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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秦家小日常(父子,现代)[第6页]

作者:白水煮豆腐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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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餐,向晚坐在沙发上,腿上摊着剧本。
本以为老狐狸不会让他竖着走过那段楼梯,这么看晚餐前的忐忑简直多余。
如果能抓到几只龙利鱼烤鱼皮就好了,这么想着,他打开朋友圈。上传的照片下面已经快被回复爆了。
照片上自己身穿潜水服,两手各抓着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鱼,站在洒满阳光的甲板上,真是怎么看,怎么狂霸酷炫。
“少主好帅(星星眼)”
“少主么么哒”
“老公我也想吃鱼o( ̄ε ̄*)”
“少主还缺女伴吗?”
“帅哥要女票吗?”
“少主缺嫂子弟妹吗?”
“少主还缺小妈吗?”
……
看到后面,他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放下手机时听见了开门声。
“哥?”
他哥不是和老狐狸在书房说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去那,”随手指了指沙发边的地毯,秦重说:“跪好。”
“不是啊哥……”
“没听见我的话吗?”
向晚愣了会儿,走到了沙发边。
见秦重站在房间中环顾了一圈,向晚说:“哥,那块地我是没和你商量就拍了……可是,你要相信咱老狐狸的实力……他动动小手指……不是,他动也不动就能让那块地的价值翻两倍。”说完,向晚又赶紧摆手,“不,四倍。”
见秦重还是看着自己,向晚笃定道:“八倍。”
“哥……我,你不知道,我水性挺好的,那条鱼那么大……我的氧气管真的是先被它带掉的。”
见他对自己的话不予理睬,而是径自走向立在房间角落里的那座一人多高的威震天模型,向晚不知他要干什么,正要开口,就见秦重把威震天手上插着的那根甩棍拔了出来。
那是自己的甩棍,念警校时练防身术用的,一直没舍得扔,为了显得霸气侧漏才插在了老威手上。
秦重握了握甩棍,把手放在最利于持握的那里,直接用棍子指了指地毯。
“哥!”
“哥……我知道不对了。”
知道他哥这次大概是来真的,向晚比任何人都知道那甩棍抽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不等人过来,向晚绕到沙发后,头也没回就跑出了房间。
远远的见管家进了书房,他想也没想就飞速跟了过去。
“少爷?您怎么了?”
扶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向晚还有些喘,“我哥要揍我。”
没听到谁再说话,他呼了口气,正要转身,就听管家说:“东西在外面的走廊上。”
“哦。”
向晚应了一声,这才慢慢转过身。
“老板,那我先下去了。”管家微微鞠躬。
原、原来刚刚管家那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管家从身后走过时,向晚看到秦绍仁后背离开沙发,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开门就往外走。
刚迈出去,就看到了不远处立着的东西,镜框上盖着防尘布,那个浓墨遒劲的秦字隐约可见。
又走不动了。
“老、老……爸。”
见秦绍仁嘴边有些笑意,向晚不禁将声音提高了些:“其实在我心里……你,你,一直正义光明又伟大。”
说着,他看向秦绍仁。
这老狐狸……总是这么镇定,总是什么都知道似的。
秦绍仁眼色温和。
“心里那句。”
向晚后退了一步,“阴险毒辣狠狡诈……”
难道自己脑门上写了个“拍”字吗……趴在沙发上,他怎么都不觉得,更不觉得自己是因为腿软才没能成功从书房走出去。
“我没皮痒……我,秦绍仁!”向晚试图挣扎。
“没皮就不痒了。”
“秦……”虽然现在看不到秦绍仁此时的表情,但向晚相信他绝对做得到,更何况他手里还拿着自己的皮带。没顾上做出任何反应,身后就重重的一痛。
“啊!”
“啊……我不痒……不痒了……”
“我……我,我是为了你才想抓……啊……”
“啊……爸,我……我才不是为了你,啊……啊。”
“我是为了你……啊……”
心里的委屈有增无减,自己明明就是为了他,拗不过秦绍仁的力气,向晚挣扎不过,身后一下疼过一下。
又挨了几下,他恨恨的抬起头,眼角竟然有些红。
“不就是抓法有些……着急了吗。啊……啊!”
“下次再这么玩,我不会赶回来。”
身子颤了一下,忍住疼没喊出来,向晚不再吭声。
难道秦绍仁是知道秦重和自己特意为他抓鱼,为了成全这份心意才办完事赶在晚饭前回来了?
趴在床上,向晚暗暗推测自己这情况得几天才能再穿内裤。
听见开门声,他赶紧拉上被子。
“阿晚。”
听见秦重的声音,向晚抓了下被子,脸颊的红还没完全退下去。
见他只是把冰袋递过来,向晚暗暗松了口气,接过冰袋。
“哥……”
“把手伸过来。”
“哥?”见秦重抓住自己的手腕,向晚意识到了什么正要抽手。就听见啪的一声。甩棍抽在手上,手掌从麻到痛,瞬间多出了一道红痕。
啪啪啪。
“啊,哥,哥……我知错了,哎呦,哥,我已经挨过……”
十几分钟后,双手按在冰袋上,向晚趴在床上看着房间的墙壁,斟酌着把那幅字挂在哪面墙上好。
手边放着佣人送过来的椰奶小方糕,用嘴巴叼了一块,椰香爽口,奶香浓郁,吃着吃着,他慢慢撑起身子,挪到那幅字边上,用手指扯下了防尘罩。
厚德宰物,天道仇秦!
挺劲犀利的八个大字冲进眼眶。
慢慢将相框反过来,又是另外八个风骨峭拔的大字——厚德载物,天道酬秦!
向晚也不知道那个欧阳大师怎么在落笔写完秦字后,斟酌后还要再写这八个字。
简直是大败而归,败了个落花流水……
算了,挂哪面就看心情了。
十六个字,八千万……
想到秦绍仁竟然连提都没提这事,向晚又咬了块小蛋糕。当警察时常加班,最后养成了吃宵夜的习惯。
这么好吃的点心……
刚才佣人送进来时,他问他哥吃不吃,他哥显然没兴趣,好像除了正餐外不会吃什么东西的样子。虽然知道老狐狸也不会爱吃甜食,更不会在这个时间再吃什么东西,他还是挪过去敲了敲门。
没顾上怪这条路长,他走了进去。
“那个……”也没管是不是打扰了秦绍仁此时正在干的事,他指了指自己端着的餐盘,捏起一块糕点放进自己嘴里。见秦绍仁看向自己,向晚动了动嘴巴,又把另一块拿起来,还没送过去,就又放进了自己嘴里,整个嘴巴鼓得就像屯粮的仓鼠。
见秦绍仁眼中溢出些笑意,向晚把手放进口袋,掏出一个东西,送到他眼前,含含糊糊说:“你吃不吃?”
向晚手心放着一块不大的和田玉。
“给你的。”说完,向晚直接把东西按进秦绍仁手里,也不看他,“不值什么钱……地摊货。”秦绍仁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自觉这块托朋友从新疆买来的上好的和田玉在他面前不过就是地摊货的水平。
爬上床,趴在上面,向晚觉得这床就是比自己那张舒服。
“他们说……能保平安……我积蓄……也不多……”向晚迷迷糊糊说着,声音不大,眼睛已经闭上了。
合上书后,秦绍仁拿起了那块玉。
相对平坦的那面刻着的像是一只……狐狸,只有那只狐狸尾巴刻得最像,惟妙惟肖。轻轻弯了弯嘴角,秦绍仁还没把东西放下,就觉得有人贴了过来。
向晚睡相一向不老实。
可能是因为侧身时弄疼了后面,他皱皱眉,嘴角轻轻动了下,手却搭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突然疼了,向晚眉头又用力拧了拧。
秦绍仁把他搭过来的手往下移了移。似乎很舒服于被调整后的这个姿势,向晚又靠近了些,像是笑了下,喃喃说了句梦话:“爸……刷刷刷……”
三十六、
连续几周的拍摄,重头戏基本拍完,再有最后两场就杀青了。向晚的戏份里还差最后一场革命胜利远走家乡时三少爷坟前告别陆老爷,是一场哭戏,要的是两行男儿泪、任是无声也动人的效果。几次试拍时,光闪亮牌滴眼液就用干了五瓶,可导演和编剧始终觉得他不够投入,因此私下副导演殷殷嘱托了好多次让他回去加紧练习,重要的是得走心,得入戏。
下一次再拍定在了一周后。
早上,向晚吃早餐时,特意问了管家一句秦绍仁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在得知管家也不清楚时,他尽快吃完饭,决定今天就去公司看看,如果安排好就开始上班了。
在客厅坐了会儿准备上楼时,透过落地窗,他注意到草坪上有几个佣人在干活。喊了其中一个人进来,向晚带他进了房间。
“这件怎么样?”
“小少爷真真玉树临风。”
不刻,向晚又换了一件。
“小少爷真真潇洒倜傥。”
“这件?”
“小少爷真真貌赛潘安。”
“玉面郎君、花见花开。”
“天人之表,寂寞高手。”
“风流才子,如饥似渴。”
见向晚皱起了眉,佣人想了下,果断道:“少爷,这件吧。穿上后,您绝对拳打潘安,脚踢宋玉。”说着,佣人若有所思,“穿上这件,少爷有九分像老板了。”
“哦?”半信半疑走到试衣镜前,照照,正了正领子,向晚问:“满分十分?”
“……满分一百。”
“好了,你出去吧。”
“好的,少爷。”
之前不是穿校服就是警服,再不然就是运动服,对于西装他产生了选择障碍症,今天是去公司的第一天,不管是接手什么差事,也不管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去,至少形象上不能给他哥和老狐狸丢脸。最后沉思了一番,向晚还是穿了最后那件西装。
去之前他给上次收他简历的那个负责人打了电话。
到了金正,他和负责人进了办公室,发现给他安排的还是原来那间他当秦绍仁保镖时用的办公室。这么说,他这次回来的工作依旧是当保镖或者保安?
“看得出很用心嘛。”
负责人说话时,打量了向晚几眼。
看来自己的西装选的很对,向晚谦虚的笑笑,正要客气一句,就听负责人说:“不过咱们这保安有统一服装,快去换吧。”
换好衣服后,向晚正式和队里的人见了个面。
平时大家各有分工,不同楼层和部门安排的人员不同,但总部就是在这层楼没错。由于上午有本部门上级来视察,所以大家很快在二楼的会议室集合了。
看到桌上依次摆了水果和茶水,向晚不禁觉得金正还算贴心,至少表面功夫做得足。
会议开始后,基本按常规流程走,向晚在后面坐得昏昏欲睡。直到他听到会议室静了下来,他终于醒了。
对公司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每到这个环节,大家都默不作声。
“新人。”感觉有人用胳膊肘撞了自己一下,向晚抬了抬身子。
终于见下面有些动静了,上级指了指向晚,“有什么想说的吗,畅所欲言。只要是对部门和公司有益,我们一概予以考虑。”
“哦。”发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向晚慢慢站了起来。他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推他的那一下,站起来后,他想了想,说:“希望咱们部门向上级建议,把办公室移到董事长办公室……楼下。”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楼下的楼下……”见大家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他说:“的楼下。”
所有人依旧看着他。
起先上级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倒是笑了,“原因呢?”人家都是生怕离领导近,这家伙倒好,倒嫌离领导远了,这点名直接点到了董事长头上,也是本事。
原因?他倒是没想过,只是随口说了。这种走过场试的会议,他在警局时开过很多次,每次有这种环节,提了建议上级从来不予理睬,难道这次,上级居然听进去了?
“为了更好的保护董事长!”
所有人再次回瞪他。
上级却笑眯了眼,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
“保护总经理。”
“还有呢?”
“更好的……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种句子那时候他简直要背烂了。
上级不住点头,继续说:“现场给咱们部门编一段入职宣言,你来几句。”说完,鼓励似的看了他一眼。
“那个……嗯,我志愿成为金正集团一名保安,保证衷心保护董事长和总经理、保护各部门、保护公司财产。服从安排、听从指挥、保守秘密。恪尽职守,不怕牺牲、不畏死亡,全心全意保护集团和董事长,为这份崇高的理想献身,为实现自己的誓言努力。”
说完,向晚听见有人喷了口水出来。
“先别坐下。”上级抬起手,颇有些锲而不舍的意思,考虑了两秒又说:“试着模拟一份保安部的年终报告……”
“嗯,大体可以从几个方面。首先是思想建设,四个重点保护很重要,其次是业务工作,应该紧紧围绕本部门年初制定的各项工作目标,以服务、安全为主要核心,围绕公司几个重要活动和会议的安全保障工作进行展开。最后还要再谈谈不足,以及对明年的展望。”念警校时,他没少帮教练写这方面的汇报。
向晚坐下后,队长往他手里塞了个苹果。
会议结束后,上级先出了会场。走出去后,他转身对部门其他负责人说:“过些日子把刚才发言的那个小新人安排在四楼。”上级说话向来婉转,一听这意思,负责人就明白了,上级这是看上那个新人有意要安排在自己手底下。
虽然集团里不兴写报告这套,但是每个部门有独立分管的负责人,负责人之上是一些小中层,每月、每季度、每年都还是要有书面报告的。走进电梯时,上级按下四楼的按钮,看来以后完全有人来写书面文件了。
散会后,大家各归各位,快走近电梯时,电梯门开了。向晚正犹豫着要不要上二十几楼看一眼老狐狸或者他哥在不在,看到电梯里走出几个人来。几个人都西装革履,每个人身边还带着一两位像是助手模样的人。目光跳过最前面的俩人,他看到了……林正。
林正不是下下属公司的总裁吗,怎么也到金正来了。难道是集团有会议。想着,他也不知道那一刻怎么考虑的,瞬间转身,拐进了一边的过道。
脚步声过去了。
又等了会儿,向晚这才出来,见那几个人已经顺着扶梯下到了一楼。
回到二楼办公室,他的手机就响了。
是副导演打来的。
“大三骚爷,这两天练得怎样?您的眼泪培养粗来了吗?”不等向晚开口,他就说:“撒青时间提前了,张导嗦你必须哭粗来,没有伞亮牌。三天后,来拍。”
向副导保证了今晚就回去加紧练习培养感情,再拍一定入戏后,向晚挂了电话。拿着手机,他沉思了一会儿,编辑了一条短信:老狐狸,你今晚回家吗
删掉后,又改成:爸,你今晚回来吃晚饭吗
索性又删掉,改成:爸,晚上速回
老狐狸 爸爸 晚上见
站在办公室门口,向晚按着手机,删删改改。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秦重拿过了助理送上来的文件和报纸。
打开经济版,他浏览了一遍,最终目光停留在了中间的一篇报道上。是有关白氏企业的,据报道,白氏有意收购几家大型地产集团。
放下报纸,秦重无意间瞥了眼日历。算算,白千钧应该也回国了。看着日期,他突然不自觉的抬起了头,他想起来,再过些日子就是白千钧的生日了。
虽然白千钧从来不刻意过那一天,但是自从跟了白千钧,偶然一次从白烨那得知他的生日后,每年他都会想着为他买些东西。想起去年误会了白千钧竟然做出了那种事,秦重用笔在那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圈。
放下笔,迟疑了一下,他掏出了钱夹。
打开钱夹,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是那张秦绍仁年轻时的照片。
不知是谁把这照片放在了自己房中,原以为在做卧底时不见了,那次发现后,他又像以前那样把它塞进了钱夹里。
由于第一天上班,排班表还没把他加进去,中午时,向晚索性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打起了盹。
下午两点半时,队长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向晚头枕着靠背垫,一只腿搭在沙发扶手上,睡得正香。
简直不像话!
看了看表,队长走过去。要将他喊醒,见他动了动胳膊,嘴里也不跟着嘟囔些什么。
感觉到有人推自己,向晚不满的皱皱眉,试图翻个身。却依旧睡着。
听到耳边有声音,他终于睁开眼。
看到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
“爸爸?”
听到向晚张口就喊自己爸爸,队长一愣。再一细看,这家伙睡眼朦胧,根本连眼皮都没撩起来。
“起来!看看几点了。”
一声怒吼,向晚猛地睁开眼睛。
这才看见站在自己跟前的是黑着脸的保安队长。再一看墙上的表,已经两点半过了。
去洗了把脸,向晚赶紧跑去等电梯。
队长让他现在立刻去附近的自提站帮部门取快件。
他不敢耽误,进了电梯直接按了地下二层的按钮。
在电梯里,他还想着刚刚的梦。
梦里,他和他哥还有秦绍仁在苏格兰度假。秦绍仁在苏格兰为他哥买了一处城堡。整座城堡光房间就有不到一百个。
盘腿坐在壁炉边的地毯上,向晚看着秦绍仁和他哥坐在沙发上聊天,秦绍仁的心情似乎格外好,笑意深沉。看着看着,他觉得越来越热,就把衣服脱了。最后只剩了短裤和一件小背心。
后来,他就走过去,在秦绍仁脚边的地毯坐下。
既然老狐狸心情好,他也干脆趁机要点什么贵重的东西。在平板上捣鼓了会儿,他从京东官网上找到了想要的。一个变形金刚的模型。
95块钱。
他拼了命在网上找,可所有东西没有一件超过100块。
就在他急的满头是汗的时候,他听见他哥说:“爸,京东是有些不像话了。”说着,他哥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对秦绍仁说:“阿晚裤子都脱了。”
“老狐狸爸,干脆你把京东给我买下来吧。”
什么诡异的破梦!
向晚觉得脸有些热,下意识的摸摸系得很紧的皮带。
办公室空调的温度开得太高了。
取快递的地方步行至少也要二十分钟,队长让他速去速回,说一会儿可能需要人手。走进地下车库,他决定还是开车去,这样还能快一些。
快件比他想的还多,原本以为只是队长和部门的东西,没想到还有其他几个同事的。把手提包从后座上拽过来,把快件塞进去。最后,他半抱着最大的盒子,拎着一个鼓鼓的手提包,进了电梯。
电梯在一楼停了一下,电梯门缓缓打开,向晚抱着纸盒往里挪了挪。
一阵甜香钻进鼻孔,四处盈溢。
电梯内先走进三个人。那一瞬间,向晚的目光被为首的那人牢牢擢住。完美的身材,精致的面孔,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高贵和时尚,迷人的双眼成熟与野性并存。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穿西装的人,看样子像是保镖。
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直视的目光,女人向他看来。向晚神色有些慌乱,正要移开目光时,女人对他笑了笑。
“喂,去哪?”听见队长的声音,向晚才回过神。发现自己下电梯后走错了路。
把东西分给大家,将包随手扔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顾不上喝口水就按队长的吩咐上了楼。
二十楼有一间极大的会议室。
会议室大门外站了不少人,有本部门的一些保安,还有一些穿着西装的人。向晚一眼认出,电梯里见到的那两个保镖也在其中。
门内其实并非会议室,而是一个休息间,过了休息间,再往里走可见一面大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会议室内的部分场景。
趁为休息室换水的时候,向晚过去,往玻璃窗里看了一眼。
会议正在进行中。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秦绍仁。倒不全是因为秦绍仁坐在首位上,而是发言人说完话,秦绍仁只是笑笑,未置一词,虽然有人紧跟着说些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些人其实都在看秦绍仁的脸色,哪怕秦绍仁面色和悦的坐着,BOSS气场也是全开,无人能抗拒。
会议桌边坐着的多数是一些外国人。由于隔音极好,他根本听不见里面的人正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巨大的屏幕上有一些图,剩下的全是英文,距离远他根本看不清。
随后,他就看到刚才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女人也在桌边坐着,坐在离秦绍仁很近的位子上。
换完水,向晚很快从休息室出去,去了洗手间。
走到拐角处,他听到洗手间外隐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居然不知道董事长从来不用翻译吗……”
听到那仰慕的口气,向晚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上次指数暴跌,董事长还在开会,完全没事人一样。天知道,大家心脏病都要发作。”
“那时我还没来公司。”
向晚想转身去别的卫生间,忽然却因为接下来的一句话停住了。
“听说保安部来一个新人小帅哥。”
“保安部……”明显有些不屑的口气。
“不是啊,我听说那新人刚开着保时捷去取快递。”那人说得起劲,“等电梯时有人看见他用爱马仕的包装快件,塞得都变形了!那个包至少得…三十多万。”
听到这,向晚也一惊。那次在国外,他第一次用秦绍仁给的黑卡,买东西也没看价,觉得好看就买了。居然这么贵!
“土包子。”
“家里这么有钱来当保安,指不定人得多扶不上墙呢。”
“咱们公司现在实习生都非top10不要,海龟那也得是常青藤。估计硬件不行就只能塞在保安部了呗。”
去了别处的洗手间,洗干净手后,向晚愣了会儿神。想到会议室外那一瞥看到的场景,他忽然掏出了手机。
上午编给秦绍仁的短信他还没发出去。几乎都没考虑,他把短信删了。
站在走廊里,他还在用手机敲敲按按。
“干嘛,想学英语?”
听到这个声音,向晚赶紧放下手机,看见是同事。他退出课程搜索,也没解释什么,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得知会已经开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电梯上楼,明知道秦绍仁很忙也可能开完会马上就离开公司,他还是进了电梯。
顺着走廊快步过去,还没走到会议室门口,他就看见门打开,有几个人出来了。电梯里遇见的那个像是混血的漂亮女人也在,还有一个高壮的外国人。女人站在外国人身边,外国人正和秦绍仁说着什么,俩人面带笑意的握了握手。
外国人转身离开时,女人没有马上跟着走,而是也跟秦绍仁说了几句话。不知道她笑盈盈的说了什么,秦绍仁微笑。
低头看看自己的保安服,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就见女人拥抱了下秦绍仁。
向晚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女人没松开手,反而微微踮脚。
顾不上想这是不是什么他国礼节,他几乎大步冲上去。
耳朵尖都是红的。
公共场合,这人怎么抱着老狐狸不松手呢。
“喂——老、老狐狸你怎么公然败坏风气!”
这句话说完,女人果然松开了秦绍仁,向这边看来。
见保镖们瞬间警觉,向晚也有些尴尬,进退不是,这时,秦绍仁的保镖也不对那些外国人说了句什么,保镖们又退了回去。
女人又看看秦绍仁。秦绍仁往这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对女人说了句话。
下一刻,向晚见女人冲自己走了过来。热忱的表情比刚刚在电梯里看到时更加迷人。
越过女人,向晚看到秦绍仁往自己这边看来。
或许是刚谈完一桩大生意,又或许……
没等他再多想,腰就被环住了。女人身上的香气令他一时眩晕,尽管隔着衣服,尽管对方是无意的,胸膛碰到那两团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时,向晚大气不敢喘,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h、hi、h、h…hello”他试着打招呼,“how old are…nice to meet u. ”
女人放开手,向晚见她笑了起来,一时想不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骚瑞……”说着,他忍不住往秦绍仁的方向投去目光,那只老狐狸,故意微笑装有风度吗,也不说过来帮帮……
“你好,小秦先生。”女人开了口,“别担心,我也会说一些中文。”
小秦先生?刚刚老狐狸和她说了什么?
“哦……我看老狐狸说英文就以为……”
“老狐狸?”
“秦绍仁……秦先生。”
见女人又笑,向晚说:“我爸爸。”
“原来你们中国人有时真的喜欢用喊绰号来表示感情好。”
“感情好?不、不是,我这个不是褒义的……”
“小秦先生,你真有意思。”女人双眼弯起来后更迷人,“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面。”
女人转身,向晚看见秦重从电梯那边走过来,很快到了秦绍仁身边。看样子像是刚赶来。
秦重也不和秦绍仁说了句什么,秦绍仁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臂。由于有一定角度,看不到秦绍仁此时的表情,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会是什么神态。很快,秦绍仁带秦重走到外国人面前,外国人很热情的和秦重握了握手,期间不住说着什么。
向晚走过去时,外国人和女人已经离开,有人从别处过来正和秦绍仁说话,几个人一块往电梯那边走。
“哥?”
“阿晚?”秦重往秦绍仁那边看了眼,没马上追上去,只是看了看表,“爸现在正忙,我等会儿也得过去。阿晚,你怎么……”
顺着秦重的目光,向晚也打量了下自己,“哦……我第一天来,可能还没别的安排,之前我也做过这个。”
“嗯……你喜欢就行。”
向晚回到楼下办公室时同事都不在,大概还在各楼层巡逻站岗。
换了衣服,他来到一楼的露天休息处,要了杯咖啡。
看看时间,也快下班了,第一天没给他安排什么重要的工作,可以早点下班。
坐在休息棚下,看着街道上往来不息的车辆,向晚又接到了副导演的电话。
“设计图终于交上去了,累死了这几天。”
有些熟悉的声音,和洗手间附近听到的一样。向晚只是放下手机,没好意思回头看。
“貌似那个保安和董事长有关系……非比寻常的关系。”
“你猜我听到什么!新人帅哥小保安对董事长撒娇诶。”
噗——向晚差点把咖啡喷在手机上。
“什么?当时我在对面的休息室拿东西,我听见了,那分明是大吼大叫。”
“你也不想想什么关系才敢那样……我看是恃宠而骄。”
“我看是找死。”
“你不懂了吧,所谓的暴力美学,男人间的浪漫。你以为只有乖乖的才叫‘撒娇’吗。”
“神逻辑。”
鸡皮疙瘩掉一地。
向晚匆匆起身,没让她们看到快步走了。
在晚高峰前赶到“正德居”,向晚上了三楼,副导演正好从“莲花”包厢出来。
看得出副导演喝了点酒。
“小三骚爷,好消息、坏消息,先听哪个?”
坐在小馆子里,副导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怎么看,面前这人都不像是个导演,倒像是卖假酒的。
也许搞艺术的人管这叫真性情。
桌子上摆着烤腰子、烤鸡心、烤鸭肠,看得出刚刚那顿饭局副导演一直应酬喝酒没吃什么东西。他好像特别喜欢吃烤腰子,一串串不停。大概是需要补补肾。
“什么,你说有剧组要找我继续拍戏?”听到这个好消息,向晚一怔。其实拍那场电影纯粹是偶然,他并没想过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你运气怎好……过不久大概有公司找你签约。”
“导演……这个,我也不是科班出身。”
副导演一挥手,“林总啦……可比那些人强得多。你看……贺强系科班出身吧,还有个小金主捧,不系一样常接不到戏。”
副导演说的这个贺强,他倒是有些印象,在电影里演了一个年轻的日本军官。难道是林正的公司有心栽培他?而副导演也从中出力为他搭了线,否则也不会让他这么快接下一场新戏。
“导演,你误会了,我和林总没什么关系。”
“张导也系看好你。”
“嗯?”
“看你卖力……虽然总系NG。那几场打戏啦,镜头根本没对着你……你还一直打打打……”
把副导演送到他家楼下,向晚拿了那场新戏的临时剧本。坏消息就是这两天就会让他去试镜,所以并没多少时间准备,必须马上回去把台词背下来好好练习。至于最后那场哭戏的时间暂时不变。
副导演还说如果他有心想学演戏,会为他安排一些课程。
回到别墅,向晚一进房间就马上翻开剧本。这次不是电影,而是一部20集的偶像剧,让他尝试的角色是一位痴情的富家子,准确的说是炮灰男四号。
“阮庭辉有什么好,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尝试投入感情进去,可总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老狐狸有什么好,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向晚边说边拔高声调,“他是有钱有权有本事,可他自私自利、手段狠毒、无恶不作、利欲熏心,他做的坏事就像这满天星……数都数不过来!”
感情充沛!
就在向晚自我陶醉时,他注意到有人站在门口。
“啊?哥——”
见秦重看着他走了进来,向晚说:“哥,那个……你、你们回来了?”自己刚才的声音似乎大了点,不知道会不会传到楼梯口。
秦重点头,看样子还有事要忙所以没有走进来,“商业街的事我安排了些人手,雷总那边的一些安排他们会处理跟进。过些日子我可能和爸出去一趟。”转身前,秦重又说:“阿晚,地皮买卖、投资商业街这种小事爸不会过问,但不表示你可以把他们抛诸脑后。”
“哦,哥,我会记着。”虽然想和秦重说自己有意向学习一些知识,例如英语或者管理,但最近确实有些忙,见他转身要走,向晚忙喊住他,“哥,你们要去哪?”
“古巴那边。”
“哦。”
古巴?过了会儿,来到秦绍仁书房前,向晚没直接推门进去,而是扒着门缝站了会儿。
忽然,门开了。
吓了一跳。
“张、张伯?”
“小少爷,老板让你进去。”说完,管家端着东西走了。
走进去时,秦绍仁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手边放着一杯红酒。
“我……我刚刚是在练习。”
秦绍仁在文件上签了个字,“嗯,感情充沛。”
见他嘴角有了些弧度,向晚忙说:“那是因为我接了新戏……演艺水平得到了导演副导演一致的肯定!”见秦绍仁看向自己,向晚想也没想就说:“也许过不久,我就会拿个银球奖回来。”如果有最佳业余奖的话……
几分钟后,向晚拿着剧本回来了。见秦绍仁把文件放到一边,端起了酒杯,他忽然有些后悔夸口一定要证明给他看了。
看了眼剧本,他看着秦绍仁,片刻后说:“我还没去过古巴……”
秦绍仁笑,“你想去?”
“你才不会带我去。”随后,向晚赶忙说:“咳咳,刚才那句只是台词,正式表演前的热身。”他清了清嗓子,选择一段最能表现演技的高潮部分演了起来。
“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和别人抱在一起,我就……””见秦绍仁微笑注视着自己,向晚也看着他,“就……扒了你的皮!”
说完,逃命似的往后退了几步,赶紧抓起剧本,快速扫了一眼。
“就……就再也不把你放走。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夜里奇的人!”
直到这一刻,向晚才发觉台词怎么这么肉麻,刚刚背时还没有如此直观的感受,就算是偶像剧的炮灰男吧,台词也不能这么俗套、这么没水准啊。据说还是根据个什么小说改编的。
“我再也不会把你放开。”这句话是他饰演的四号强行抱住女主时在她耳边倾诉出的,因此声音柔和了很多,“我竟然对你有了感觉,我忘不了你……在国外的那三年,每到雨天,我都会想念你,想念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一定是因为台词太羞耻,所以这个夜里奇才彻底成了炮灰。
“你在哪,我就会在哪,你老了,我陪你一起老……你走不动了,我也走不动了……你死了,我也就……”
看着秦绍仁,见他后背靠在沙发上,始终保持着刚刚的表情,很有耐心的样子。向晚赶紧又看了眼剧本,老狐狸怎么什么时候都能这么沉得住气。
“你死了,我也就烧高香了!”
脚踩在了剧本上都没发觉,见秦绍仁笑笑放下酒杯,向晚的声音很低,“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你没死……我快死了……吗。”
在墙角跪着,地上摊着着剧本。
向晚默念着刚刚的台词,抬头看了看沙发边那俩人。刚才秦重正好敲门进来,拿了叠文件,此刻坐在秦绍仁身边和他说话。看样子是有些公事上的内容要汇报请教。
秦绍仁向来愿意不遗余力亲自教秦重一些东西,秦重也很认真的听着,时不时问两句。
见俩人投入,向晚稍稍放松身子,揉了揉膝盖,靠在了墙角上。
砰——
耳边传来一声响,向晚忽的睁开眼睛,下意识要躲。
摸了摸身后,不疼。
再一看身边,并不见秦绍仁,他依然孤零零的跪着,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倚着墙睡着了。
扒头往外看,秦绍仁和秦重已经不在沙发上了,茶几上还放着一些文件,整齐的摞成一叠。
书房很大,具体分成了三个空间。听到有声音从最里面那边传来,向晚挪动膝盖,跪到了另一个墙角。跪着跪着,他索性坐在了厚厚的地毯上,这个角度正好,不至于被里面的人看到。
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设置了一套室内高尔夫场地。应该是平时秦绍仁放松用的。
“爸,是这样吗?”
听到秦重的声音,向晚往里看。
“左手腕再平一些。”
原来秦绍仁在指导秦重打高尔夫。
一个触球的姿势,秦重练习了很多次。每次,秦绍仁都用手纠正他的手势。
过了十几分钟,秦重放松了下来。
“爸,麻烦您了,还要让您亲自指导我。”
“嘉保,”秦绍仁看了秦重一眼,“这是儿子该和爸爸说的话吗。”
秦重先是愣了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笑了笑,“是,爸,我以后不会再和您这么客气。”
“预备时手臂不可以用力,到这个位置,右臂从身体前往后挥杆……”
按照秦绍仁说的,秦重又试了试。
见秦绍仁笑着点了下头,秦重也笑笑说:“爸,其实之前董事长指点过我一二,不过没您这么具体。多亏您,我明天可以和王董打一场好球了。”
“哦?白千钧教过你?”秦绍仁握着秦重的手腕,帮他调整了一下用力。
“嗯,不多。”
“以往过年过节,去他家里过?”
“也不常,去拜个年而已。”秦重低头,随着秦绍仁的力调了调姿势,“基本都是自己过。”顿了顿,又说:“其实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在意那些,天天都一样。”
说完,秦重挥了一杆。
没听到秦绍仁再问话,他正要侧头去看,就觉得手被人从后面握住了。
“以后有爸。”
秦绍仁站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带他挥了一杆。
标准而漂亮的一杆。
秦重点头,任凭秦绍仁手把手带着自己推球,看着球一丝不差滚进孔内,秦重不禁开口:“好球,爸!”
发觉俩人打的差不多了,向晚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见秦绍仁出门前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并没说什么,向晚又看了眼秦重,等俩人出去后他就赶紧站了起来,揉了会儿膝盖,拿上剧本跑回了房间。
睡觉前,他收到一条短信,新剧组通知他明天八点去指定地点视镜。
把剧本放下,他翻了个身,毫无睡意。一抬头,正好看到墙上挂着的字。
最终还是仇秦那面冲外。
拖鞋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很轻的声音。时间已经很晚,老狐狸和他哥应该都睡了,望了眼走廊那头的两扇门,向晚百无聊赖推门进了书房。
从桶里抽出一根看着比较顺眼的球杆,把球在位置上摆好,他照猫画虎推了一杆。
球直接偏出了跑道。
把球重新摆好,再次推杆。
球飞了出去。
明明看着很简单的。
球第十次滚出去……
他转身去追球,发现球滚着滚着,撞到了一个人的鞋上,停了下来。
目光移到秦绍仁的脸上时,向晚下意识把球杆放到身后。
径直走去桶中抽出了另一支球杆,秦绍仁笑笑,把杆递给他。
十分不想承认自己连杆都选错了的事实,向晚试着调整膝盖的角度,可怎么都不够标准。
“我是……跪了太久,膝盖跪坏,不会弯了。”
“跪坏?”秦绍仁笑,“睡得踏实,地毯够厚,坐着也舒服。”
“你……”
向晚瞪了瞪眼睛,一对上秦绍仁的目光,他立刻弯了膝盖。
推出一个球,再次跑偏,就在他准备叹气时,手被握住,他察觉到秦绍仁站在他身后。
推杆,进球。
很完美。
又被带着推了几杆,向晚放下球杆。
“喂,老狐狸,那句台词……我说错了。那个,打我篮球还不错,哪天你有空打给你看……老、老爸。”
说完,向晚赶忙从书房出去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他是被一个电话吵醒的。
看了眼表,7点35分。
由于今天要去试戏,他昨晚发信息请了假,不清楚是谁这么早就给他打电话。
“喂,你好。”
“8点试镜,李导通知大家不许迟到。”
“好,我知道了。”正要挂电话,向晚忽然睁大眼睛,“喂喂,八点?”
“是的。”对方声音有些不耐烦。
“早上……八点?”
“是。”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从床上弹起来,迅速穿上衣服。跑出房间,他想起来还没洗脸漱口,又跑了回去。
那时候在张导组,一向是安排晚上试戏拍戏,这个居然是早上。
两分钟后,他跑下楼梯。
“张伯……我、我要马上出门了。”
“少爷?”
“来不及多说了。”
“不是,小少爷……您就这样……”
换好裤子,向晚有些绝望,无论如何,就算开到超跑的车轮离开地面,大概也不可能准时到了。更何况早上的路况一向不好,说不定就堵在了哪。
“喂,您好。”下楼时,向晚回拨过去,“请问如果我晚到十几分钟的话……”
“那就别来了。”
“对不起,我以为是晚上八点试戏……现在过去,实在是来不及了。”
“哦,这还是怪我没通知清楚?”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走下楼,正好看见秦绍仁一身西装从餐厅走出,秦重跟在他身后。看样子是准备出门了。
坐在桌边,垂头丧气吃着早餐,还有十三分钟。想着秦绍仁出门前跟他说过的话,他抓起面包,狼吞虎咽了起来。
“小少爷,您慢点。”管家把果汁放在他手边。
“唔、唔走了,车子……取车子去。”
“少爷,您先把果汁喝了。”管家又把果汁往他手边放了放,“老板吩咐让您吃好饭再走。”
仰头咕咚咕咚喝下果汁,向晚起身。
什么勤能补拙,出门前放风凉话不说,居然还让他稳稳当当吃早餐,这么一来晚的更多,彻底接不到戏了,老狐狸简直就是居心不良吧!
这剧本虽然不是那么吸引人,这个角色的台词又尤其肉麻,但好歹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昨天副导演还给他鼓了不少劲,哪怕试镜失败也好过因迟到丧失机会。
见他风风火火往外走,管家先过去替他打开了大门。
“对,车钥匙……”向晚一拍头,转身走了两步,忽然,他站住了。“张伯,这声音?您能听到吗?”
“老板吩咐送您的人来了,快过去吧小少爷。”
大约不到七分钟后,直升机在万鑫楼顶的停机坪上降落。
向晚跳下去后,迅速坐电梯下到了十楼。来到试镜室外,他看了看表,7点56分。这时,已经有不少剧组的人在里面了,大家边匆忙吃早点边准备一会儿的工作。
感到手机震,他走到旁边。
是他哥的短信:
阿晚,到了?
他速回:到了,哥。
很快,又收到回复:爸不会不管你的。记得下次早做准备。
放回手机,他和负责人打了招呼,有人送过来买好的咖啡。
或者老狐狸出门前告诉他的不仅是什么勤能补拙,大概还有秦能补拙……
意识到秦绍仁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挂在房间中的是哪几个字,向晚赶紧喝口咖啡。
一下烫了舌头。
虽然不更文,决定还是来回复一下~
因为小晚那种性格呀,所以肯定不会一种模式的对待。老秦也有主动示好过呀,知道他也在意那些也主动给他买了老威的模型(小晚对玩具房间那个擎天柱十分喜欢)也有主动给他买他想要却一直没有的。他在意的,有秦重的就有他的~如果不关心,老秦就不会注意到小晚可能有的情绪,半夜再到书房看看教他高尔夫
个人认为有时对一个人最好的其实是选择对他最合适的
大家我来了
这周实在太忙了~~争取最近尽快恢复更新
三十七
试镜的过程远没有想象中顺利,就在开始前的几分钟,向晚发现副导演给他的剧本和要试镜的内容严重不符。
剧组要拍的是古装电影《奇侠》,并不是什么偶像剧《粉红恋人》。
正一头雾水时,电话疯狂的震动了起来。
一看是副导演的来电,他立刻接了电话。
原来昨天副导演喝得醉醺醺,稀里糊涂给错了剧本,他本来应该试镜的内容是《奇侠》里中原武林大侠客季沉州的大弟子的二号跟班。电话里,副导演说发现搞错后第一时间先联系了新剧组的导演助理,还说不会因为这个小失误让他失去接戏的机会。
挂了电话,他厚着脸皮找工作人员要了一份临时剧本,迅速看起来。
说是跟班,其实是个相当有含金量的角色。目测可以甩之前那个炮灰夜里奇少爷几条街。
而这个角色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扮猪吃老虎。
所以在试镜中,他必须将这种属性和气质尽可能的淋漓极致体现出来。
“向晚?”
听到有人喊他,向晚放下剧本,见迎面走过来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男人看上去年纪和副导演应该差不多大。他应该就是副导演说的导演助理。
“你现在不要再看剧本了,放下。”
一听男人的话,向晚想简单解释下自己还没把台词看完,就听男人说:“你的绝大部分戏份都是和李柏演对手,死记台词意义并不大。”
“李柏?”向晚微微吃惊,“那个李柏?”
“不然你说是哪个李柏?”男人严肃的脸上突然溢出些耐人寻味的表情,他上下看了看向晚,随后说:“和他合作是多难得的机会,我想你也应该明白。”
就算再不关注娱乐圈、再孤陋寡闻,李柏这个名字他也如雷贯耳。
国内影坛教父级人物,三栖巨腕,执导的电影屡屡获中外大奖。这几年李柏的事业中心渐渐放在了拍电影上,基本不接戏了,剧组这次能请动他出演,除了薪酬一定是有其他缘由的。
但向晚不清楚的是,李柏其人和剧本里的一号大反派傅游春一样,是个相当有性格的人。他演戏喜欢自由发挥、临时改剧本,所以和他演对手戏的演员心理素质及应变能力都必须强。
“二师兄、四师兄、八师兄……这个傅游春到底有多少弟子?”
“22个。”男人面色严峻的回答了向晚的问题,“但是全死了……最后就你一个弟子。”
向晚点了下头,倒也不是很在乎自己位列多少号。了解大致人物属性后,他对傅游春那个角色有了更深的了解,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反派,脾气秉性难以捉摸不说,连喜好都让人匪夷所思。电影的名字不应该叫奇侠,应该叫奇葩。江湖处处是奇葩。
试镜时,傅游春由剧组人员代为出演,要试的内容则是他和傅游春的第一次见面。
“傅游春,我们已经带了十队人马将这里包围,季盟主也很快过来,你现在把东西交出来还来得及。”说完,向晚佯做手中有剑,做了个用剑指着他的姿势。
傅游春则独坐于大殿前,气定神闲,那模样完全不像刚死了22个弟子一样。
而他的护法这时大笑出声:“哈哈哈……十队人马?小心闪了舌头。”
“八队人马信不信?”向晚做了个发狠的表情,“八队人马已经将你们包围。”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朗笑声。
“六队人马!”向晚恶狠狠道:“六队人马已经赶了过来。”
“闭嘴死吧。”
“四队人马!真有四队人马就要杀上来了!!”
“……”
“两队人马……”
向晚卖力的演着,没注意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cut!!”
听到叫停,向晚收敛情绪转过身。他之前真是小看了这个角色,要说那个夜里奇是肉麻,这个跟班白无边简直是蠢到家。就凭开头这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白无边后面怎么扭转形象成为鲜衣怒马的武林栋梁。
趁休息的空档,导演助理将他拽到一边。
“还凑合,但情绪必须再饱满些。”
“什么情绪?”
“嫌弃、讨厌。面对傅游春那种恶魔头子时,你的表情一定要足够嫌弃、愤恨。”助理想了想,“这样吧,给我形容一下你最不喜欢的人。”
“我最喜欢?”
“想着那个人,你形容一下。”
知道对方的意图是帮助自己培养感情,向晚简单思考了一下说:“他老奸巨猾、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思想境界十分低。又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故作深沉,为达目的毫无下限。他有权有势有造不完的钱和取不尽的资源,还有颜……简直天理难容!他还特别护短……就是护犊子。”喘了口大气,“总之他就是一只不可能斗赢的老狐狸!”
十足嫌恶愤恨的口气!
助理一脸冷静的摸了摸下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向晚掏出手机,做了一个抱歉的口型接听了电话。
一分钟后,向晚回来了。
“助理,试镜不会要到下午才完事吧?”
“你下午有事?”
“也不算是急事。”向晚道:“就是有人喊我去打球……”说着,他看了眼通话记录上显示的‘老狐狸’三个字,口气嫌弃得一本正经,嘴角却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觉得向晚此时的语气配合神态出奇的有意思,助理追问:“什么球,网球?”
向晚摇头,不仅嘴角,连眼睛都不经意的跟着弯出了弧度,“高尔夫。”

大家五一开心吗!!
下次再更新考虑更一个重重和老秦的番外~~~
再后面大概才是接着剧情的~
至于神马时候更番外大概会很快的




大家…我……我这个时间还在上课!!!!国内时间

【番外】
夜幕低垂,居酒屋的木制拉门哗啦一声拉开了。
依次走出两个人来。
随后,另一个人弯腰走了进去,与二人差不多擦肩而过。
人行道边停着两辆车,一辆商务本田,一辆崭新的雷克萨斯。两辆车都是黑色,并排停在一起,并不惹眼。
走在前面的人回头又说了两句话,秦重点点头,看着他快步上了那辆本田。车子很快消失在了路口。
见那人走了,秦重没立即走向自己的雷克萨斯,而是转过身。同时,木制拉门又哗啦的响了一声。
与秦重对视上,江离面上没有什么尴尬,反手拉上木门,笑呵呵喊了句:“少爷。”
秦重这时知道自己刚刚没看错,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不是别人,正是江离。
四周阒寂,这个时间段,路上也鲜少车辆。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看四周,秦重问:“爸在附近?”
江离一笑,态度却恭敬,“您多心了,我一个人出来吃点宵夜,凑巧遇上了您。”
秦重没再说什么,他并不想解释他为什么会和赵队见面,他也没有丝毫侥幸认为江离说的是真话。
走过去打开车门,秦重说:“这件事,没什么不能告诉爸的。”
“没人会去秦爷面前多嘴。”
被这句话打断了动作,秦重没马上坐进车里。
趁着秦重这片刻的踟蹰,江离往前走了几步,“如果您认为有事要我们多嘴秦爷才会知道,那……您太低估秦爷,而我也太高估您了。”
片刻后,秦重说:“我和爸之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做的事,我也能向爸解释。”
“这是自然。只是想提醒您一句。”江离并没因为自己这番话有冒犯之处就住口,“听说前些日子特警抓了一批人,其中有一个人是伊林的弟弟。他刚好来中国办事。”
听到伊林的名字,秦重一愣,面色上却保持着一贯的镇定。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把伊林的弟弟卷了进来,伊林奥丁其人及背后的组织,他在很久前就有所耳闻,是白俄那边相当厉害的一股本土势力,甚至有传闻说这股势力是世界黑帮组织中很重要的一环。而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伊林组织和迈克尔财团一样,都是秦绍仁海外生意的重要合作伙伴。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几天来风平浪静,如果不是江离此时提及,他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他只是不能让谁在平海市周边走私军火。
“当然,您就是给天捅个窟窿,只要秦爷不出声,就没一个人敢动您。”
开着车子,一路往回奔。
秦重知道更多的话江离没有说出口,虽然江离消息灵通,但这件事不可能只有他一人知情,恐怕也绝不仅仅是他恰巧碰到自己和赵队长在一起才好意提醒。前天秦绍仁说近日要外出一趟,现在想来,这趟外出很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
回到别墅,秦绍仁尚未回来。向晚最近忙于拍戏,也很少在家。
在卧室坐了一会儿,秦重没洗澡睡觉,而是再次穿上西装,一个人开车去了公司。如果一时冲动的结果,是成全了白千钧的面子却无形中连累自己的爸爸冒着危险为他善后……而事实上,这样的结果大概已经造成。
坐在办公桌后,他犹豫了几次,没有用私家飞机,最终订了一张出国的机票。
整夜,秦重都在处理公司的事情,除了中途抽了根烟,他几乎没有休息。一大早,他就驱车去往市郊的别墅,顺着宽敞的山路盘旋而上。
超现代化的别墅依山而建,风景极佳,整哥东平市都踩在脚下,一览无余,整座山似也只有这一间别墅。
通常情况下,秦绍仁不会亲自来这。他也只是大概耳闻有这样一个地方,对这里具体的人员安排不甚了解。如果他所记不错,这里有专门惩罚手下办事不利的地方。
一路畅通无阻。
秦重的车子停下时,有人走过来弯腰为他打开了车门。看来这些人好像都认识他,毕恭毕敬,一人带他走进了别墅,另一个人则将他的车子开去了车库。
别墅内部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穿过一楼的大厅,又走过两条长长的走廊,他来到一处大门外。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红木地板,房间极大,古香古色,堪比一间宴会厅。
“拿根鞭子来。”
很快,手下取了鞭子过来。
秦重信步走进去,随手脱下西装,解开了衬衣,放在一边的地板上。丝毫不顾手下说着什么,露出了肌理完美的上半身。
“就按照导致集团丢失了重要的合作伙伴,和人结下了梁子来处理。”
说罢,不由分说跪在地上。
却久久不见有人走过来。
秦重回头时,见原本在门外的两个人依旧只是站着,面色似有些踟蹰。
“我是按秦爷的命令来这的。”
时间分秒流逝,直到双腿都麻木了,也不见有人动手。
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秦爷的儿子,所以除秦爷之外没有任何人敢动手教训他。
“秦爷的话你们敢不听了?”这一声含着丝薄怒,秦重挺直着腰板,“还是我的话你们不相信?”
不刻,他听到有人过来了。
他暗暗吸了口气,就听一声破空的厉响。
随之,背后倏地爬上一条火蛇,辣辣的痛了起来。
啪啪啪——
也不知挨了多少下,等他再恢复清醒时,鼻腔中不断涌入血腥味,汗水已经把碎发全部打湿,软塌塌的贴在了前额。动了动苍白的嘴唇,他努力地直起腰板。
依稀,在抽打的间隙声中,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沉稳有力,好似随着那人的到来,时间都凝固起来,所有人都默默退了下去。
那渐渐清晰的脚步声令他顿时强提起了全部精神,背部的疼痛也终于停下,给予他片刻的喘息。
他听见背后有人刷的一声跪了下去,膝盖叩在地板上时发出咚的一声。
房间飒然寂静了下来。
身子发僵,克服着肉体每动一下都牵扯出的更剧烈的痛,他稍一转身,刚看到那双做工精致的皮鞋,身子就歪了下去。
迷糊中,好像并没倒在地板上,而是被一双手及时扶住了。
火辣的破处好似敷上了一层薄冰,终于可以忍受,感觉伤处被上了药,他忽然睁开眼睛,发觉上半身被披上了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衣。
“爸?”
下意识的喊出口。
“趴好。”
发觉裤子早已被褪下,秦重甚至都没来及做更多的反应,皮鞭霸道的压在身后,鞭身像着着火,卷着火苗连皮带肉都揭开了。只这一下,就令他全身一阵颤栗。
啪啪——
鬓角再次汗如雨下,泛着些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着,秦重一言不发,甚至都不吭一声。汗水流过被打的地方,秦重情不自禁又咬紧了牙关。
“这是,打你擅自做主。”
听到这句话,因疼痛有些迷离的眼睛又睁大了。
“是我逼他们……动手,您别怪……他们。”
啪——
十足的一下,狠狠抽在身后,瞬间,他全身的肌肉都痉挛起来。汗水成串滑下,有一些渗进了伤口。
啪啪啪——
“这是,教训你随便下跪。”
一个“是”字还没出口,声音就被身后紧随而来的痛楚强拍回了喉咙。
啪啪啪——
忽然,秦重仰起头,声音不知因何有些轻颤,“爸……事情请您交给我自己亲自去处理。”
话音刚落,痛楚淹连而至。他看不到秦绍仁的此刻的神色,只觉得这句话好似令身后的人动了真怒。
因为疼痛,呼吸声也变得粗重了起来。
“呼、呼……”喘息着,他双手成拳,手心汗涔涔,克服着下意识会绷紧身子对抗抽打的反应,迫使自己完全承担这份疼痛和怒火。
啪啪啪——
“这是,教训你和爸之间太生分!”
这句话听得秦重有些懵,他并不是因为……
“不是的爸……”话未说完,眼前便是一暗。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轻轻抽搐。
几乎快感觉不出疼痛时,疼痛终于停了下来。
他听见有人喊他“嘉保”。
片刻后,眼前的景物晃动了一下,身子也失去了平衡。
再次清醒过来时,秦重发觉自己被秦绍仁横抱了起来,身上披着一件丝质睡袍,整个人都靠在秦绍仁身上。
“爸…!”
秦重失声,由于虚弱,惊讶的口气没完全发出来,便和秦绍仁对视上了。
秦绍仁嘴边没有笑意,眼神却……却令他觉得和以往一模一样。
一念之间,他再无一丝力气,没有坚持挣脱开。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他隐隐能听得到秦绍仁有力的心跳声。
“爸……”
“嘉保,以后有事,直接找爸。”
如果不是声音还算温和,他以为秦绍仁一定还生着气,或者说,秦绍仁生气与否并没法从表面看出什么端倪。
忽而想到江离的话,他怔了片刻,又想起和韩怡一起的那件事,竟一时哑口无言。当时他打电话找的白千钧,是觉得秦绍仁不在国内,并不是有了问题舍近求远,其实也是潜意识里不想秦绍仁担心。
只是他不知道,即使是海外,秦绍仁也在那一时刻同样动用了军方的关系。
秦重稍微一动立刻疼出了一身冷汗,已经这么大了,和爸爸一样高,却被爸爸这样抱着往外走……耳后很快燥热了起来。说话都有气无力,他确实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再挣脱。
“回去把机票撕了。”秦绍仁嘴角有了点弧度,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我的儿子,不用学习道歉。”
“爸……我……”
汗水压在睫毛上,有一些流进了眼睛里,秦重不由得闭了闭眼,声音有些低,“我可以自己走……一直这样,您的胳膊会受不了……”这别墅大的出人意料,他记得自己也是走了好一阵才从大门口走进那间房间。
说话间,后背又湿了,宛若刀割般痛了起来。
身后极软,感觉自己被轻放在了地毯上,他看到有人拿毛巾过来送到了秦绍仁手上。
“我自己……来,爸……”挣扎着要接过去,动作大太,一下牵动了身后的无数鞭伤,秦重皱皱眉,忍着没吭声。
啪——
又被拍了一下。
不等他再说话,脸上的汗水就被轻轻擦了下去,秦重脸颊一热,身后也没那么湿了,擦汗的力度恰到好处。
等秦绍仁为他擦完汗,秦重攀着秦绍仁的肩想自己试着站起来走。可眼前却一阵阵发黑,攀着肩膀的胳膊也顿时使不上一点力气,膝盖还没伸直,整个人又被抱了起来。
眼前一片混沌,这种感觉……明明已经很久没犯了,秦重身子发软,不觉渐渐靠在了秦绍仁的身上,而秦绍仁抱着他,脚步越来越快。
迷糊中,他低声道:“爸,希望您不要……和那些人有什么瓜葛……秦氏的生意要……干干净净。”
片场嘈嘈杂杂。
刚拍完一场人工降雨的戏,场面还有些混乱。
投资方为这部电影斥资2个亿,向晚虽不是主演,戏份却堪比主演,剧组上下的人都知道这是有人要砸钱捧他,明星大腕居然都是请来给他配戏的。
助理送来毛巾的同时,一杯热咖啡也放在了向晚手边。向晚接过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随手抓起了手机。
看了看时间,他最终没拨通秦绍仁的手机号,而是换了另一个号码。
“喂,少爷?”
向晚问:“那个……老狐狸……没在家吧?”
“在、在了。”
“啊?”
“老板刚回来。”说这话时,下人从院子里快步往别墅里走。
一听秦绍仁在家了。向晚反而有些不知道接什么好……他的第一部电影乱世豪情最终定档在下个月1号首映,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他就拿起了手机。
“喂?少爷?”
“哦……没事,他在干什么?”老狐狸如果忙的话……
“老板正抱着大少爷!”
“嗯?抱、抱着?”
“嗯!”
“那……我哥他……在干什么?”
“……被老板抱着!”似乎……
看着秦绍仁抱秦重上了楼,管家和几名佣人也同时跟了上去,下人见向晚似乎没话要说了,匆忙挂断电话跟了上去。
向晚挨打就比较戏剧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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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接电话的就是说向晚有九分像秦绍仁的那个下人~~~
其实揍秦重的片段想了好多内容,还有好多要写的,写完后才发现忘记了= =!那些该写的没写了的以后争取补在正文中
大家~我…来了…择日更新


【继续正文内容,接3922楼 】
一点五十分时,向晚将跑车停进了车库。咬了几口没吃完的汉堡,他决定在秦绍仁来之前先进球场热个身。
吃完最后一口,随手将包汉堡的纸团成一团,向晚四下看看,并没在换衣间外看到垃圾桶。正愁把垃圾扔在哪里时,他听见有人说:“请给我吧。”
回头一看,是球场的工作人员。
“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衣服和球具,都在一号换衣间里。”
“哦,谢谢。”
对如此到位的服务尚未作出足够的反应,就见工作人员已经鞠了一躬。原本还担心自己没准备衣服帽子怎么打球,看来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向晚抓抓头,进了一号换衣间。
一打开门,向晚不禁微微张了张嘴。
竟然说这里是换衣间!
在他印象里,换衣间就是优衣库啊那种卖衣服的商店里面的小小隔间。空间虽小,有时也能干很多事了。
而此时,面前的这间换衣间,根本就是总统套房的水准,电影里的欧式皇宫也不过如此。高大的落地窗外是一望无尽的嫩绿球场,蔚蓝的天然湖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流彩。红木地板像是刚被打过蜡,没走两步,就踏上了松软的地毯。
高尔夫衫和裤子折叠放好在宽敞的沙发上,旁边立着球袋。
所有可能需要的东西都能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甚至不想打球时想休息想办公想打游戏看电影都完全可以。
换好衣服走进电梯,向晚扶了扶头上的帽子,现在的自己俨然一副专业球手的模样。他甚至隐约觉得他的球技也刷的一下达到了专业球手的高度。
“喂,你是…”
走去练球场的路上,他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向晚?”
听到对方准确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向晚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女孩子。
“李馨?”
“哎呀,竟然能在这遇见你!”名字叫李馨的女孩快步过来,热情道:“你也来这应聘球童?”
“球童?”向晚有些茫然,“我是来打球的。”
对方愣了一下,忽然笑着啪的一声用力拍了下向晚的背,“别逗了,这里被人包场了…你怎么可能来打球!”
“包场?”
“类似的意思啦,说是要来特别尊贵的客人,所以期间不对外开放…像我这种初级球童都不许入场。”
“哦…我爸等下过来,我是陪他打球。”
“啊?什么?”
愣神的功夫,李馨看见迎面走过来两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秦爷已经到了。”两人微微躬身,接过了向晚手中的球包。
向晚点头,转身对还站在原地的李馨说了句:“回来再聊。”与两人一起走了。
坐在观光车上,远远的,他就看到一行人。秦绍仁和另一个中年男人缓步走在前面,秦重跟在秦绍仁身后。中年男人身边也跟着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向晚从观光车上跳下来时,秦重正阔步往这边走。
“哥?”
“阿晚,爸在和王先生谈事情,你过去打个招呼后陪家豪一起热热身。”
十几分钟后,向晚放下球杆,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
幸亏他没让球童陪同。
一共打了七杆。三杆球打进了不远处的湖里,另外三杆球打没打出去,反倒把草皮铲了个坑,最后一杆终于打正了,由于力气太小,球在草地上滚了不到十米就停住了。
球缓缓停住时,向晚听到身边的人终于哈哈大笑了起来。
默默看了眼王家豪,向晚没说什么,刚刚自己铲草时王家豪就憋着笑,这时终于憋不住了……
王家豪大笑过后,收敛了神色,掏出张名片递了过来,“还没有正式认识过,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像你哥哥那样喊我家豪。”
接过名片,向晚看了看,清一色的全是英文。
抬头见王家豪一脸等待的看着自己,向晚摆手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
“没有名片?”王家豪倒是一脸意外,“你还在上学?”
“不是,毕业了。”顿了顿,向晚说:“我叫向晚。”
“向晚?”
迎着对方的目光,向晚忙又开口,“哦……不是。”转身看了眼远处坐着谈话的秦绍仁,向晚说:“秦……向晚,我叫秦向晚。”
十几分钟后,俩人又各自挥出了几杆。
“我上大学时雇了几个专家去南美雨林中探险,差点就遇难了……我们遇上了当地土著。后来老爸动用了美方特种军才给我们救出来。”王家豪侃侃而谈,兴致正高:“其实到了那我才发现这些所谓的专家……真是狗屁不通,一个个自私又保守,出了事害怕得要命。”声色并茂的将那段经历仔细讲了一遍后,王家豪看了眼还在孜孜不倦铲草的向晚:“以前没有打过高尔夫吗,大学的时候?”
“嗯。”事实上,在这之前他连高尔夫球杆都没摸过。
“也是。”王家豪耸耸肩,“我在耶鲁的时候总是喜欢更刺激一些的游戏。你大学的专业是什么?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哲学或者经济上的东西。”
“警校。我是警校毕业的。”看王家豪一脸不理解的样子,向晚解释说:“是我执意要上的。”
过了会儿,王家豪忽然摆摆手,用球杆杵着地,不禁笑了起来。
这笑容有些似曾相识,向晚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看着王家豪的脸,向晚渐渐想起来了,这笑和那次在别墅时江离第一次见他时的笑一模一样。
“那也难怪你对生意上的事不感兴趣。”王家豪依旧保持着笑意,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往身后看。
此时,秦绍仁和王业坐在远处花园中的凉椅上。保镖在俩人身后不远处站着。
向晚也看向那边。秦重坐在秦绍仁身边,不知王业笑吟吟的对秦绍仁说了些什么,秦重忙谦虚的跟着笑了笑。秦绍仁的嘴角也扬了几分,那是一个父亲听到自己最为器重的儿子被不住称赞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神色。
看着他们,向晚渐渐意识到王家豪的话外音。
“其实也没有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前一阵子不还花了老狐狸八千万买了块地皮么,还有斥资建造的商业街,不都是他个人名下的吗……如果拜托他哥去说说,老狐狸一答应,随便签个字,一座巨大的娱乐帝国也就是他的了。想着这些,向晚不当回事的说:“我就是……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嗯?”
“我爸那样的人。”
“啊?”
向晚嫌弃脸道:“他那样的奸……”奸诈小人四字马上就要说出口,向晚瞥见秦绍仁像是似笑非笑的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咳咳咳咳……”呛咳了几下,向晚低声说:“我是说,他那样的……普通商人。”说完,才慢慢呼出口气。
“普通商人?”王家豪的声调一下子高了几分,“你说你爸爸是普通商人?”
被王家豪的反应吓了一跳,向晚又铲了下草,“是啊,怎么了?”
王家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摇头说:“你一定不知道你爸爸有多厉害……才这样说吧。”听王家豪的语气似乎连他本人都不相信这种说法。
“你知不知道秦爷的影响力……这么说吧,连我父亲很多时候都要听他的。”王家豪沉思了下,不太情愿的说,“我肯定要听我父亲的。”
确认凉亭里的人无论如何也听不见他这时说什么,向晚很自然的说:“我不用听他的。我爸他……什么都听我的。”
说完,向晚速度指了指另一边有点远的球洞,问:“打那里也没问题吧?”
王家豪反应了会儿才慢慢点头,“你可以试试。”
向晚挥杆时,王家豪就知道这个球一定会掉进左手边的天然湖里,绝无例外。
果然,球啪的一声被击飞,随着向晚甩杆、落杆、停杆的动作,球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直奔天然湖飞去。
就在王家豪迫不及待的等着听那噗通的落水声时,球砰的一下打在了湖边的一棵树上。意外的,一下子变了个角度,弹了出去。
噗的一下落在了草地上。
慢慢的滚了出去……
最终掉进了球洞里。
放下球杆,向晚都不敢相信自己真能打进去。
竟然一杆进洞!
他没顾上仔细看王家豪的反应,下意识的急转身往凉亭里看。见秦绍仁嘴角噙着抹笑,应该是注意到了自己曲线救国、一杆进洞的事实。
向晚脸一热,噌的一声转过身。
三十八、
时间过的飞快。
几天来,向晚为了新戏的事忙得团团转,为数不多的一些空闲时间也被王家豪约出去打了球。
那天打球后向晚才从秦重口中知道王家豪球技相当好,有洞必进。想起那天自己的表现,向晚隐约还觉得脸颊一阵阵的发热。
至于王家豪后来为什么频频约自己出去打球,向晚则是百思不得其解,像他那样的高手怎么会找自己这种可以说是根本不会打球的人一起玩呢,高尔夫讲究的是棋逢对手,两者水平一致打起来才有意思,要约也应该是约老狐狸亲传的他哥才比较对啊。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两三天后,王家豪就飞回了美国。
同时新戏的事情也彻底敲定,在新戏开拍前,他有两个月的时间不用再去剧组了。
成功接下角色倒是没有什么,最让他兴奋的莫过于居然有人找他来拍广告。
刚一回到家,向晚就迫不及待的往楼上跑。
很快,他又从楼上下来了。
“张伯,老狐狸没在家?”一看到管家,向晚就马上问。
管家倒是不慌不忙,拿过下人递上来的毛巾,就交给满头是汗的向晚,“小少爷,老板没在家。”
向晚接过毛巾,抹了把脸,把流进眼睛里的汗擦干净,感觉舒服了些。
“哦。”
过了会儿,向晚跟着管家走进餐厅。坐下后才发现,偌大的餐桌上只有他一个人的餐具,看来这顿饭要他自己一个人吃了。
“哥也不回来了?”
“大少爷和老板要出国,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并没有说。”
“出国?”一听到这,向晚放下了刚端起来的汤碗。过了片刻,他突然想到,之前秦绍仁说要去古巴。看来俩人是一起去了那里。
等佣人端上主菜时,管家才发现向晚碗里的汤只喝了一点点。
这种汤是向晚最爱喝的,每次他都会连喝两碗再吃饭,要说汤不合口也不可能。
这时,就见向晚站了起来,“张伯,我不饿,你们吃饭吧。”回家前他刚试拍完广告,虽说拍摄过程还算顺利,可光泡面他就吃了三碗……那种饱劲儿这时候才疯狂的涌上来,他感觉自己的胃涨得像个马上就快爆了的皮球,此时是连一口也吃不下了。
管家让佣人把汤端下去,又吩咐他们把开胃菜端上来,吩咐完,就见向晚已经要走出餐厅了。
“少爷,等下您还要登机,多少要吃一点。”
一听这话,向晚回过头,颇有些不解的看了眼管家,“登基?”
定了定神,管家才从容答道:“老板安排了专机等您。”
几个小时后,飞机距地面已经有几英尺高了,从窗口望下去,稀薄的云朵下城市缩得小小的,就像是在看朦胧中的手机地图。这是一架极其豪华的私人客机,想来也是秦绍仁自己的,向晚在舒适的座椅上伸展开四肢,摊成一片,随手摆弄着手桌上的笔记本。从家里出来前他找了几片江中健胃吃下去,这时终于觉得没那么撑了,早知道就不该吃晚饭。
宽敞的皮椅空空,横着躺都足够容纳他。上飞机时,向晚才发现没人在这等他,他点开拷在电脑里的文件,开始看起来。
是他试拍的广告视频,为了看看哪里值得改进,他要了一份存下来自己看。事实上,刚才一回家,他就揣着U盘往秦绍仁的书房跑。
广告商是银麦郎牌泡面,近期他们准备推出一系列新口味,系列名称就是‘来一碗’。
视频里,他正吃泡面,鼻尖上还有依稀可见的细密汗珠。摄影棚里太热他出了不少汗,导演没让化妆师给他补妆,称这样才能烘托出面好吃的真实感。
吃完两大口面,他对着镜头满意微笑,好像刚才吃的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泡面。这时,背景里的那些装扮形形色色的人也都一脸心满意足的咽下嘴里的泡面,齐声道:“万万没想到,碗碗真奇妙。”
然后就是一副夜景,因为碗碗,再来一晚。
最后广告画面就是他帅气十足的用一个八字形手势指着泡面,旁边还有他的签名。
看着那个签名,他想起当时签名时,他先写了个秦字,后来又把秦字划了下去,才写了‘向晚’二字。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始就鬼使神差的写出个秦字……
向晚抓了抓头发,关上视频,开始玩游戏,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抵抗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来时,飞机已经进入古巴境内,就快到达目的地了。
一下飞机,向晚举目四望,天空湛蓝。
这座南美城市的空气比他想的还要清新,来这里的时间正适宜,此时这里并不是最热的时候,气温大概在22°左右,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丝湿润的空气钻入肺泡,整个胸腔都跟着舒畅了起来,一种来到新环境的新鲜感和兴奋感油然而生。
刚到机场外,他看到两辆黑色的宾利停了下来。
司机开门时,秦重从车里下来。
没想到是秦重来接他,坐在车里,他光顾着看沿途城市的风景,过了会儿才想起来问他们这是要去哪。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居然开到了海边。
看着停在港口的船,向晚诧异的看了眼秦重。路上他哥说这些日子游览观光的时间很多,要先一起去见难道老狐狸。可难道老狐狸在这艘船上?
上了游艇,向晚发现秦绍仁并不在。
游艇一路向海面上开去。
不一会儿,远处的码头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再过了会儿,黑点已经消失不见,举目望去,只看到一大片绵延的海岸,他们已经远离了城市。
见秦重像是有心事,一直站在船头吹海风,向晚问了他几句话就研究起沙发上放着的雪茄。他之前知道古巴是雪茄大国,用肥沃的红土孕育出的烟草制成的雪茄是世界极品,可惜他不抽烟,不知道这种顶级的雪茄吸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海风拂面,向晚眯起眼睛望着远处与天空连成一线的蔚蓝海面,从来没觉得吹海风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事情,不一会儿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秦重喊醒他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
“哥……到了?”
“快了。”秦重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阿晚,咱们进舱里。”
向晚迷迷糊糊的站起来,举目远近都是海,船好像开到了大海的中央。他跟着秦重进了船舱,刚想问老狐狸这是玩什么呢,就感觉船身一震。
等向晚发觉船的变化时,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
船竟然变成了一艘潜艇,正往海面下沉……
周遭的一切都可以通过大玻璃看到,他看到了成群的鱼,五颜六色的,大小不一的鱼群……
不一会儿,那些浅水鱼就慢慢看不见了,周围的海也变成了蓝黑色,只有潜艇里灯光通明,他知道这可能是已经沉入海中近一二百米。
见秦重依旧一脸淡定,好像这一切都是再平常的不过的事,向晚顾不上多问,只是盯着外面不禁啧啧称奇。
不一会儿,他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极大的黑影,随着靠近,他看清,那是一艘超级大的潜艇,足有,足有一座超豪华大游轮那么大。
潜艇与入口衔接时没有发出任何震动。
门慢慢打开时,秦重说了句:“阿晚,咱们到了。”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进去后,向晚看到有人在门口等候他们。
而这潜艇里的景象再次令他目瞪口呆。
这里、这里简直就是一座海底的凡尔赛宫。
掐了自己一下,向晚疼得直咧嘴。
“哥。”喊住秦重,向晚突然伸手掐了他手臂一下。
见秦重轻轻皱了下眉,向晚赶紧撤回手,喃喃道:“原来真的不是做梦。”
穿过金碧辉煌的走廊,他看到人渐渐多了起来,交错的走廊中偶尔有侍者端着酒盘稳步而过。似乎这里面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哥,这、这里是?”向晚终于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爸和一些人在这里商定事情。”
再多的话秦重没说,初到这里时,秦重也大吃了一惊,且不说这海底下还存在这样一艘巨型潜艇,光说这处地点的选择就出人意料,不明白什么事情要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商量。后来,他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是谁后,渐渐明白了。这片公共海域,不属于任何政府管辖,在海底避免了海上其他船只的影响,商量那种机密而敏感话题再合适不过。
大厅比向晚想象的还大,宾客却不算太多。这时,他越过人群在铺着红毯的二层楼梯上看到了几个人。秦绍仁正端着酒杯和几个男人说话,面带微笑,几个人时不时的碰碰酒杯。在绚烂的水晶灯下,向晚看着那幕,感到了片刻的恍惚。
虽然百般不想承认,可事实上他确实总是低估老狐狸的实力,深不可测四个字好像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秦重表情的微妙变化。
秦绍仁似乎注意到他们来了,往这边看了一眼,秦重说了句:“阿晚,你自己先随便逛逛,爸还在等我。”
从游艇变成潜艇开始,向晚就一直受到种种意外和震撼,以前只能在电影中看到的场景,他终于真实的体验了一把,以后谁要是再敢和他说电影都是瞎编的他就和谁急。
这时,有侍者从他身边过,他一抬手,侍者就停下,恭敬的把酒送了过来。端起杯酒,向晚喝了一口,这时他看到秦绍仁身边不远处有个人。
原来那个对他家老狐狸情深意重的超级大帅哥也在了。也是,这种场合老狐狸的二十四孝手下可能来了不少。
又喝了口酒,向晚觉得像自己这样能轻易识破老狐狸的真面目而不被他影响的人已经不多了。幸亏他三观正、够坚定才没有变得像那些人一样,想着,颇有种遗世独立的小小自豪感。
“这不是小秦先生吗?”
听见声音,向晚下意识转身。随后一股好闻到令他飘飘然的香气渐渐飘了过来,那香气就像是温软的手臂将他一圈圈缠绕住。等说话的人走近,向晚睁大了眼睛,这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不就是上次在金正时他看到的那个……那个对老狐狸又抱又亲的大美女吗!
怎么她也在这里?!
“hello……”说完,向晚才想到这个女人汉语说的很好,根本不需要他用自己蹩脚的英文打招呼。
女人身边的外国男人对他扬了扬酒杯,向晚也回敬了一下,喝了口酒。
这时他听见男人用外语问了女人什么。
女人笑容迷人,风情万种的说了句话。
“对秦先生情深意重的小秦先生果然也来了……”
听到‘情深意重’四个字,香槟差点带着白沫被向晚喷回酒杯里。
虽然差点被女人的话呛到,但是向晚明显比刚才放松了不少。初到一个意外的海底世界,内心受到不少震撼,难免有点紧张,这时终于和其他认识的人说上几句话,于心情放松有莫大的作用。
在宴会厅转了几圈,吃了不少东西,向晚发现这里比他开始以为的还要华丽不凡……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连商量个事请都得搭戏台卖豆腐——好大的架子。
默默吐槽着,向晚吸了口生蚝,俨然已经忘了他早已成为了老狐狸阵营里的一员。
此时,宴会厅里的人没有刚才那么多了,向晚不知道秦绍仁和秦重去了哪里,那几个男人也不见了,应该是一起去了什么别的地方。
这艘潜艇很大。向晚禁不住好奇心想四处看看,便从大厅出去顺着走廊一路往前。他确定这条走廊不是他刚登船时走过的那条。
走在走廊中,他时不常的会被外面的景象吸引,仿佛是置身水族馆的巨大玻璃窗前。
外面是不可探知的幽深海底,光线似乎都被黑暗的海水吸了进去,根本照不远,只有偶尔的,一两条鱼游得离潜艇极近时,他才能看清那些黑乎乎的影子到底长什么样子。这些深海鱼的体积和模样时常令他目瞪口呆,水族馆里可看不到这幅场景。
站在窗口面对着这无从琢磨的幽深,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令他有点不舒服,好像什么时候那些体型巨大的鱼就要撞碎玻璃冲进来,就像灾难片里常演的那样。站了一会儿,向晚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好像过于丰富了,大概是惊悚片后遗症。
走了几步,他在一个转角处停了下来,目光被墙上挂着一个画框吸引住。这条走廊里这样的装饰画很多,之所以会注意到这幅是因为他看到了不认识的字。画框中用花体写了一句话:Morto alla Frangia Italia Anela。
看上去像英文似乎又不是。
他平时看到的能被镶在画框中的书法作品通常是中文的,像这样的文字倒是第一次见。不过这里与会的大部分都是外国人,这样正能体现文化的多元性,倒也没有什么好新鲜的。
向晚没多想,信步往前,这时看见走廊尽头走过几个人。那几个人走得快,距离又远,似乎都没注意到他,但他却看清了,其中和一个男人并排走在前面的人是他哥秦重。
看到秦重,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拐过走廊,他却看不到那几个人了。
看样子他哥并不像他这样在这里纯碎是闲逛的,想着,向晚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准备继续往前走时,他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说话。声音不大,他并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
走近了一点,他听见了碰杯声。
随后是一句:“cheer。”
“这次势在必得。”说话的是一个外语口音很重的人,看样子不像中国人,至少母语不会是汉语。“秦爷的儿子果然一表人才。中国有句俗语叫龙生龙、凤生凤,虎父无犬子……”
一听是夸他哥的话,向晚无意多听,正准备走,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祝愿您与我父亲合作愉快。”这是他哥的声音。
“这次是个大项目,古巴这边的开采权大家争了很多年……其实都是谨慎起见。你们中国人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是这个意思。”
“我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沉了很久,向晚都没听到秦重再说话,他考虑要不要转过去和他们也打个招呼,转念就想他们谈论的内容竟然涉及到了能源问题,这些事情他从来没听老狐狸甚至他哥提起,看来比较机密,还是不要这时候掺和了。就在这时,向晚听到了一句令他十足意外的话。
“就算他突然不在了,有我继承,大家合作的生意我们这边不会没有人管。”
听声音,这句话秦重似乎是咬着牙说的。
突然不在了?
向晚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句话,急急地转过身,发现那里原来是个休息用的小厅,看样子几个人说完话一起从另一边走了。
小厅里还充斥着未散的烟草味道。
顺着原路回去,向晚还有些懵,他哥最后那句话实在是给他吓了一跳。
脚踩在地毯上,脑子想的却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向晚犹豫了一下,又不知道见面时怎么开口问他哥。沉思着他就停下了脚步。
“我就说咱们还会再见面。”
向晚抬起头时,看见了走过来的王家豪。
原来王家豪也在这里,不过也是,在会场上他看到了王业,作为王业的儿子他会来这里丝毫不令人意外。
向晚冲他打了个招呼。
“这两天打球了吗?”一提起高尔夫,王家豪脸上多了些笑容。
向晚摇头。
王家豪注意到他兴致不是很高,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忽然,王家豪抬手指着画上那句向晚看不懂的话说:“黑手党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嗯?”黑手党三个字成功吸引了向晚的注意。
“这是一句意大利语。意思是法国人的死就是意大利的渴望。首字母组成了MAFIA(黑手党)这个词。”
凝视着那句话,向晚开始思考这里怎么会有关于黑手党的内容呢,莫非……
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王家豪拍了一下。
“怎么,在这里玩的不开心?”
“没有。”向晚不再注意那幅字,随口岔开话题说:“我只是在想送我爸什么东西好。”
“你要送秦爷东西?”王家豪思考了下紧跟着笑笑,“这确实是个值得好好想想的问题。怎么想起来送他东西?”注视着向晚,王家豪笑问:“你不是说你爸什么都听你的吗……”
没想到王家豪这时候提起了这句话,向晚只得硬着头皮道:“就因为他什么都听我的,所以才送他点东西……”
见向晚说的一本正经,王家豪噗嗤一笑,“我怎么觉得……是你想求着他听你的。”
向晚脸色一僵,忙摆手说:“哎,想这个问题头疼,我要回去了。”
还没转过身,向晚就觉得自己肩膀又被人按住了。正要问他还想干什么,就听见王家豪很认真的问他:“你是真的想送东西?”
向晚推开他拦住自己的手,想都没想就说:“当然,我可是孝顺儿子。”
收回胳膊,王家豪意味深长说:“我知道送什么好。”
说完,王家豪闭嘴不再说话,将他拽进了走廊中的一间屋子里,反手关上了门。
几分钟后,听完王家豪的话,向晚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什么?在雨林里?”
“怎么,很意外?”王家豪给自己倒了些酒,颇有些得意洋洋道:“上次虽然是我爸派人救的我,可我没有空手而归……”端着酒杯,王家豪注视前方,灯光下,他的双眼看上去熠熠生辉。喝了口酒,王家豪用一种不符合他的年龄的沉缓语气说:“你大概无法想象我发现了什么……”
接下来王家豪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向晚觉得不敢置信。
最后一个字说完,房间足足静了十秒钟。
王家豪也不出声,只是与向晚对视。
忽然,向晚开口说:“你确定这件事不是来源于什么电影剧本,嗯,片名大概可以叫《作死之路1误入野人乡》、《作死之路2秘境红果果》之类,再高大上一点的名字来个《原罪》什么的也不错。”
王家豪也不怪他,耐心等他说完才摇头道:“我知道你一时无法相信,回来后我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研究这个东西,为此还联系了全球最著名的古生物学家。我认为你可以认真考虑看看,我没必要对你说谎。我十二岁第一次独自探险,几乎每年假期都要去一个地方,大学那次只是意外,在这种事情上,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十二岁?”
王家豪点头。
“你家里人居然放你去?”
王家豪一笑,转身去倒酒,“老爸才不关心我的事。”
这倒是令向晚大感意外,甚至不解。王业谈生意都要带上他,怎么可能不过问他的事,应该说对这个儿子无比上心才对。
“不可能吧?”
“这两年他才想起来把我捆在身边。”王家豪耸耸肩,“简直是恨不得把我揣在他的口袋里,走去哪都带着。”
联想起之前王家豪讲述上一次探险的经历时,字里行间总是不经意的提起他的父亲,合着这是明贬实褒,大秀父子感情呢。
“那你还说他不关心你,可能是之前太忙了吧。”
“嗯,确实很忙,忙着家族事业,忙着爱我大哥二哥。”
这句话说得向晚一怔,原来王家豪并不是王业的独子啊,他之上居然还有两个哥哥。
“你还有哥哥?他们也在这里?”
“他们没在。”王家豪轻轻转着威士忌酒杯,咧嘴一笑,“言归正传,这次我一定要再进雨林一次。选择权在你那,如果你害怕我就自己去,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别人讲……”王家豪刻意压低声音,“我可不想有太多竞争对手。”
虽说大自然的奇迹无处不在,可向晚还是不太敢相信他说的那种东西,一听他说自己是因为害怕才犹豫不决,也不高兴了,“怕?”
王家豪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随意,反正是你想送东西。你可不要指望最后我能分你一半。”
向晚在房间中不自觉的走了一圈。
出门之前,向晚说:“去就去。”如果那种东西真的存在,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
向晚出去后,王家豪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桌边又拿起了酒瓶。
浅金黄色的酒缓慢的浇在冰块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大哥跳楼前,桌上就放了这样一杯酒,人摔成一滩软泥时,冰块还没化。随后,二哥因过失杀人入狱。想起那些,王家豪觉得有点乏味。
抽完第二根烟时,秦重走上了旋梯。
敲门进房间前,他喊了声“爸。”
门开了,他才注意房间中站了好几个人。
房间很静。
那些人似乎大气都不敢喘。
秦绍仁正坐在地毯上的沙发中,用一块餐巾擦手。
看见他站在门口,秦绍仁嘴边多出些笑意,示意他进来。
径直走到沙发边时,秦重注意到地毯上有一些凌乱而浅淡的痕迹,似乎刚才有人跪在这里,看那痕迹,最后那人应是倒在地上被拖走的。
“嘉保。”
听见秦绍仁的声音,秦重又喊了句“爸。”这时房间中就只剩他们二人。
“爸,刚才怎么了?”
“一点小事。”说着,秦绍仁就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秦重坐下。
简单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秦重起身出去,想找侍者要一杯参茶。转身再回来时,看见秦绍仁已经站了起来。落地窗帘自动缩向两边,露出了中间巨大的玻璃窗。
玻璃窗足有两人多高,具体应用什么工艺秦重并不清楚,只是觉得玻璃肯定不直接和海水接触,外面大概还有什么透明的保护层,和船身铸成一体。
窗外的船身上按着穿透力极强的灯,灯光亮起时,幽暗漆黑的海水中一下子插入了几根巨大的光柱,视野壮观,海中的鱼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很多,那些光柱在远处散开,打在游动的鱼身上,竟如满天的繁星洒进了大海深处。秦重一时没能移开目光,向着那奇妙的场景走去。看着外面,他惊讶的发现,船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继续往下走。
“嘉保,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爸。”秦重不禁点头。
见秦绍仁笑了,秦重也笑笑说:“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很难想象您会把地点选在这里?”
“爸记得你小时候喜欢这些,还让爸陪你去看鱼。”
秦重明显有些意外,他来到这里后想了很多种可能,会议的保密性、防干扰性是一方面,唯独没有考虑到因为儿子喜欢这样简单的理由秦绍仁就把地点选在了这里。更没有想到自己小时候的央求秦绍仁还记得,他自己都忘记了。
“嘉保,以后你可以常来这里散心。”秦绍仁微笑,“上去后爸陪你潜水去看鱼。”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有人敲门,秦绍仁的手下进来,秦重才想起来秦绍仁和那些人还有事要商量。出去时,秦重嘴角边还挂着些淡笑,刚回到大厅里,他就听说向晚一直在找他。
随侍者走到宴会厅另一侧的观光走廊上,秦重看见向晚正面对着外面的深海站着。
“阿晚?”
从玻璃里看到了秦重,向晚忙转过身,“哥,我想回游艇上。”见四周无人,他毫不掩饰的说:“我干脆回去等你们好了,顺便先四处逛逛。反正你们在这里谈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
以为向晚在这里待的无聊,看他确实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秦重本想答应,转念一考虑,这里毕竟不比国内,单独出去就算有保镖跟着也未必稳妥。
“家豪呢?”
听秦重一下子就提到王家豪,向晚微微一惊。再看秦重,面色和刚刚一样,似乎没有怀疑的样子,正想说没看到他,就听秦重又问:“你们没在一起?”
下意识看了秦重一眼,向晚摇了摇头。不过两三秒钟的功夫,向晚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神神秘秘拉着秦重走进了旁边一间观赏用的小休息厅里。
厅里没有其他人,把侍者赶出去后,向晚搓了搓手,说:“哥,我想求你件事。”
一听向晚用了‘求’这个字,说完话又突然没有了下文,秦重的神色不禁认真了起来。
“咱爸他……他要在这里待大概多久?”向晚斟酌着开口,“我打算和王家豪出去玩几天。”
“我也不清楚爸会在这里待多久……”事情最终商榷稳妥究竟要用多久时间这个他也估计不好,或长或短。看了眼向晚,秦重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想瞒着秦绍仁去哪。
“我想和他进雨林里看看。”
“雨林?”秦重口气严肃,“所以你想瞒着爸去?”
一看秦重的脸色,向晚知道他准备说什么,不等他开口直接就说:“他正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不能让他分心。而且……而且……”后面的话,向晚把音量压得极低,用只有秦重能听见的声音在说。
秦重的脸色由一开始的吃惊到后来的怀疑,最终渐渐转变为凝眉深思。
“这个说法确实可靠吗?”
向晚抓了抓头发,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说他上次无意中发现的,这半年多一直进行各种研究和探索,事实到底是怎么样,他想这次进去查个究竟。”
见秦重只是思索并不说话,向晚说:“他说就在这两天里,不能耽误……”
“不行。”
“哥!”
“过来。”说着,秦重忽然压着向晚的肩膀往前一推他。毫无防备之下,向晚一下子被推倒在沙发上。
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就瞥见秦重脱了西服外套正四下看着,想要找什么东西。
渐渐的,向晚反应了过来。
一个翻身就要起来,却一下子被秦重一巴掌按住了。
“哥!我还没去呢,就是和你说……啊……”
看见秦重要抽皮带,向晚脸色刷的一白,身子往旁边一偏,几乎是从沙发上直接滚到了地上,只听咣铛一声,也不管磕了哪里,向晚狼狈的爬起来,顾不上整理衣服,一脚踩在沙发垫上,直接跳过另一边的单人沙发,隔着一段距离与秦重对视起来。
看了会儿,向晚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说:“哥,你以为打我一顿我就不能去了吗。”事实上还真是去不了了,就算不卧床暂时可能也没办法跑跑跳跳了。
见秦重微微皱眉并不说话,双手垂在体侧,依旧握着皮带,向晚知道自己是说对了,看着秦重的脸色,沉默了两三秒钟,他慢慢试探性的说:“哥,原来……你也想去!”
注意到秦重用力攥了皮带一下,而没有直接抽自己,向晚肯定自己猜对了。
想到这,向晚又惦记起之前无意中听到谈话的内容,想问问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简直太渗人、太难消化了!
这时,突然听秦重说:“我去,你留下来。”如果那个说法是真的,那个东西真的存在,哪怕仅有一丝丝的可能,他也有必须去的理由。
“要去一起去!”
向晚坚持。
僵持了几秒钟,秦重终于松口答应了。如果到时发现可能有危险或者其他情况,及时让向晚出去,问题应该也不大。
初步商定了一下,向晚觉得可行。他哥可以借口和自己去潜水先上岸,反正老狐狸要和那些人把生意上的事情定下来,没有个两三个小时大概不会完事,到时他们应该已经进雨林了。
秦重始终微蹙着眉头,并没真正松口气,看来还有顾虑。
向晚见状摆手宽慰道:“哥,作为人类咱们只迈出了小半步,可作为老狐狸的儿子,咱们绝对迈出了历史性的一大步!”
秦重扬起手,不等向晚缩脖子就按了下他的头,“臭小子。”
三十九
一路紧赶慢赶,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四人纷纷从越野车上下来。
由于要去接王家豪事先找好的当地向导,到达林区比预计多花了近半个小时。
起先向晚还担心王家豪会不情愿让秦重加入,一说他哥也要加入时王家豪分外震惊,可没想到这一路上王家豪和秦重聊得很好,面子上也没有任何特别不情愿的样子。
下车后,三个人简单的分配了一下装备,各自背上背包,随向导一同进了林子。
500多年前,哥伦布在海上漂泊了数月,首次发现了古巴岛。据说他第一眼看到这广袤的雨林时,激动得直接跪倒在地。现在,走进这里,向晚也不禁心潮澎湃,没亲身经历恐怕无法想象面对大自然的奇妙造化时心中涌动的那份震撼和激动。
林子里明显和外面是两种气候,不一会儿向晚的脸上就都是汗了。脚下的路并不好走,一开始脚底的路还好辨认,看样子被人工开发过,越往里面走,地上的藤蔓越多,到了最后已经完全没有了路,全靠砍断枝蔓人为劈出一条只够一个人勉强通过的路来。
王家豪和向导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份他自己绘制的地图。向导是当地人,说的既不是英语也不是西班牙语,似乎是什么土话,向晚完全听不懂,只有王家豪偶尔用一些听上去既奇怪又莫名其妙的语言和向导交流。
由于这次是私下偷着跑过来,本着快点找到东西快点回去的原则,几个人脚程很快,尤其是王家豪,一个劲儿往前走,简直就像错过了某个时辰就再也到了不了了一样。向晚见秦重也闷声不说话只是赶路,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为了满足好奇心这瞧那瞧,看了看表,这才走了一个多小时,感觉上像走了大半天那么久,向晚的脚已经酸了,不仅是身上,连鞋子里都是湿的。
又这样持续走了近半个小时,林子里越发寂静。之前还能听到鸟叫和一些虫鸣,到了现在,除了几个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急速沉闷的步伐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要屏住呼吸,周遭的世界便是一片死寂。
走着走着,向晚觉得身上有点痒,他并没在意,以为只是汗出了太多,随手抓了几下。这时,他发觉前面的人停住了。秦重虽然走得快,却始终保持在他身边不超过三步远的位置,一有什么情况就能马上到他身边,停住的人并不是秦重,而是走在最前面的向导和王家豪。
两人似乎因为什么争执了起来。
向晚听不懂那种哇啦哇啦的土话,见秦重走上前,他也跟了过去。
不管王家豪说什么,向导只是摇头,样子特别坚决。这个向导看上去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外国人到了一定年纪都显老,向晚也无法准确判断出他的年纪到底有多大,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很好,不像是一般人意识里的那种渐趋老态的中年男人。
“哥,是怎么回事?”向晚问了一句,觉得背上痒的厉害,下意识用手去抓。最后索性就坐在了脚边的一根足有两人身子那么粗的大树根上,用背去蹭身后的树干。
“应该是向导不愿意继续往里走了。”秦重看看周围的环境,神色并不轻松。一般来说,当地人做向导都有他们自己的原则和认知,有一些地方是不能带人进去的,甚至是人类最好不要进去的。
秦重抬头看了看,头顶是浓密的树叶,错综纠缠的枝盖编织成了一张大网,挡住了蓝天也挡住了阳光。起先刚进雨林时,还能看到光线从树叶的缝隙间照射进来,像几把利剑插进这浓密的雨林中,照清周边的环境和脚底的路,而现在,周遭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丝光线,满眼看去全是雾蒙蒙的绿色和灰色,因为是白天,倒是不影响视线,不过一旦到了晚上,恐怕走起路来就会艰难百倍了。
向晚一边抓大腿和后背,一边四下看着。看到树干缓慢爬过两只纯蓝色的蜗牛,向晚睁大了眼睛,正要用手去抓,就听见秦重喊他:“阿晚?”
向晚收回手,看向秦重,“怎么了,哥?”
“你怎么了?”秦重皱紧眉头,走了过来。
“哦,汗出太多了,有点痒,没事。”说着,向晚摆摆手。
这时秦重已经走了过来。
见向晚背上全湿了,尤其是背包的地方,衣服的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深得多,秦重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拿起他的包。
“哥,我自己可以。”没想到秦重什么都不说直接替他拿包,向晚赶紧站起来,也不管是不是还痒着,就要拿过他手里的包。装备是平均分配的,每个包都不轻,加上这里格外闷热,水汽又重,这一路走来,向晚都觉得特别吃力,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想来秦重也不会轻松到哪去,怎么能再多负重一个包呢。
“等你汗消下去些再给你。”说完,秦重也不管他是不是答应,就往王家豪身边走去。
向晚还想说什么,可背上又是一阵痒,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抓几下。
等向晚走过去时,他看到向导接了王家豪的钱,往他们来时的路上走去。
“怎么回事?”向晚看着往回走的向导,忙问王家豪。
王家豪摇摇头,用一种有些无奈的口气说:“他说他不认识再往前的路了,看来,咱们只能靠自己继续往里走了。”
王家豪说完话,气氛一下子又沉默了起来。
不过发生这种事,不算突然,事先已经把这种情况考虑进去了,在路上王家豪就说了,雨林里面地形复杂、生态结构混乱,向导不会一直把他们带到目的地。更何况,那种东西压根也不能让向导发现。
“咱们要快一点了,雨林里可不适合过夜。”说完,王家豪看看地图,又看看手表自带的指南针,边往前走边算计着接下来要走的路。
又马不停蹄的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周边的环境比刚才更晦暗,他们真正走进了很可能几十年间都无人踏足过的原始森林。
秦重走了几步,发现向晚没跟上来,忙回头去看。
只见向晚在他身后不远处原地跺着脚,样子有些奇怪。
喊住王家豪,秦重大步往向晚身后走。
见秦重像是跑一样的奔过来,向晚抓抓胳膊又抓抓大腿,不太好意思的说,“哥,你们继续走,我这就跟上。”比起刚才,他现在觉得全身都痒了起来,不得不停下来,脚掌用力搓着地,借以舒缓脚底这种难以形容的痒。
这时王家豪也觉得奇怪走了过来。
秦重没走,转而盯着向晚的鞋看。鞋不是一般的运动鞋,是一种专门配备的软皮靴,是王家豪准备的,据说这种鞋防潮,虽然是皮靴,穿在脚上却一点不累,还能把裤腿完全扎进鞋里,防止一些热带的蚊虫钻进衣服里。
可眼下,秦重看见向晚的裤腿开了。
“阿晚,把鞋脱了。”秦重几乎是在命令。
向晚愣一下,也随着秦重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扎紧的裤腿居然开了。
见不远处有一根粗枝,高低刚好够人坐,向晚走过去坐下,解开鞋带,拽下了鞋子。
袜子已经湿透了。
脱下袜子,向晚惊呼了一声。秦重这时已经在他身边蹲了下来,眉头紧锁。
向晚看着自己的脚,完全说不出话来。
原本应该是被汗水泡白的脚掌此刻非但不是白色的,而是像草莓一样的红色。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其实不是脚变成了红色,而是一条一条红道子交织在一起把整个脚变红了。
“脱衣服!”秦重的声音不容置喙。
看见秦重的神色,向晚动动嘴唇,老实的解开了上衣,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自己的脚也是吓了一大跳。
露出后背时,向晚觉得背后奇痒无比,程度比刚刚还厉害。
由于看不见自己的身后,向晚也不知道背上是不是和脚上一样,可听见王家豪嘴里发出的唏嘘声,他心底一凉,直觉一定更不乐观。
“裤子!”秦重再次出声,声音比刚才更急促。
皮带刚解开,向晚看见王家豪也凑过来,忙摆手说:“你、你别过来……我哥一个人看就行了。”
王家豪笑笑,自觉退到一边,研究起了手上的地图。在秦重的催促下,向晚也顾不上是不是好意思了,快速脱下了裤子。
透过表面的红色,在向晚的背上、大腿上、屁股上,秦重隐约看到了一些小绿点。快速掏出打火机,这一照之下,连秦重也不禁轻吸了一口气,岂止是几个绿点,粗略看去,至少有数十个。
绿点还在动,动过的地方,皮肤要比别的地方更红。
应该是一种虫子。一定是在向晚不知道时从开了裤腿爬进去,钻进了肉里。
虽然之前没来过雨林这种地方,但是他多少知道一些常识,这种虫子虽然往人身体里钻,但只钻进表皮不会要人命,不弄出来会让人越来越难受。
下一秒,秦重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
“阿晚,忍着点。”说完,秦重就要把虫子挑出来。刚要下刀,他察觉到不对劲。刀锋一靠近,他敏锐地察觉到,虫子像是能感受到什么一样,反而往皮肉深处钻,这时,向晚的身子不自觉的扭动起来,想必很不舒坦。
顾不上再犹豫,秦重用手掌重重的在那附近拍了一下。只见虫子并没继续深入,而是又动了动。再下手时,秦重又有了顾虑,不知道这种绿色的虫子到底是一种什么虫子,假如真的被他拍死留在皮肉里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不良反应,他们是严格估算好时间才过来的,除了一些最基本的消炎药什么都没带,如果向晚的身体真的在这里出了问题,除了干看着真的是束手无策。
“用这个!”这时,秦重看到一只鞋被扔到了自己脚下,他听见王家豪说:“那种东西不能留在肉里,必须赶出来。”
“什么啊?”向晚这种想往自己身后看,还没扭身,就觉得自己挨了一鞋底。
“啊!”顾不上再喊出声,他觉得自己被鞋底抽了至少十下。被打的地方虽然特别疼,却能缓解那种奇痒,他一边不自觉的扭动身子,一边又觉得痛得很舒服,真是史上最糟糕的体验。
过了一会儿,秦重放慢了动作。
除了屁股、后背、大腿,甚至连脚底都无一幸免,全是黑色的鞋印子,印在有些红肿的皮肉上,格外清晰。不知道的一定以为这身上的大片红痕是被他用鞋底子抽出来的。
把鞋扔回给王家豪,看着那些虫子顺着原来爬进来的位置又爬了出去,秦重把它们打到地上,还没顾上看清看到底是什么虫子,那些绿点就迅速消失在了脚底厚厚的枝草和树叶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疼或痒,还是不好意思,向晚红着脸把衣服穿上,边穿衣服,秦重边嘱咐他,这次一定要扎紧裤口袖口和领口。
这会儿,向晚终于觉得不那么难受,虽然还是想抓,但是没有刚刚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只是现在疼痛的感觉清晰了不少。
系皮带时,向晚随口说:“哥,真找到那东西……就说都是你给他找到的吧。”如果是他哥把那东西给老狐狸,一定比自己给要让老狐狸开心。想着,向晚又问:“哥,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秦重笑笑,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没什么好过的。”
“你不知道,他每年都给你买东西。”
“每年都给我买?”秦重颇感意外,“爸吗?”
想起别墅三楼那间放满了各种礼物的屋子,向晚点头,“他一定会给你……”想了一下,向晚觉得自己的脑洞太小还真想不出来秦绍仁会给秦重准备什么,一定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见他穿好了鞋,秦重笑笑摇头,“爸很忙,不用他准备什么。”
“反正一定是你特别喜欢的东西。”向晚一时想不出什么,只能这样说。
秦重背好自己的包,又拿起向晚的包,微微笑了笑,说:“那一整天都能和爸在一起就行了。”
确认裤腿扎好了,秦重又看了看向晚的袖口,也没问题,问了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听向晚表示没事了,秦重这才点头决定继续上路。
刚刚聊天时片刻的轻松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秦重总觉得向导离开时和王家豪说的话根本不是不认识路,而是一些更严肃更具警告意味的话。或许王家豪是不想增加无谓的恐慌,又或者……
看了看腕表,进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他们特别挑秦绍仁开会时直接过来的,离开时,他和手下打了招呼,说要上岸潜水。这时,秦绍仁很可能已经知道他们不是去潜水,而是瞒着他来了这里……又或者,秦绍仁还在为了开采权的问题和那几个人包括古巴政府内部人员在商议。
如果那个东西真的可能存在,不论是不是王家豪所说的那样,为了白烨和白千钧他都要进去一趟,这一趟可以说是义无反顾。
想着,秦重不引人注意的用军刀在树根上划了三下。林子里结构复杂,连路几乎都没有,现在向导也没有了,为了防止迷路,必须做一些标记。
向晚见王家豪已经往前走了十几米,转身招呼秦重,发现他还在树根边站着,大步走了过去。现在后背也不那么痒了,他的包可以自己背着,不必增加他哥的负担。
“哥,包给我吧。”
向晚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背后有动静,似乎是王家豪的声音。那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王家豪到底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清。
秦重也听到了动静,匆忙转过了身。
转过身后,二人愣住了。
视野中哪里还有王家豪的身影。
顾不上震惊,秦重和向晚大步跑过去。
十几米外,原本王家豪刚刚走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地上倒是有些散落的被压断的树枝和凌乱的树叶。
这一下子俩人都有点懵,不过很快,秦重就注意到了地上有类似挣扎的痕迹。
而那痕迹拖出了一段距离,大概有三五米的样子,直到一颗粗壮的大树前消失不见了。
秦重直觉不好,告诉向晚小心,就向那棵大树走过去。
树冠擎天,树根被周围的茂密植物遮盖住,毫无空隙。
“哥,你看!”
听见向晚的惊呼声,秦重侧过身子,在一些被压断的枝桠上看到了零星的血迹。
那血迹还是新鲜的。
难道王家豪是被什么东西拖进了这几乎没有足够空间容人进去的灌木丛里?
顾不上多想,秦重隐约听见不远处有呼救声,那声音断断续续,飘忽不定,秦重不敢肯定是真的听到了还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时,向晚转过头看向他。看到向晚的神色,秦重知道,不是错觉,向晚也听见了那声音。
抽出装在背包侧面防身用的长匕首,秦重让向晚跟在他身后,抓起手腕粗的藤蔓,三五下砍断,从滴落血迹的地方硬砍出了一条路来。
俩人循着血迹和一些像是被外力冲撞过的枝杈处往里飞速走着。
这样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实际上才走出不足一百米远。
这时,向晚一下跨过挡在他面前足有一米高的巨大藤蔓,向着远处飞速跑去。
顾不上收起刀子,秦重直接用嘴咬住刀身,见跨过藤蔓后就有了勉强可以走的路,也大步跟了上去。
弯弯曲曲,绕过无数大树,他依稀看见远处有个人影快速闪过。
由于对方速度太快,他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不是王家豪。
“阿晚!”看到向晚还在往前追,秦重骤然喝止。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到秦重的喊声,向晚没马上停住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跑,“哥,我听到前面有声音。”
“阿晚!”秦重飞速扫视四周,他只觉得十分不安,可这种不安感到底来自什么他也没办法立刻说清楚,见向晚马上就要再钻进茂密的树丛中,秦重几乎是飞奔着扑过去,将他按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向晚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起先他以为是秦重抓住的,再一看,居然一条透明的线。
再定睛一看,哪里是线,他从没见过往下滴答粘液的线。
不等他开口,眼前便刀光一闪,秦重一下子斩断缠住向晚手腕的东西,几乎是把他直接抱离地面,拖着往后走。
而这时,他看到地上有无数这样的透明的“线”,长长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如果不是被缠住过,他相信根本没人能够注意到地面上的这些东西。
令他恐惧的是,这些东西都在动,前前后后,不停不停的动。
向晚只觉得一阵反胃。
而这时,秦重已经迅速挥刀砍断了地上那些冲着他们围绕过来的“白线”了。
那东西越来越多,好像被他们吸引过来了。
向晚也在包里迅速摸刀子。不等掏出来,他就呆住了。
周围的树叶此起彼伏动了起来。就像有风吹过。
汗水顺着两鬓缓缓流下。
向晚清楚地知道,这里一丝风都没有。
而这时,他察觉到秦重正在拉着他缓慢往后退。
“小心点,这些东西不是树叶。”
秦重在他耳边耳语,声音很低,怕惊动什么东西似的。
就这样缓慢的往后退了十几步,向晚发现那些树叶也同时在向着他们移动,两者维持在一种不近不远的距离间。
“一会儿迅速顺着原路往回跑,千万不要停下来。也不要回头。”必要时,为了让向晚逃出去,秦重会往反方向跑引走这些东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向晚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更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他看到着无数的“树叶”井然有序的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中间的一棵大树。其实那并不是大树,就算是再神奇的树木,树叶上也不会长眼睛!
最渗人的是,那眼睛在动。
秦重知道有一种专门生长在雨林里的蛙,名为玻璃蛙。复杂的生态系统和生存环境造就了这样的物种,那种蛙通体透明,就像玻璃一样,爬在树叶上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
可眼下这群正在动的,根本不像是原始的玻璃蛙,更像是由玻璃蛙变异成的某种大型蛙类。玻璃蛙虽然透明,本身却无毒,可树上那只巨大的,隐藏在树叶后的大型蛙明显是有毒的,还是剧毒,看到它若隐若现的近乎透明的亮黄色躯体时,就可完全肯定这一点。刚刚缠住向晚手腕的应该就是地上这些不寻常的“玻璃蛙”的舌头。
通常蛙类是不攻击人的,但在这种环境下,显然不能靠常理推断。
向晚终于也搞清楚了树后面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拼命克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小声问秦重,“哥,王家豪是不是被它吃了?”向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按理说青蛙才不吃人,可眼下的场景太匪夷所思,这种想法一点也不离奇。
秦重也不知道,他往后看看,打算走到那棵半米高的巨大藤蔓前就推向晚往回跑。谁知这一看,他心里也凉了半截。后面哪里还有什么藤蔓,密密麻麻也都是在动的“树叶”。
他们完全被围住了。
不清楚这种蛙类会怎么攻击人类,如果这时盲目攻击它们也许会惊动那只大蛙。
大部分的陆地生物都怕火。想到这,秦重去摸背包,却想起来不多的几个燃烧弹都放在了王家豪的背包里。
唯一的一点希望都寄托在他口袋里的打火机上了。把外套点着或许可以一试。
“哥,我引开它们往那边跑,你……”
话没说完,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
说时迟那时快,秦重几乎是扯着向晚,向热源发出的方向跑去。
向晚稀里糊涂的跟着秦重,也不知道这样被推着跑出去了多远。再回头时,身后根本没有了秦重的身影,向晚一惊,马上转身往回跑,这时他看见不远处紧跟了两个人上来。
除了秦重,还有王家豪。秦重架着王家豪一同向这边跑来。
向晚也马上跑过去,俩人同时架住王家豪,带着他逃离刚刚那要命的地方。
等三个人跑不动停下时,向晚发现他们跑到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放下王家豪,秦重从背包里拿出水,给他清理伤口。
向晚也过去帮忙。王家豪头上、身上都是血,看来刚才被树枝挂得不轻。
原来刚才那颗燃烧弹是王家豪情急之下放出的,不过为了放这颗燃烧弹,他的背包丢在了那里,再回去找已经是不可能了。
血流过眼睛,王家豪竟然呲牙笑了笑说:“幸亏当时我紧紧抓着地图,一下子放进了口袋里。”
“没死算你命大。”这人这会儿居然只关心什么地图,向晚从包里找出消炎药扔给他。
“多亏了你哥。”王家豪看了眼秦重,随后又对向晚说:“我探险这么多次,危险也遇到过不少,怎么可能折在几只青蛙手里。”
确认王家豪没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秦重扶起他,“你流了不少血,这里不能久留。”
血会引来丛林中更多意想不到的生物,王家豪也明白这点。
不过眼下的难题是,他们完全跑到了地图外。根本分不清这里是哪,看上去哪哪都一样,不是藤蔓就是树叶,不见天日。
这次换秦重在前面开路,向晚和王家豪走在后面。
“你不是说要找什么原始山洞吗。”向晚四下看看,很难相信这里面会有什么山洞。
“从土著那发现的记录写着,山洞附近开着一种血红色的植物,看见那种植物,就快到了……”而那种植物到底长什么样,又在哪里,王家豪根本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只靠那份手稿简单的绘制出了这样一份地图。
这样走了不知道多久,期间秦重希望向晚带着王家豪顺原路回去。不过转念一想,就这样让俩人走他根本不放心,原路又危机重重,万一没出去再遇上危险可怎么办。因此话到嘴边,秦重却没马上把这想法说出来。
估摸着眼下的具体位置,顺着手表上的定位器三个人一点点往地图上有标记的地方走。
快穿过一片大型植被群时,眼前的视野相对开阔了少许。三个人此时的心情也自刚刚的不安中平缓了一些,秦重拨开到他肩膀的野芭蕉叶子,转身问王家豪:“有没有其他路能回到咱们刚进林子时那里?”
王家豪按着肩膀上还流血的伤口,沉吟了下,缓缓摇头,“肯定是有的,不过具体怎么走我也不知道。”看了看四周,王家豪说出一句实话,“就算有路,情况也未必好到哪去。”谁知道选择了另一条路又会遇上什么鬼东西,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先找到山洞,再从那边的路出去。
听完王家豪的话,秦重砍断几根巨大的芭蕉叶子,往前趟了几步,见没问题才让向晚和王家豪紧紧跟上。
秦重的两只手早就被各种蔓草划伤,全是口子,仿若觉不到疼一样,一如既往的一手把住挡在眼前的东西,一手挥动匕首。
“哥,你在后面休息会儿。”向晚快走几步上前,掏出自己装备的刀子抓住叶杆就开始砍。
“阿晚。”秦重抓住他的胳膊,“你和王家豪从原路回去。如果再遇上那些玻璃蛙,就用火赶开。火烧的一两分钟足够你们逃出去。”说着,秦重就解自己的上衣扣子,燃烧弹和王家豪的包一起落下了,再遇上危险只能点燃上衣做成临时火把,秦重准备把上衣脱下给向晚,向晚包里应该有打火机。
“哥!”向晚听出来这意思了,他哥是想一个人继续往前走。
“听我的话。”其实秦重也不是没有顾虑,但是比起前面的种种未知,按原路回去不啻为一个较好的选择。
“哥,我什么都不怕。”向晚拦住秦重,“两个人进来必须两个人一起出去……生死与共!”后四个字说得很用力。说完,见秦重只是看着自己,向晚眨巴眨巴眼睛,也觉得自己说的太严肃了,当初的入党宣言他都没说的这么庄重认真、基情澎湃。
听见王家豪在一边哈哈笑了几声,向晚抓抓头皮,“我就是那个意思,哥你懂的……再说了哥,我自己出去了,老狐狸要是只看见我没看见你,还不得给我打成一缕幽魂、灰飞烟灭啊……”现在鞋底子抽过的地方痒倒是不痒了,光剩疼了,向晚咧了咧嘴。
秦重摇头,“爸不在,我当然要保护好你。”向晚真有点什么事,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没法向他们爸爸交代。说话间,瞥见王家豪已经不看他俩而是扶着肩膀自顾自研究起地图了,秦重知道一时也说不动向晚,再说,就这样让向晚和王家豪走,他也真的有点不放心。
不再提回去的事,向晚这次在前和秦重一起开路。
再往前,一人多高的野芭蕉渐渐没有了,又出现了那些纠缠不休的巨大藤蔓。绿色的藤身因为长久埋在潮湿的泥土中、又反复被雨水冲刷,已经渐变成了黑灰色。这一路走的还算顺利。
不用再趟道,秦重收好长匕首插在腰间,身手敏捷的走在最前面。王家豪腿上有伤,虽然不影响走路,但为保证不拖累前行的速度,攀爬时就需要有人协助一下。向晚身手也不逊色,架着王家豪上上下下。
“你和你哥感情还挺好。”爬过一根足够两人粗的藤蔓时,王家豪冷不防说。
“那当然了。”向晚往前看了眼,颇得意的说:“我和我哥一直是一个阵线的。”他哥刚回家那时,他还想过成立个打狐二人组、扫黑先锋队什么的,他哥持有50%的股份……
王家豪笑出了声,而后却啧啧了两声,叹了口气:“秦爷真是厉害。”
突然听王家豪蹦出这么一句话,向晚一时没联想到秦绍仁厉不厉害和他与他哥关系铁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因为这句话猛点了点头,马上,又猛摇了摇头。
见向晚摆出一张嫌弃脸摇头,王家豪也没揭穿他,刚刚下意识点头时,分明就一副才知道我爹了不起啊、我爹当然了不起、我爹最了不起、我爹他是我爹的嘚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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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20:43:17  更:2021-09-06 20:4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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