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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静水流深(父子古风,训诫,虐)[第5页]

作者:加百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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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的宝宝快出来,不然不更文哦




更了
第十七章 反目而仇
飞奔上了马背,剧烈的颤动让本就未有痊愈的伤口开裂,即便仍然是寒风料峭,却也从深流的额头上挤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滴,刚恢复起来的一点血色顷刻从脸上消失殆尽,仿佛随时都会晕了过去。
此刻,他的心里仿佛什么都装不下,唯独不断回想着,那一日与舅舅分别时的场景:他跪在了庭院中,默默地祈求着舅舅的谅解,难道,难道,那就是一场诀别么?为什么,自己从来不知道舅舅身负沉疴,既然不是病死,那为何,会突然离世。所有的这些疑虑,都让他惊慌地将矛头指向了那个人,那个自己最为崇敬之人。这个念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不会的,父皇若是要舅舅的命,轻而易举,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下手,肯定不是父皇。即便是萧易上报我阳奉阴违,父皇也决不会如此的。他对于李绫的信任不可动摇,但在这个时候,这种坚定的想法,反而让他忽而背脊一凉。
长安,思罪庭内。
李绫斜坐在了床头,呆滞地看着床榻上静静躺着的男子,他握着那早已失去了温度的双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驱赶那份死亡的冰凉,仿佛不愿相信,他们已经隔世。
“父皇,您已经在这呆坐了一日,滴水未进。”李深见捧着手中的药膳,乘着呼呼热气,缓缓跪了下去,“儿臣求您,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吃点儿东西吧。”
前两日,忽闻柳成彦中毒,李绫便旋即罢朝赶往了思罪庭,守在了塌旁,时刻不离床边。深见也是随之而至,前一日,若说前一日,父皇与柳将军断续而言,声泪俱下,时而哽咽。后一日,柳将军去了,父皇却好似哭都哭不出了。他看着父皇好似一夜间老了十岁,憔悴至斯,沧桑如此,不禁心疼不已,命令随侍每刻准备着药膳,希望李绫进点事物。
李绫目光一空,好似完全没有在看李深见,只是勉强撇过了头来,摆手道,“朕没有胃口,你下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说罢,又是转过了头去,一手扶着额,一手搭在了柳成彦的手上。两眼空洞,好似全然没有了心。
李深见知道,往事重重萦绕在父皇心头,挥之不去,绕在心头,柳将军这一去,父皇必然神伤不已,只怕,过去的那一切,涌如潮水地挤在了心头吧。他没有起身,只是一直跪着,与其退下心里担心着,他毋宁跪在父皇身边,直到父皇开怀些。
“我常想着…”李绫忽而开口,“若是当年,朕没有那么多疑,少一分对柳家的忌惮,你说,事情会不会截然不同呢?”李深见不知道话中的“你”是在问他吗?不吧,应该是躺着的柳成彦。
“或许是人渐渐老了,力不从心了,也就想的多了。”他随之叹了口气,额头微皱,岁月的痕迹毫不留情地显现出来,李深见凝视着,仿佛全然不见那个雄心万丈的父皇,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天下之主,只是一个最为普通的友人,分外的平常却又分外地让人心安。
几个时辰前,天还是乌黑的一片,长安的的此刻没有了皑皑的雪,却也不见万家灯火的繁闹,一切随风入夜,人也随之入梦。思罪庭一屋内,灯光透过了油纸的窗料,显得格外熹微,犹如晨光,犹如月色,即便是暖意稍浓的屋内,也只是染着黄晕的烛光,摇曳着照亮床头的一隅,似乎是在昭告着一个肃穆的时刻。
床上的人已然是病入膏肓,脸上虽然还有一丝血色,却连动弹一下都显得吃力,他试图去伸手抓住床沿的人,目光之中满是哀求、满是忧伤,“陛下。”他的眉目稍动,看得出来他笑了,“临走前,能得陛下陪伴,可算是死而无憾了。”
“莫要说胡话。”李绫不忍听他继续说下去,只得维持着僵硬的面孔,低声对他说道,即便已经知道这是最后一夜了,却还是有点不愿相信。
“人终有一死,陛下无须伤怀。”
“你以为,朕会为你这个罪人伤怀?”他语气仍然带着一丝冷淡,却终归还是染上了一分堵气的意味。
柳成彦还是笑,并不想在这些无谓的话上,浪费生命的残存时刻。
“还记得,罪臣自四岁作为陛下的伴读,也曾与陛下抵足而眠,陛下曾对…曾对罪臣说罪臣已不再情同手足、只需将陛下……当成兄长。”他突然觉得胸口有点儿抽不上气,却还是说道,“陛下登基那年,罪臣曾跪在陛下跟前立誓,定要为陛下夺得四方河山,与陛下成为千古君臣之嘉话。”
李绫闻言,心口仿佛如刀戳一般,从未有过的难受。却知道柳成彦已经气息奄奄,不忍打断他,只得撇过了头去,他不想让柳成彦看见自己流泪。
“如今,又过了十数载,罪臣不仅没能完成诺言,而且,还身负罪名,实在有愧于心。幸得陛下宽宥,微臣才能苟活于世。” 其实他早已知道,有人在自己的茶水中放入了毒药,而且,这个毒药是“赤莲粉”,这个世上仅仅有皇宫的御医才能配置出的药物,他得知自己中的是赤莲时,心头一颤,却没有多想。如今看到李绫不愿看他的样子,心中却是心痛.....其实,究竟是不是李绫想要赐死他,他已经不想去弄清楚了,是也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李绫带他如何,他都要待李绫至忠至诚,这不是诺言,而是情谊。
“勿要说了,朕的天下,你不用操心。你安生歇着,不然只会…”他说不出后面的话语了。
“陛下,微臣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之像。”柳成彦握住李绫的手,手指冰凉,仿佛已经失去了体温,“求陛下听微臣说完罢。”好似用尽一生的力量去看着李绫,多么期盼这位十数年没有正眼看过他的人能够收起那份尊威,就看他这一会。
李绫略一点头,强忍着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却仍然没有直视柳成彦双目,他害怕被那虚弱却炽热的目光灼烧,他害怕他永远都忘不掉今晚。
“陛下,成彦知道,深流去了祁国,是陛下的授意…..”
“罪臣此生已矣,而深流还……年轻。”说罢,又干咳了几声,仿佛难受异常,柳成铭关心地拍了他的拍背,复又扶着他躺下去,“他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小便从云端落入了尘土,没有您的疼惜,也没有母亲陪伴他,就算罪臣倾尽心思,却也知道,也解不了他的哀苦。陛下,罪臣从未有向陛下求过什么,今日,罪臣盼望看在往日罪臣的功劳上,求陛下能与他共续父子情谊,来日方长,罪臣不希望他会痛苦一生……求陛下…求陛下…”他作势从床上爬起,到地上给李绫磕头,却发现毫无力气,又被李绫扶住了。
李绫已经哑然,眼前之人,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求”字,或许是用不上,或许是没有机会用,又或许柳成彦原本的傲骨,不会轻易求人。
“朕答应你,他日收复了祁国,朕便恢复他皇子身份,这样可好?”他已呛然失声,声音中毫无底气,几乎从不落泪的帝王,竟然感到要决堤而出。
“如此,罪臣便安心了。”他安详地笑了,冲着李绫,无边的寒冷正在向他靠近,他不害怕,却不想麻木,“陛下,罪臣之憾,当尽于此刻。此生能遇见陛下,与陛下相知遇,得陛下之信任,即便此刻身负罪名,微臣依然无悔。”他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没有时间了,声调正在减弱,他仿佛都已经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若是还有来世,成彦好想,再与陛下……”他的眼角最后一丝颤动,却还是合上了双目,手忽然垂下,无声地砸在了床沿。
“阿彦…”李绫一回神,颤抖着用手覆着柳成彦的左手,冰凉、毫无生气,就连一丝颤动也都感觉不到,“阿彦,阿彦……”,他的掌心不断地抖动着,似若无力得很,深怕握不住那只没有一丝暖意的手掌。他才恍然,眼前的人已然离去,他打量着柳成彦额头,年逾三十而已,却鬓角全白,当年的那位武功绝世、潇洒俊逸的兄弟,就在自己徘徊中离去,“阿彦,这一世,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哽咽着,话语停滞在了喉结,欲说却又哑然失声,“我答应你,一定照顾好深流,你且安心吧。”那份帝王的外壳被未能止住的泪水划开,丢开了皇帝的那份威严,他终于能够自在的诉说与哭泣。
神思回到了此刻的屋子之中,李深见仍然拖着陶碗长跪不起,他已经在心中将柳成彦临终前的场景回想了千百遍,却还是挥之不去......“见儿,你莫要候着了,你下去吧,朕会有分寸的。你两日陪着朕,未得一刻歇息,朕知道你纯孝,很是欣慰。只是,柳将军与朕可谓情同手足,朕一时伤怀,难免”….话还没有说完,便咳嗽了起来,深见赶忙起身,抚着李绫的背,脸上写满担忧与关怀,“父皇,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入土为安,也是对柳将军的尊重。”
“你放心吧,朕自有安排。”他转而看相柳成彦,心道,你临走之时,一定还在等着流儿吧,你放心,我陪你等他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父皇打算如何处置?”深见深知柳成彦身负罪名,定然是不能以规制风光下葬了,大量的国法规定,乱臣贼子及其后辈为之牵连者,可保其性命,但是生时为奴,死后只得横尸于野。
“见儿以为呢?”李绫淡淡的口气吐出来,他最为为难的一点被李深见戳中了,却又不得不面对,若是自己以其旧职之礼制下葬,必然会遭到众臣反对,而且无疑是在向后世表明乱臣贼子也可以法外开恩,破例得以荣宠。但是,自己也决计不能让他横尸于野、被跑到乱葬岗。
“父皇,以父皇之手去安排这些难免会落人口实,不若让儿臣代父皇行之,这样,既不容易被发现,而且若是真的被人听去了风声,也不会闹开了。届时父皇只需以不扰死者为由推脱便是了。”
李绫闻言心中一暖,若说自己几个儿子中,深见确实是最懂他的,他牵着深见的手拉他坐在自己身旁,“见儿……”,深见被他这么一亲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搞得他还是个孩子似。
又是一日黄昏,长安的城墙延伸至了很远的方向,望不见尽头,在余晖的斜映下,又被拉长几分。
“让我进城。”深流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父皇给自己的令牌,“侍卫大哥,行个好,在下真的有急事。”
“不行,这可是天子脚下,哪能说进就进,没有户籍纸证我也不能放你通行。”侍卫道,满脸轻蔑地看着他。
自己也当真是蠢到家了,空口无凭,别人凭什么放自己进去。就在他为难之时,一位青色华服的男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颇觉熟悉,过了好久才缓而开口道,“二伯......”
李献嘴角一勾,“你还称我二伯?”,满是打趣说道,“你应该在祁国,突然跑回来,是因为你舅舅?”
“伯父…您让深流进城吧,舅舅他已经……”深流的伤口裂开,他却还是拼命忍住疼痛,希望李献能够带他进城。
“本王知道,他已经命不久矣。”此刻的李献还不知道柳成彦已然离世,“若说,你舅舅前阵子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听御医说,他中的居然是赤莲之毒。”
“那是什么毒药?”深流脑袋一蒙,好像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说过,却又好像不记得了。
“赤莲本应是大内的一种及其珍贵的药物,天下也就那么几株,全养在了御药房中,本是用于制作驱寒的药物的成分,但是若是稍微过量,哪怕是溶于茶水中,便会破坏五脏六腑。”李献说完,满是可惜的样子叹气,摇头不止……
闻言,深流静立在了原地,原来,真的是父皇下的杀手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李献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你快进去吧,这是我的令牌”,他给了深流令牌,深流接过放到手心却好像还没回过神的样子,“多谢伯父。”
说罢便运起轻功进了长安城,李献望他笑道,“这小畜牲,轻功这么好。”然后是一列得逞的阴冷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深流到了思罪庭外,看着门口的御林侍卫,“去禀报陛下,说柳深流求见。”
听闻眼前之人姓柳,侍卫满脸不愿地回应着他,却还是去了,不久便传来让他进去的呼声。走过已经久别的庭院,庭中的梅花树、思罪庭的匾额、已然破败的房间与木柱惹起他不止的思绪,熟悉的感觉如同风一样朝他扑来。还没有进入卧房,则看见了李深见身穿银纹蟒袍站在了门口,他直接冲进了房门,没有理会。此刻的他,除了这一份焦急,便是恨意吧,李献的话,让本来没有来由的在心底落实下去。
屋子外面的冷风稍一吹入,李绫晃过神来,一个不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不大的门口上,一身粗制布衣,他知道是深流,“进来都不知道敲门吗,没规矩。”李绫没有好气的说道,却没有偏头,仍然是看着床上的人。深流的目光,自进门的那一刻起,便死死的被钉在了床上,床上的人那么祥和地躺着,也没有往素的礼节,他行至了床案直直地跪了下去,他握住柳成彦的手,已经凉的渗人,如同这地板,他的心仿佛被浸入了冰水之中。他埋下头去,将脸颊服在了柳成彦的手心里,默默地抽泣、哽咽、呛声,任由泪水浸润着那早已经没有生气的手掌,湿润着自己的面庞。
果然,自己还是来晚了么,自己果真是畜牲不如,舅舅对自己养育之恩重如山,自己却未能见他最后一面,他的脸颊抽动地更还厉害,泪水如同滂沱的大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是个尽头。逼仄的屋内仅有他不时的哽咽声。
李绫从未见过他伤心至此,即便是那场变故中,他也没有见过深流哭的如此伤心。单薄的衣架上被血迹染上了让人心碎的颜色,李绫伸出手,却又停留在半空中,他想要抚摸着安慰深流,却终究,还是犹豫几分。
“为什么?”深流忽而的一句话让他清醒,他本以为深流是对柳成彦哭诉的话语,却不料是一句质问,深流放下了柳成彦的手,摆在了床沿边。他的眼眶泛红,眼泪湿润眼眶,他直直瞪着李绫,一句质问中充满了怒意、怨气。
“你们都说我们负了梁国,可你们何曾善待过我们?”他就瞪着李绫,仿佛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那种神情似乎有说不尽的怨气。
“畜牲,你就是这么和朕说话的?”李绫登一起身,怒骂道,正打算挥手掌嘴却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当初,我答应你潜伏在祁国,忠心于你,助你夺权御天下,你答应过我,舅父会安然无恙。”
“你以为是朕下的杀手么?”李绫不可置信的瞪着他,若说平常有谁和他这么说话,必然是难逃重罚,不知为何,对于今日的深流,他确是实在下不去手。
“哈哈......哈哈蛤.....啊哈哈”深流忽而仰天大笑,仿佛精神癫狂一般,笑声中充满了悲怆与痛苦,仿佛这笑声就是对于的上天怒意质问,李绫看见他此版模样,心里好生难受,甚至有点儿懊悔。
“让我带走舅父”深流的语气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决,他从来没有对李绫如此不敬,“从此你我两清。”
李绫听闻此言,听闻“从此你我两清”,忽而觉得心口一痛,对啊,深流并非他的儿子了,为什么,他今日还是会为他心痛。他的脸上仿佛有着从未有过的沧桑感,冷风一吹而过,显得更加脆弱,从前的帝王之态一扫而空了。
“我定然不会让舅父被你抛到乱葬岗。”深流没有理会他,只是面色仍然哀恸地看着柳成彦。
忽然,深见破门而入,深流与父皇对话时的语气彻底惹恼了他,“父皇是看你痛心可怜你才不与你计较冒犯之罪的,没想到你这个人居然得寸进尺。”
李绫看着深见,并没有多言,却还没回来转过头看深流,却见一道黑影如闪电穿过,随后便听见深见的一声惨叫。深流已经被恨意蒙蔽了心头,不对李绫动手是他最后的理智,此时他早已不管进来的是谁,他两手凝气,如同利剑一般穿梭过去,刺穿了李深见的左臂,随后李深见倒在了汩汩流出的血液中昏死了过去。
“见儿”,等李绫反应过来时,深流还是站在了李深见的面前,他刚要一掌拍在深流身上,深流却反手一记真气将他的内力化解,将他拍出一丈远,硬生生地撞在了墙上,他忽而觉得口中腥甜,突出了一口血。血红的颜色带来了报复的快感,却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知道自己注定已经没有回头路,酿成了大祸,想要去扶李绫,却看到了李深见被自己废掉的左臂,知道不可回头。
窗外的侍卫闻言破门而入,银影卫也聚集在了门外,他知道,自己带着舅舅断然没有脱身的可能,“畜牲,还不束手就擒,你还想背着他走吗?”只见,数十名银影卫围着自己,为首的几位莫肖说,便是银影卫的统领。为首的便是宇文珙,身后李深见被扶走,如今,他已经别无他路。忽然如雷电般利剑出鞘的声音,只见几招打斗后,深流的掩日剑已经停留在李绫的脖子上。
“大胆,重伤皇子又挟持皇上,这种罪名够你千杀万剐,还不束手就擒,你这逆贼……可恶”宇文珙的霜魄亮出,却不敢懂分毫,李绫不敢置信地看着深流,他似乎不敢相信,深流,居然会拿着剑架在他脖子上。
深流转首道,“为了我们两个罪人,而葬送自己,想来陛下不会做这等交易。”
“哦,朕倒是觉得你并不敢动手。”李绫还是威慑着深流,却想着他重伤了见儿,心头一颤,却还是在赌,他不敢自己。
“本来,我打算厚葬你舅舅,你这样,就不怕我到时候将他拿出去喂狼犬畜牲?”
“你敢”深流闻言心头激动,锋利的剑刃在李绫脖子上留下了剑痕。李绫本也是吓唬他,那会真的那样做。“李绫,为什么你要毁了我所有珍爱的东西。”他双眼怒瞪着李绫,不是愤怒,确是控诉天地地怒喊,几瓣梅花落下,仿佛整个院子都为这哀嚎颤抖。
李绫闭上双目,复有挣开说到,“放开,朕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说完手中的剑割得更深了,一缕血流划过了李绫的脖颈,痛觉袭来,他浑身一动,难道,他居然真的想杀自己?他的心跌入了谷底,本来还对深流保佑一丝希望,却不想道,深流居然真的恨他。
“好,朕答应你…..备马车,放他们出城。”他瞪着地面,语气淡漠,十分无力的说。
自己居然干出了挟君的事情么,呵,还有的回路吗?他略一摇头,怕是没了吧。随后他看着柳成彦被抬上马车,他与李绫共乘一车出了城。
到了城外许久,李绫示意银影卫不用跟着了,“我不会伤害你,你莫要他们跟着了。”深流没想到,李绫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银影卫虽然担心李绫,但是李绫若是执意如此他们却也毫无办法。
马车又行驶了许久,朝着祁国的方向去。
“原本,朕还想,等你回来后,让你好生在长安,安家落户,安稳的生活。谁料,你这逆子居然重伤见儿,威逼君父,做出此等遭天谴的事情出来。你以后最好不要落于大梁手中,否则,朕不会再心慈手软。”
深流的胸口隐隐作痛,他松开了剑柄,“你走吧。”
李绫知道自己身手远远不如这个孽畜,便也只能下车。朝着驶来的方向走回去,渐行渐远中,深流对着李绫的背影拜了三拜,气血攻心,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染红了一片。他强行撑着身子回到马上,向祁国驶去,这一去,好似再也不能回头。
第十八章 惜别离别
六年后,又是一年的冬日,大御地处四季长青的江南,却也是寒意袭人,不似长安那般的鹅毛大雪,而是夹杂着些许雨滴的冰莹的小珠子,密密麻麻地从空中洒下,溅起一片湿冷。广安宫,偌大的宫殿笼罩着冬夜的别致气息,有时狂风突作,有时却又是悄然无声,每片青翠的叶子上都积攒了厚厚的霜雪,将本来昂扬向上的绿叶压低身段。叶片开始了寒夜里的蜷缩,不知道是否能够挺过漫长的深夜。本应是歌舞滢滢、万家灯火的大御城也因。国事而陷入了死寂,没有了夜市,这个大祁的国都似乎也失去了生机。
乾和宫内,褐色华服的男子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攥着朱笔,剑眉轻拧,目光如炬,高挺的鼻梁与恰到好处的唇色衬托得人颇有王者之风。
突然,他掩面轻咳,赶忙用帕子拭去了嘴角的血痕,仿佛深怕被人看见一般。他塌下了身子靠在了椅子上,手捶着胸口,试图舒缓一下气息,眉目禁闭,好像十分难受。黑暗中,他能够冥思,想起以前的种种,眼角突然浮出水雾,胸中的气血稍平,却又惹来了泪意。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会变得如此伤感。
他回想起这六年来,自己带着舅舅从梁国逃生,回到了祁国。安葬了舅舅,之后,亲手杀了柳砢,再慢慢逼得柳成铭让位与他,成为祁国之主。后来,鼓动齐国和郑国国君发动战争,却突然违反三国的盟约,乘乱俘虏了郑国、齐国的国君,这两人皆是怕死之辈,交出了大部分军权,于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让大祁毫不费力就吞并了郑、齐两国,如今,北梁南祁的鼎立局面已经成形,这两家势必会有一场战争,天下一统,似只是指日可待之事。
如今的雪离已然是祁国皇后,是的,她背叛了兄长,在知晓这一切后,他选择了深流,尽管犹豫过。
“你会后悔。”深流曾多次对她说,即便是现在,深流也还是这么想的,他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有你,我不后悔。”雪离没有离开他,她知道,李绫不至于杀死萧易,只要哥哥没有性命之忧,那么,自己也就可以爱地坦然了。
如今,正是隆冬的时节,他的身子也越来越怕寒气的侵袭,即便有着地龙,他的手掌也还是冰冷的,好似血液已经没有了温度。他时常会咳出血液,一开始还是正常的血色,到后来,血液开始变得稀薄,原本是深红色的血液,如今颜色渐淡,这是血煞金丸的毒。他曾骗雪离,自己的凝血离魂可以解百毒,好在,雪离信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毒性愈烈,若非自己内力绝好,只怕撑不过六年。只是,恐怕再稍过些时日,就算是绝世的内力,也无法再压制住这毒性。当初那瓶解药,本可以保自己几年之内性命无虞,自己却终究没有服下。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陛下。”恍惚之中,雪离已经走近了他身边,他竟然毫无知觉。
“你今日怎么了?”雪离用帕子拭去深流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我去喊御医来。”
“不要。”他赶忙拉住雪离的手,“朕歇息会便好,你陪朕说会儿话吧。”
尽管心里仍然放不下,但是自己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看着雪离浮出水汽的眼睛,她越发绰约了,尽管已经是为人妻,但是却还是保留着一份少女之态,细细看来,却毫不见皇后的威仪,反而让人觉着有几分可爱,就如同他们刚见面时。
他捋着雪离的几根发丝,稍带疲倦的语气笑着道,“这些年来,你一点儿都没变”。
雪离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确是不再那么深邃,而是多了几分涣散,她本以为六年的相处,她更加的了解他了,但是,如今的目光,她却有点看不透。可是她还是爱这个人,就算他别有心事,她相信,他也是爱她的。
或许,是因大战将临,他不忍与梁国士卒兵戎相见罢。
她换了个姿势,把头依靠在深流的臂膀上,不算宽厚的肩膀,却让她感到分外心安,甚至有点依恋,她只想这样子,静静地呆在他身边。
“雪离,决战将至,你害怕吗?”过了许久,深流开口道。
雪离直起了身子,脸颊稍偏,苦笑道:“陛下害怕吗?”
四目相对,他望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坚定,看不出一丝畏惧,却还是有几分颤动,他摇摇头,雪离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估计,是说他不怕罢。
“你可能需要先离开朕一阵子。”
“陛下要去哪儿?”雪离慢慢地用双手覆在他的手上,试图让他暖和几分。
“朕哪儿也不去,而是你,朕会命人把你送到云南去避乱,朕怕战火殃及到这里。”
雪离一怔,却也没有多想,是啊,战乱多变,即便是常胜将军也肯能采取舍卒击车的计策,深流的担心确着实有理。不过,她还是担心深流。而且,深流也打算进军北上,若是自己留在此处,被敌方从后背突袭,倒是会让他陷入两难。
“你不必为朕担心的。”深流另一只手握住她,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对他快然一笑,雪离好久没有看到他如此轻松的笑容了,心头也觉得舒缓了许多,“你放心,你已经怀了咱们的孩子,朕答应你,朕定当全胜而归的,到时候,在长安迎接你们母子。”
雪离闻言,原本稍稍揪着的心宽松许多,如今,她也要做母亲了,胎儿已经两个多月,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头一暖。深流登基已然两年有余,未曾纳妾,只专情于她一人。这个孩子也是好不容易才怀上,她想到此处,更加欣慰,这就是她所珍视的一切吧,她想。
“妾等陛下凯旋。”她也对深流报以一笑,两人的谈话似乎缓和了许多。
“只是.....”
“只是什么?”深流温柔地问道。
“陛下与李绫……陛下真的下的去手吗?”她低下了头,眼神中满是哀伤。父子反目,这怕是世间的最大悲剧罢。
“你放心,朕对他只有恨,再无情谊可言。”深流这句话说得悄然,稀松平常,语气中甚至没有起伏,仿佛仅仅是在讲述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实。
“那......”她也不想多问,徒惹得两人尴尬,“妾便放心了。”
说罢,她对深流微笑,虽然多少有几分无奈,却由衷希望深流宽心。却不料,陡然被深流横抱起,向起身向内殿走去,“今晚,只属于你我。”深流使坏地对他一笑,开怀无比,眉宇之间也多了几分神采。雪离咧开了笑,“就知道使坏”,她总算肯相信,深流方才所言,都是真的了,如此,她也可安心离开了。只是,她却知,另一人,面带喜色却是心如刀绞。
一番云雨过后,帷帐的模糊剪影下,男子对着已然熟睡的女子,俯身在她额心一吻,滚烫的清泪划过眼角,滴落在了银色的丝绸上,渐渐变得冰凉,直到消失了踪迹,仿佛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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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写不下去了,听着《了结》哭个不停,泪水如泉水啊。

好喜欢这张图啊,心中的深流,

已经写完了肿么办 忍不住想发出来
再出来五个潜水的我就发了



第十九章 决断终断
翌日,远远未到卯时,深流便转醒,看着身侧的雪离仍然呼吸浅浅,他欠着身子,悄然地起了床,兀自换上了常服。
行至外殿,他行至焚香钟胖顿足,单手支撑着身体,仿佛感到心口一阵绞痛,随后便剧咳不止,绯红的血液充在了喉中。他没有吩咐下人,独自蹒跚地到龙案旁,他也该来了罢,他想,倾而,一名男子迈入了大殿,随着殿门合上,他挤出一抹笑容,缓缓站起身,“您来了。”
“你的身子如何,面色怎会如此差劲。”那名褐衣男子脸上流露出了关怀的神色,恁地冲上了前去,扶深流坐下。灰纱白衣的男子,眉清目秀,浓眉英挺,两眼如同鹰隼一般,仿佛任何细枝末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金丸毒?”灰纱男子蹙了蹙眉心,仿佛是在怪责,“你不是有一瓶解药吗,当初,就是我给了他,他应该给了你。”
深流没有看他,只是平视远处,仿佛在听,又好似出了神,涣散的目光,仿佛丢了心般,没了一丝生气,“我这里有一颗解药,你赶块服下。”
他赶忙把手伸进长袂,却被深流打住。他惊慌地看着深流,“你干什么?”
“你这解药,留给我舅父罢。于我…..已是再无用处。”说完,深流偏过头去。
秦鸿之看着他,冷冷地问道,“难道,你在求死?”
深流没有回答,没有否定,秦鸿之不可置信地看他,瞪着他喝道:“为什么?你的身子就这么贱吗?”
若他所想不错,之前他问他索要的解药,都给了柳成铭,而不是给他自己服用罢。
“鸿之,我请你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秦鸿之甩开他的手,“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他背过身去,“你总是这么任性,你以为你武功盖世,你聪明,你就无所畏惧,自己的身子就可以随意被糟蹋吗?”
听到他的怒斥,深流先是一怔,缓缓回过神来,却道,“鸿之,得友如你……真好”他有气无力地道出这句话,鸿之的眼眶已然湿润,他知道,深流若未服药,金丸之毒恐怕已经深入柳深流的五脏六腑,如今,只怕药石无灵。
“说罢”,他转过身,语气中装着些不耐烦,“你要我做什么?”,他仍然没有看深流,他看不到,深流眼中闪烁着的微微目光,已经看不太分明。
“鸿之,我想托你,一个月后,把这封信交给雪离。”深流还是勉强地笑着,虽然吃力,但仍然掩饰,尽量故作轻松。他取出两封折子欲递给秦鸿之,一封给雪离,一封给这故友。
“为什么要我送?”秦鸿之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撒手人寰吗?”圆睁的双眼泛红,若说之前是因为深流不肯服药而带些怒气,那么,现在,确是为友人所带的几分伤心。深流的领子被秦鸿之揪住,那僵硬的如同朽木般的微笑突然崩塌,面无表情,突然闭上了眼。
“拜托了。”深流的一滴眼泪突然流落,这“拜托”,他说得极轻、很是卑微,说得那么艰难、痛苦。
秦鸿之不再去看他,垂下头去,看着清冷的地面,终于,顿首了,道“……好。”
他颤抖着手,从深流那接过折子,深流原本死灰的脸夹着泪水,终归发自内心的笑了,“谢谢。”
“你......一定要......如愿。”秦鸿之说罢,转身,疾步走出了大殿,没有再回头,却是看得见,他擦拭泪水的动作。
本以为,他会说,一定要活着,却只探得“如愿”二字。
“如愿”,真是恰到好处,这是对他最好的祝福。
深流的手就这么顿在了空中,整个人一动也不动,目光不知看向何处。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又道得,泪必省于伤心处。伴着泪水留下,心里已然麻木。
鸿之,来世,给你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谢谢你,谢谢你,浓烈的苦痛与庆幸在深流的心底交织燃烧,胸口的气血突然汹涌而至,一口鲜血喷出,沾满他的衣袍。他只觉一阵晕眩袭来,不行,我还不能在这里倒下,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勉强运功压制,向一身盔甲默默走去,命人准备了马车前往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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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9: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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