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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赵云澜小剧场[第4页]

作者:宛自水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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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1)
赵云澜的小心思非常明显,他想借着养伤的名义呆在沈巍家里,促成……某件好事的完成。
是的,尽管最近他们的感情进展很快,沈巍也曾经把赵云澜带回家呆过两晚,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像大庆想象的那样电光火石干柴烈火一拍即合。这铁定不是赵云澜的问题,赵云澜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并非没有经验,可以说早就蠢蠢欲动了,只是沈巍太过内敛温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息,加上黑袍使的身份过于神秘,赵云澜觉得在火候没达成之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赵云澜非常珍惜他和沈巍之间的感情。在他之前的几段感情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和他有现在这样的融洽和默契。现在他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厨房里那个人为他端来早餐,这早餐绝不是自己一人时那种敷衍的清汤淡水加味精调料,而是沈巍提前一两个小时提前熬好的粥或者炖好的汤。晚上两人独处时,赵云澜玩他的手机游戏,沈巍看他的书,但谁也不会觉得疏离。只要赵云澜一放下手机,一杯提前晾好的温水就会摆在床头柜上。沈巍甚至还配了把赵云澜家的钥匙,只是为了每天定时给大庆投喂猫粮和牛奶。深夜,只要赵云澜一闭上眼,沈巍就会轻缓地给他搭上被子,再去关灯。
那沈巍在干嘛?赵云澜有一次从梦中醒来,借着沈巍吊坠里的一团亮光,看见他正坐在椅子上静静打量着自己。那眼神带着几分虔诚和满足,赵云澜一时愣住了。
“你不睡吗?”他问道。
沈巍笑了笑,将他的被子掖好,非常小心地在他旁边躺了下来。他侧着身子占了床边窄窄的一块地方,阖上了眼。
改天得买一张双人床了。赵云澜想道。从刚才的眼神中,他能看出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可是为什么,他一直对自己发乎情止于礼?赵云澜自我安慰道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伤没好。他试探地伸出手触碰着沈巍的眉眼,看到了沈巍鸦羽一般的睫毛不停颤动,耳垂慢慢地红了起来。
他没睡,只是在拼命压抑着自己。赵云澜收回了手,突然怜惜起这个一直隐瞒着身份、隐瞒着本性的黑袍使起来。据说,黑袍使来自黄泉万丈的极度孤寂寒冷之地,独自守护着地界已经近一万年了。作为一个三界畏惧的存在,他在这万年的孤独中又经历了什么,担负了什么?赵云澜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曾经的情场浪子赵云澜甚至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如果沈巍不愿意,他可以一直等。他对沈巍的爱是一种来自魂魄的、骨子里的绵绵不断的渴求,而并未肉-欲。
赵云澜这痛并快乐着日子的过了不到三天,大半夜就接到了特调处的电话。
“老赵,汪徵要走!”
“去哪?”赵云澜刚和周公匆匆告别,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
“说要回到她埋尸骨的地方,劝不住,一个劲往外跑。”
“给我拦住她,我马上过来!……拦不住?让祝红过去拉着!我说你这个副处怎么当的?早就告诉你平时多关注关注员工思想动态。***,想在我手中辞职,起码得找个靠谱点的下家!”赵云澜一面说着一面迅速穿上了外衣,就要往外走。
“你伤没事吗?”沙发上的沈巍早就被吵醒了:“特调处怎么了?我开车送你去。”
“没事,一个小丫头闹腾!”赵云澜挂了手机,和沈巍匆匆出门。
劝住汪徵又花了一张固魂符,赵云澜简直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伤心事。
“祝红,她刚才怎么说的?”赵云澜完全放弃了和这个一说话就泣不成声的小丫头交谈。
“她要去找她的爱人。”祝红的眼光一直在沈巍和赵云澜的脸上徘徊。赵云澜一连两三天没来上班,她知道肯定又是犟了脾气和赵局长起了冲突,自从赵云澜的母亲去世后,赵云澜一直和他父亲赌着一口气,每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被打。五年前也是因为特调处的事他就和赵心慈怄过一次,当时据说是在赵心慈办公室里直接被踹倒揍了个七荤八素,所以这几天她一直揪着心。但现在看来,根本不用为鬼见愁担心,他过得好得很呢,这不,三更半夜地还把情人带到了特调处。
赵云澜压根想不到祝红的心理活动如此丰富,语气不善地问道:“什么爱人?几千年前的?她他妈去找个孤魂野鬼?”
“领导,只许你有爱情,别人不能有?还有汪徵也是个鬼魂好吧!”祝红将眼神从赵云澜脸上的指印移开,一把揭开了固魂符:“汪徵,你自己和他说吧。”
“我梦见……桑赞了。”汪徵抽噎着说道。
赵云澜听了大半晚总算把事情给弄清楚了。汪徵原本不叫汪徵,是一名瀚噶族首领的女儿,闺名格兰。桑赞是她青梅竹马的爱人,但汪徵死后与他天人两隔,一直无法见面,只得作为孤魂浪迹天涯,直到遇到了赵云澜才被收入特调处。这两天,汪徵一闭眼就能看到桑赞喊着她,告诉她自己被关进了族内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姑奶奶,你别哭了,孟姜女也不是你这么个哭法。”赵云澜无奈极了:“我看这样吧,祝红你先去烧一把香喂汪徵,今晚看着她,要是再哭哭啼啼就把固魂符给她贴上!对了,祝红你再打个电话给小郭,让他连夜给汪徵准备个玩偶,漂亮点,明天就可以附身的那种。还有大庆,查一下瀚嘎族在哪,连夜打个培训报告给总署,明早处里能上白班的和我一起出发,陪着汪徵找人,不,找鬼魂。”
“这次又是以什么名义出去?”大庆懒洋洋问道。
赵云澜瞪了眼汪徵:“中华传统女德培训班!”
大庆觉得赵云澜说得还是过于含蓄,上了飞机他就觉得,这压根就是他们赵处和沈教授的蜜月之旅。
沈巍请了假,陪赵云澜一起出发。不管是去神秘的古老民族寻找一个被困鬼魂,还是让赵云澜带着伤四处为下属奔波,他都放心不下。上了飞机后,他先帮赵云澜的水杯续了热水,杯子里有两三朵格桑花,这是祝红今天早上带给赵云澜的,说是从迎春姑娘那要来的,清凉消肿。
赵云澜接过水杯,才突然想到了自己形象问题:“我的脸还肿着吗?”
沈巍仔细看了一阵:“还行。只能隐约看出一点。”
“他下手可比你重多了,大人。”赵云澜怏怏道。
沈巍低头推了推眼镜,转移了话题:“瀚嘎族在西北大雪山内,是一个消亡已久的民族,大概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那地方偏僻寒冷,而且他们那一代的鬼魂管理制度相当混乱,不然我倒可以帮你去地界查一查。”
赵云澜点点头:“按照汪徵的说法,她那小情人的魂魄很可能没有进入轮回,这样的话大概也没上你们地君册。难。不管怎么说,汪徵也是我特调处的,尽力而为吧。不帮她找到心上人,也白让她喊了这几年的领导了。”
沈巍细心地帮赵云澜调了座位,让他尽量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隔着过道祝红打量着沈巍和赵云澜。
隔着过道大庆打量着沈巍和赵云澜。
隔着过道楚恕之打量着沈巍和赵云澜。
隔着过道林静打量着沈巍和赵云澜。
隔着过道汪徵看着窗外发呆。
隔着过道……郭长城尽量将自己蜷缩在椅子内,伪装成一朵忧伤的蘑菇。
今天早上因为给汪徵找了个情-趣-娃娃当做附体的事,他已经在特调处挨了一顿前所未有的痛骂,幸好沈巍及时推开门,才让怒气冲冲的赵云澜瞬间平息下来。
所以在郭长城眼里,沈巍简直就是那个救世主的存在。他实在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完美的人,温和内敛、君子如玉。尤其是配上奔放洒脱的赵处,郭长城扭头看了看相邻而座的两人,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词:珠联璧合。
当然郭长城没想到他的同事们,心底正异口同声说着同一句话:“鬼见愁这死-基-佬!”
他还没听到林静正对着楚恕之猥琐笑道:“想不想探听领导的隐私?”
他更没看到楚恕之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大哥。你还真不怕死。**。”
赵云澜有了第六感般朝过道这边扫了眼。刷!一众人齐齐偏过头和汪徵一样对窗外的蓝天白云产生了兴趣。
那个小山村快到了。
大庆觉得这一片白茫茫的雪山几乎要把他给晃晕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喜欢山,小区里的春游活动一次不拉 ,甚至还特地报了一个名叫山麻雀的野外登山队,这大概是他除了吃喝外唯一自我要求的运动了。按照赵云澜的话来说,他丫应该是一只自小在山里长大的又蠢又馋又没见过世面的脏野猫。剔去那些不太雅观的词语,大庆还是部分同意赵云澜这个说法的。他曾无数次梦到自己奔跑在青山之中,无忧无虑地在绿叶山石里上下乱窜。当然这个梦境的结局不太美好,结局就是它每次在嗨的当头时,总会看见一个满面尘土的人跪在山脚下断断续续地对他磕头,这人全身伤痕累累,大概是跪的时间太久了,膝下鲜血淋漓。大庆隐约还梦到自己像个二缺一样奔过去舔了舔血,每次他还未品尝出血的味道时,就被什么人给揪着尾巴一把拎了起来……这个浪漫幸福和惊悚诡异结合的梦境经常让大庆醒来后怅然若失,要靠狂吃一顿小鱼干才能掩饰心底那淡淡的忧伤。
可这雪山也太冷了点……大庆喝着祝红温好的热牛奶,看着扛着大包小包进屋的郭长城和狗腿讨好一样帮老赵铺着睡袋的林静,转头瞅了瞅这间破旧漏风的山顶小石屋,想了想,就地打了个滚给自己变成了猫。最起码这一身的脂肪和黑得发亮的猫毛是最好的防寒屏障。大庆在房内快熄的火堆边伸了个懒腰,伸出爪子仔仔细细地整理着自己被沾上了白灰的胡子。
“喂,汪徵,你们瀚嘎族一直都在这雪山里生活吗?这得多冷啊!”
汪徵并没打算睡觉,她正坐在火堆边出神地凝视着黑暗的窗外:“瀚嘎族一直居住在山洞内,这里原本不没这么冷,只是后来经常雪崩,加上瀚嘎一族灭亡,就成了踪无人烟的雪山。我们住的地方是原来族内的头骨掩埋之地。”
“哦喵……”大庆打了个哈欠:“住在山洞里……山顶洞人?那你们是不是穿兽皮吃烤肉的那种……哦,对不起,女性还得穿一件树叶做的上衣对不对?”
汪徵明显地不想理会大庆了。
大庆理了两根胡须,突然一下醒悟过来:“你刚说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什么……头骨掩埋之地……喵!!!”
一声哀嚎成功让屋内的所有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死猫,再叫一声,扒皮做围脖没商量!”赵云澜趴在睡袋里本就特不舒服,这时突然产生了吃烤猫肉的新鲜想法。
沈巍一直在默默地用宽胶带贴上漏风的窗缝,这时他走到了火堆边,弯腰摸了摸大庆毛绒绒的脑袋。
“瀚嘎族是一千多年前的民族,那时虽然处于奴隶社会,但也不至于茹毛饮血。对吗,汪徵?”
汪徵恍惚地点了点头。
沈巍笑了笑,将大庆抱到了他的睡袋里,压低了声音:“亡灵都是有礼的,只要我们不打搅他们,占用他们的睡地一晚也没大关系。吃饱喝足就睡吧,别把小郭给吓坏了。”
大庆望了眼还闷着头不停往屋子里搬东西的郭长城,在睡袋里缩成了一团柔软的黑球。
沈巍又温了小瓶的黄酒,打开瓶盖递给将近进入冬眠状态的祝红:“云澜给你准备的,喝点,暖暖身子。”
“……”祝红心情相当复杂,直把黄酒当做忘情水,咕嘟咕嘟闷了个干净。
汪徵靠着墙壁,看着火堆里的白烟慢慢散去。
天色大黑,她该出门了。
她从娃娃中走出,回身看了眼屋内沉睡的同事,突然柔韧地跪下,以手掩额,行了个繁琐的大礼。
这是瀚嘎族的拜别礼。
不知为什么,她的泪又落了下来,她抬起手拭了下脸颊,穿过木门,走进了黑夜中。
桑赞。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一刻不停地朝着半山腰的山洞奔去。
她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地跑着,用尽了全身精力一般朝前狂奔,她知道,太阳升起之时,就是自己魂飞魄散之日。她要在那之前见到桑赞最后一面。一千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也许是路途太远了,也许是泪流得太多了,在山洞前面,她突然一下失去了力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天边已经起了隐隐的白色,黎明快来了。
汪徵卧在雪中,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来,她想,只可惜近在咫尺,却偏偏要永别了。
突然一团灰雾将自己裹在了里面。
她下意识地抬了抬头。
黑袍使大人。
第三幕(2)
赵云澜的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一觉醒来,汪徵这死丫头不见了,地面上就剩一个格外碍眼的娃娃空壳。
屋子里迷魂香的气味还在隐隐散发,楚恕之拧开一瓶矿泉水泼向燃尽的火堆。
“汪徵应该是怕我们拦着她,才这么做的。”大庆为她开脱道。
“这死丫头连躯壳都不要了,这大白天的,就送死去想着是。”赵云澜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林静,你留下来,照顾小郭和祝红。”这两人一个因为冷,另一个大概是第一次接触迷魂香,现在还昏睡不醒。“老楚和大庆,跟我出去找他们!”
大庆喵了一声,后退两步,跳上赵云澜的肩膀,伸出爪子紧紧抓着外套,摇摇晃晃地被带了出门。
除了赵云澜,竟然没有谁发现,沈巍也不见了。
赵云澜一进入山洞,就看见汪徵扑在了三米多高的冰锥之前,她的指甲一次次划过冰块,用着谁也听不懂的族语喊着冰锥内被困的那个人。桑赞似有所悟,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黑袍使站在一边,手中的斩魂刀黑血污浊,应该是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赵云澜扫了黑袍使一眼,不再理会。抬手燃了一张镇魂令,将汪徵召过扔给了楚恕之。他皱眉看了眼冰锥,掏出了自己一个书本样的钥匙扣打开,里面有一团凌冽的火光。
黑袍使拦住了他:“三味真火容易伤到魂魄。我来试试。”
黑袍使抬手,一阵黑雾从他手中而出,包裹着整个冰锥,渐渐的,冰锥开始融化,凄厉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万鬼同哭。”大庆扒在赵云澜的肩上解释道:“应该都是瀚嘎族历年囚禁在冰锥里的鬼魂的叫声。”
赵云澜点了点头,燃了一张招魂符,递给了汪徵:“试试,能喊他出来不?”
汪徵几乎像接过了珍宝一样接过了那张符。她虔诚地望着逐渐融化的冰锥,呼唤着在心底喊了千万遍的名字。
一个身影渐渐从冰锥中飘出,汪徵冲上去搂住了他。
尘埃落定,冰锥已经融完,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石头楔子。赵云澜上前一步,弯腰欲拿。
猛然间一道白影闪过,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不知从何处闪现,抬手就抢。
未等赵云澜反应过来,刀光一掠,黑袍使已将那人生生隔开:“滚!”
夜尊后退了一步,笑道:“我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竟如此小气,连一块破石头也不给我……”
黑袍使不欲多言,挥刀斩下。
夜尊大笑:“杀尽了幽畜,又要来杀我了吗?难道你真希望鬼族只剩……”
话音未落,赵云澜一鞭甩向他的面具。
他这一招出其不意,黑袍使和夜尊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夜尊面对斩魂刀还没怎样,却似乎非常忌惮赵云澜的鞭子,慌忙闪身绕到赵云澜身后,低声道:“长生晷这事,他为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大庆凄厉地叫了一声,从赵云澜肩上跳下,利索地滚落在地化为人形,拿起石头楔子跳在一边。
赵云澜回身又是一鞭。
夜尊避开,邪魅道:“一万年了,令主还真没变啊。可惜,若不是人鬼殊途……”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黑袍使手中的斩魂刀蓦然变长,裹着戾气如雷霆万钧之势袭来,夜尊闪避不及,背上生受了一刀,黑血喷涌而出。他急促地喘息片刻,隐入一团黑雾迅速消失。
洞内安静了片刻。
大庆将石头楔子交给了赵云澜:“山河锥?”
赵云澜笑:“能让夜尊屈尊来抢的,自然只有圣器了。是不,黑袍使大人?”
黑袍使收起了刀,没有说话。
赵云澜将山河锥拿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了片刻,扔给了黑袍使:“大人,烦请帮忙收着。改天特调处用得着时,再向您讨要。”
黑袍使接过了山河锥,沉默片刻:“既然令主大人这里已没事了,恕我先告辞。”
“等会。”赵云澜指着汪徵和桑赞:“这两人你不带走?”
大庆立起了头发,正要开口求情,被楚恕之扳住了肩。
他们都知道,赵云澜发起火来六亲不认,没人能劝得住。
黑袍使看了眼赵云澜。
赵云澜索性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汪徵你不是一心找灭吗?跟着大人去找个轮回,总比和那些孤魂一样,在这魂飞魄灭好得多。还有你那小情人,既然不想一起过了,就抓紧时间卿卿我我告个别,再耽搁会就错过了趁热的孟婆汤了。”
汪徵二话不说跪了下来,她相当苍白,已经没有过多的眼泪可以流了,但是抬起头一望,仍然觉得眼中似乎波光盈盈。
谁知赵云澜不吃这一套,非常不绅士地给顶了回来:“滚吧,跪屁啊跪!”
汪徵不动。
桑赞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但他刚出山河锥,世界观还相当混乱,也实在不懂现代人类的语言,只是本能地觉得汪徵被欺负了,他咬牙看着赵云澜,一把揽过了汪徵要拉她起身。
汪徵制止了他,依旧还是跪着不动。
赵云澜叹了口气:“说吧。”
汪徵说道:“是我帮夜尊拿到长生晷的。”
赵云澜:“我猜得出。夜尊揭不开能量罩。除非有人知道密码,暂停了系统。”
汪徵说道:“我也知道他让我引你们来这有目的,但我并不知道是为了山河锥。”
赵云澜笑:“为了你身边这个……魂魄?他是以许你和情人相见来引诱你吧。但是你中途反悔,所以迷晕了我?”
汪徵沉默良久:“我只是觉得他会对你不利。”
赵云澜揉了揉太阳穴:“头真疼啊……老楚,你听到了什么吗?”
楚恕之瞬间醒悟:“啊……没有,什么都没听到。”
大庆不等赵云澜问,立马展现了喵星人的智商优势:“我也什么都没听到。”
赵云澜:“好,那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容易见到他了 ,却盼着自己灰飞烟灭?虽说小郭那**买的娃娃是……夸张了点,但不至于让你连夜出逃吧?”
汪徵楞了下,不由得看了身边那人一眼,虽然知道桑赞听不懂,但她还是本能地放低了声音:“我受不了夜尊的诱惑,又不愿背叛你们,就算找到了桑赞,我也没有面目再回去……”
“我已经说过这事已经过去了。”赵云澜不耐烦道:“如果你真的不想消亡的话,可以有很多次机会,但你从没有找过我。给我的感觉,你从决定来山洞之时,就没想过能够回去。你是有什么不想面对的吗,傻丫头?”
汪徵开始微微颤栗。
汪徵的阿爸曾经是瀚嘎族的首领,那时,桑赞只是一个任由贵族驱使的奴隶。汪徵的阿爸因为看上了桑赞的妹妹却强抢不得而杀了桑赞全家。桑赞后来组织族人推翻了首领的统治,杀了汪徵的阿爸和哥哥。而汪徵虽然与桑赞情投意合,却也因为出身遭到族人的反对,公开投票绞死了她。汪徵生前被族人排斥,生后魂魄也遭受驱逐。在雪山外含悲徘徊千年,直到进入特调处。
“所以说,你是怨他杀了你亲人。又怨他在你生前死后都不管你对吧。但你又很爱她,所以特别矛盾恨不得一死了之。”赵云澜觉得这绕口令一样的情感让自己头更疼了:“我来给你捋一捋,姑娘。他杀了你亲人,因为你那不省心的老爸先杀了他全家。这他没错吧。别给我提别的 !我只能告诉你,人的生死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因为你,或者他就会改变。”
“至于他没管过你,你问过他原因了吗?”
汪徵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眼桑赞,就算无数次怨过他当时对自己不管不顾,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恨不起身边的这个男人。她还记得他是怎样在那场厮杀中拼着命护着自己,又怎样力排众议坚定地和她在一起。纵使那天一大早她刚醒来就被族人拉去了绞刑架,但她还是忘不了前一晚,他在她唇上留下的那个吻,他说过的那些情话。她死了后,游荡在雪山之外的那些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想着见他一面,她想了千年,想见面之后就可以毫无遗憾地走向消亡。她不想再承受这种爱怨交加的痛苦。她甚至根本不敢再想被杀之前的那些事情,那些事意味着他对她的背叛,她不想也不愿自己的感情被如此轻慢。
她低低地用族语说了两句。桑赞拥着她席地而坐,也回复了几句。之后赵云澜便看见汪徵整个人埋在了桑赞怀里,双肩不停抽动。
她没有想到,桑赞那天从她床边离开,就被族人囚禁了。那次公开投票是族人设下的局,就如同他们告诉她桑赞同意了绞杀她的命令一样。她的魂魄被驱逐至族外,自然也不知道桑赞是如何一个个杀了当初陷害她的人,又如何在数次动用圣器召回魂魄未果后,将族人召至洞内,一把火灭了整个瀚嘎族,自己由此被困入山河锥千年的经历。
“都怪我……”汪徵低低地说道。
赵云澜听不懂他们的族语,但是从他们的动作上也明白了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被解开了。他突然有些疲惫,低声叹道:“既然两个人能在一起,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说完话,他看了眼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袍使,摆了摆手起身:“老楚,大庆。呆这,再吃会狗粮,等天黑了带他们俩回去吧。我得去外面洗洗眼。黑袍使大人,您也请回吧。”
大概是刚经历了一场爱情片的洗礼,也大概是对沈巍背着自己独自去面临危险还在生气,赵云澜现在只想一个人呆会。他将手插入外套,嘎吱嘎吱地踩着雪慢慢走回小屋。
因为是正午,太阳挂在了空中,雪地也褪掉了一些白色,站在山腰,能看见远处隐隐的青色的山顶,赵云澜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赵云澜有点儿自嘲,觉得和大庆这只死猫呆久了,连爱好也会被传染上了。一阵窸窣声传来,他回过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只小小的幽畜。这小家伙大概是在刚才那场山洞血战中被漏了单,此刻正警惕地盯着打量他的人,嘶了嘶牙。
幽畜说实话算不上什么可爱的动物,越低级的长相越是丑陋,这一只连吼叫都不会,可以说是鬼族内最最低级的品种。可不知道为什么,赵云澜看着从那张血盆大口里冒出的大板牙,感到格外的亲切。他板着的脸终于溢出了笑容:“小家伙,你这对板牙真好看。”
然后抽出手去碰了碰那两枚雪白的牙齿。
本来想等到这一幕写完,拍完沈巍再一起发的。因为每次重新回看文的时候,总会觉得很多地方可以写得更好,可以再修改。
但是我真的是被剧版《镇魂》的编剧要气得神志不清了……强行BE是个鸟意思!!!!!!下面的内容慢慢写吧。大概下周更。
猜猜为什么赵云澜会对幽畜的大板牙感到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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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3)
沈巍又气又急。
他不知道赵云澜到底怎么回事,也就是从山洞走回小屋这一会儿就受了伤,右手被咬了个深可见骨的大口子。他一把抓过赵云澜受伤的手,低低咬着牙,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
“你怎么回事!”
“回来的路上,觉得有点无聊,就找了只幽畜干了架呗。”赵云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沈巍直盯上他的脸。
“你打不过一只幽畜?!”
“是啊。那家伙太他妈神通广大了。”赵云澜继续不冷不热。
“赵云澜!”沈巍几乎要喝出声来:“我只是离开了你一会,你就……”
“是啊,你只是离开了一会儿。”赵云澜加重语气接了句,找了快干净的地儿坐了下来,沈巍一时语塞。
他知道赵云澜还因为自己昨晚撇下他独自一人去找汪徵而生气,在山洞里,沈巍就看出了赵云澜一直压着火,看来到现在还没消气。他叹了口气,找到了急救包拆开,半蹲在赵云澜身边给他处理伤口。
赵云澜对沈巍的屈尊降贵熟视无睹,指挥着屋里的一众:“我说祝红……祝红!我手就拉了一道口子,别看了!我记得你钥匙扣上有个毛线娃娃是不?晚上老楚他们带一个陌生的鬼魂回来,你让他先附在那。别问我是谁,呆会你问汪徵去!林静,用你手机查下航班,订明早的机票回去。还有小郭,整理下东西,给我烧杯热水,***,渴死我了。”
“我来吧。”沈巍收拾好了药包,拧开几瓶矿泉水倒入小锅中烧开,拿过赵云澜的水杯倒满拿了过来。
赵云澜眼皮都没抬,伸出左手一片片吃着郭长城给他拿过来的牛肉干。
祝红一看就知道这两人闹矛盾了。
她虽然不愿看到赵云澜和别的人在一起,但也更不愿看到他板着脸生闷气的样子。她知道赵云澜这人一向耐心有限脾气暴躁,谁惹他不痛快了基本都是当场发火,不管是打是骂,脾气发过也就过去了。祝红只见过他对两个人这样憋着一肚子火隐忍不发,一个是他父亲赵心慈,另一个,就是沈巍。
还是因为太在乎了。祝红想着,心底儿越发不是滋味。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大庆和楚恕之也带着汪徵和桑赞回来了。祝红拆了几袋零食给他们吃,又烧了几把香喂给这两只筋疲力尽的鬼魂。
“老赵怎么了?”大庆一边啃着鱿鱼干一边低声问道。
“赵处好像是被幽畜咬了口。”郭长城说道。
“不是,我是问他们怎么了?”大庆示意墙角板着脸坐着的赵云澜和一旁站着发呆的沈巍。
“闹矛盾了呗。”林静意味深长。
“哦……”大庆点了点头。
沈巍似乎听到他们说话一般低了低头,耳垂渐渐红了起来。他一贯不善交流,现在身边又都是些不太熟悉的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哄赵云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出去找点柴火。”他终究被屋内一群八卦的眼神压得喘不过起来,找了个理由往外就走。
“沈教授,外面天黑了,到哪找柴火啊,还这么冷的天……”林静夸张地嚷嚷着,瞥了眼他们的领导。
赵云澜依旧没有反应。
沈巍一口气走到了山腰,雪山的月色非常皎洁,站在山边就能看到面前一片片蜿蜒的山峰,皑皑白雪蒙上了一层银光,万籁俱寂却又磅礴不已。他笑了下,他想起了很久之前,曾经有个人带着他站在山顶,看那名山大川富及天下,看那巍巍高峰绵亘不绝,那时他还是一个懵懂的小鬼王,那时身边的那个人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一切。
昆仑。沈巍在心底喊着这个名字,唇角不由微微上扬。一万年了,真如夜尊说的那样,他依旧没有变。沈巍不后悔自己终究还是拥住了赵云澜,这些天他的情话、他的调侃、他深夜握紧自己的手、他在路灯下那个霸道而又深情的吻,他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他那早已烙进心底的一片柔情……沈巍霸道地想着,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放手,他等了一万年,难道连这点放纵自己的权力也不配拥有吗?
但是夜尊……沈巍微微皱了眉,今天山洞里,不知夜尊的话会让赵云澜起多大的疑心。——他太过聪慧,纵使不问,只怕也隐约猜出了一些前因后果。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会怎么选择?
沈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低道:“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多少?”
不知站了多久,沈巍突然觉得肩上一沉,一件衣服已经盖在了身上,他转过头,看见了赵云澜走到身边:“还不回去?再站一会,非给你冻成冰雕不可!”
沈巍一时恍惚,几乎要将心底的那个名字给喊出了口。他借着白雪映射出的月色深深注视着这万年不变的面容,一时间真的凝滞成了一座冰雕。
赵云澜帮沈巍拉上冲锋衣的拉链,又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黑袍使的手太过阴寒,赵云澜隔着纱布也能感到丝丝凉意传来,他不由得捧起手呵了口气:“外面太冷了,回去吧。”
沈巍的唇角溢出了一个深深的弧度。






p大在微博更了《镇魂》的番外,大家快去看看。番外里,电视剧只是沈巍和赵云澜遇到的最后一个介子,也就是一个气泡而已,他们出了气泡,现实中还是快乐地在一起(?? . ??)
第三幕(4)
特调处尽是些不打不成器的家伙。
赵云澜最近越发觉得这句话是一个真理。自从上次林静在雪山小屋内被他骂了后,回到特调处还真是麻利地弄起了钻研,不到两天时间就给小郭配了一件武器。
这武器看着貌不惊人,也就灰扑扑长了副伸缩的微型手电筒样。但一握在小郭手里就有了相当美丽的效果,噼里啪啦一阵火花直冒,差点把站在面前的楚恕之给烤成块煎饼。
“专属武器,利用了咱们小郭的恐惧值。心里越恐惧,威力越大。”林静一边收起举给小郭看的尸体照片,一边拉着赵云澜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楚恕之两眼一横盯着郭长城,那火花儿又是冒得格外光彩绚丽。
赵云澜感到非常满意。并且特别叮嘱了小郭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将电棒对着他领导,否则酷刑加身没商量。
然后就坐在了桌子上愉悦地看着楚恕之冲过来揍林静。
“林静啊。”正在观看动作大片的赵云澜突然发现了点什么,跳下桌子捡起林静手中掉落的照片,翻来覆去瞅了瞅:“这尸体……被阴魂噬的?”
“哦,哦。哎呦,赵处……”挨着揍也没影响林静的解释:“是这样的,汪徵身体还虚弱着……凌晨就回去休息了,把照片给了……哎呦老楚轻点!我是血肉之躯,不是块钢板!……给了连夜加班研究电棒的我……让我转告你……哎哟,总署刚转来的案件……”
“你TM上班告诉我了?”
“我这不是忙着展示科研成果嘛……”林静寻了个空子,撒丫子逃出老楚的拳风:“领导,我为科研事业受了工伤,得发慰问金啊!还有昨晚的加班费……”
“接着打!”赵云澜对楚恕之说道。
被阴魂所噬的是一位灵山小区建筑工地上的民工。灵山小区是龙城近期开发的一个房地产新区,坐落在龙城东南处,原先只是一片靠河的农村,零零散散的自建房立在河滩附近。随着近年来龙城经济的不断发展,这块郊区也被纳入了新城区范围,成为了让各房地产商垂涎的赚钱圣地。
赵云澜看着堆满了木板铁钉碎砖等等建筑垃圾的河岸和被填得只剩了一个水底的河道,转头又瞄了眼不远处正在建造的一排排新楼,不由得发出了对现代经济文明侵蚀农村自然环境的由衷感慨:“这地儿买一套房,能立马搞定丈母娘不?”
转念一想沈巍没有父母,自然也不存在着所谓的丈母娘问题。于是心安理得低头研究起尸体来。
尸体今日凌晨被发现倒在河边,据刑警队的介绍,死者昨晚打牌输了钱,大概心情不好说要出去走一走,结果一夜没回工棚。被发现时已经死在了这地块儿。全身没有致命伤,但脖子上却爬满了细细碎碎的诡异啃痕。
赵云澜看了楚恕之一眼,楚恕之会意,洒了一些朱砂在尸体脖子上,借着阳光便能看见隐隐约约的黑线在伤口处浮动。
当然这黑线只有赵云澜和楚恕之看得见,在一旁郭长城的眼里,尸体只是脖子上多了一些大红的沙子而已。
果然是阴魂噬人,赵云澜啜起了牙花。噬人的阴魂一般都是地界等待轮回的好事者,这些阴魂因为生前行事有错阴德亏损,但又达不到下地狱的地步,按惯例就会被送入鬼城排队等待轮回——当然抱着赎未亡之罪的目的,它们轮回转世后也不会去什么好地方。轮回者众多,阴魂只能随机捡漏没人愿意去投的坏胎,时间冗长,相当于狱中服刑,不由得积怨深厚,戾气渐渐沉重。因此总会有一两个阴魂趁着阴差看管不力时逃上地面祸害人类。但这些阴魂也有着自知之明,一般只会附在活人身上吸一些生气,而不敢伤了性命被抓回去真正堕入阿鼻地狱。
但这次不一样,死者伤口众多且形状不一,很明显是同时被多个阴魂所噬。赵云澜几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一群阴魂蜂拥而出,如同饿了许久的野狗一样扑向河边的这个人,一瞬间将一个正值壮年大男人浑身的生气吸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个无魂无魄的空壳。
赵云澜掏出根棒棒糖叼在嘴里,觉得这事儿有点难办,难办的倒不是逃出的阴魂众多,他觉得有沈巍在身边,这都不算事儿。难办的在于这鬼城就是黑袍使的管理范围,也就是说,沈巍手下的城池出了一定规模的居民逃逸,而沈大城主,竟然一无所知。
太他妈打脸了。因此赵云澜在饭桌上汇报案件时一直小心地看着沈巍地脸色——对,从雪山回来后,赵云澜又借着右手受伤起居不便,继续赖在沈教授家四五天了。
不出所料的,沈巍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赵云澜看着他眉间凝起一道深深的纹路:“一众阴魂?”
“不少于二十个。”赵云澜笃定。
沈巍沉吟了片刻,搁了自己的碗筷回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在赵云澜身边:“吃完后碗筷就放着,等我回来收拾。”
然后抬手化出了一个黑洞,几步跨了进去。
沈巍在一片黑寂中一路下沉,黑袍使的冷戾让身边偶尔经过的几个孤魂都畏惧地停下脚步,恭敬垂头。沈巍视而不见,沿着黄泉路走入了地君殿。
“见过黑袍大人。”摄政官那副天生的谄媚脸一时惊诧,扭曲了四五次才慢慢浮现出一个看了非常令人牙疼的笑容。
沈巍不答,径直坐上地君殿主位,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上的黑袍随着他落座扬起,在无风的殿内刮起一阵冷意:“把地君册拿来。”
摄政官暗暗叫苦,这一周来一直想办法隐瞒着地君册失踪的事儿,私下也派过不少鬼差四处找寻了,可没曾想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加上昨晚又逃出了一批阴魂,这头痛得几乎裂开。现在对着黑袍使,磕巴了几次才试探着开口:“回大人……地君册丢了。”
“丢了?”沈巍一哂:“地君册记录了我们地界所有魂魄的能力背景,轮回、转世,皆有本可依,对我地界至关重要。你现在和我说丢了?”
沈巍的话语依旧温淡,但摄政官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是地界里资历较深者,自然知道黑袍使是何出生,又是何种性情。尽管平日看似温和有礼,但实则戾气深藏,杀伐决断无一不心狠手辣。要说摄政官最不希望得罪哪位上司,那就是黑袍使。此刻他展袖擦了擦汗,忙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地君册失踪一周有余,但属下一直追查,目前已有眉目,听闻日前夜尊已出……已出大封,或许是他拿走的也未可知。”
沈巍的目光透过面具直射到摄政官脸上:“夜尊上周受我一刀,功力耗损,近期无法出动。”
摄政官脸都白了,忙不迭一阵弯腰:“当然,当然,属下又命人去查,得知鸦族现与……与那一族相交甚密,也许是鸦族长老趁机潜入地界……”
沈巍冷冷一笑:“鸦青半月前被我斩去五指,仓惶逃走。小小妖族,有何能力来我地界作祟?”
摄政官打了个寒战,再也不敢开口,低着头战战兢兢听天由命,心底儿早就把这地界连带一众鬼差给骂到了祖宗十八代。按名称来说他应该在地界排位第二,摄地界政务。但实际上地界内重要事务有地君把持,内外魂魄皆归黑袍使掌控,他最多算个不入流的新闻发言人,这新闻发言人还得时不时替地君背锅,还得听从面前这个三界畏惧的人物号令,要不是心理素质好,早就神经衰弱了。
好在黑袍使似乎考虑到了他的地位,并没有穷根究底。只是淡淡转移了话题:“昨晚阴魂逃逸之事你可知?”
摄政官两腿一软,冷汗顺着下巴滴落。
只听黑袍使又冷道:“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摄政官的脸已经白到了脖子根。
沈巍默不作声,直盯得摄政官脸色如同刚刷了层白漆,方才开口:“地君册丢失,阴魂不受束缚肆意逃脱,难以一一记名。烦请摄政官去清点下出逃的阴魂数,再来禀我。”
摄政官如蒙大赦,忙不迭应了声后打算脚底抹油溜走。未曾想黑袍使又再开口:“摄政官在地界处事多年,自然明白地界的规矩。若寻不回地君册,还请来跪受刑责。”
摄政官顿时万念俱灰。
赵云澜难得的晚上到了特调处来逛了逛,先是坐在门卫室饶有兴趣地看着老李用小刀把一块大骨头嘎吱嘎吱给雕成了一只肥猫,这猫活灵活现,神态慵懒,下巴基本没有,乍一看还真有大庆的风范。
然后逛到了值班室,暗白的灯光下空无一人,他想了想,推开门走进了图书室。果然,汪徵正和桑赞挤在一张长椅上,面前是一本翻开的《汉语拼音大全》,汪徵正在一个个拼音地教桑赞发音,她本就长得文静,现在更像一位温婉的幼儿教师。
赵云澜对同时回头的两人摆了摆手:“你们继续,不要管我。我只是来找本书。对了,桑赞,给你样东西。”
一面说着一面从袋里掏出一叠符纸递给了他:“汪徵这小姑娘没别的缺点,就是爱哭,你学学怎么用固魂符,贴脑门上就成。话说回来,要让我知道是你惹她哭的,我可饶不了你。”
桑赞听着汪徵微红着脸将赵云澜的话用族语翻译给他听,连连点头。赵云澜虽然发过狠话让他们滚,但从雪山回来后就连带着把他也招入了特调处,给了个图书管理员的职务,还妥帖地将他安排成了和汪徵一样的夜班。让这个被囚禁千年不是被奴役就是被算计的男人终于过上了一直渴求的与爱人相伴的安稳生活,桑赞心里非常感激赵云澜。听完后立马用刚学的语言说道:“靴靴,找初。”
赵云澜啧了一声,对着汪徵竖起了大拇指:“教得不错啊!”
夹着一本《上古秘闻录》,赵云澜悠哉悠哉晃到了实验室,林静上午被老楚揍了满头包,下午自然借口工伤请了病假,实验桌上满是凌乱的图纸和电容之类,还搁着他最受欢迎的发明——十里飘香爆米花机。
十分钟后,赵云澜抱着一纸袋刚出炉的爆米花拐进了处长室一屁股坐下,两腿搭上了桌子开始翻看这本书。
这段日子赵云澜有点被沈巍惯坏了,整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不知不觉中对沈巍越来越依赖。今晚沈巍不在家,他就觉得心底儿空落落的。人一闲就会**,缓解**的办法就是去找点事做,赵云澜自然也不例外。他打开手中的书,翻开了第一章。
一万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夜尊在山洞中只对他说过两三句话,然而这几句话中却无一不透露着一件事情:他赵云澜一万年前就和夜尊认识,甚至对鬼族也曾相当熟悉。一万年前……不周山倒,天漏地陷,女娲补天,轮回初成……赵云澜翻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关于鬼族的只言片字。他不由得挠了挠脑袋,莫非他赵云澜赶上了轮回转世的头班车,从一万年前就马不停蹄地死而复生到现在?
真不该喝那孟婆汤,现在半点回忆也没有了。
赵云澜又翻了一页,猛然看到两个字——“昆仑”。
这个词他之前从未听说过,但现在一看却感觉非常熟悉,这似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赵云澜甚至隐隐觉得,这就是一切疑惑的源头。他微微皱了眉,折起了这页纸。
刚放下书本。一阵轻微的梆子声传来,阴差来了。
448楼被隐藏了,大家将就看吧。
原本想着是开训诫文,没想到越写越剧情化了,非常抱歉。不管怎样,本文的主旨肯定是训诫,包括最后的结局,会回归这个主题。我尽量不要写成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本月接到一个两万字的课题,所以请假半月。等工作忙好后再回来。谢谢各位女鬼的支持~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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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6:4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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