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潇湘溪苑 -> 【原创】王臣(古风耽美) -> 正文阅读 |
[潇湘溪苑]【原创】王臣(古风耽美)[第4页] |
作者:桃栗走四方 |
首页 上一页[3] 本页[4] 下一页[5] 尾页[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啊,对了,之前那贴被吞了 马上十万字了,想要长评,有没有善良的小可爱来几篇呀。 300+即可 长评赠番外,你点,我写 |
哎,今天这一篇写完,心里很不舒服 但人性往往都很残忍 弱肉强食,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
第三十九章·求得 吴国边境,同复,程谕硕一行人此去的目的地。 程谕硕捏着手里的信笺看了许久,两指一捻,用内力将特殊纸张的密信捻化无形。随即,抬头看向沉默不语,执子下棋的程谕至。“你怎么说?” “等。”程谕至将黑子落在棋盘最角落,看上去极为不和谐,满盘棋位,偏偏放在哪儿也不靠的位置,着实怪异。 而后,他夹起白子,在与黑子完全对立的对角位置放下,形成一个绝妙的敌对态势。 “等到何时?” “同复被收。”程谕至波澜不惊的四个字,闯进刚刚走到门口的程砚耳中,下意识的四处环顾,确定无人在旁,便转身欲走。 “程砚,进来。” 这世上能靠近程谕硕而不被发觉的人极少,程砚算一个。一来,他的武功心法内力身段都是程谕硕教出来的,二来,两个人相处久了,有时候连呼吸频率都无从辨别。程砚听到程谕硕的命令,在外应是,端着盘子推门而入。 “主子,先生。”程砚躬身行礼,将托盘放到桌面上,给二人各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羹。杏仁在这个季节并不常见,但王府里一般都会备足各个季节的特殊食材,毕竟用程砚的话来说,程谕硕这人呐,嘴太挑。 “从家里带的杏仁,想着天冷,给两位爷熬了锅杏仁羹,奴才退下了。”言毕,程砚倒退着往外走,程谕硕拿起汤勺舀一口,伸手招呼。 “过来过来过来,让你走了吗。” 程砚依言顿住,抬头一脸茫然。 “给陛下送一碗过去。”程谕硕品着程砚的厨艺,虽说比府里头的大厨们相比差的太多,但和一般酒楼里的味道也相差无几,在外嘛,一切从简。 程小厨有些为难,偷偷看一眼并不着急吃羹的程谕至,勉强扯了个算得上能看的笑容。“主子……没带那么多杏仁,只够做三碗的……” 程谕至浅浅漏了个笑,在炭炉的温热下,显得那样暖。 “你可真够小家子气的。”程谕硕一边骂着人小气,一边更加珍惜的吃一口为数不多的杏仁羹。 “是主子您说的,都少带点东西,我们去的又不是——”话音急转直下,截去后话,只因程砚在程谕硕的眼里,看到了即将要转为暴跳如雷的神色。 “得了,不是做了三碗吗,你那碗别吃了,给陛下送去。” 话在嘴边,程砚突然屈膝跪下。“主子恕罪,那碗,奴才送去给侧君了……” 一时间,屋内沉入死海,没有低低的浅笑,没有汤匙的碰撞,没有呼吸,没有任何声音。程砚忙不迭的朝人磕头请罪。“奴才该死,请主子责罚。” 责罚? 程谕硕冷笑,用手中汤匙拨弄着程砚花了心思熬出的杏仁羹,最上面浮着几篇薄荷叶,提味,降火。这九曲玲珑的小心思,当真可笑。 “你方才说等同复被收,是什么意思。” 这话自然是对程谕至说的,程谕至浅尝一口温热的杏仁羹,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同复本就是燕盛和吴国的交接处,开国以来,就没有明确的说过从属于谁。不过是后来有大批的燕盛人到同复定居,将同复发展起来,才渐渐的被人们认为是燕盛的疆土。吴国异动,若只是攻了同复一城,那我们即便挥兵而下,也师出无名。” 程谕硕若有所思想了片刻,方才缓缓点头表示认可。“同复守卫,快马加鞭,将告急呈至连阳,也需要七八日。看来,我们没几天清闲日子过了。” “我们何时,过过清闲日子?”程谕至抬眉与程谕硕相视一笑,这才转头看向跪在地上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程砚。他们之间的事,从来也不刻意瞒着程砚,即便听了也就听了。 程谕硕顺着程谕至的目光,落在程砚身上,便觉得这杏仁羹当真做的差强人意。 “那个裴什么的,最近怎么样了。”程谕硕把汤匙重重一置,啪嗒敲在碗壁上,吓得程砚一哆嗦,连忙回话。“三日前从医馆离开,但身上没有盘缠,不能住客栈,底下人说,说是好像一直在找我们。” “嗯,传出信去,给他个机会找到苏园。”这个主意,程谕至之前就和程谕硕打好了招呼,裴粤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这样的人,如果不控制在自己身边,反而有可能出现问题,倒不如大大方方放身边看着,随时随地都能撬了爪牙。 程砚疑惑的歪着脑袋抬头,对上程谕硕的目光,又迅速趴了回去。“是,奴才这就去办。” “顺便,去采买点食材,陛下还在长身子的时候,你整天弄些山村野菜,给谁吃的。”程谕硕一想起这几日的膳食,总觉得自己快成个兔子了。程砚连声应是,可仍不敢退出去。 “阿砚,出去吧。”程谕至怎会不知程砚的那点想法,只觉得这孩子心思未免太重了些。 程砚告罪,便膝行退出,直到退出门外,才大口呼出气。果然,他家先生从来都没算错过。 “你居然帮他。”程谕硕眼底通红直直看向程谕至,程谕至云淡风轻恍若跟自己没关系一般继续喝着杏仁羹。“我只是应了阿砚一件事而已。” “你……” “大哥。”程谕至突然抬头,郑重其事。可这话,他们谁也没挑明。 程砚心里舒坦,脚步欢快的骑马往集市去,曹立章老远就瞧见了,跟张善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的去马棚牵了马疾行跟上。程砚今儿心情好,由着他跟,跟了一路,还帮着拎菜拎筐。回程路过一片早已凋谢的芦苇荡,程砚想起什么,跳下马去,便往芦苇荡走着。 两人谁也不说话,程砚在前面走,曹立章就在后面跟,程砚蹲下捡芦苇杆,曹立章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不知不觉,走到溪弯尽头。天寒地冻,溪水成兵,程砚手里抱着一大捆芦苇杆,往地上一丢,张开双手迎着夕阳深深呼吸。 曹立章有样学样,站在他身边,也跟着闭眼呼吸。 程砚放下胳膊,饶有兴趣的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喜欢。”曹立章对上程砚的目光,坦坦荡荡。 就是这样坦荡,就是这样自然。因为喜欢,所以跟着,因为喜欢,所以不走。程砚笑着摇头,目视前方。“我有喜欢的人。” 这大概是在曹立章的印象里,程砚第一次用我来自称,而不是奴才。曹立章笑笑,并不在意。“我知道。” “曹世子——” “砚砚,你喜欢的人,会喜欢你吗。”曹立章转过头来认真看他,认真的,让程砚有些不适应。只是这话,问的太过诛心,程砚有些恼,可终归还是压了下去。“不会。” “所以。你喜欢的人,不会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我。” “程砚,我只想感受你的感受。” “仅此而已。” 得不到,便不得到。求不得,便不求得。 只是,我想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愿意体会着你的悲欢喜苦,体会着你的,求而不得。 |
第四十章·血战 这应该是第一次,程砚没有像个刺猬一样,将曹立章拒之千里。大抵还是因为曹立章那一句仅此而已,让程砚有了些不忍。他的生活,源于王府,没有自主,曹立章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抛开世俗目光,摒弃身份立场,能够以平等的姿态,向他表述内心向往的人。 他的要求很低,低到让程砚觉得自己不值得。 只是,程砚没有说,他清楚地明白,感情这种事,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 程砚将捆着的芦苇杆摞实,朝着夕阳的方向坐下,仰头看看曹立章,示意他坐到一边。曹立章依着程砚而坐,一同看着天边泛红的霞光。 “快日落了,在过上半个时辰吧,也算是你陪我看了一场落日余晖。”曹立章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故意往程砚身边挪挪。程砚没动,笑着由他靠近。“砚砚,你说会不会有一日,你突然厌倦了现在的日子,还是觉得我更好,然后来投奔我啊?” “……”程砚觉得,他有点给曹立章脸了,刚要伸手去打他,耳畔嗖的一声作响,程砚下意识的扑向曹立章,二人齐齐滚下芦苇杆,瞬间,一把长刀已经砍下,正落在方才他们坐过的地方。 曹立章震惊大过于恐惧,被程砚压在身下,清楚瞧见程砚瞬间扬起的杀意,只见人弹身而起,抄起手边大把芦苇盖向来者面门。曹立章鲤鱼打滚翻身跳起,对着冲过来的杀手一脚踹腹。暗杀来的太快,饶是程砚反应及时,也处于下风。他们二人背靠着背而立,而杀手,却足足有十余人。 他们个个蒙着黑巾遮面,手中持有长刀,不远不近的与程砚保持着距离。程砚右手向后,摸到后腰处的软剑剑柄,缓缓抽出,只听噔的一声,软剑灌入内力,锋利无比。 一声哨音在夕阳下发出清脆指令,杀手们群起而攻,轰然而上。程砚立剑,自左上至右下迅猛劈下,直接将第一个冲上来的人砍成两半,内力之厚,招数之毒,震的后面几人微微顿足。 可惜,这一招只能用一次,震慑住便能赢得生机,若震慑不住…… 哨音再响,杀手们目光一亮,再次围剿。 曹立章早在他们愣神片刻,已经用脚挑起死了那人的长刀紧握手中,待杀手扑至,反手便砍。程砚的剑法用程谕硕的话来说,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不敢说是当世数一数二,也差不多是无人可敌。便是程谕硕,也不敢轻易和他切磋剑术,程砚肯吃苦,又聪明,剑法口诀背的滚瓜烂熟,刚接触剑术的时候,没少把后厨房的冬瓜削成雕像。 他的剑法诡异敏锐,变幻莫测,时而大开大合困敌于剑刃之中,时而霸道刚猛直贯敌人后心。鲜血四溅,程砚没空去瞧曹立章的情况,他的战斗力,已经吸引了太多太多的敌意,杀死一个,便补上两个,杀死一双,便涌上更多。 他们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可像是源源不断的泥潭,包围着越来越多的人。程砚已经数不清新来了多少人,他的眼底都是血液,只将手里的剑挥的更快更狠。 迅龙于世,呼啸惊霆。 那些人还不等看清程砚手里的剑是什么样子,便已经直直倒下。 渐渐的,程砚发觉不妥。 他们的武功,除了第一批的十几个人,其余的都不算高,可是胜在人数太多,车轮战他和曹立章不占任何优势。更何况,此处位置偏远,能寻到这里杀人,便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杀曹立章灭口,大部分的人都纠缠在他身侧。 事情,不对。 程砚反手抵背,直刺偷袭者喉结,左掌汇集内力迅猛出拳,直穿来者心肺。旋身而起,撂倒隔在他和曹立章中间的几个货色,出手甩剑,抹向几人颈间。曹立章也刚刚杀死一人,与程砚以背相抵,目视着周围堆成矮垛的尸堆。这俩人杀红了眼,后来围上的杀手们跃跃欲试,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程砚便是在这时候,低声开口。“调虎离山,他们的目的不是我们,他们只是要拖住我们赶不及回去。” 曹立章也发现了,这群人出手也狠,可武功跟不上,一个个如同死士一般冲上来送死。经程砚提醒,他才恍然。“你先走,我拖住他们。” “好。”程砚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他没工夫和曹立章争辩到底谁该留下来,谁又该赶回去救援。留下来的人或许会死,但走的那个人,也不见得能活。与其在这时候浪费时间说些没用的,程砚宁可抓紧机会,苏园里不仅有当朝帝王,还有他心尖挂着的两个人。 他们若有事,这天地都要为之陪葬。 曹立章心领神会,大喝一声瞬间出手。程砚不再恋战,步步向前,杀出一条血路。人剑一体,疾如电掣雷霆,惊世骇俗般万雨坠落,万剑缥缈。 程氏剑法最高境界,天罗地网。 一剑出,刀光剑影,如天地洒下一面巨网,无处可逃。 程砚浑身被鲜血浸透,堪堪杀出路来,根本无法回头去寻曹立章的身影,脚下生风旋起而上,坐于马上长啸而啼。 曹立章被人围着无法分心,但他清楚,即便他看向程砚,那人也绝对不会回头相顾。这边是程砚,生,便轰轰烈烈的生,死,便痛痛快快的死。 苏园这边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程谕硕之前将王府的府兵都打散在周围,虽离得不远,但此刻却无法赶到,程谕硕不用过脑就知道,他们定然是被人拦住了去路,又或者,已经丧生。可程谕硕不明白的是,为何在暗处保护他们的人,此刻也没有出现。 程谕硕以一敌半百,胜算有,但不大。苏园毕竟面积小,勉强将唐忱程谕至他们护在长廊里,已是下下策,更何况,还要带他们杀出去。 程砚和曹立章都不在,剩下的人会武的,除了他,也只剩下一个韩仲岐。程谕硕只扔下一句保护他们,便只身卷入围攻当中。韩仲岐抢过一把长刀,用身子挡在长廊外,可敌方人数太多,便是韩仲岐再勇猛,也挡不住来势汹汹的人潮。 他无暇顾及程谕硕的困境,刚杀死左边的两三人,右边已经防不住。张善用身躯护着唐忱,被长刀扫过好几刀,后背和腿上都是血。眼瞅着刀锋砍向唐忱,程谕至一把将人拉到身后,迎上刀刃。可刀,最终也没落在程谕至身上,韩仲岐反手捅死两人,一脚踹开一人,回头之际长刀已立。 出于本能的身体反应,韩仲岐连思考都免了,直接扑向程谕至,用肩头生生扛下一刀。 可惜位置不对,韩仲岐在当下也用手中长刀挡住一半力道,这才没让他顿时少了条胳膊。程谕至猛地伸手接住韩仲岐的身子,关切之音,仿佛回到那年的战场上,那时,韩仲岐身后中箭,被程砚背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程谕至再镇定,也无法安心,那时的韩仲岐,如现在一般,看着他的脸,明媚爽朗的笑着。 他说,没事。 程谕至的手微微发颤,思绪被即将落下的第二刀打断。他用力将韩仲岐往怀里扯,但韩仲岐却一把将他推开,转身持刀,接住来势。两刀相对,发出刺耳交锋,韩仲岐只觉脑袋一沉,晃神之际,已被敌人抢占先机。抵着上方长刀的手臂越来越抖,腿上发软,猛地向下栽去。程谕至抓起一把满是血迹的落地废刀,冲着那人砍去。 招式有,内力无。 可程谕至却在甩刀的一瞬间,也腿上发软直直栽去。 与韩仲岐对立之人,被程谕至那一刀晃着后退一步,韩仲岐忙伸手揽过程谕至的腰将他挡回身后。 刀声见小,越来越弱。 最后,连喘息声,仿佛就只有他们几个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手段,原来不过是下下三滥的招数。这么多迷药,你们也是舍得。”程谕硕同这边情况一样,此刻也已经瘫软在地上,可手中,却始终握着长刀不松。 “为了能抓到阁下,我们确实废了不少力气。如阁下所知道的,这园子里里外外,都被撒下了本门的秘制迷药,武功越高,效力就越快。阁下安排的,那些躲在暗处的兄弟们,也早都倒下了。就是我很好奇,你们两个,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领头的人坐在房上瓦立上,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这一点,程谕硕也很纳闷。可现在,纳闷的时间也不能长了。程谕硕索性坐在地上,扬头看着上面蒙面之人,突然一笑。“能使出这种卑贱行径的门派,也不是个什么正经货色吧。说来听听,你们是何门何派啊?” 这话似是激怒了领头人,只听一声冷笑,阴森开口。“我本来只想抓了你们,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打算杀了你,反正有用的是后面那几位吧。怎么着,你是打算自刎呢,还是我送你上路呢?” 话出口,程谕硕的目光变的更外森凉。渗的房梁之上之人都不免打了个哆嗦。 突然,韩仲岐笑了。他强撑着地爬起身来,虚弱的用刀顶着地一点点往前走,周围的人防备心很重,可看他的模样,也根本使不出一招,也就由着他最后挣扎。韩仲岐笑着,爽朗如往昔,一步一步走到程谕硕身边,顿足,抬头。“想杀他,不如先来问问****,让不让。” 多久,程谕硕多久没再听到韩仲岐这样的说话方式,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语气,这样自信而又嚣张的话语。程谕硕跟着大笑出声,抓着韩仲岐的手腕,借力起身,却攥着他的胳膊暗自用着所剩无几的力气。 此情此景,恍如梦中。 他们都没有看向彼此,大概一眼,便能落下男儿泪。 “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一起——”话音未落,房梁上的男子双目猛地睁大,一个字都无法再说出口,从瓦砾上直接摔了下来,身后,一个拳头大的血窟。 程谕至终于缓出一口气,他知道,程砚回来了。 |
还你长评的双更!@若叶映夏 同志们,我又又又双更了,开心吗!!! |
你们对双更都这么冷漠吗! |
第四十一章·腥欲 少年如遗世独立,高站瓦砾之上,俯视数十敌众,他的目光那样坚定,又透露着触之逆鳞的狠辣,长剑在手,尽是鲜血淋漓。左手,是刚刚掏过领头之徒心口的血腥,血污沾满面颊,分不清是属于谁的丧生。 程谕至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一手带大的狼崽,成为这世间最无可比拟的英豪。 少年不动,敌人不动,少年的目光从程谕至的脸上,转到中间程谕硕和韩仲岐的身上,再从他们沾血的衣衫上,缓缓看向周围,在他眼里已是死人的敌众。 长剑一挑,衣摆下端被挑断一缕细条长布。程砚单手将长条布料绑在鼻间,随意在脑后系了个结。而后,瞬间挑起屋檐上的瓦砾,每一片都极为精准的直盖围在最中间的几人心口。 瓦砾断,敌人倒。 没人明白程砚的内力究竟有多深,仅仅是一片脆薄的瓦片,就能灭掉一人的性命。 快如雷电,迅而不及,程砚在眨眼的功夫解决掉围着程谕硕和韩仲岐的人,自屋檐而下,出神入化的剑法极快极准极狠,一步一人,十步,已至程谕硕身前,反身一抹,断三人头颅。程砚下手,没有活口。 程砚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更不是什么乞求上天的善男信女。 他要这天地知道,他放在心口用命守护的人,伤其者,必亡。 杀手们从未见过如此快疾剑法,气势凌人,惊世骇俗。 而那个震惊住所有人的少年,此刻如做错事一般,目光里含着愧疚,正怔怔的望着自家主子。程谕硕浑身发软,与韩仲岐相互搀扶着,向程砚点点头。 就是一瞬,身后攻势再起,方才还天然无害的少年,猛然化作孤狼野嚎,旋身而起劈剑挥下,不知死活的人,在程砚急落的身子前,被劈成两半,死相可怖。程砚单膝着地,再抬头,血色暗沉,眸底似要溅出浓浓怒火,慑住周遭之人节节后退。 可这园子就这么大,退无可退。 敌人看着这个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鬼怪,缓缓站起身来,似乎被血液的腥气激起心底的蓬勃,饮血为生的恶魔,绝不会就此停手。 可他们,已被下破了胆。 “一起吧。”这是程砚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开口,他的形象太过可怕,以至于三字出口,犹如索命的地狱阎罗。好些个七尺壮汉,从未怕过天怕过地的亡命之徒,都在这一刻浑身战栗。他们遇见的,是比他们更加不怕死的绝命之人。 没人再敢动上一毫,生怕打个喷嚏都会被程砚快如闪电的剑忍断了生命。 他们不怕死,可碰上比他们更不怕死的,终是体会到了绝望的恐惧。 寒冬腊月,朔风凛冽,萧条的屋宇里似乎能听到呜呜的空鸣声。那是亡命之人不甘的魂魄,是坠入九泉之下的轮回苦楚。可程砚,连轮回的机会都不愿给,恨不得杀的他们,魂飞魄散。 扑通一声,第一个人跪在地上。 扑通两声,又多了二人扔刀跪地。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兵器落地,密密麻麻跪在园中的人群。 可程砚,眼里没有屈膝的卑微,有的,只是杀伐的毁灭。什么不杀战俘,不杀敌掳,都是放屁,敢碰程谕硕和程谕至的人,程砚要他们血债,命偿。 投降,和应战,对程砚来说,不过是省点力气的事儿,他要杀的人,就是跪在地上给他磕上千万个响头,也得死。 程谕至盯着程砚的背影,看到人微微一转的手腕,心下一怔,急忙脱口。“阿砚!” 可惜,他还是慢了。程砚的剑太快,比传声的速度还快,等到听到程谕至的声音,只剩三个活口。 竟然这般迅猛。 不过须臾,倒地数十人。 剑锋停在倒数第三人的颈边,张大的瞳孔来不及缩回,那人的呼吸滞住,连微弱的吸吐都没有,便直挺挺的倒下。程砚自认剑气收的极快,半毫也没伤到这本就该死的人,可人,还是死了,死于心脏骤停。 程砚收剑别回腰间,低眼瞥过剩下的两个抖成筛子之人,连表情都懒得给,转身走到程谕硕身前,双膝跪地。“奴才来迟了,请主子责罚。” 敛去所有锋芒,跪,心服之人。 程谕硕没有看他,侧首看向剩下的二人,那两个虽被吓蒙了,可好歹见着程砚不再杀人,渐渐寻回了些许意识,此刻,自是立刻会意,马上掏出迷药的解药,抖着胳膊奉上。程谕硕左脚刚一抬起,才反应过来什么,低头看向韩仲岐扶着他的手,后者也是一愣,忙收回手去,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一丝肃清,一丝冷淡,程谕硕刚走一步,脚下发软,程砚忙向前半步,用身子撑住程谕硕的腿。程谕硕由着他膝行在侧,撑着自己走到二人身前,拿过解药,递给程砚。 程砚捧着解药膝行到程谕至身前,程谕至检查了药丸,确认是真的解药,才让程砚挨个发给几人。 待发完解药,程砚又迅速跑回程谕至身边,他清楚的发觉,程谕至的动作很别扭,那种别扭,来自腿上有伤,程砚毫不犹豫扯开程谕至的裤腿,果然,一刀伤痕,血淋淋。程砚眯起眼睛,转身欲走,却被程谕至一手拽住。 不能再杀人了,再杀,就没有线索了。 程砚在短暂的注视里冷静下来,不再搭话,单膝跪地,欲给程谕至包扎。 “我没事,先去看他。”程谕至了解自己的伤势,安抚的揉揉自家小狼崽的头毛,让人安心。程谕至懵懂抬头,突然心下一沉,他分明在方才膝行身侧的时候暗中检查过程谕硕,并没有可见性的伤,难不成—— 程砚猛地起身扑到程谕硕身旁,伸手去抹他的脉搏。程谕硕被人一惊一乍的动作吓了一跳,此刻嫌弃的抽回手来,用下颚挑向韩仲岐。“不是我。” 韩仲岐此刻虽是恢复了内力,可伤势在身,疼痛难免。程砚不容分说的撕开韩仲岐后背的衣料,从左上至右下,一条可怖的伤口正向外涌着血液。 “屋里有药,去拿。”程谕至没想到伤口这么深,而韩仲岐竟然这么能忍,撑着腿上的不适,程谕至一瘸一拐的走到韩仲岐身旁,扶着他坐下,接过程砚拿来的金创药直接洒了下去。这疼,可比刚才重多了。 韩仲岐脱口而出的低哼,引的程谕硕不由侧目。可惜,韩仲岐低头忍痛,并没有看到程谕硕眼中的惊慌。那是源于内心最深处的,或许早已被遗忘的慌张。 程谕至一边给韩仲岐包扎,一边扫过程砚,随即问出。“曹立章呢?” “……”程砚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把曹立章忘了,程谕至在他的眼中看到错乱,轻叹口气,连忙催促。“快去找。” 程砚自知犯了错,爬起身来往外跑,院门刚打开,便瞧见了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曹立章,正被裴粤扶着,惨兮兮的朝他笑着。程砚看一眼裴粤,并不惊讶,伸手接过腿脚发软的曹立章。“你还好吗?” “没事,就是累了。”曹立章整个人扑在程砚怀里,软趴趴的挂在他身上。程砚有些无奈,可又不好一把推开,便由着他挂。“别逞强,那么多人,怎么能还好。” “真的还好,你杀了一半,你走后,又引走一半,我那儿剩的人不多。”曹立章始终在笑,扬着头看着程砚下颚,少年意气风发,理当如此。 程砚只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出来奇怪之处。 “阿砚,我多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 程砚以为,曹立章是在怪他当时走的毫不犹豫,可那种情况下,也着实没法犹豫,他的一个回头,可能就会错失很多。“我——曹立章,曹立章!” 程砚来不及解释,曹立章已经没了意识,在他怀里毫无征兆的滑落下去,程砚大惊,刚要抽回手来扶他,便瞧见了满手的鲜血。 他终于发觉,哪里不对了。 一直以为,这股新鲜的血液味道,是来自周围刚死掉的尸体,却偏偏忽略了掌心里的滚烫。那是曹立章身上的血,翻涌而出,血流不止。 “他说,他想死在你怀里。” |
第四十二章·非视 生离死别,生者痛,死者何辜。 那样简单认真,随性又真实的男子,在不久之前,还与自己并肩御敌,此刻却瘫软在自己怀里,毫无声息。程砚的意识在瞬间被巨大的黑暗笼罩,他没办法相信,曹立章,死了。 相较程砚的木讷,程谕至迅速放开韩仲岐,几步跨到曹立章身旁,拍拍面无表情僵硬在当下的程砚,从他怀中接过曹立章,伸出手指探入鼻下。 鼻间,无半点温存气息。 程谕至看向眉头紧皱的程谕硕,另一只手,却已经按上程砚的肩头。 曹立章是南齐的世子,死在燕盛,于两国邦交,再无利处。程谕硕当然明白程谕至眼底的意思,可还没等程谕硕想出办法,那原本已经断气的人,却突然忍不住的大笑出声。 笑声爽朗又清脆,全然不像受过伤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是吧,还真以为我那么弱,被一群虾兵蟹将就弄死了?我是谁,我可是曹立章,我能死的那么没水准?”曹立章一边笑着,一边弹跳起身,脱下布满鲜血的大氅。里衣干干净净,别说是血了,连一点脏污都没有。 曹立章笑着看向每一个人的面孔,有愤怒的,有气恼的,有喜悦的,有劫后重生的,有面无表情的,唯独他的程砚,呆坐在地上,直直的盯着他。笑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尴尬的曹立章,轻咳一声蹲在程砚身前,不好意思的揉揉脑袋。“我就是想跟你闹一下,那血不是我的,你看,我好好的,那群猫脚功夫根本伤不到我。” 置之死地,而后生。 程砚从没有那么一刻,觉得呼吸是这样重要的事,空气是这样弥足珍贵。他看着曹立章,看着看着便笑了,没有质问,没有苛责,没有生气,有的,只是他安好便好。 大抵,以他的脑子,他根本想不到,程谕至方才已经在瞬间想出了一个解决掉他死法的方法,以至于当曹立章现在瞥一眼程谕至,只觉得浑身冷的想再裹上几层大氅。 “裴公子来的可真巧。”程谕硕强忍着怒气看向同为’帮凶’的裴粤,此刻,他正捂着嘴偷笑,被程谕硕一问,忙摆摆手。“不巧不巧,我本就是来找你们的,路过芦苇荡那边,瞧见章公子浑身无力的倒在路边,这才一路同行。” 程谕硕看向曹立章,见人忙不迭的点了头,白人一眼环顾周遭。“裴公子一点不像个文人,眼见着这么血腥的场景,还能如此坦然自若,倒更像是个冷血杀手。” “何公子说笑了,裴粤虽是个书生,但自幼家道中落,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也见识到了很多。”点滴不漏,似乎裴粤早就想到了程谕硕能问的话。程谕至起身,并不在意身上沾染上的污渍,领着唐忱送回屋,又在屋里给张善做着伤后处理。 程谕硕转身回屋,吩咐程砚收拾残局后给他打水沐浴,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倒是韩仲岐,对裴粤多看了几眼,才倚着程砚往回走。 天色大晚,迷药的解药并不多,那些守在暗处的人,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才渐渐苏醒,程砚给他们每人煮了些糖粥,并吩咐他们今夜加强守卫,不用去主子那儿领罚。都是当兵的出身,那些人都是些倔脾气,一个两个非要跪在程谕硕门外请求责罚,被程谕硕一顿骂才一个个如打了霜的茄子,处理尸体去了。 裴粤无处可去,曹立章自作主张的留他在自己屋里同吃同睡,裴粤再三推辞,终抵不过曹立章的好意,便同唐忱打了招呼,暂住在苏园。 程砚先后伺候了程谕硕和程谕至沐浴后,又去后厨房给各屋做了清淡膳食,待送了个遍过后,才端着两个托盘进了程谕硕的屋内,程谕至端坐在桌后,看着程砚里里外外忙个脚不沾地。直等到程砚把饭菜摆好,打算退下去的时候,才缓缓开口。“过来。” 程砚应是,低头走到桌边跪下,程谕硕早就饿的没空管别的了,拿起筷子自顾自的吃着,余光瞥见程谕至的动作,微微一顿。 顿住的不仅仅是程谕硕,还有跪在地上的程砚。程谕至动作轻巧的解着他衣领的盘扣,一颗一颗,依次向下。解到够不着的地方,程谕至伏身继续。程砚觉得今日的自己可能有些累着了,直到程谕硕咳嗽一声,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立刻膝行后退几步,伏身跪拜。 “先生,奴才,奴才身上脏,请容奴才回屋清理一下,再,再来伺候两位主子用膳。” 程谕至似乎有些怪程谕硕坏了他的兴致,淡淡瞥人一眼,起身蹲在程砚脑袋前面。“起来。” 不容置疑的命令,程砚喉结一滚,犹豫再三还是跪直身子。衣领解开大半,程谕至低眼向下,继续解着其他未解开的扣子。 程砚有些手不知该放哪儿的迟钝,他抬头看着咬着根筷子同样有些发愣的程谕硕,面面相觑。没人能抵抗住程谕至的温柔,那种透进骨子里的春风化雨,足以摄取所有魂魄。 “先,先生……奴才……” 与之前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模样全然相反,此刻的程砚,如同一只奶白奶白的小兔子,竖着两只耳朵,躬着身子人畜无害。 “你那屋太小了,没法沐浴,在大哥这儿洗吧。”程谕至终于将最后一颗扣子解开,起身要给程砚脱下,这可实实在在的吓到了小白兔,只见人惊慌失措的使劲儿往后爬了好远,对着程谕至一个头磕了下去。“先生,奴才知错了,您要打要罚奴才绝不敢有异议,求先生降罪。”程小白兔似乎觉得光求一个人降罪还不太好使,于是又挪挪位置对着程谕硕又磕了个头。 “奴才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程谕至眯着眼瞧着拼命请罚的人,心里很是苦闷,难不成平日里自己当真这么可怕,能让这孩子吓成这样吗。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程谕至索性不再理会,坐回桌边用膳。 “嗯——你,你虽然,有过,但也有功,这功过相抵,责罚就免了吧。”程谕硕一边咬着筷子说话,一边瞥着程谕至的脸色。他有点,搞不太清楚自家弟弟的意思,是,罚啊,还是,赏啊,这默不作声的吃东西,是什么意思。 “不不不,保护主子是奴才的本分,不算功。奴才,奴才回来晚了,让两位主子受惊了,就,就是奴才的错,奴才不敢邀功,请主子降罪。” 程谕至将手里的筷子啪嗒置到桌上,冷着脸看向吓破胆的小白兔。突然气极反笑,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扒光了揍一顿。只是,今日真的累着这孩子了,无论从心理还是身体,都不能再加重他的负担了。 无奈,真无奈。 可叹,真可叹。 程谕至让自己保持冷静,终究只是算了。“你想挨打是吧。” “?”程砚一愣,赶紧摇头,可摇了一会儿又赶紧点头。大概,挨打都比现在痛快些。程谕硕被这样子逗笑,差点喷出饭来。“行了你,屁股痒也得分时候,现在本王可没空打你。赶紧去屏风后面沐浴去,浑身脏兮兮的,臭死了。” “奴才回屋擦……” “程砚。”程谕至连名带姓的喊人,程砚一哆嗦,忙请了罪又谢了恩,一溜烟跑到屏风后面迅速脱着衣服。衣服呢,是脱了,而且脱的很快,可饶是程谕至都没想到,这光线着实不妥,十分不妥。 少年一摆头一抬手的姿势,被烛光映在屏风上,如同一场绝妙的皮影戏。甚至,两腿之间的物件,也在程砚爬进木桶时,微微颤着,被看了个彻底。 程谕至目不斜视的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头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程谕硕。程谕至伸出手掌挡在程谕硕眼前,对着人摆口型——非礼勿视。 程谕硕侧首看他,同样摆出口型——你看够了。 |
好了,未免你们哭的淹了我的楼,也为了缓解一下这几章的壮烈 又又又又又二更了!!!!!!!!!!!!!! 其实我是想问,为什么,没人夸我的打戏,写的好,又燃,又帅,又热血沸腾 为什么,都在哭曹立章 他只是个,男配啊!!! |
第四十四章·威风 入夜,唐忱以困为由,让程砚把晚膳单独送他屋里,并不和大家一同用膳。 于是,如今围坐在桌边的,都沉默的不说话。似乎每个人都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安静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肴。连多伸点胳膊,去夹中间点的菜都变得不可行。 唯独程砚,站在程谕至身旁,一会儿帮他夹点醋溜鱼段,一会儿帮他扦点土豆丝炒蛋,再一会儿,又给他拣点凉拌头菜。荤素搭配,合理又精致。 程谕硕再看看自己盘子里,旁边男子给自己夹的,不是肉就是肉,看着就腻。 “程砚。” 听到这一声,程砚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忙不迭的用另一只手抓住自己手腕。照理来说,以他们之前定好的,出门在外,他姓何,叫何砚,甚至裴粤住进来好几日,几人也都是这么同他说的,谁料的到,程谕硕一开口就全然袒露。 放下筷子,程砚走到程谕硕身旁,弯腰候着。 “本王现在指使不动你了是吧。” 几人突然抬头看向程谕硕,程砚不明就里,迅速扫向程谕至的面颊,可那人只低着头用膳,似乎发生的所有都与他无关。程砚迅速跪下,伏身的时候还在思考这其中的缘由。“奴才不敢。” “文靛不是外人,本王也打算带他回府,给他个名分,所以就不藏着掖着了,至于裴公子。”程谕硕提到裴粤,裴粤如同刚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直身,如临大敌。程谕硕很喜欢这种惊恐的表情,面上倒格外温和。“裴公子别紧张,本王也不吃人,本王姓程,裴公子是聪明人,有些话也不用本王明说,咱们这园子里的人啊,身份都很贵重,所以有些事你能知道,有些事,最好别打听。懂了吗。” 裴粤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对着程谕硕拜下。“草,草民,草民见过,见过王爷。” “嗯,起来吃饭吧。”程谕硕余光瞥见韩仲岐的目光,突然歪头冲着旁边的男子一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于文靛,本王的,侧君。” 啪嗒一声,筷子落在桌上,不过不是韩仲岐,而是于文靛的,大抵,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摄政王的侧君,顿时眼泪便涌了出来。“爷~” 程砚暗自捏紧拳头,将崩在心口里的憋屈狠狠压下。曹立章冷笑一声,筷子一扔起身就走,顺便抓着裴粤的后衣领,把人拖走。韩仲岐放下筷子,款款起身,伏身欠礼。“恭喜王爷,又添佳人。” “爷,这位是?” “他啊,无关紧要之人,来,文靛,尝尝这个。”程谕硕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放到韩仲岐身上,所有的戾气都转化成柔情,只见新人笑。 程谕至吃完程砚给他夹的最后一口菜,这才放下筷子用锦帕擦嘴,复而起身。“估计我也是个无关紧要之人,所以我们这些没什么用的人,就不在这儿打扰二位的雅兴了。阿砚,去摆棋盘,我也好久没和韩哥下棋了,不知韩哥可否赏个脸?” 现在能和程谕硕对着干的,除了程谕至也没别人了,于文靛刚要说什么,被程谕至一个目光看来,吓得浑身一哆嗦。分明是个文人书生,可那目光,却比九重天外的惊雷更加让人胆颤。 之后,夜夜笙歌。 是日,程砚正陪着韩仲岐在院里活动筋骨,多日没怎么大动过,肌肉都僵硬上了。于文靛从程谕硕的屋里走出来,看着程砚拿着根枯树枝与韩仲岐比量,脸上笑意灿烂,一时不知怎么的,心里不痛快。“喂,你过来。” 程砚自是听到,可并没打算理会,今日程谕硕带着唐忱他们全去市集赶集,唯独剩了程砚在园里照顾韩仲岐。可程砚没想到,于文靛居然没死皮赖脸的跟着去。手中动作不停,程砚一勾一挡,拦住韩仲岐的进攻。 “程砚!你***过来!” 被人无视彻底,于文靛自是恼羞成怒,这些天来,程谕硕简直把他捧的比天上星还高,他都快忘了被人轻视是一种什么感受了。韩仲岐没了兴致,扔下手里木枝,漠然看去。 而程砚呢,拿出帕子细心的给韩仲岐擦擦汗,连头都懒得回。 “你个死奴才,我叫你呢!”于文靛怒气冲冲而来,韩仲岐一把拽住程砚挡在身后,淡淡开口。“你有事吗?” 于文靛上下打量着韩仲岐,伸手便推。“让开,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死奴才!” 可惜,韩仲岐不是他能推的开的。韩仲岐一手攥住于文靛的胳膊,将人往外掼了半步。“他在陪我活动,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算什么东西,跟我在这儿算先来后到。不就是个王爷的男宠吗,你见了我,也得跪下行礼!”很显然,程谕硕最终也没告诉他韩仲岐的身份,韩仲岐静心听着,缓缓转头揉揉自己耳朵,很是聒噪。“还有你,程砚,你就是个**的奴才,我叫了你三声你都当听不见,你想造反啊!” 程砚噗嗤一笑,侧身走到韩仲岐身前,朝着于文靛颔首点头。“于公子,奴才方才在忙,没听见,您有什么事儿吗?” “忙?我看你就是找死!”于文靛抬手一巴掌扇过来,程砚躲也不躲,硬生生的受了。倒是把韩仲岐吓了一跳,声音太脆,整个园子都能听到。 程砚被打偏了头,用舌头在里顶顶发烫的面颊,继而正身面向于文靛。“于公子叫奴才,就是想给奴才一巴掌吗?” “不止。”于文靛被程砚这毫不在乎的表情气的发狂,又是一巴掌挟风而来,可这一巴掌,他并没有打下去。程砚抬臂一挡,另一只手直接扇过去,扇的于文靛扑倒在地,唇角流血。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程砚,满肚子的火无处宣泄,爬起来指着程砚破口大骂。 “你,好啊你,你真是,你个狗奴才,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你主子的侧君!只要我一句话,我就能让王爷打死你!不,我也能,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给我跪下,跪下!” 程砚只觉得,眼下的这场景,跟戏本子里的戏剧不遑多让,也不知道这于文靛是不是从青楼出来的,学的一身娘气。“于公子,您是从哪个楼里出来的倌儿?” 这话,如一把利刃狠狠插进于文靛的心窝里,被人揪住痛处,身体不可控的颤抖。“你,你个混账东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只见于文靛抽出匕首对着程砚猛地扑过去,程砚没想到这人气极之下居然动刀,暗自骂着自己不该说的这么准,于文靛如此气急败坏,看来只能证明,他还真猜对了。于文靛出手太快,又离程砚太近,韩仲岐怕程砚躲避不及,伸手便挡,匕首擦着韩仲岐的衣料而过,撕破一个口子。 匕首未伤及皮肉,可程砚却恼了,抬脚直接踹人小腹,将人逼退好几十步。“你有完没完!” “程砚,你——” “于公子,刚才那一巴掌,我是看在您这几日伺候王爷费心费力的面子上才受的,您最好别得寸进尺。我是个奴才不假,可我这奴才,也不是您能动的。” “你——”于文靛爬起来瞪着双通红的眼睛,似乎要把程砚生吞活剥了。 “还有,站在您面前的这位,是先帝下旨,玉玺加盖,官媒受理,摄政王府真正的侧君,您呢,不过是王爷一时兴起打的野食儿,您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即便如此,王爷胃口好,带您回府了,您也不过是王府后院里的一个男宠。而我,是燕盛当今宪安帝钦封的正四品御前行走,我心情好的时候,尊您一声公子,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您一个无品无级的男宠,就是跪在我脚下,也不配让我看您一眼。所以,请您摆正自己的位置,毕竟新得的恩宠,很快就会没了。” 就在死寂般的沉默里,突然想起三声鼓掌声,时间,恰到好处。如同,被精密安排过的一样,绝无疏漏。 “本王还真不知道,程大人官威这么大。” |
双更庆祝一下王臣加精,感谢所有读者们的支持! 让我看见你们的欢呼~~~~~~~~~~~~~~~~~~~~~ |
第四十五章·反转 一声起,满座皆沉寂。程砚身子一颤,僵硬的转过身来看向门口,瞬间软了膝盖跪倒在地。韩仲岐怔在当下,可他不敢多嘴,他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加重程砚身上的惩罚。于是,他也只是压住内心的恐慌,伏身作礼。 倒是于文靛,感觉自己受了莫大屈辱,如今靠山回来,顿时爬起来往程谕硕的怀里扑。曹立章故作夸张的往旁边躲,生怕被这人沾上点风.骚.气。“爷,您可算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文靛就要被这奴才给羞.辱至死了。” 程砚跪伏在地,内心一阵冷笑。 “程砚,怎么回事。” 是人都看得出来,程谕硕一手揽过于文靛,分明就是要为他出气。于文靛红着眼倚在程谕硕的怀里,由着人引着往园里去。程砚耳畔扫过足下踩地的声响,忙调整方向往程谕硕的位置跪好。程谕硕虽把自己的身份公开,但毕竟唐忱是一国之君,身份显赫,没有透露半字,只说是自家亲属。由是,这园里地位最高的人,仍是摄政王。“于公子出言挑衅侧君在前,后执刀伤着侧君在后,奴才身为王府管事,不得已才出手教于公子规矩。” “不是的爷,您别听这奴才胡说,他分明是——” “本王知道。”程谕硕盯着韩仲岐的衣袖看了几眼,似乎是在辨别他有没有新添伤痕,复而对上韩仲岐的双眸,又立刻扯了笑温柔的看向怀里男子。“文靛,这刀是?” “王爷您知道,文靛出身贫贱,自幼被恶人欺负惯了,冷器也不过是防身所用。而且方才,是这奴才出言不逊,他,他说文靛是青楼的倌儿,爷,这种屈辱,文靛受不住。”言罢,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惹人怜惜。 “程砚,这话是你说的?” “是。”无辩无驳,程砚向来敢作敢当,话是他说的,他就敢承认。 “爷,您看他,根本就不知错。文靛这还没进府,如果进了府,那日后,还不得被府里众人诟病……” 曹立章眯着眼瞧这娇滴滴的人儿,一举一动,还真是个青楼做派,在看看那不时扭捏着的后丘,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那个,裴兄啊,你扶我一下,我怎么这么恶心呢。” “要不要去看大夫?”裴粤扶住作呕的曹立章,关切的替他拍着后背。 “不用不用,就是这园子里啊,脂粉气太重,熏的我头晕。都是群大老爷们,哪来的这么大恶心人的味道。”曹立章夸张起来十分夸张,饶是于文靛真的扑了些脂粉,也不至于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还能闻到。 “啊?”裴粤不知就里,只是用力的去闻。 “我也闻到了,确实大。”程谕至打从进了园就没开过口,如今倒是难得的同曹立章统一战线,眉头微皱,用手指拂过鼻尖。 程谕硕看一眼程谕至,再看看程砚,安抚的拍拍于文靛的背。“跟个奴才你置什么气,等回了府,再好好收拾他。” “爷,您,您怎么就能让文靛忍气吞声呢,他,他不过就是个奴才!而且他刚才的话您也听见了,他这哪里有个奴才的样,分明就是仗着官职在给您下马威看呢!”于文靛不依不饶,今儿不好好惩治程砚,他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那就掌嘴二十吧。” 这罚不算罚,但打却也真打了。程砚应是,直起身子抬手便扇。 “等会儿。”程谕至缓缓松开揽着于文靛的胳膊,将他往前推了半步。程砚仰头看去,在于文靛的眼里看到了小人得志的喜悦,可惜,于文靛手还不等抬起来,膝弯便被程谕硕一脚踢下,猛地跪栽下去。“你虽没入王府,但有些规矩你得知道,韩仲岐是本王的侧君,你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还敢私藏刀具企图伤人,照理,得被杖杀。不过本王念在你初犯,又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就掌嘴二十小惩大诫。程砚,你掌刑,打完之后去收拾东西,一个时辰后返京。” 言毕,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倒是让众人反应不过来。 这突然的逆转,还真是,措手不及。 天色渐晚,于一处繁华地界的客栈落脚,挨了掌掴的于文靛,一路上都在给程谕硕甩脸子,程谕硕百般哄着也没用,倒是曹立章一路心情都很好,时不时的凑到程砚身边,无比贴心的问他掌心疼不疼。 于文靛不肯同程谕硕一屋,单独寻了最顶层角落里的屋子关着,谁也不见。 当然,也没人想去。 安顿好众人,程砚从店家那儿讨了壶烫酒,便兴高采烈的进了程谕硕的屋子。“主子,您闻闻,上好的桂花酿,没有个五十年,也得有三十年了。” 程谕至瞧着这小子眉飞色舞的模样,心知他是心情好,只是温柔的瞧着,淡淡的笑。吴国起兵攻进同复的消息已经从连阳传来,唐忱坐立难安,嚷着要立刻回京,程谕至并不阻拦,毕竟事关燕盛疆土问题,谁都不愿退让半分。更何况,他等的,就是唐忱下旨出兵。 “少饮尚可。”程谕至点点已经喝了三杯的程小子,再扭头,那边的程谕硕已经灌进去一壶了。 “今儿高兴嘛。”程砚笑嘻嘻的朝程谕至耍赖,贪恋着酒盏里的温存,伸出舌头细细舔着。程谕至不觉眨眼,心口里的跳动乱了一拍,随即错开眼。 “你有什么可高兴的,差点下不来台。”程谕硕喝光了酒壶里的热酒,走到桌边戳程砚脑门。“让你做戏给他找点不痛快,你倒好,出手真狠。” “不能怪奴才,是他先对韩大——侧君无礼在先的。再说了,明明是主子您说的,做戏做全套啊。”程砚坐在椅子上,懒懒抬头,无辜的忽闪着两只大眼睛,这目光,让喝了酒的程谕硕有些醉。 “阿砚,跪着去。” 程砚一脸发蒙,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怎么突然就惹着程谕至了,可他并不犹豫,忙从椅子上起身跪到一旁。程谕至恨铁不成钢的想把程砚狠揍一顿,可此刻,却只是用这法子提醒程谕硕。程谕硕承认,在刚才的瞬间里,他确实有些不对劲。喉结一滚,程谕硕用力扯扯自己衣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猛灌几口凉茶。 这酒,好烈。 “那个,于文靛在和谁联系,查清楚了吗?” “没有,他做事很谨慎,暂时没找到源头。但能知道我们行踪的,无外乎就这么几个人。”程谕至倒了杯茶,头也不回的递给身后的程砚,程砚脑袋有些迷糊,口也很渴,见到有茶,立刻跪直身子,就着程谕至的手把茶喝尽。 这个举动,太过放肆。 可程砚觉然不知,他迷离着目光看向面无表情的程谕至,看得人想抛弃文雅世俗,做出些**行径。可程谕至素来自制力极强,轻吐一口气,收回情绪把茶盏平稳的放回桌上。 “新来的也就一个裴粤。” “不是他。”程谕至缓缓倒着茶,淡然开口。“裴粤虽有目的,但目前看起来,并不想害我们,更何况,曹立章当时也是他救的,如果他真想置我们于死地,直接杀了曹立章,引起燕盛和南齐两国战争,不是更容易吗。” “曹立章是他救的?怎么可能,他要想隐瞒身份,就不可能在曹立章面前展露武功。” “我当时给曹立章把过脉,他体力消耗过度,虽无外伤,但内力理应被波,该是十分错乱,但他的体内却并没有这种症状,反而是一股不同于他本身修行的内功,在温和的护着心脉。这应该是裴粤做的。他在跟我们示好,同时也有意告诉我们,他不是敌人。” “怪不得你肯同意他留在苏园。”程谕硕恍然大悟,他之前还合计着,程谕至怎么会同意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原来这人早就看透了。 程谕至点头,回身又给程砚喂了杯茶。喝这么多冷茶,今夜非得闹肚子。 “那剩下的人——”程谕硕眸子一紧,迎上程谕至笃定神色。 有人,容不下他们了。 |
沙发给@阁主?给你个发发! |
第四十六章·淬毒 程谕硕最先发现了自己的不适,一般的酒,对他而言,跟茶水没什么区别,他尚能在十多坛女儿红后,同于文靛说出些虚情假意的儿女情长来,又怎么会被一杯桂花酿乱了分寸。 可他,偏偏有些燥热。 连带着看程砚的目光都有些与众不同。不过好在,他还没**不如到把程谕至当成假想对象。 程砚懵懂无知的舔着唇,渴望的等待着茶水。 “阿至。”程谕硕避开程砚毫无防备的目光,狠掐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肉,声音嘶哑,强行压制。“出去。” 程谕至神色一跳,伸手把住程谕硕的脉搏,脉搏喷张有力,似要冲破肌肤喷涌而出,再回头看向神色异常的程砚,从怀里掏出药丸给二人塞下,拽起程砚架着就走。“在屋里等着,哪儿也别去。” 不过会儿,房门突然被推开,程谕硕心口一团火难以自控,有种强烈的窒息感掐着脖颈无法思考,他缓缓回头,瞧见那张只在梦里才能温存的面庞。 有些混乱的记忆,快速而杂乱无章的冲击着大脑的意识,一条条,一遍遍。忽而如锦上繁花,艳丽多彩,忽而如深海冰泉,冷冻沉溺。 是少时策马奔腾与清风为伴的壮志豪情,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洒脱不羁,是相视一笑恩仇一泯的曾经不问。 又是,五万孤魂埋骨他乡。 冰天雪地彻骨之寒。 铺天盖地,冻的程谕硕打了个寒颤。 那种足以将活人生生绞死的撕扯,被程谕硕体会到极致。 生,不如不生。 死,不得其死。 程谕硕突然发狂,直接把桌子掀翻在地,他痛苦的捂着心口,用最后残存的意念冲到韩仲岐身前,一把将他推出门外,用身子抵住门口,颤抖着蜷缩着,一点点,滑到地上,抓起手边摔碎的瓷片,用尽全力捏紧拳头,将瓷片扎进掌心。 韩仲岐被推倒,狼狈不堪,可他不在意,他爬起来去推门,门被堵住,连一丝缝隙都不肯给他。韩仲岐跪在门边,似是能体会屋里人儿的苦楚,眼圈被泪浸湿,与滴在心头的血,混为一谈。“你开门,开门,你想怎么折磨我都行,我求你,把门打开。” “滚。”程谕硕的声音低沉浑厚,可又显得十分疲惫隐忍,韩仲岐听过程谕硕对他说这个字无数遍,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仿佛在奈何桥边一饮孟婆汤的前世尽弃时的难解优思,太苦,太难熬。 “你开门,你会死的,开门啊!”韩仲岐不听,他拼尽全力去推门,却只能推开一个微弱的间隙,随即被狠狠掼回。“你不是恨我吗,恨我就折磨我啊!” 程谕硕蜷坐在地上,两臂向后于脑后抱拳,夹紧小臂堵着耳朵,他不想听,一个字也不能听。那声音,如早已死去的鬼魅,无声无息的飘回他的记忆里,带着他去重新感受八年前的撕心裂肺。左手掌心被碎瓷片割烂,可他浑然不知,抓心挠肝如千万只蚂蚁在心口爬行撕咬的折磨,越过每一寸肌肤,直达头皮。“闭嘴,****嘴!” 痛苦,炭火直烤的炙热,烧尽瞳孔里,焦灼刺目。 犹如这万千世界皆如幻影,只留他一人,反反复复,虽生犹死。 韩仲岐破窗而入,看着程谕硕脖颈留下的浓浓血液,惊慌不已,几步上前抱起浑身滚烫之人,用力去掰他早已不能伸张的手指。“松手,阿硕,松手,会割断的,快松手啊。” 爱人是心尖上的白月光,可望不可得,对于程谕硕而言,属于他的思量,早就在那年的雪地里崩塌,再无过往。可如今,这一声阿硕,带着滚滚前尘,排山倒海,轰进不可行之地。不可行,逆天也要行。 手指慢慢张开,眼前之人半弯着腰轻轻在他掌心吹着气,小心翼翼去拔陷进肉里的瓷片,那样精心,那般认真。不动声色的恍如,从未离开过的炙热爱恋。 大块瓷片被拔出,可细小的渣子却仍存在肉里,被血液包裹着,黏成一片血肉模糊。一滴两滴的热泪溅在鲜血里,迅速与猩红融在一起,化为舌尖蜜。程谕硕猛地把韩仲岐抱进怀里,相隔八年,他再一次将深埋在心底的隐忍,毫不留情的用刀割开,掏出血淋淋的尘封回忆,借着酒劲坠入深渊。 可拥抱,仅仅只是一瞬,韩仲岐甚至没有感受到传入心底的温热,便被一把推开。 他的眸子里,是发了疯的克制,是失了狂的忍耐。 那一个拥抱,已经太过奢侈,于他,也于他。 瘙.痒渗进每一个毛孔里,痒的程谕硕想撞墙,他转身弯腰去抓地上的瓷片,一个踉跄跪在地上,一手撕开衣领,拿着瓷片扎进心口,划过左胸膛的皮肉。 “不!”韩仲岐痛呼一声,扑向程谕硕,他从后用力的箍住残害自己身体的人,瓷片被他用力拽出,甩到一旁。 酒里,是过量的催情药,少量可令人意乱情迷,量多,足以致命。 没有所谓的发泄出来便好,这是药,化入骨髓的毒药。 韩仲岐把人翻过身来压倒在地,攥着他的两只手死命按着,两腿骑上他的胯,单手迅速解着衣扣。白皙的肌肤裸露眼前,程谕硕的眸子里欲.望尽显,他猛地挣开束缚,翻身而起将韩仲岐压在身下。他用力的吻上他的唇,疯狂的攻城略地,占据他口中所有的空隙。然后向下,用牙齿啃咬着细腻肌肤,他的力道太大,似乎要咬掉连着心口的肉。 饿狼扑食,猛虎猎物。 爱恋痴深,天地为之动容。 唇瓣滑向小腹,碰到一处凸起的疤痕,程谕硕轰然清醒,猛地坐起,左胸口的血液还源源不断的流着,他颤抖着唇齿,转身以头向衣柜撞去,韩仲岐来不及阻拦,便瞧着本应撞到柜子之人,突然晕倒在地。 程谕至没空去管那边闹出的动静,他在第一时间吩咐人去看住于文靛,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又去寻了韩仲岐,让他去程谕硕那儿守着,等他再回屋的时候,程砚这小子已经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在床上滚来滚去。 大概,这世上是存在圣人的,能将发乎情止乎礼的礼义廉耻刻在心底。 许是喝的少,程砚并没出现不可控的情况,以程砚的力道,若做出什么事,只怕程谕至也拦不住。此刻,他安静的坐在床边,用温热的帕子给程砚擦着额头上的汗。小家伙光着身子,一遍遍的把被子踢开,也不知道这大冷天的,哪里来的火力。程砚睡了过去,可睡的似乎很不舒服,嘴里哼哼唧唧的说着什么,程谕至也听不清,只耐心的给他盖好被子,等着人踹开,再盖。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归折腾累了,程砚抱着被,安安稳稳的睡着,不知梦里梦到什么,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程谕至伸手抚摸着他的头毛,跟着弧度,勾起唇角。 夜深,程谕至在油灯下落笔,篇幅不长的一封信很快写完,低声唤来一人,将信封递出。 明日,便是除夕了。 |
第四十六章·淬毒 程谕硕最先发现了自己的不适,一般的酒,对他而言,跟茶水没什么区别,他尚能在十多坛女儿红后,同于文靛说出些虚情假意的儿女情长来,又怎么会被一杯桂花酿乱了分寸。 可他,偏偏有些燥热。 连带着看程砚的目光都有些与众不同。不过好在,他还没**不如到把程谕至当成假想对象。 程砚懵懂无知的舔着唇,渴望的等待着茶水。 “阿至。”程谕硕避开程砚毫无防备的目光,狠掐一把自己大腿上的肉,声音嘶哑,强行压制。“出去。” 程谕至神色一跳,伸手把住程谕硕的脉搏,脉搏喷张有力,似要冲破肌肤喷涌而出,再回头看向神色异常的程砚,从怀里掏出药丸给二人塞下,拽起程砚架着就走。“在屋里等着,哪儿也别去。” 不过会儿,房门突然被推开,程谕硕心口一团火难以自控,有种强烈的窒息感掐着脖颈无法思考,他缓缓回头,瞧见那张只在梦里才能温存的面庞。 有些混乱的记忆,快速而杂乱无章的冲击着大脑的意识,一条条,一遍遍。忽而如锦上繁花,艳丽多彩,忽而如深海冰泉,冷冻沉溺。 是少时策马奔腾与清风为伴的壮志豪情,是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洒脱不羁,是相视一笑恩仇一泯的曾经不问。 又是,五万孤魂埋骨他乡。 冰天雪地彻骨之寒。 铺天盖地,冻的程谕硕打了个寒颤。 那种足以将活人生生绞死的撕扯,被程谕硕体会到极致。 生,不如不生。 死,不得其死。 程谕硕突然发狂,直接把桌子掀翻在地,他痛苦的捂着心口,用最后残存的意念冲到韩仲岐身前,一把将他推出门外,用身子抵住门口,颤抖着蜷缩着,一点点,滑到地上,抓起手边摔碎的瓷片,用尽全力捏紧拳头,将瓷片扎进掌心。 韩仲岐被推倒,狼狈不堪,可他不在意,他爬起来去推门,门被堵住,连一丝缝隙都不肯给他。韩仲岐跪在门边,似是能体会屋里人儿的苦楚,眼圈被泪浸湿,与滴在心头的血,混为一谈。“你开门,开门,你想怎么折磨我都行,我求你,把门打开。” “滚。”程谕硕的声音低沉浑厚,可又显得十分疲惫隐忍,韩仲岐听过程谕硕对他说这个字无数遍,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仿佛在奈何桥边一饮孟婆汤的前世尽弃时的难解优思,太苦,太难熬。 “你开门,你会死的,开门啊!”韩仲岐不听,他拼尽全力去推门,却只能推开一个微弱的间隙,随即被狠狠掼回。“你不是恨我吗,恨我就折磨我啊!” 程谕硕蜷坐在地上,两臂向后于脑后抱拳,夹紧小臂堵着耳朵,他不想听,一个字也不能听。那声音,如早已死去的鬼魅,无声无息的飘回他的记忆里,带着他去重新感受八年前的撕心裂肺。左手掌心被碎瓷片割烂,可他浑然不知,抓心挠肝如千万只蚂蚁在心口爬行撕咬的折磨,越过每一寸肌肤,直达头皮。“闭嘴,****嘴!” 痛苦,炭火直烤的炙热,烧尽瞳孔里,焦灼刺目。 犹如这万千世界皆如幻影,只留他一人,反反复复,虽生犹死。 韩仲岐破窗而入,看着程谕硕脖颈留下的浓浓血液,惊慌不已,几步上前抱起浑身滚烫之人,用力去掰他早已不能伸张的手指。“松手,阿硕,松手,会割断的,快松手啊。” 爱人是心尖上的白月光,可望不可得,对于程谕硕而言,属于他的思量,早就在那年的雪地里崩塌,再无过往。可如今,这一声阿硕,带着滚滚前尘,排山倒海,轰进不可行之地。不可行,逆天也要行。 手指慢慢张开,眼前之人半弯着腰轻轻在他掌心吹着气,小心翼翼去拔陷进肉里的瓷片,那样精心,那般认真。不动声色的恍如,从未离开过的炙热爱恋。 大块瓷片被拔出,可细小的渣子却仍存在肉里,被血液包裹着,黏成一片血肉模糊。一滴两滴的热泪溅在鲜血里,迅速与猩红融在一起,化为舌尖蜜。程谕硕猛地把韩仲岐抱进怀里,相隔八年,他再一次将深埋在心底的隐忍,毫不留情的用刀割开,掏出血淋淋的尘封回忆,借着酒劲坠入深渊。 可拥抱,仅仅只是一瞬,韩仲岐甚至没有感受到传入心底的温热,便被一把推开。 他的眸子里,是发了疯的克制,是失了狂的忍耐。 那一个拥抱,已经太过奢侈,于他,也于他。 瘙.痒渗进每一个毛孔里,痒的程谕硕想撞墙,他转身弯腰去抓地上的瓷片,一个踉跄跪在地上,一手撕开衣领,拿着瓷片扎进心口,划过左胸膛的皮肉。 “不!”韩仲岐痛呼一声,扑向程谕硕,他从后用力的箍住残害自己身体的人,瓷片被他用力拽出,甩到一旁。 酒里,是过量的催情药,少量可令人意乱情迷,量多,足以致命。 没有所谓的发泄出来便好,这是药,化入骨髓的毒药。 韩仲岐把人翻过身来压倒在地,攥着他的两只手死命按着,两腿骑上他的胯,单手迅速解着衣扣。白皙的肌肤裸露眼前,程谕硕的眸子里欲.望尽显,他猛地挣开束缚,翻身而起将韩仲岐压在身下。他用力的吻上他的唇,疯狂的攻城略地,占据他口中所有的空隙。然后向下,用牙齿啃咬着细腻肌肤,他的力道太大,似乎要咬掉连着心口的肉。 饿狼扑食,猛虎猎物。 爱恋痴深,天地为之动容。 唇瓣滑向小腹,碰到一处凸起的疤痕,程谕硕轰然清醒,猛地坐起,左胸口的血液还源源不断的流着,他颤抖着唇齿,转身以头向衣柜撞去,韩仲岐来不及阻拦,便瞧着本应撞到柜子之人,突然晕倒在地。 程谕至没空去管那边闹出的动静,他在第一时间吩咐人去看住于文靛,不许他踏出房门半步,又去寻了韩仲岐,让他去程谕硕那儿守着,等他再回屋的时候,程砚这小子已经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在床上滚来滚去。 大概,这世上是存在圣人的,能将发乎情止乎礼的礼义廉耻刻在心底。 许是喝的少,程砚并没出现不可控的情况,以程砚的力道,若做出什么事,只怕程谕至也拦不住。此刻,他安静的坐在床边,用温热的帕子给程砚擦着额头上的汗。小家伙光着身子,一遍遍的把被子踢开,也不知道这大冷天的,哪里来的火力。程砚睡了过去,可睡的似乎很不舒服,嘴里哼哼唧唧的说着什么,程谕至也听不清,只耐心的给他盖好被子,等着人踹开,再盖。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归折腾累了,程砚抱着被,安安稳稳的睡着,不知梦里梦到什么,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程谕至伸手抚摸着他的头毛,跟着弧度,勾起唇角。 夜深,程谕至在油灯下落笔,篇幅不长的一封信很快写完,低声唤来一人,将信封递出。 明日,便是除夕了。 |
|
沙发给@阁主° |
话说我这双更的频率,是不是会把你们惯坏了 一片肉渣渣,自己细细品吧! |
哦对,介于最近群里想看三爷和程砚的拍戏有点高,接下来暗搓搓的搞一波番外吧 肉没有,他俩的肉,都得忍着,我都得忍 但是肉渣渣是可以有的,之前哪个小可爱,长评换番外,点的羞.耻play,待我去搞一个 |
你们这回复率会失去二更的 |
首页 上一页[3] 本页[4] 下一页[5] 尾页[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潇湘溪苑 最新文章 |
【原创】帝师(师生) |
【原创】师尊徒弟的那些事(古剑奇谭二同人 |
【原创】苏宅记事(琅琊榜同人,苏流,蔺流 |
【原创】一引懂进退,苦乐都跟随(琅琊榜, |
【原创】小黑屋(梅长苏飞流) |
【原创】娶你为妻(攻挨打,小受温柔腹黑) |
【原创】琴殇 新人(处女作)。。。 |
【原创】古风,严重虐身虐心,微SM,后妈来 |
【联合】我家的少爷 |
【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