后不后悔。”“好,就依夫人。哼,这群浑小子如今能这么无法无天的还不都是你惯的。一个两个的就知道惹是生非,让他们争是让他们凭个真本事,各尽其能。他们可倒好一个就喜欢摆弄权术之道,一个呢到底还是太过天真。”卞夫人见丈夫松口急忙问道“那事不宜迟,你看子桓那边~”“行了,别跟孤兜圈子了。是司马懿让你来游说孤的吧,说吧他要如何。”卞夫人见丈夫一语戳破真相,也只能窘迫的笑了笑“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司马懿这不也是一心想为子桓脱罪嘛。他的意思是想换个人去审理此案,以免有失偏颇。”曹操冷笑一声心想这司马懿当真是油滑到了极致,每字每句几乎都是合情合理,让你拿不住一丝把柄。关键是每一次都正中自己下怀,让自己不得不去采纳他的意见。此事因为确实不能再让丁仪审下去,本来自己以为丁仪与子桓虽有旧仇可怎么说也总要顾及子桓的身份。谁成想这个丁仪倒还真是别无所惧一点余地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孤的儿子也敢下此重手。此人虽是可恶,倒也有利用的价值。先不急着处理,日后留给子桓自己处置便罢。眼下司马懿说换个人选审理此案,容孤想想。司马懿大概也是说了推荐的人选,若孤所料不错应该是他无疑。“夫人,司马懿可曾向你举荐继续审理此案的人选。”卞夫人刚想作答便被曹操出手阻止“可是大理寺卿钟繇?”卞夫人点了点头,丈夫不愧能坐拥四海果然料事如神。“行了,夫人你先下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交给孤去办吧,孤不会让夫人失望的。”卞夫人听丈夫这么说,心里的大石头也就随之落了地,离去时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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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1:4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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