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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飞蛾扑火[第4页]

作者:黯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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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师弟的时候应该是叶悔三岁生日的时候,师父命自己带人去附近埋伏,线报说有人要趁着这天对会长下手。
他到的时候并没有人,或者说是有人,人不在别墅里,不在会场里,在后院里。会长,师父,连同小寿星一起,还有追风营的人,再来,恐怕就是站的笔直的那个小小的孩子。
小小的孩子真的算不上好,刚和几个人过完招身上已经带了不少的伤,黑色的作训服被撕开七七八八的口子,裸露在外的伤口不断的渗着血珠,那飘摇的身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扶他一把。
“师父,如果我今天杀了那条狼,你的承诺还算数吗?”孩子仰着头颅望着眼中带着轻蔑的男人,宁言微微点了点头,同意着他的说法,无影饶有兴趣的干脆坐在墙上看着,他想知道这个小不点到底能做出什么举动。
很快,两个手下推上来了一个铁笼,铁笼不断地晃动着,里面隐隐发出了狼独有的一种低嚎。站在右面的人一把拽下盖在铁笼上的黑布,这时候无影才看清,里面是匹纯种的野狼,看起来已经被饿了好几天了双眼冒着绿光,而它的对手,是一个已经受了伤的孩子,这种差别无异于飞蛾扑火,但孩子丝毫不介意。
只见那孩子毫不介意的站直了身子,从一旁的人那里拿来匕首,带着隐忍的喘息声伴随着是散开的血味儿,孩子把匕首从自己的手臂中拔出,冲着站在牢笼边的人仰了仰头,示意他把狼给放出来,用自己引诱猎物然后扑杀,无影觉得这孩子是个疯子。
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的滑落,这亢奋的味道让饿了几天的凶狼更兴奋,在笼子打开的那一刻瞬间朝着孩子扑杀了过去。厮杀,不,是以命相搏。
他清楚的看着那孩子被狼咬住,在那一刻精准无比的了结了它的性命,而他的胳膊上,被狼撕扯下了一块肉,森森的白骨裸露在外,孩子带着自己的傲慢看向一直护着怀中孩子的会长,冷声道:“我做到了。”
丝毫不在乎自己受了重伤,笔直的站在叶如泉的面前,他要告诉叶如泉他比他想的过得要好,原应该清澈的眸子中透露的是不甘,在目光移到叶如泉怀中孩子的时候透露的更是一种凶狠,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
“这种程度就来向我邀功,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叶如泉嘲讽的笑着,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了管家让管家带他进去,接着挥了挥手,立刻上来两名影卫将他制服在地,手臂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反锁在身后,无影清楚,他的胳膊一定是断了。
孩子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是死死得到盯着叶如泉,随着他的命令,已经无力挣扎的孩子被吊在半空,沉重的鞭子沾着盐水抽打着这个体力早已经消耗到了极点的孩子。
浓重的血腥味伴随着得是撕心裂肺惨叫声,他不理解会长为什么这么残忍,至少应该先把他的血止住,而自己最尊敬的师父默许着着一切,仿佛并没有发生过,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或者是深深的困惑,困惑这孩子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引来如此苛责。
鞭子抽破了他的背,继而转向下身,骄傲的孩子不断在责打中怒吼,混杂着血的盐水就这么泼在他的身上,痛得他喊不出叫不出,被冲刷过后的身体如残布娃娃般只能任由他人肆意折磨。
终于,鞭子停了下来,孩子无助的蜷缩在地上咳嗽着,十指扎进肉中都无法缓和身上止不住的抽搐,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呼啦’一下子全倒了下去,惨叫声在叶家宅院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浑身是伤的孩子颤抖着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他不甘心,不甘心跪在他的脚下,他要向他证明自己可以站起来,无论什么样的环境下,他都可以站起来……
可是他真的站不起来了,伤口实在是太痛,鞭子实在是太毒,他连呼吸都觉得肺要炸裂一样止不住的痛着,不,他可以,他可以的……眼前的景色渐渐消失,再无踪影。
无影看着那孩子昏迷过去,不忍的叹了口气,刚想离开就听见身后又是一声惨叫,宁言将一块针板扎进了他胸前的嫩肉里,再拔出的时候孩子已经被疼醒,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宁言只是把板子扔到一旁,若无其事的看着叶如泉:“继续吧。”
是绝望吧,无影看着那在痛苦之中挣扎的孩子,他这年纪原本应该在父母的怀中尽情的撒娇享乐,现如今所承受的只有痛苦的无奈,无吟的眼中闪着一样的光彩,悲凉的寒彻心扉,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心里不忍,可这两个男人没有半点动容。
他还是没有忍着看到最后,只知道少爷的宴会上这个浑身是伤的孩子又出现了,被叶如泉拎着挡在了少爷的面前,替他挡下了七颗子弹,足以要命,可他活下来了。
那时候他就察觉到这个孩子看到自己了,他是诧异的,自己想来隐藏得很好,只要没人刻意关注自己很少有人可以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可那孩子看到了。
他再见到那孩子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没了当时的那份骄傲,只有沉默和卑微,他想过是否是会长彻底打掉了他的锐气磨平了他的尖角,但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配合里无影逐渐知晓,他只是长大了,学会了服从,学会了对自己怎样最好。
现在想想,无吟那天在手术室里中途突然醒了过来,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他看到无吟的的嘴唇轻动,再说一句话,让他难忘的话——我好累,让我睡一会……
“无影……无影大人……”石楠堪堪开口,汗水挥如雨下,石楠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不断的打颤只能靠在墙上叫着他的名字,无影收回了神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两百深蹲,开始吧。”
石楠眼角再度涌出了泪水,他根本没有力气了,不可能再做完这两百个深蹲的……不容他想什么,背上已经挨了一铁棍,无影站在他的身后厉声道:“做,少一下二十。”
不能借力,不能搀扶,石楠刚动一下就觉得被人猛然拉了一把一样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在无影落下铁棍之前石楠已经识趣的爬起来乖乖的做着深蹲,只是心中的委屈丝毫没有消减。
无影的威慑力实在是太过恐怖,动作不标准要被打,稍微停歇也要被打,敢不服更要打,石楠累的眼前一阵阵的冒星星,能听到自己膝盖里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两百个深蹲不知道做了多久,无影一点休息的时间也没给石楠,就像是要把他活活练死一样,石楠心里别扭,却不得不听话,他想告诉无吟大人他不是一个懦弱的怂包。
石楠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彻底动弹不得了,全身的骨头都和散了架一样,这哪里是人受的日子,就算是虐待也不至于这么个样子吧?
这次无影没有逼他,让他躺在地上缓缓,酸痛的肌肉不断的跳动着,轻轻一动都能听到骨头动的声音,石楠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他怕再被无影练上几天这条命就彻底交代了。
过了会休息的差不多了,石楠乖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声的问着:“无影大人,还要做什么训练?”他不想偷懒,只想追赶,哪怕那个人是遥不可及的也无所谓,无影看了他一眼,指着正在训练的那帮人,石楠点了点头立刻跑了过去。
让一个筋疲力尽的人去和仍旧保持着大半体力的人做训练是件残酷的事情,不过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千疮百孔之后浴血重生,比起石楠现在受的要多得多,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同样待下来的也没几个是正常人,长叹了口气,无影转身离去。
米娜桑晚安?( ′???` )
第四十五章
“嘶,不对,怎么又错了……怎么看不懂?”无吟崩溃的把再度毁坏的地图撕毁扔进纸篓里,烦躁的蜷着身子,他不愿意用周永给的东西,但心里想着至少可以在基础上增进,事情远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周永给的这份部署图只可照做无法临摹,更不要说改进,怪不得周永对他说世上仅此一份,他做不到,还做不到超越这份部署。
整整半个月无吟一直都被叶如泉按在别墅里养伤,说是养伤不如说是软禁,外面的一点消息都透不进来,无吟每天对着这份地图挖空了心思也没做出份更好的,他开始怀疑周永到底要做什么,他没必要帮助自己,可他不仅帮了,还帮了大忙,这份地图周永做得出就背得出,自己贸然改动部署如果真出了事也赖不到第二个人。
无吟失落的垂下了头,他到底还不够优秀,这不行的,根本不行……到底要怎么做才行……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叶如泉在无声无息间走了进来,拿起两份地图细细比对,无吟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抢回来,可是看到那人是主人,只剩下了大把的失魂落魄,主人也肯定觉得自己没用吧……
“无吟,我问你,你觉得火鹰会的命脉在什么地方?”叶如泉看过两份地图之后没有恼怒,而是饶有耐心的把地图平铺开来,放在无吟的面前,无吟一愣,随后身心投入到了地图之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七个营部的摆位像是北斗七星,而梅林则是一个独体,连环锁扣般只要一个营部受到攻击其他营的人会在最快的速度赶到救援,四周又偏僻荒凉,那么弱点……
“是梅林!”无吟惊讶的说着,他往日里布局只看中七个营部,因为营部守护的是别墅,别墅就相当于一个安全屋,出了任何事情只要主人在别墅里营部的人就会形成一个天然屏障,可他却忽略了依靠着营部的梅林。
“没错,你来看,梅林的形状像不像一个八卦图?这些年梅林一直是清净之地,除了你、我、宁言以外连无心都无权入内,不是因为这里特殊,而是鲜少有人记得住出来的方位。”叶如泉淡淡的说着,为无吟讲解着他从未发现的事情,梅林是初建火鹰会时第一任会长命人所植,万木成林,没有退路,擅自冒进的人没有一个出的来的,也曾经被用来挑选精英护主之用。
只不过时间久远,知道梅林秘密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几个人,最少的时候每代只有会长一人知晓,临死前才回传给下代,更新换代之后这里更像是被遗弃,但发生大劫的时候躲进梅林中仍然可以保存余力,至于营部,再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梅林才是关键,如果这里的人换岗埋伏在这附近……”无吟认真的拿着笔在地图上画着什么,勾勒出线条与标记,眼中闪烁的是难以压制的兴奋。叶如泉站在他的身旁看着,淡淡的笑了笑,他从未这么细细的看够他认真的模样,与如玉那么相似,又有独属于他自己的光芒。
如果说如玉是平静的湖面,可能眼前的孩子是暗流涌动的大海,他不会像悔儿那般调皮,认真的模样又会把人的目光深深吸引住,不,他本就是天骄之子。
外界对他这个‘吴少’名头的人评价皆为善,而会里的人在潜移默化之前服从着他,扶持着他,小小的少年站在高点又把自己低入尘埃,将自己的光芒全部掩盖,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无吟开心的笑着,越画越高兴,只不过寥寥几句就解开了他十几日的困惑,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一样的精细,每一样部署都尽可能想到最好,原来他的思路是错的,怪不得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叶如泉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孩子忙碌,那日在宴会上,他本来想拦住他,问他为什么肯被宁言收下,可那就像是宁言的一句戏言一般,无吟仍然规规矩矩的叫着他师父,没有半分逾越。
无吟昏迷那两日,叶如泉想了很多,怎么对无吟,怎样才能让无吟过得更好,后来他发现,他对无吟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知道他喜欢穿什么,连他常用的东西牌子都是没有名的。不像悔儿吃穿用行样样都要名牌好记得很。
就连这些日子,叶如泉在暗中观察,都没发现无吟对什么格外感兴趣,让他躺着他就乖乖躺着数天花板上的花纹,让他看书他就一字不落的背着,让他吃饭就算难受他也会全都吃下去,不会让他担心,就连换药时疼的难忍都会勉强的笑着不让他担心。
这孩子……不是他能看得透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他的发顶,无吟身子一僵,随后回过神来才想起来主人在自己身旁,被养的终于有些血色的小脸带着些红晕,乖乖的任由他的抚摸。
“无吟,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那人是谁?你又为什么一定要维护他?”叶如泉问着,无吟垂了眼睑,话在口中饶了几个弯,最后跪了下来:“属下无能……那人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并不知道对方底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原来不是不说,是不知道吗?叶如泉心里一疼,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无吟微微点了点头,将做好的部署图递给叶如泉:“主人您过目。”
主人,就当是无吟的私心吧,有些事情现在真的还不能说,周永的目的,凌复裴的目的,无吟都会弄清楚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您受到伤害,请您原谅无吟的隐瞒……无吟在心底说着,眉宇间透露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他并不恨主人的毒打,相反,反而让他的心里舒服了一些,隐瞒对他来说抵得上滔天的罪责,主人的打反而能让他安心,至少自己还是被需要的,无论……作用如何。
无吟并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营中被供为少主,十几日无吟召了几次影卫,可营里什么消息也没有,平静的让他恐惧,他知道一定是主人做的,不想让自己被其他事情扰乱心思,他是感激的,也是无奈的。
叶如泉像是老师一样批改着地图上的裂缝,样样细心,是啊,他并不是最优秀的人,周永的复杂不是他能看透的,而主人不过了了几眼就可以看透一切,这是他比不上的,更不敢去想要比过,无吟低眉顺眼的站在叶如泉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揉捏,正如每次叶如泉疲惫时一样。
时而重时而轻的力道让叶如泉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往后靠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叶如泉的手心很暖,无吟的指尖却是凉的,这里没有可以撩火的东西,幸的已经深秋叶如泉穿得厚了些,就算这手凉也不会感觉得到。
叶如泉细细想想,无吟的体温像是一直这么低的,从未正常过,赵丰年跟他说无吟的腿今年冬天难免是要疼的,要刻意关照一些,想来也是气急了竟用这种方式去责罚与他,也不知道他要怎么熬过这个漫漫的冬天。
“无吟,我问你,你可曾恨过我?”这句话问出,肩上的手顿了顿,那清冷的声音如实的说着:“曾恨过。”小时候无吟恨叶如泉入骨,明明都是他的孩子,可他和叶悔天差地别。
“无吟的命,是主人的,这辈子都是主人的,心、人,都是,无吟不过是一个杀手,一个影卫,主人抬爱让无吟做了云滴,不随众人轻易而逝,无吟感激。”字字忠心句句赤诚,无吟说着自己心中的话,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眼眶已经无声的湿润。
一句曾恨过,一句这辈子,这孩子,当真已经被掠夺了寻常之心,只知道君臣之意,恐怕在他眼中自己是君,他是臣,臣依附君而生而灭,并没有什么父子之情。
几日的细心相处,叶如泉才发现,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的亲情,都是来自身后这个温柔如水的孩子的。若能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他一定不会再苛责与他而会将他疼爱入怀。

大写懵比


( '? ' )点开就好了。。。不明白什么鬼这是
第四十七章
‘叮咚叮咚……’沈家门口,叶悔搓了搓冻得冰凉的双手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脑袋都包进羽绒服里,实在是太冷了,屋子里的人喊了声谁啊,接着门就打开了。
沈霖穿这身家居服站在门口,似乎也是刚刚起床眼中还带些许血丝。“快进来吧外面很冷吧?”沈霖让人让叶悔进来,叶悔乖乖的叫了声沈叔叔好。
“洛扬还在睡懒觉呢,我叫他起床,你先坐会儿。”沈霖边说边往楼上走:“吃早饭了吗?壶里有热好的牛奶自己倒着喝。”叶悔连连说着不用,目光一直盯着齐洛扬屋子的方向。
两个人玩了段时间之后发现其实他们挺臭味相投的,爱玩的东西也都差不多,昨晚两个人通宵打电脑,今天叶悔照样能早早爬起来,齐洛扬这个昼伏夜出的动物可就真爬不起来了。
沈霖进屋的时候看见屋子里到处扔的都是衣服和书,人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一条腿还搭在床边就这么趴着,上去朝着他屁股拍了两巴掌,就听床上的人嗷的一声窜起来了,睡眼朦胧的瞧着他家沈叔叔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沈叔你干嘛……”
“小悔来找你玩了,还不换了衣服下去。”沈霖边说边挽起袖子,齐洛扬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以为肯定要挨打了。结果就看见他家温柔大人沈叔叔捡起丢在地上的书本往书架上摆,这才松了口气。拿了件毛衣往身上一套就往楼下跑,看的沈霖是深深的无奈,养孩子不容易啊。
其实齐洛扬比叶悔要大上一岁的,只不过齐洛扬是被沈霖‘强化’补习过后才送他去上的学,怕他跟不上才从初一开始上,反正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晚上几年大学也没什么,能学出来就好。
叶悔看着齐洛扬顶着个鸡窝脑袋衣服穿的乱七八糟就下来了,噗嗤就乐了:“我说齐大少爷,你就准备这么跟我……呜呜呜!!!”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着刚才还在楼梯上的人和风一样一下子刮到他面前,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的说着:“喂,你想害死我啊,让沈叔知道咱俩要去赛车沈叔还不把我腿打断了。”
齐洛扬刚被沈霖捡回来那会儿还业余兼职给人家跑车赚钱,有一次让人给阴了整整在医院里昏迷了两个月,腿还摔断了差点不能走路,从那以后沈霖就给他定了死规矩,敢赛车就掂量掂量受不受得住那份罚,想起来自己有回偷偷去被发现了回来受的那份罪,齐洛扬到现在心里都直发毛。
“呸,咸死了,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就给你一个小时吃早饭,然后跟本少爷出去玩!”叶悔好不容易把他的爪子从自己的脸上扒拉下来,一脸嫌弃的拿着纸巾擦了擦嘴,齐洛扬一乐,做了个单膝下跪的动作:“喳~”
“把这个穿上,穿那么少回头冻感冒了遭罪的不是你?”沈霖拿着件厚厚的外套给齐洛扬套上,把个清瘦的少年包的和球一样,齐洛扬不满的瞪了回去,被一个眼神直接镇压了。
“人家都说有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怎么到我这儿变成你叔觉得你冷了……”齐洛扬碎碎念着,沈霖揪着他的耳朵拧了半圈,‘温和’的笑着:“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
“嗷嗷嗷疼啊……我错了我错了……”齐洛扬赶紧把自己的耳朵从沈霖手里解救下来,踩着鞋连提都顾不上赶紧拉着叶悔往外跑,叶悔被他拽的一个踉跄,还好稳住了。
叶悔挺羡慕齐洛扬的,没心没肺傻乐呵,沈霖看着好像对齐洛扬凶其实很宠着,如果只是把他当个小弟哪里至于穿个衣服还要这么提醒,相比之下老爸总是不在家,最近一直说忙,就算白天有空陪着他晚上也肯定不会陪着他吃饭,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什么有他重要?
“今天去哪儿玩,你不说你做主吗?”叶悔嚼着齐洛扬给他的巧克力说着,齐洛扬神秘地冲他笑了笑:“走,哥哥今儿带你去场子里转转,保证你肯定都没玩过,晚上去东北虎的场子赛车,我听说今晚车王瑞迪亚也在哪儿,绝对玩的够爽。”
“勉勉强强吧。”叶悔虽然这么说着,脸上也带着明显的兴奋,老爸从来不准他去酒吧这些地方,更别提是涉黑人员开的场子了,不过他想想有齐洛扬在,就算惹上事儿他们两个也能轻轻松松解决一些,根本不成问题,也就同意了。
齐洛扬平时闲的没事儿的时候就在沈霖名下的场子里看着,谁都知道沈霖把他当儿子宠着对他未免都有些忌惮,不过这位明显没那个自觉,在场子里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也很霸道,用沈霖的话来说这群人就是属狗脸的,你打他他不知道疼骂他他不知道辱,能当友别当敌,谁也算不准会不会背后给你玩阴的。
“小洛儿,带朋友来玩啊?”齐洛扬和叶悔刚进赌场里在这儿看场子的人就走过来和他打招呼,齐洛扬指了指叶悔,低声说着:“什么朋友,这是咱家女王,帅不?”
“帅,绝对够帅。”那人捂嘴笑着走了,叶悔还一脸懵逼,他在哪儿笑什么?他第一次进赌场这地方,不由有些看花了眼,齐洛扬拽着他到吧台边坐下,对他说着:“你跟这儿坐着待会儿,我让阿豪给你换点筹码,哎,那谁,倒杯果汁儿给他。”齐洛扬边说便招呼着吧台里的服务生伺候着叶悔,叶悔目光落在赌桌上心里直好奇,他只在电影里见过,头回碰见真的。
叶悔翘着二郎腿靠在吧台上喝果汁,就看见刚刚齐洛扬离开的方向发生了点小骚动,疑惑的站起身,那吧台的人立刻把他按回去了:“洛哥让你在这待着你最好别走。”
“看看有什么关系吗?”叶悔瞥了他眼,那人张了张嘴,把手给撒开了,叶悔把杯子放下走了过去,个头不够高只能惦着脚往里面看,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被几个人按在地上打,齐洛扬一把抓起来那人的头发笑眯眯的问着:“陈哥啊,知道这儿谁的地儿吗?玩完了不给钱是不是不太好啊,欠了多少了,啊?老子他妈问你多少了!”
说着猛地一甩,那人脑袋磕在地上瞬间肿起了个紫色的大包,男人跪在地上不断的发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在齐洛扬跟前磕头根本不顾自己的面子:“求求你再宽恕我几天,就几天!我一定还钱,一定还钱!”
“一定?这句话老子他妈从你嘴里听了几遍了?刀。”齐洛扬朝旁边的人伸手,旁边的人立刻递上来一把刀子,周围的人早已经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了。
“陈哥啊,你不长记性就让小洛儿我帮你长长,***脑子长腰上天天忘女人窝里。”只见刀起刀落男人的两个手指被生生从男人的手上砍了下来,男人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哀嚎着,可惜没有一个人对他有所同情。
“你们,打扫干净了。”齐洛扬把刀子一扔,擦了擦手,确定手上没血之后才拿起筹码往叶悔哪儿走,这里是他常待的地方,别说两根手指,为了还账卖儿卖女的更是有的是。想起他那个不争气的老爸,齐洛扬心里有些阴郁,如果当初他肯戒了赌和毒,说不定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摞筹码放在叶悔手边,叶悔对着刚才的一幕还有点心有余悸,这个上一秒跟他还有说有笑的人下一秒就能变成刽子手,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齐洛扬?
“走,哥哥带你玩玩去,这玩意不上瘾就没事儿,每次去看瑞迪亚的比赛我都先过来套点钱,去哪边那就成了翻倍得了,嘿嘿没玩过吧?”齐洛扬笑呵呵的拉着叶悔上了靠他们最近的赌桌。
到底是小孩儿玩心大,没一会儿的功夫叶悔就忘了刚才的事儿,反而全身心扑在赌桌上了,齐洛扬在也没人敢对他耍老千,加上他运气的确不错来来回回这么一换齐洛扬给他换的筹码翻了五倍,两个小孩儿高兴的击掌,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看他们的古怪。
第四十八章
齐洛扬也是多了个心眼才没敢在自家场子的赛车场里玩,虽然不是经常赛车但是赌车还是赌的,每次都能给自己的银行账本上添上不少的数字,算是个乐子。
“哎,我问你啊,你每次都能拿这么多钱来赌沈叔叔不管你的吗?”叶悔今天才见着他和他那些朋友玩的真是小打小闹,顶多也就是去ktv嗨嗨再不就是去高档酒店潇洒。二三十万的支票和揣纸一样真的是有点让他害怕,万一闯了祸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管啊,不欠人家钱就行了呗,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就是事儿,钱就是用来生钱的,只会赔的人才会担心那个。”齐洛扬无所谓的说着,至少他到现在还没赔过,沈叔给他的零花钱都够他随便挥霍得了也不差这点。
让他这么一说叶悔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跟着他进了赛车场里,瑞迪亚的比赛靠着半夜的时候,这段时间他们随意玩,也可以替人比赛拿酬金,这里的人显然不少都认识齐洛扬,叶悔突然好奇起来,为什么和徐佩还有赵星涵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那么假,齐洛扬这人不算斯文还特别痞子气可他就觉得和他待在一块特高兴,真是个奇怪的事儿,让人捉摸不透。
叶悔不像齐洛扬那样经常比赛,他会开车也都是跟宁言学的,再就是在山上和车队的人比比,像是这样进了赛车场里比赛还是第一次,兴奋里夹杂着不明的情绪,齐洛扬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自己常用的车那边走:“我先带你跑一圈,让你熟熟路,别说我欺负你。”
“嘁,我看是你怕自己输得没面子找借口吧。”叶悔哼了声,倒真老老实实的上了他的车,系上安全带舒舒服服的靠在座椅上,等着比赛的开始。
随着旗帜落下,几辆车同时飞驰出去,齐洛扬挂上档跟在几辆车后面看的叶悔心里着急:“你怎么不超过他们?”“嘘,乖乖等着,哥哥赢了给你买糖吃。”齐洛扬笑的张扬,像是有十足的把握一定可以赢一样,叶悔一怔顿时闭了嘴,静静的抓着扶手等着比赛结束。
哪怕有段时间没有碰车齐洛扬仍然不输其他人,紧紧的跟随在领头的车后,一连五圈留给其他人的只有尾气,一红一银两辆赛车紧紧追随如同两道闪电在黑夜之中格外的醒目。
几百迈的车速,发动机隆隆作响,就在最后一个拐歪处齐洛扬突然调整了车速冲了出去,叶悔一声尖叫下意识的抱紧了齐洛扬的胳膊,心脏几乎吊到了嗓子眼里。
直到下了车叶悔腿还是软的,车子几乎是飞出去的,贴着边角稍有不慎就会翻下去,可是齐洛扬就是那么自信,自信自己不会在这里摔倒,自信自己一定会赢。
齐洛扬捂着嘴偷笑着,肩膀颤的厉害,他没想到这个小少爷胆子这么小,刚刚真是把他抓疼了,估计胳膊上还有印子呢。“笑,你笑什么笑,不准笑!”叶悔皱着眉头一拳捶在他肩膀上,和炸毛了猫的小猫儿撒娇似的,齐洛扬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真的太好玩了。
“怎么样,还比不比了?”齐洛扬随意的把胳膊搭在叶悔的肩膀上搂着他,叶悔连连摇头,他还是很惜命的,碰见齐洛扬这样的和他赛车他怕自己先翻车。
“噗,你胆子好小啊,怪不得上次让你上过山车你都不肯的。”“谁说我胆子小了!我……我就是有点恐高。”叶悔张牙舞爪的说着,越说声音越小,齐洛扬一副了解的模样点了点头:“恩你胆子不小就是恐高。”
“去死!”叶悔在齐洛扬腰上掐了一把,疼的齐洛扬瞬间蔫了,老老实实的哄着他家女王开心不敢造次了,偷偷地揉着腰齐洛扬心里算着他这算带了个啥出来。
两个人正玩的开心呢,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警察查场,顿时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齐洛扬下意识的抓着叶悔就往外跑:“出去左拐快走!”
“喂,你怕什么,不就是警察吗?”他忘了齐洛扬就是混混,见到警察下意识的就是赶紧有多远有多远,而他被叶如泉保护的太好世界里根本没有黑色。
“笨死了被他们抓着是要找家长领的!”齐洛扬一路都紧紧得拽着叶悔生怕他被人群给集散了,叶悔错愕间只觉得安心,竟不由自主的笑了。
“该死,前面也被堵了,一会儿无论他们问什么都不要说,知不知道?”见着前后门都被警察堵死,齐洛扬知道肯定是完了,今天肯定得去警局里转一圈了,他回过头想要安抚叶悔,就见叶悔只是在平静的看着他,似乎在告诉他自己没事,很好。
他们进来的时候才知道,警局里不光有从赛车场里抓回来的人,还有两帮抢地盘被抓的,他们这些人被安置在靠着厅里的地方,齐洛扬把叶悔护在身后尽可能避开其他人。
毕竟这些人都是些亡命徒真的混混,不是学校里那些只会装狠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贱命一条,搭上叶悔就真的不划算了。边想着边把叶悔像是母鸡护崽似的护着,完全没注意到叶悔一直在偷偷的看着他笑。
口供也都是齐洛扬替叶悔答得,叶悔连开口都不用,齐洛扬经常进警局和警察早就熟了,说也就是说这次是上面命令全城大扫荡,龙记安置在警察局里的警察也没办法把他们保出去,只能等着家长来领,回头看看叶悔,齐洛扬还是给沈霖打了电话,大不了他全扛下来挨顿打没什么,把叶悔安全送回家才是真。
“喂……沈叔……”齐洛扬拿着警察给的手机给沈霖拨了过去,沈霖正在和人谈生意,听到齐洛扬那没精打采的声音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惹祸了。
沈霖对这几个人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走了出来,见四周没人才询问着:“说,怎么了?”“我……我和叶悔让警察抓了,那个你能不能来领我们,让太叔来也行……”齐洛扬没什么底气的说着,那边只是回了句等着就把电话挂了,齐洛扬看着身旁的叶悔突然松了口气,笑了:“叶悔,跟我做朋友不后悔吗?这种日子我试过惯了你是头一回吧?”
“说实话,我玩的挺开心的。”因为没地方待着,叶悔就靠在齐洛扬的身上,比齐洛扬矮上半个头靠在他身上正好可以坐在他微微翘起的腿上,也挺舒服:“这么刺激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我倒觉得比我之前玩的都开心。”
“你真是叶如泉的儿子。”齐洛扬乐了,沈叔跟他说叶悔不知道他爸真实身份的时候他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自己也没必要多这个嘴,反正叶悔把他当朋友他就该对他好。
叶悔没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怎么就他是他爸的儿子了,难道不是吗?叶悔想不明白,也没去问他,拉开他衣服贴在他身上舒服的长舒了口气,警局里的气温挺低的,齐洛扬穿那么厚这样反而更暖和,也没觉得哪儿别扭。
他身后的齐洛扬可就没他那么乐观了,到时候警察肯定会告诉沈叔他是在赛车场里被抓的,还不知道沈叔怎么处置他呢。瞥了瞥嘴角,齐洛扬难得把他那副俏皮模样收了起来反而有种犯了错等待着家长惩罚的样子。
“齐洛扬,上次,你到底为什么替我全扛下来?”叶悔在他的怀里小声的问着,明亮的黑色眸子一眨一眨的的望着他,犹如夜空中的明星般的让他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为什么……大概就是那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齐洛扬无所谓的说着,耸了耸肩把叶悔抱得更紧一点免得他冷着。叶悔笑了,挚友一个就够,这是老爸告诉他的。
第四十九章
沈霖到了警局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不少了,该关的关了该留的留下,不少也让家人领走了,叶悔靠在齐洛扬身上已经睡着了,毫无防备的信任这这个给自己做肉垫的人。
“警察同志,我是来领齐洛扬和叶悔的。”外面响起了沈霖的声音,齐洛扬轻轻推醒了叶悔跟他说这:“沈叔来了,咱们可以走了。”叶悔睡得迷迷糊糊,被他叫醒恩了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就看到一个还算温和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向齐洛扬的时候却是寒若冰霜,让齐洛扬打了个冷颤,完了,回去肯定要挨揍了。
车上,三个人一言不发,叶悔并不知道进警局代表什么,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总感觉沈霖和齐洛扬之间的气氛有点小小的微妙,他和齐洛扬搭话齐洛扬也没那么活泼了。
“小悔,我先送你回家好吗?你家的地址在哪儿?”沈霖说着,叶悔抿了抿嘴角,小声的说着:“沈叔叔,我今晚可不可以住你家……我家没人,不想回去。”
“对啊对啊,让叶悔住咱家吧。”齐洛扬脑袋点的和拨浪鼓似的,心里想着能躲一天是一天,原本以为还要墨迹会儿的,可没想到沈霖居然直接同意了,连哏也没打。
沈家虽然也是个二层小楼,但除了偶尔回来清洁工打扫打扫之外都是沈霖亲力亲为。一进屋子温暖的暖气立刻让两个小孩放松了下来。
“你们两个在客厅里坐会。”沈霖自顾自地说着,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进了厨房里,齐洛扬经不得冷,每次被冻着了都会感冒,哪怕罚他也不能让他病了。想着叶悔在叶家也是被娇惯着长大,沈霖干脆拿了口奶锅烧姜汤的时候多放了些红糖给他们暖暖身子。
叶悔看着齐洛扬一副紧张模样的不断望着厨房里,纳闷的问着:“你冷啊?”“不冷……”怕的。虽然他家沈叔是很温柔,但打人也很疼的……下周能让他去学校就不错了。齐洛扬在心里说着,到底没跟叶悔说。
过了会,沈霖端出来两碗姜汤递给两个人一人一碗,叶悔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喜欢喝这东西,试探性的抿了一口,意外的发现姜汤甜甜的,一点姜味儿也没有可是很暖和。
齐洛扬不嫌烫的大口大口喝着,咕咚咕咚灌进去几大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白色的热气从他嘴里散出来和在抽烟似的,看的叶悔觉得他就是个怪人。
“沈叔,我喝完了。”齐洛扬把碗放下,可怜兮兮的瞧着他家沈叔,可惜沈霖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示意他去楼上跪着,然后看向叶悔:“小悔,你喜欢吃什么跟沈叔说,家里的菜不多了我去买菜,好吗?”
“不用那么麻烦的,什么都可以。”叶悔脸唰的红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颈,沈霖说了句那我就看着买了,然后就出门去了,齐洛扬眼巴巴的瞧着他出了门也没看自己一眼,耷拉着脑袋往楼上走。
“哎,你干什么去啊?”叶悔奇怪的看着他,齐洛扬咂了咂嘴,扔给他两个字:“罚跪。”让他反省的时候沈霖从来不在家里,让他自己冷静冷静,叶悔一愣,随后也站了起来,问着他:“在哪儿罚跪?今天的事儿我也有错,我陪你。”
“别闹了,你就在这儿坐着看电视就行了。”边说着齐洛扬边上了楼,谁知道叶悔真的跟了上来,他原本以为叶悔只是说说而已,可是看他跪在了书房里叶悔也跟和他并排跪下了。
“喂,你……”“咱们是朋友不是吗?还是说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朋友。”叶悔说的理直气壮,让齐洛扬顶了一次锅才不会让他再顶第二次,齐洛扬站起来找了个垫子给叶悔,他性格皮罚跪早就无所谓了,可别把这个小少爷给累坏了。
沈霖这一出去就出去了一个多点,齐洛扬仰着头望着脑袋上面的钟,巴不得时间走快点,叶悔已经跪的摇摇晃晃了,他真后悔自己非要逞这个强,头一次罚跪哪怕跪在垫子上都特别不舒服,膝盖下面和被人拿针扎一样的动一下都疼得难受,真不知道齐洛扬是怎么撑到现在还没事儿的,他记得回家的时候常常能看到无吟跪在那条尖石铺的路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一次又一次的。
沈霖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不少小孩爱吃的糕点,叶悔那孩子看着单纯心思比他想的细腻,到也在他的意料之外。进屋的时候屋子里空荡荡的,叶悔的鞋子还放在玄关处,让他有些奇怪人去哪儿了,刚把东西都归置进冰箱里,就听见楼上齐洛扬不耐烦的吼着:“你怕疼跪什么啊,咕噜下去看电视!”
两个人正闹着呢,沈霖已经推开门进来了,齐洛扬听见声音赶紧跪直了身子,叶悔一愣,也学着齐洛扬一般把身子跪直了没有一点的怠慢。
“小悔,你这是干什么?先下去吧。”沈霖说着要去把叶悔扶起来,叶悔摇了摇头不肯起来,反而拽住了沈霖的衣服,收敛了小动作规规矩矩的说着:“沈叔叔,今天的事情我也有错,都是我贪玩一定要和齐洛扬比他才带我去的,你要罚罚我吧……”
“喂,你闭嘴行不行啊。”齐洛扬拽了拽叶悔的衣角冲着他挤眉弄眼的,连忙对着沈霖说着:“沈叔,是我干的,我坏了规矩私自去赛车场的……他就是被我连累了……”
“沈叔叔,是我……”
“是我!”
……
两个人争着认错,让沈霖有些恍惚,目光也不经意间柔和了下来,看起来洛扬并没有看错人,这叶悔是个可交的朋友,将来那天自己去了也能放心了。
“好了,小悔,你听叔叔说,叔叔没资格罚你,你做错了事情是不假,现在你只是个学生不应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而且会给你爸爸带来危险,跟叔叔保证以后不去就算罚过了好吗?”沈霖柔声对叶悔说着,像是在劝解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和叶如泉没能力相提并论,更不要说这个孩子是他的儿子。
叶悔失落的低下头,小声的说着:“叔叔你也不要我……果然和爸爸一样……”老爸总是很忙,他可以肆意撒娇,无论犯了错多大的错老爸都不会苛责他,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老爸的心思没有全在他的身上,沈霖的温柔是他未触及过得,但现在想想,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呢?
“叔叔不是不要你,你想想,叶先生看到你身上有伤一定会不高兴对不对?出去等叔叔,叔叔一会给你做好吃的好吗?”沈霖继续哄着,并没有理解他心中的复杂,叶悔默默的站了起来,那失落全部都写在了脸上,齐洛扬看着叶悔,不知道怎么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开口就是一句:“你认沈叔当师父不就行了,你那儿三脚猫的功夫还比不上我呢。”
“洛扬,你胡说什么!”沈霖训斥着,哪儿知道叶悔眼里已经闪着光,跪在了他的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师父在上,请您收下我!”
“你……哎……”沈霖看着两个孩子,觉得头都大了,他真不该让洛扬去和叶悔接触,到时候叶如泉那里又要怎么说?叶悔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看的沈霖觉得有些头疼,这孩子到底随了谁怎么这么犟!
想来想去,沈霖终究是点了点头,把叶悔扶了起来:“我当你的师父没问题,改****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和叶先生说清楚,但今天你还不是我的徒弟,也没资格受我的罚,出去,把门关上,我要和洛扬单独待会儿。”
叶悔看向还跪在那里的齐洛扬,齐洛扬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沈叔再狠也不过让他趴几天,没问题的。



今天木有惹,米娜桑晚安?
第五十一章
叶氏集团的顶楼,叶如泉刚刚开完会出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这人叶如泉不曾见过,身材高挑生的一副狐媚子像,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味儿。
“这位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叶如泉看着他,对方淡淡一笑,将手中拿着的蛇皮皮包打开来,拿出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这是我家主人命我送来的,叶先生,莫要问我家主人姓名,只要记得,家贼难防就好。”
带着些尖细的声音不难发觉他是个男人,这般男不女的打扮和状态让叶如泉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把那东西收下了:“还有什么事情吗?”公然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告诉他,真是失职,男子抿唇轻笑,向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去,来去匆匆不留痕迹,只留下淡淡的药草香味儿弄得叶如泉心中一阵烦躁。
拿着文件进了总裁室里,把几个部门经理送来的文件放在一旁,扶着椅子把手坐下,打开了那男人递给他的文件,他这一看,竟觉得背后发凉。
字字句句写的皆是谋反的事情,还有两份资料,其中一份叶如泉并不陌生,是那天在梅林里和无吟见面的男人。周永……这人是谁?他为什么不曾听过他的名字?
一页一页的往下翻着,最后翻到了底页,报告下的签名,写着两个刺眼的字——黎锦。无吟,你到底又瞒着我做了什么?黎锦,你还在奢望有人会给你一个家吗!
叶如泉不由得怒火中烧,先入为主的将背叛两个字按在了无吟的身上,跟他说他不知道,却在背地里秘密调查,在他面前装作无辜,却在背地里密谋策反,使了出苦肉计让他心疼,到头来呢?他像是个傻瓜一样被他耍的团团转!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无吟找过来,剥开他的心质问他他到底是什么长得,对他好他不知道,对他坏他只知道忍耐,叶如泉只觉得自己的好都喂了狗,刚刚对他架起的那点点怜惜全都化作烟云消散,只剩下愤怒。
这世界上不会有什么黎锦,更不会有什么叶锦,他只是无吟,只是属于他的奴隶!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么悲哀,以为最忠诚的人恰恰就是在想着离他远去的人……
无吟,我不会让你成功,你一辈子只能待在我的身边!无论是生是死都只能由我取舍,由我决断,敢逃,敢不忠,那我就重新教教你规矩,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忠,什么才是孝,你只能对我忠只能对我孝,再也不敢离开我的身边!
想着无吟的臣服只是为了逃离,叶如泉就无法冷静下来,捏着眉间不断地揉着,全然推翻了之前所想,只有恼怒,纸张再次被叶如泉拿了起来,那详细的计划罗列的清楚,他倒要看看,无吟想怎么离开他,他永远都不会做到。
叶氏集团之外,拎着手包的男子换了身女人的打扮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预定好的地方走去,手机里传来嘟嘟嘟三声,接着那边的男人就接通了电话:“做得如何?”
“头儿,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那老家伙看起来是信了,呵呵,真是愚蠢。”男子嚼着口香糖说着:“不过……他怎样算也就庄主的……您这么做如果给庄主知道……”
“义父不会知道,马上回来,不能让疯子知道你的踪迹。”凌复裴淡淡的吩咐着,将手机挂上,眯着眼睛看着手中那单薄孩子的照片,冷笑着:“别怪我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男子笑着挂了电话,将手机放进皮包里,刚要往前走,突然察觉到脑后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脸色顿时一变,佯装冷静的转过身,看到的那双如正在狩猎的毒蛇般灵动的双眼,牵动嘴角十分牵强的笑了笑:“疯……疯子……早啊……真巧在这里碰见你了……”
“真巧,跟我走一趟吧,如果不说实话……你的手最近可是保养得越来越好了。”周永舔了舔嘴角,将枪抵在他的腰间搂住了他:“乖乖听话,我才会放过你,明白吗?”
“明……明白……”男子脸色惨白的被他圈在怀中一动不敢动的任由他拖着,那里还有方才的半点冷静,危险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弥漫,男子太清楚反抗的后果会是什么,只是心中不禁疑惑,为什么头儿会突然开始防备周永。
匆匆结束了上午的日程,叶如泉直接让司机送他回了别墅,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饭菜的香味儿,无心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笑着说着:“您回来的真是时候,一会儿就有的吃了。”宁言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水果,唯独没有看见无吟的影子,想着那份文件,叶如泉的眉头皱了起来,询问宁言:“无吟呢?”
“刚刚被我灌了两碗苦药汤洗手间吐着呢。”宁言无所谓的说着,那药是赵医生留下来的,要他看着无吟喝,味道闻着都又苦又涩更不要说是喝下去,想着方才无吟惨白着脸以火箭的速度冲到洗手间去的,宁言就忍不住想笑。
叶如泉不知怎的,松了口气,将外套挂在了一旁坐了下来,有了扶桑的教训且不说这份文件是真是假,他都不想再贸然用刑,只不过念在心里始终是个坎,无法解开。
正想着呢,无吟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小脸还有点煞白,轻轻擦了擦嘴角滴下的水渍,走到了茶几跟前单膝跪了下来:“主人……”余光看着碗里剩的半碗药,无吟只觉得胃里阵阵泛苦水,还是想吐,真不知道这是不是给人喝的,实在咽不下去。
“你穿着鞋想去哪儿?”叶如泉皱着眉头打量着无吟,前些日子他看那身作训服不顺眼让无心去挑了些得体的衣裳买给无吟,白色的高领毛衣加上内里加绒的牛仔裤绝不会冻着他,但是在屋子里穿这双运动鞋……让叶如泉没办法不联想到他要离开。
“属下……属下这就脱了……”无吟连忙把鞋子脱了下来放在一旁,他刚刚训练完还没来得及换拖鞋就被师父按着喝药没把胃液给吐出来,再说那训练场上每天也都会派人去打扫擦拭,就算穿着鞋子进了屋子里一样不会弄脏地板的,不知道今天主人怎么突然对他的鞋那么仇视。
“袜子。”叶如泉说着,无吟把袜子也脱了下来塞进了鞋子里,乖乖的跪在哪儿,稍稍的歪着脑袋猜不透主人在想什么,叶如泉看他听话,心中的那股子邪火才稍有缓和:“以后在我面前不准穿,听见了?”
“噗……咳咳咳……”无吟没什么反应,宁言被他这句话呛得一口水直接喷出来了,不解的看着叶如泉似乎再问你在玩什么花样,大冷天的要是在外面碰见还得赤着脚走路?
“是,属下……明白……”无吟心里纳闷主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没问出口,得到准许把鞋子拎起来放到了玄关,又折回来老老实实的跪在叶如泉的脚边,心里打着个小小的问号,鞋子,袜子?他做错什么了吗?
主人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着,弄得他不敢偷懒,跪直了身子把双手偷偷焐热给主人按摩着双腿,疲劳的时候按按总是有好处的,叶如泉眼神复杂的看着无吟,动作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反而毕恭毕敬,无吟,现在的你到底是真是假?你到底又能维持这份忠诚几天?
他突然觉得恍惚,觉得这么的不真实,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催促着他,告诫他,眼前的这个孩子留不得,是个危险的人物。可是无吟的眼神中带着浅浅的涟漪,平静似水,又引人把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他下不去手,也无法下手……
“无吟,敢离开我,我让你生不如死。”他明显察觉到无吟瑟缩了一下,有些委屈的皱了皱鼻子,可也没说话,像是被主人冤枉拆家的小狗似的,怎么看怎么讨人怜。
第五十二章
后院里,刚做完训练的无吟把自己倒吊在单杠上看着一本数独题记坐着仰卧起坐,如果有外人看到一定是会吓到的,不过对无吟来说一心几用早就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要防止腿上抽筋掉下来,不然可就是脸朝地了。
“无吟大人,您……蝙蝠?”教官从后面翻墙跳了进来,看到无吟一脸脑供血不足的表情眨着眼望着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个倒吊着的大眼生物,顿时一阵恶寒。
无吟往上借力,一个后空翻从单杠上跳了下来,捏了捏眉间把书放下,缓了缓才冲着教官开口:“出了什么事吗?营里闹蝙蝠了?”梅林里有一个山洞他是知道的,但是还不至于到了闹蝙蝠的程度吧?教官想说我说的是您,可想想还是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了,从怀里掏出来一份资料双手递了过去:“这是石楠最近的成绩。”
叶如泉并不准他出门,宁言更是断了他所有的情报来源,现在他唯一和外界的联系全靠着一台电视和眼前的这个教官,无吟接过来翻了翻,成绩远不及他想的那么好。
他原想着今年年底考核之前让石楠的成绩再上一个档次至少够的上前十就有机会进初风营,到时候再暗中推上一把,把他送进去,可是石楠到底是耽误的年数多了,这成绩还不及他入营时的三分之一。
这成绩就算送进初风营也是没用的只有被欺负的份儿。无吟沉默的看着手里的成绩单,眉头微皱,他得去找石楠谈谈,昨天的训练成绩比任何一天都要低,这个状态就是不对的。
把成绩单递了回去,无吟询问着:“你知不知道主人在什么地方?”虽然贸然出去难免受一顿责罚,不过没办法了,必须尽快让石楠在两年之内脱离罪奴营才行。
“会长在书房办公,无吟大人您有什么事情还是等等再说吧。”教官提醒着,无吟沉了沉,还是进了屋子里,不急于一时也急于一时,一天比一天差的成绩总让他觉得不对,师兄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就算不提升也不应该退步。
安静的跪候在书房外,无吟将背挺得笔直,书房一向不是自己能进去的地方,也不敢贸然敲门,只能在这里等着。柔软的地毯就在面前,那是自己养伤的时候主人添置的,席地而跪不分地方是他们的习惯,就算是坚硬的钉子主人让跪照样是要跪的。上等的羊毛毯柔软而暖和,跪常了反而不适应这硬邦邦的地板搁的生疼的感觉。
无吟头有些晕,做完训练的时候他总会倒挂一会儿练练自己的平衡性,可近来每次下来都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牵着些烦躁,无声的叹了口气,无吟把身子跪的更直了一些,膝盖下隐隐作痛,牵动着如虫蚁啃咬般的酸麻,无吟静静的望着眼前的门,心中期盼着主人会早些办完了工开开门看他一眼。
每每隔着一扇门的时候,无吟都在想,如果主人会多看他一眼该多好,他就跪在门口,随时都可以被看到,只要他肯打开门,可每次都会让无吟等上好久,打开门后主人从不曾施舍他一个目光便离开,这段时间的温柔让无吟有些沉沦,自己是否有资格挡在他的去路面前诉说自己的请求?
无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仿佛并不是在跪着而是在等待这什么重要的人来临,若是这门是透的该多好,他便可以悄悄的望着主人,将那一幕幕收入眼下,收入心里保存起来,将来无论如何这都会成为他最珍贵的印象。
或许是他做的还不够,或许是他做的还不好,或许是他做的还不多……主人最近对他好过了这十几年,常常允他在身旁陪伴,有时也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发怒,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填满了无吟的心,他心中念得是主人终于接纳他了。
他并不知道凌复裴在背地里做的动作,也不知道屋中的人并不信任他,更不知道叶如泉在他安睡的时候做了什么。他只知道主人对他的好,让他有些缥缈。
在不知不觉间,无吟在门外跪了三个多小时,膝盖以下透的冰凉,血液无法循环裸露的脚踝还能看得到冻得发青的痕迹,无吟悄悄挪了挪腿,针扎般的痛瞬间涌遍了全身,无吟捂着嘴小声的闷嗯了一声,挪了挪膝盖压在后方一块小小的石子上,把身子再度挺直,膝下的酸痛却提醒着他他要做什么。
门外的声音惊动了正在看着新送来情报的叶如泉,那声音他很熟悉,是无吟。他在门外做什么?偷听吗?龙记的沈霖约他去翠茗小筑聚聚谈谈悔儿的事情,他推脱不掉。
再来就是这个人,曾经担任逐风营管事的李展,收受他人钱财通过自己的渠道贩卖火鹰会的情报,必须找人做了他。无吟现在用不得,随使可能都会背叛,要选个和无吟同等身手的人去灭了他的满门……真不知道选谁好。
揉了揉酸痛的额,想着无吟应该是在门外,站起身走了过去打开门,见无吟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似乎已经跪了有些时候,好不容易养回的有些红晕的脸颊现在又变得惨白。
“你在这里做什么?”叶如泉询问着,想要把他扶起来,可一动,他又把手收了回来,只是平静地询问着,无吟身子一颤,心里想着怕是自己把主人给惊着了,连忙俯下身回着:“属下……属下想出去一趟办些私事,扰了主人还请主人责罚。”
“私事?什么私事不能明说?”微眯着眼高傲的看着几乎伏地的无吟,叶如泉心里有些不悦,你就这么想离开吗?我到底那里待你薄了些?
无吟抿了抿唇,话在唇边饶了几个弯,主人往日里从不会过问自己这些,而且石楠的身份若是摆在主人面前,恐怕主人会以自己有所牵绊为由直接杀了他。沉了沉,无吟才敢小声的说着:“无吟想师兄师姐们了,想回去看看,还请主人肯准。”
叶如泉心事有些重,招了招手让他跪到跟前来,把那项圈重新系在了他的脖子上,也没露掉他眼中那抹黯然,叶如泉淡淡的回着:“只准在外待两个小时,看完立刻回来,不然就自己去暗房里领罚,你听清楚了?”他现在只想把他禁锢在身旁,可又不能把他无限的拘束,只能限制了他的自由。
无吟乖乖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不满,尽管他在这里跪的时间早就比叶如泉赏给他的时间要长,不过无吟心中反而像是松了口气,主人今日听了自己的请求还准了自己的假,这就够了。
回了卧室里,无吟打开旁边新置办的小衣柜,里面装的都是自己的衣服,多半还是以黑色为主,挑上两件足够保暖的,无吟对着镜子换好,想了想,还是拿起那件斗篷披在了身上。
镜子里的人穿着那熟悉的斗篷,模样却变了些许,脸上有了些肉眼底的带着浅浅的笑意,无吟心中的喜没人猜得透,尽管他知道这身衣服代表的是什么,可他仍没有觉得半点不妥,相反那些颜色亮丽的衣服除非主人命他穿,无吟从未擅自碰过。
深吸了一口气,无吟走了出去,屋外的寒风让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双腿有些打颤但并不影响他前进的步伐,他想搞清楚石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么低沉。
叶如泉透过窗子看着屋外,寒风中的少年步履艰难,单薄的身子被风吹的摇曳,可他依旧往营中走着,手中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鲜红的小点,一点一点的往营部的方向移动。
看起来,他并没有骗自己,真的只是去看看那些师兄弟们吧。叶如泉想着,转身回去坐下,心念自己的疑心还是太重了,如果再吃一次上次的亏,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一幕幕至今还是叶如泉的梦魇,只有睁开眼看到无吟完好无损的就在那里才能安心,这种恐慌在他心中挥之不去,更多的,却是来源于这个孩子逐渐丰满的羽翼。
早安

第五十三章
无吟被关在别墅里少说也有小一个月了,营里添了些冬天的东西,连训练场的用具也把那些铁的裹了层棉布免得伤了手脚,再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他怎么也没想到,再见石楠的时候石楠和几个罪奴在一起商量着要把逐风营的一个管事杀死。无吟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他们自以为周密的计划,心里的怒火已经烧了起来。且不说奴造反会受多大的责罚,如果失败连命都要搭进去,石楠是他挑中的人姑且能想办法保他一命,其他人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无吟的一声暴怒让几个人吓了一跳,石楠更是白了脸往后连连退了几步靠在了墙根上,无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营里过了,所以石楠才敢这么大胆和其他人商议,其他几个人更是已经跪在地上没有敢抬头,身子哆嗦的厉害,不知道会受怎样的罚。
“无吟……无吟大人,你听我解释……”石楠哆哆嗦嗦的说着,他还是第一次见无吟发这么大的火,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从着无影教他的规矩跪了下来,往前膝行了几步跪在他的跟前,轻轻拽着他的裤边;“无吟大人……”
“你们,滚去暗房领罚,一人二十棍。”无吟淡淡的对着跪在一旁的几个人说着,石楠一听更急了,不断地扯着无吟的裤腿:“无吟大人!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嘛!!!”焦急的泪水从小孩儿的脸颊滑落,无吟的眉头不经意的皱起,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点了点头。
“说吧,有什么理由让你们这么密谋。”无吟席地而坐,丝毫没有半点的架子,石楠见无吟又变成平时的大哥哥,依偎在他的身边朝着其他人招了招手,几个人围成一圈,石楠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着的确没人,才敢小声的把自己听来的事情告诉无吟。
原来,从几日前开始无影就突然失去了踪影,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无影所管辖的若风营中传出来的消息,逐风营其中一个管事李展叛变,把火鹰会大把的资料外卖其他人获取酬金。
无吟不在,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无影身上,他亲自带人去消灭那些所留下的痕迹,唯一一个仍然逍遥自在的便是李展。石楠知道无吟如果知道肯定会亲自动手,他的能力其实已经足够杀了一个人,何况他们是几个人,只要杀了他哪怕受罚他们也是甘愿的。
说起来无字辈七杰的人三个跟着无影去刺杀买了火鹰会情报的人,两个下落不明,只留下无月管事无月还是个生儿懒散的性子,根本也管不了什么,石楠并不想闯祸,只是想帮帮无吟,因为他明白,如果刺杀李展,无吟大人绝对会是会长的不二人选。
听这几个半大的孩子用着最单纯的话说着他们的密谋,无吟心中竟觉得阵阵刺痛,这群孩子比他想的要想得多,为了一个目的也可以放弃一切,他看到这群人再被他罚的时候有多恐惧,可饶是这样他们仍然决定放手一搏。
“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准闹,石楠,还有你,你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把你的成绩提上去,其他的事情也不是你能管得。”无吟有些烦躁,营中这样,师父从未跟他说过一句,往日里早就遣了自己过来主持大局,到底为什么,他被关在别墅里的时候外面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无吟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也没办法坐视不管,总要有人承担下来这份错,李展留不得,这是无吟心中唯一坚定的。
抬起手表来看了看,离两个小时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自己去一趟李展家里将一切画上句号。回头看了一眼几个人,无吟指着石楠,勾了勾手指,石楠立刻走了过来,就听见无吟冷声的说了句:“师兄回来自己找他领罚,不该你做的事情别插手。”
石楠是他最后的筹码,如果有一天他亡故,总要有一个能顶替得上位置的人替他照顾主人,他心中早就把主人的习惯记得死死,虽然这样对石楠并不公平,他也是存着私心才这么做的,但……包括自己,皆为奴,奴的存在只是为了服侍主人,又有什么满意与不满意这一说呢?
“无吟大人,您……”“清缴叛徒,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无吟说完,静静的往外走去,他必须问清楚每一笔账都流向哪里,周永的提醒再度出现在他眼前,凌复裴,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怨,如果这次的事情仍然和你有关,那就留不得你的性命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了营地的那一刻,叶如泉的手机已经发出了警报,叶如泉看着那红点越来越快的离开营地,眼神逐渐暗了下来,脸色也阴的吓人,关掉警报按了几下拨了出去,淡淡的说着:“查清楚宁言在什么位置,在我没有命令之前拖延住他,还有,去暗房把杀威杖请来,无吟回来让他自己去刑堂领了鞭子过来。”
那边只是一个沉沉的是再无声响,受了鞭伤再受杖伤,那木杖又是极重的,真不知道这少主到底是得宠还是不得宠,外面传着少主染了风寒被会长照顾,可是这不过短短几日,再来命令是要苛责与他,让人捉摸不透,叶如泉心中到底想的什么。
事情远比无吟想象的困难,他毕竟不是暗房里那些侩子手,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能力有限,营中的人多半都经过他的手,他自己最清楚什么法子对什么人有用。
只有一种人,无吟是束手无策的,那就是冷血。无吟当着李展的面将他的孩子杀害,将他的妻子抛下高楼,可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可以说是淡然,淡然到让无吟觉得心惊,他狠,可主人为他保留了一丝良知来束缚自己的恶,眼前的人究竟如何,无吟已经无力再去问了,也没有力气再折腾。
无吟的身手足矣压制李展,但自己也受了不少伤,右面肋骨断了两根,现在能强压着李展回到营里已经实属不易,一路上无吟都在防备着李展对他突然出手,两个人几乎是打着架回来的车几次险些侧翻,捆住他更是没什么用,让无吟没恢复好的身体累得够呛。
“来人,把他押到……额……押到若风营去审讯,慧谷惠友,你们两个必须时刻守在身边把所有的名单问出来。”无吟捂着肋下,脸色有些发白,回来的时候他没有防备被李展夺去了枪,现在的赶紧把子弹取出来,至于肋骨还不至于伤了肺,等着赵医生来给他上药的时候在偷偷跟他说也就是了。
“是,少主。”两个人恭敬的说着,他们营里的人派人抓了李展有些时候了,都没把人给抓到,没先到最后是被无吟给押回来的,无吟被他们那声少主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看,并没有看到少爷的影子,心里存着疑惑,他到也没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就往自己的宿舍去了。
想想宿舍现在应该是冰冷的,里面的衣服还都是夏天的单衣,无吟微微抬起头望着树见飘零的落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其实也算是无吟碰巧,他原本想去李展家找人,在路上却意外的碰上了李展正在和一个不出名帮的头头从酒店出来,那人自然是不用说被无吟当场击毙,李展和他玩了套金蝉脱壳要不是他对南城的路足够熟,今天这顿罚就算领了也是双倍的。
摇了摇头,无吟靠在墙边,见着没人看见,无吟从腰间拔出还沾着血的匕首毫不在乎的将衣服划破,裸露的皮肉带着枪眼,像是每一次一样的平常,无吟咬着牙关把子弹从肉里往外抠,不小心搅动着肉牵动神经疼的无吟浑身打颤。
狠了狠心,一下子把子弹取了出来,人也几乎脱力,取了点衣服里的棉花沾了沾伤口,撕下块布来缠住伤口,无吟松了口气,至少别让伤口感染了才好。
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就听见身后一个男人淡淡的说着:“会长命您去暗房领七十鞭子再回去。”


第五十五章
叶如泉猛然倒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望着地上因为疼痛只能蜷缩着身子的少年,心中百味杂陈,无吟惨白的脸上挂着汗珠,滴落在身下的血痕之上波开涟漪,正如叶如泉现在的心情般的复杂。他是在讨得他的欢心还是求饶?叶如泉不得而知,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一阵,扰得他心烦意乱。
无吟堪堪的抬起头望着叶如泉,半张着嘴喃喃的喊着主人,可是触碰到的却是那双冷若寒霜仍带着怒气的双眼,微微低下头,无吟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主人,无吟又惹您生气了吗?是无吟没用吧……
无吟边想着,目光落在了被叶如泉扔在地上的木杖,眼神一暗,心中想的却是若是再挨上一顿,主人会不会消了气,会不会像前些日子那般对他好?那温柔让他眷恋,甚至每次的责罚无吟也都没恨过,他知道主人罚他是为了让他尽快恢复原本的身手……
捂着肋间,喉底猛咳了几声,溢出的血点滴在地上,无吟双肘撑着地板一点一点的朝着那木杖靠了过去,拖出一条红色的血痕,那么扎眼,让人无法忽视。
沉重的木杖远比无吟想的要重一些,咬着牙直起身来,膝行到了叶如泉的面前,蔚蓝的眸子里闪着几分泪光,沙哑而卑微的低下头浅浅的喃喃着:“请……请主人责罚……无……无吟知错……”
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身上染足了血色,破碎的衣服在叶如泉的眼中那么的不堪,他的悔儿就算再如何,也从未像他这般。木杖打破的伤口就暴露在他的眼下,有的正凝着痂有的还在往外渗血,不知道是怎样的痛楚。
无吟知道主人现在心中还是带着气的,只是不知道这气从何来,若他肯用自己的发泄,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多带几天伤而已,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又不差这一两天。
举着木杖的手臂轻轻颤抖着,正如他瑟抖的身子,他就这么跪在地毯之外,微微的垂着头,双眸望着地下的地板,不敢望着面前的人,生怕再惹了他生气。
叶如泉皱着眉头将木杖再度拿了起来,感受到跪着人猛然一抖,又摆好那羞人的姿势,毫无保留的将已经无法再受重击的地方摆在他的面前,脸侧着贴在地上,喉咙里还带着轻微的咳嗽声,似乎无力再支撑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让他泄了心中的火气而这么做。
“自己说,该罚多少?”叶如泉站起身来,那木杖就抵在臀峰之上,无吟咬了咬早就被他咬破的唇边,沉了几秒,才报出数来:“无吟向主人撒了谎,理应受一百杖……请……请主人重罚。”他知道自己受不住的,连着话说出的也是断断续续,声音里带着不经意的颤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叶如泉那粗心的照顾。
无吟缓缓的闭上了眼,眼泪滴在地上,被他藏起。叶如泉拿着拿木杖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曾经几度想要对他好,又在一次次得知他要离开自己而变得愤怒不已,恨不得砸断了他的腿毁了他的身手,只是舍不得这十几年的心血毁于一代,只能留着他,留着他完成一次次足够要了人命的任务来拟补如玉和黎书海的错。
他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缠在他的心中如同一个巨大的阴云,解不开散不开,反而越聚越大遮盖住了叶如泉原本所想的一切。
‘咻!’身后炸开了疼痛,却不是木杖,无吟错愕的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主人手中拿着的是根三股拧成的藤条,威力比木杖要小得多,但对于现在的无吟来说,无意于雪上加霜。
“五十藤条,给我数清楚,错了重来,如果再有下次,决不轻饶。”终究,叶如泉还是舍不得的,一百杖下去就算不要了无吟的命,这段时间的治疗也会白费,赵丰年跟他说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就算是他的私心吧,管他什么云滴也好少主也罢,在他的面前,无吟就是无吟,他只能听从自己的安排度日,绝不能有二心。
“是……”无吟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统统忍下,深深地埋下了头,把手伸到腰间解开束缚着的腰带,粘着血的裤子被他褪到脚踝,将饱受蹂躏的臀部高高翘起,尽管他知道这动作有多折辱,可在主人面前,他又何必保留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臀峰到大腿之间几乎没有好肉,狰狞而破碎的伤口宣示着主人遭受着怎样的待遇,‘咻’的一声,臀腿间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无吟闷嗯一声,从喉底堪堪的报出:“一……”
‘咻咻咻!’“不会报数是不是!”一连三下落在臀峰,刚刚有些凝固的伤口再度迸裂,脱口而出的惨叫变为低声嘶吼,半响,无吟才在忍下口中的腥甜,清楚而响亮的报出一来。
叶如泉晦暗的脸色这才明亮了些许,八分的力道打了下去,听到的是地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清楚的报数,不敢再有半点的敷衍。无吟觉得下身已然不属于自己,只有那神经处不经意间被触碰的痛觉刺激着他,木讷的回应着这刑罚。
主人已经轻饶了他,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更多?心口压着的苦闷如重石一般堵得他难受,不断撕裂的伤让无吟想起的之后叶如泉对他一幕幕的好,一幕幕的柔。
他并不傻,超脱常人的感官让他即使在深睡也能察觉四周的人和事。期初他疼的无法入睡时,是主人为他盖好了被子,如同哄着孩提般哄着他入梦。发高烧灌不下汤药时,他听得清耳边那劝着自己喝下药的声音也是主人的。被其他人欺负夜晚躲在无人的角落轻声哭泣,他始终能察觉一道目光在背后无声地望着自己,沉稳如他安心如他,总能让自己止住了哭泣去打败那些欺负他的人。
一次次的苛责,逼着他比任何人成长的都要迅速,一次次的折磨,锻造者他的忍耐和毅力,一次次的训诫,让他站上了火鹰会的巅峰,一次次的惩罚,深深的把缺点抛去……无吟点点滴滴都埋在在心底,他知道主人对他有多好,对他有多温柔,哪怕在外人眼中自己不过一个奴,哪怕主人从未把他当做过自己的孩子看待,哪怕他的身份本不会被如此照顾……
若他是被娇宠惯的,恐怕主人……才真的会不要他吧?如机械般报着准确的数字,而身后已经疼的麻木,眼前阵阵星花,只能掐着腹部伤处附近的嫩肉强行忍耐,无吟在心中不断的喊着主人,多希望他能听见,多希望他的目光会多停留一秒在他的身上……
这如无止境一般的惩罚只是让他伤上添伤而已,莫说大腿处暴露的皮肤已经肿的由原本的两倍高,上面带着条条的伤口,就连小腿上都被这狠厉的藤条抽开细口,随着纤瘦的腿侧低落。
肌肉不受控的颤抖着,无吟无意识间再度跌下,如被生生剥下外皮般的小兽般的浅声呜咽,逼着自己撑起身子,却被叶如泉按住腰间,一连十几下迅速打下,毫不歇气的叠加再一处。
一声惨叫无法压制的冲出了口中,带着的是一阵猛咳,眼前终于失去了色彩,再也扛不住昏迷了过去,昏迷前,无吟心中只想着问问叶如泉,主人,您还要我吗……
叶如泉一怔,这才发现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拿起茶几上放的茶水泼了下去,无吟不过颤抖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伤的太重,这冰凉的水无法把他弄醒。
带着血的藤条被叶如泉扔在地上,几次想要把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可手刚要触碰到人的时候又收了回来,眼神复杂的望着地上昏迷中仍然害怕的瑟缩的无吟,叶如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到底还是没有去管他。
他不知道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去将他抱起,主人?会长?上司?还是一个父亲。无论那种身份,都不是无吟受得起的,也不是他想要当的,可……
眼底的那抹怜惜一闪而过,最后别过脸去上了楼,命手下放了宁言回来,还是把一切都交给宁言来善后。或许他早就没了这份资格吧,无吟无吟,我拿你如何是好?
第五十六章
宁言在集团里处理着公务,根本不知道别墅里已经乱作一团,一个影卫从暗处走了出来,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说着:“鹰首,会长来电话让您回别墅,还让您叫了赵管事一起。”
“知道了,告诉秘书推了今天的会议。”宁言眉头微皱,如泉又把无吟给打了?但愿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本不愿意设计他,可是如泉心中无吟始终是个刺,无论是拔出来还是推进去都不是件好事儿,只怕他的计划被旁人打乱,到时候……
深深的叹了口气,宁言站起身把剩下的文件锁进柜里,大小姐,若您在天有灵请您保佑我的计划顺利进行,若是他这般固执,饶是我也动不了分毫的……摇了摇头,宁言朝着外面走去,脑海里是那挥之不去的蓝色眸子,如湖水般清澈明亮,又如大海般波澜不惊,是叶如玉,更是无吟。
别墅里,无吟平静的趴在房间里接受着赵医生的治疗,昏迷之中的痛楚让无吟下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牙关不肯喊出分毫的声音,衣服中的棉絮粘在伤口上难以清除干净,累的赵医生眼前阵阵发晕也没能都弄干净。
无吟的呼吸比平时要沉,也比平时要缓,让赵医生起了疑惑,用酒精慢慢的把伤口擦拭干净露出皮肉,才看清楚无吟身上何止刑伤,若是叶如泉下手再狠一些肋骨戳穿了肺,连让他救的时间都没有,就擎等着死就得了。
暴露在外的伤口经不起一点微风,无吟轻轻的颤抖着,眼角溢出的泪珠打湿了脑袋下的枕角,宁言在旁边看着,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如泉这又是为了什么?
半个小时前他去找赵医生的时候胡岭也在,急诊用的手提箱就放在一边,他才知道在胡岭哪儿无吟已经受了罚。刚打开门的时候屋子里就充斥着一股子血腥味,木杖和藤条就甩在一边,离门不过几步的地方昏迷的少年发了高烧毫无意识,被他们抬进屋子里的时候还不断地喊着:“主人,无吟知错……”
无吟用的止疼剂剂量比起最初已经大了不少,三倍的药量才能勉强止住疼痛,赵医生把药打进吊瓶里,轻手轻脚的翻过无吟的身子,还是不小心弄疼了他,引得一声呼痛。
赵医生看着站在一旁‘看戏’的宁言,有些话沉在心口,也不知道对宁言说了有没有用。可比起他们会长,宁言始终对无吟是要好一些的,会长偶尔也会听他的……
斟酌再三,赵医生把宁言拉到了一边,淡淡的说着:“我有些事情……把无吟当做病患来说,你也算是病人家属,有权利知道,所以……暂且吧,暂且就把你当做是病人家属。”
宁言被他这话弄得有些发懵,双手抱臂不解的问着:“你有什么不能直说?”“无吟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你也知道,营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短命,无吟也一样,他如果一直受这么重的罚……说句不吉利的话,能活到会长死就是万幸了。”赵医生提醒着宁言,身为医者他是同情无吟的,但在这绝不可能存有半点温情的地方,谁又会护着谁呢?
“有办法调理吗?”宁言问着,目光移向了躺在床上的人,之前他掌管着暗房,自然知道里面那些家伙事儿会给人造成什么伤害,其他人也就算了,叶如泉至今不肯杀了无吟,他也只能尽力保下他的命,毕竟……他答应过叶青锋不会让叶如泉再做会让他后悔的事情。
“我现在只能试着用药慢慢让他痊愈,前提是他不再挨打,但除根……这世界上也只有两个人能做到,一个是我师父沉涯先生,还有一个就是我师弟百里孤雁,至于怎么做,我也不想多管,反正这也是你们的事儿,我就是个医生。”赵医生自嘲的笑了笑,很随性的双手插进口袋里握住里面的听诊器,仿佛刚才那严肃的人不是他一样的,这般随性这般淡然。
见宁言不说话,赵医生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人,我随时能联系上,不过也是,无吟身份再高就是个奴才,配不上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给他治疗……”收拾好了东西,赵医生背在身上,若无其事的往外走着,路过宁言身边的时候停了一停,看了他一眼:“你也这么想的吧,伪善者。”
赵医生是被宁言从孔雀岛上抓来的,任任何一个人被囚禁似的关在这个地方三十多年,由愤怒变得只能接受心里多多少少是无法平静的。偏偏他就是个随心而欲的人,能一次次的看着人在他面前死去,在无数次手术中只要刀子一歪,他就可以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可他从来没有过。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沉涯先生收下他的时候就曾说过他并非善类,隐匿在火鹰会里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可有些事情看不过眼终究是看不过眼的,就算他隐藏的再好都会暴露出来。
宁言是什么人他看得透彻,当初拿枪逼着他给叶如泉做手术的时候,看着爱妻死在宁言枪下的时候,赵医生早就把宁言视作仇敌,这个永远披着好人外衣借着护主的名义肆意杀戮的阎王,他会对一个默默无闻的杀手好,赵医生始终是不信的。
一句伪善者,让宁言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句:“那你最好能把人随时找来,只要如泉还不准他死,他就只能活着。”
两个人皆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空气中有些压抑,最后赵医生突然笑了起来,那抹笑瞬间缓和了气氛,赵医生轻轻拍了拍宁言的肩膀,有些懒散的说着:“别紧张,开个小玩笑嘛,走了,老胡还泡了好茶等着我,有功夫一起,虽然比不上你家心儿泡的。”
宁言捏了捏‘咚咚’作响的太阳穴,实在是有些疲惫,他老了,玩不起年轻时那些心思,如果有人能继承了他的衣钵,他何必这么累,和如泉一起退休找个安生的地方度假比什么不好,又何必再去搅动江湖这波浑水?
从多久之前,应该是叶青锋死的时候,最后一刻陪在叶青锋身旁的是他这个影卫,他被逼发誓这辈子都要守在叶如泉身边替他摆平障碍,替他承担骂名,在叶如泉固执的时候把他拉回正确的路不能让他堕落。
又是什么时候,和叶青锋死的时候相同,叶如玉也死在他的面前,用浅浅细语敲着他的心,求他一定要照顾好叶如泉,求他让如泉宽恕黎书海和她之前的三个孩子,不要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也求他要保住她最后的命脉,最后的孩子,要无吟一定要孝顺如泉,不能给如泉带来麻烦……
曾几何时,宁言为了叶如泉敢只身一人闯入敌营一夜之间血洗风云,曾几何时,他一次次的用残酷的刑罚撬开背叛者的嘴,撕开敌人的筋骨,曾几何时,那脆弱的孩子辗转在痛苦之间陷入昏迷又被他用强硬的手腕逼醒供叶如泉撒气玩乐……
辗转几人之间,宁言也是疲惫的,如今他老了,叶如泉也老了,他们都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敢拼敢闯,只能把握着能把握住的不能撒手,也不敢再撒手。
床上的人安睡着,浅浅的呼吸声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无助,害怕,听不见,看不见,只能用触觉去感知这个世界,只能凭着信任二字无条件地服从,无条件的听着也许并不是对的话。
宁言压下心事走到无吟的身旁,替他把被子掀开晾着身后的伤,把屋子里的温度又调高了一些使他不至于冻着,至少赵医生有一点是对的,这孩子经的太多,身体的负荷也许比他还要沉重,他能解开如泉的心事,可是无吟,他做不到。
沉默的退出了房间,宁言朝着二楼走着,他知道叶如泉在书房里等着他‘汇报’无吟的情况。赵医生对他说的话诚恳而复杂,可他相信赵医生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说,就算是他的私心吧,有些事情并不应该由如泉来操心,不然他在这里有什么用?
说句实话,无吟无欲无求,求的只有叶如泉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不会有大甜后期会小小的给糖的,想看大糖会码番外?
第五十七章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叶如泉坐在书桌后手扶着额,似乎有些沉闷,叶如泉心中烦躁,饶是静了静神还是觉得烦躁不已,那来源,恰恰就是无吟。
“如泉,人没事,躺两天就好了。”宁言轻描淡写的说着,怕再给他添了心事,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来,仰了仰下巴问着:“悔儿最近怎么样,怎么不听你念叨了?”
“还用我念叨着他?看看吧,这些都是龙记的那个沈霖来的请帖,请我过去谈谈悔儿的事儿,呵,他觉得他有那个资格来教悔儿吗?”叶如泉被他一牵,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全然忘了几分钟前还在担忧无吟是否有事。
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有笔记本厚的东西,拍在桌子上,宁言起身拿了一份来看了看,沈霖有心把叶悔留下,想让叶悔做了他的徒弟。这事儿如果成了,就同等于如果龙记出事,火鹰会势必要帮上一把,宁言刚想说你推了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把请柬合上放了回去,淡淡的说着:“我看可行。”
“可行?”叶如泉皱着眉头看了过去,宁言点了点头:“当然可行,悔儿性子软弱善良,就算把他扔到我手下锤炼个几年也未必挑得起大梁,咱们会里一向靠着手腕硬吃饭,悔儿受不住。倒不如让沈霖收了他,沈霖明面上是个商人,也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不会让叶悔接触龙记的事务,有个人替你管了他,何乐而不为?你省了那份心,也称了他的意。”
他的话让叶如泉陷入了沉思,的确,沈霖断不会想他那般娇宠着悔儿,叶氏集团将来也是要交到悔儿手里的,让他提前学学怎么与人打交道,怎么处理商场上的事务,也没什么不好。
何况龙记在他眼里还不足为患,想要碾碎不过顷刻,想来想去,叶如泉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宁言的看法,拿起手机按了几下,拨了出去:“小张,替我约上沈氏集团的沈总,就说我答应他的邀请了,时间地点,由他决定。”
漆黑的四周没有半点光明,无吟迷茫的走在空荡荡的地方,还能听到清楚的回音,他在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无吟摸了摸自己身上,一丝伤痕也没有,奇怪,他是在梦里吗?
漫无边际的往前走着,突然看见前面有一束光照射进来,无吟带着一丝好奇往哪边走着,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冲了出去。
是一个后巷,少爷站在那里和一个人说话,那人身子瘦弱,微微的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相貌。而主人就站在一旁看着,十分的平静。无吟想要开口,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想要下跪,发现自己像是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少爷举起手猛然打了那人一巴掌,这时候无吟才看清,那人……就是自己。沉默着看着,无吟心中有些黯然,可那人举起枪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穿了少爷的心口,少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更像是在看着他。恐惧,瞬间充斥着无吟,不!他不会!他绝对不会杀了少爷!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了少爷!无吟大声的吼着,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不由自主的颤栗,不由自主的害怕,他亲眼看见主人把那和他模样相仿的人打罚过之后扔在了垃圾箱里。没有疼惜,更没有怜悯,狠毒的样子更是他不曾见过的……
主人……无吟没有杀了少爷……也不会杀了少爷的……无吟哭着,却发现自己没有眼泪,一丝悲鸣堵在心口,无吟声嘶揭底的哭着,吼着,叶如泉转过身看着他,目光中只有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杂碎,一个永远不会入了他眼的东西。
眼泪不自觉的涌出,无吟无措的抓着脑袋上的枕头,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喊着我没有,伤口被他的动作牵动撕裂,可他完全没有意识一样只是不断地挣扎,企图从梦魇中出来。
叶如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让他困惑,让他起疑,他到底梦见了什么会这么害怕?原本要带上门的手顿了顿,还是走进了屋子里。
指尖刚触碰到无吟的脸,无吟瞬间睁开了眼睛,那双平时只存着平静的目光中满是惊恐,嘴唇不断的打颤见到是他更不管身上的伤从床上摔了下来,俯身趴在地上身子抖得厉害。
“请主人责罚……无吟不会的……不会的……请主人责罚……”无吟不断的念着这两句,哽咽的声音带着悲凉,他不敢抬头,更不知道这是哪里,他怕,他怕抬头看到的是主人那冰冷的目光,他怕主人再也不要他……
叶如泉被他这一弄直接愣在了那里,无吟到底梦见了什么?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还是他罚得太重让这孩子彻底怕了自己?皱着眉头轻咳了一声,注意到无吟身上缠的绷带溢出血色,厉声训斥着:“***上床去。”
“是……”无吟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不敢有半点的怠慢赶紧上了床,蜷缩在一角用肘撑着床,目光一直垂在下面,这般谨慎让叶如泉消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真是给他好脸他都不知道看。
无吟真的怕,抓着床单的手一直紧紧地攥着,四周的景象慢慢映入他的眼帘他才发觉自己是在别墅的客房里,可身边的人,分明就是主人!主人……无吟没有弑主的心,求求您不要把无吟扔了,求求您不要把无吟丢下,无吟会乖,一定会乖,求求您……
眼泪一滴一滴的从他的脸上落下,控制不住的把手放在叶如泉的身边,不敢沾染他半点,生怕主人会厌恶的打开,生怕主人会把他真的扔进垃圾堆里,无吟低着头小声的乞求着,呢喃着:“主人……别扔下无吟,不要把无吟当做垃圾扔掉,求您……”
微弱的声音甚至让叶如泉听不清,可那泪水却让叶如泉觉得纳闷,谁给他的胆子哭?还等着他去哄着他开心吗?抓着他的往后撕扯,一巴掌刚要打上去,突然停了下来。
无吟没有半分的生气,眼神空洞绝望,只有在看向他的时候才会有点点的波澜……他吓坏他了,这个念头从心里萌生,叶如泉又把他放开了,有些呆泄的看着自己的手,沉默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是无吟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主人连碰都不愿意再碰他一下,哪里还敢在床上躺着,从床上下来在他的面前跪好,目光盯着四周,看到桌子上自己的匕首,立刻拿了过来在叶如泉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扎进了了自己的手掌里。
血,顺着刀尖滴了下来,叶如泉脸色顿时变了,一把拔出匕首一个巴掌兜着风猛然扇了过去,无吟由着惯性跌落在一旁,背撞到床角痛的无吟干张着嘴无法出声,趴在地上不断的捂着胸口猛咳着,半边脸高高的肿起,无吟怯怯的望着叶如泉,闭着嘴将那止不住的咳嗽压在口腔里,闷闷的听得人一阵烦躁。
“谁准你自残的?啊?给你脸不要是不是!***上床,再让我看见你下来试试!”叶如泉怒斥着眼前害怕的少年,恨不得把他吊起来再打一顿,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这种痛他不会没有尝过的,更别说匕首直接扎透了手掌。
无吟膝行几步到了叶如泉跟前,鼓足勇气抬起头,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人,哽咽的声音里压不住的是颤抖和悲鸣:“主人,求求您不要把无吟扔进垃圾桶里……无吟还能做事……还能做事……”
扔进垃圾桶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叶如泉皱着眉头看着他,直接把人拎起来按在了床上,拉上了被子:“躺着,没人要把你扔进垃圾桶里。”
根本称不上温柔的力道无异于让无吟更加疼痛,可床上的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老实了下来,乖乖的躺平身子双手抓着被边,目光追随着眼前的人,直到他离开,无吟也再不敢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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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7: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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