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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同人】寒木春华(全职高手短篇合集,主喻&黄)[第6页]

作者:芊绫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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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严肃一事儿,咋让我写得这么不严肃……顺便,宝贝们为啥都以为三拍是拍喻啊23333是拍黄啊,给掌门师兄留点尊严好吗23333哪能让天天反过来拍他一顿哇

“……是。”到底使用魔修招数有违道修奉行之义,喻文州看了看微露愠色的叶修,随即屈膝跪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把费劲穿好的衣物再脱下去请责。他面皮薄又没干过这种事,半晌也下不了决心,抬起头递了个歉然的眼神便听候发落了。
叶修实在上火得要命,怎么不想打不想打的,还拧种还总要讨打?喻掌门就撂下这么一个音,“哐叽”往地上一跪,毫无为自己辩解之意,就差在脑门上写上“认打认罚”四个大字了——是,我懂,那鬼修八成便是引得黄少天铸成大祸之人,你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非常情形下也不必过于拘泥于规矩礼义,确实情有可原。
然而那招数由他一个心修使用,着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计,魔气残存体内日后要受苦不说,喻文州金丹受损过重,心境本就趋于停滞,先前居然还来过这么一下,不知会不会直接跌了个境界——是了,彼时连命都不想要了,哪还顾得上这些。
“你……墙角跪着去。”叶修懒得多看他一眼,揉了揉额角,头疼得很——那魔气不宜留存于他内府太久,喻文州本就执念深重,若以此为引再生心魔,黄少天的苦心便尽数付诸东流了;而魔气须得以剑修心火摒除,他二人一时还碰不上面,自己倒是也能解,奈何黄少天所修剑意与他截然相反,因着北斗鉴功用未消,那股心火尚且盈于喻文州内府当中,若贸然将自己心火引入,恐少不了一番两相对冲之苦……如此胡闹,不罚他一下也说不过去,身后又不能再打……
……真怕折寿是怎么?喻文州在心里咕哝了一句,正要起身转移去墙角,额上便挨了一折扇。
“心思很活络啊?”叶修神识尚未完全收回,不经意间听见了这一句腹诽,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遇上喻掌门这般八风不动的性子的,还如此博闻强记、通权达变,我哪里教训得起,折寿是必然的,就跪这儿吧,不劳您移驾了。”
“……文州知错。”喻文州听他此番冷嘲热讽似是当真有些动了气,心下羞愧无地,不仅将自称改为名字,同时还欲稽首谢罪,却被一阵风托了起来。
“还想让我再多折两年寿?”叶修又照他头顶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嗯,你知道错了,心魔已除,这事自然不会再有下次了……眼下该当如何?”
“当罚。”喻文州再一次起身意欲重归刑凳,又再一次被折扇“啪”地打了回去,他揉了揉发红的额头,颇为不解地望着叶修。
“咳……”叶修这回险些真的没绷住笑出来,只好握拳掩嘴清了下嗓子以作掩饰。他已有了打算,便也不再绕弯子,私塾先生似的板着脸沉声道:“手伸出来。”
“……?”这是……做什么啊?虽然再明显不过了,可哪怕去衣受责也是……打手心就……
“听不懂?”叶修一记眼刀子甩出来,半走着神的喻文州被唬了一下,之前的淡然沉稳劲不知怎么就一溜烟跑没影了,他下意识伸了右手出来,被叶修以一种无奈又怜悯的目光盯着看了半晌,才恍然换了左手。
由掌根自指尖被另一人拇指不疾不徐地抚过、扳平,喻文州没来由地一阵心悸,他自然知道不会只是折扇敲打两下那么简单——背错了书的孩子怕也转眼就忘了。一方面稍稍安心于叶修不会真的伤他,另一方面却难免因未知而忐忑,好在这颗心没让他悬着太久,折扇转瞬间便重重击于掌心,而击打的力道与仿佛有如火种扎根于落点处的烧灼之痛相比,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一声惨呼几经压抑无果,携卷着沙哑尾音冲破了喉咙。
叶修也是一惊,未料到会排斥得如此激烈。此法乃是将心火暂存于他掌心内,目的是逐步输入内府,对残留魔气徐徐以图之,避免了两股属性对冲的心火在内府直接交锋,会痛仍是必然的,正好借以为惩,只是程度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喻文州的手抖得厉害,却丝毫没有往回缩的意思,连不由自主的蜷指都被他强自抑制成了僵硬的痉挛——虽然看起来不过是掌心浮起了一道微肿的红印而已。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叶修还是狠下心复又极快地落了四下,在喻文州捧着手腕栽倒在地之前将人捞了起来,“忍忍,过了劲就没这么疼了。”
那火种与其说是燃于手心,不如说是烧进了手掌里,五撮星星之火汇聚经脉之中,堪成燎原之势席卷了他整条臂膀,还在逐渐朝腑脏延伸,喻文州痛到说不出话,只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气,这一小会儿工夫竟让他汗如雨下到湿透了两侧鬓发。叶修看在眼里也不是滋味,半跪下来虚揽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好出言安抚过多,只是以柔和真气舒缓着他背后经脉,一直未曾撤出那一缕元神亦未曾停下助他疗内府之伤。
·久等啦-w-那啥,宝贝们,真不是我偏心……当然我也的确有点偏心,北斗这文我自认比较雷,可能本身没有那么爱_(:з」∠)_但主要还是,双重那边几百人等着追,咱这边就十来个【抹泪……这个源动力它肯定是有很大差别的qwq当然咱圈子本身小也是没办法,大家就多关爱一下作者,尽量多冒冒泡让我感受到爱嘛?(? ???ω??? ?)?
·一个罗里吧嗦的过渡……好了喻卖完萌了即将开启追妻副本了【x我要让他攻起来了23333
半晌,叶修见人呼吸平缓了些,便扶他站起了身,低声问询道:“好些了?”
“嗯。”喻文州右手按在左手掌心,眉宇间仍有遮掩不住的痛苦之色,勉强笑了笑。叶修借惩戒之名,实质却是为了助他除去内府滞留魔气,如此良苦用心,让他连个“谢”字都无颜再提,只是尚且不知是否还要再罚——
“嫌自己身上好地方太多了?”叶修都不用费劲散神识读心,打眼一瞅就知道他又转着什么心思。相识百十年间也不敢说了解甚多,外界眼中神秘莫测的蓝雨掌门有怎样“性情”一面,堪称睿智卓绝的脑子里那根弦又是怎么转弯的,全让他在这一日内摸了个门儿清。
喻文州还记挂着那三鞭子的事,微蹙着眉道:“非是我多心,判词上既已写明……叶兄,当真不可……”
叶修不愿与他在这事上反覆纠结,索性甩了张“怎的这般啰嗦”的冷脸过去,果然让人话到一半便没了音,而那忧心忡忡的目光依然粘在身上甩不脱,叶修拿他无法,只好颇为不耐地解释道:“如要行使免刑之能,确如你所想,并非无偿,需得帮老家伙们做点苦力之类的——也包括陪打牌,举手之劳,着实犯不上感恩戴德的——兴许都没抡鞭子累人。”
喻文州还是直觉没那么简单,然而两人无言对视片刻,他也没能从叶修无谓的神色中寻到什么端倪,叶修对上他那双满是殷殷之意的黑眸,除了叹气也没旁的好说的,便不再管他,一展折扇,一边摇着一边转身拉开了门,以公事公办地口吻道:“刑已施毕,你的事就此了了,缥缈峰一处我也会亲自再往查看是否还有后招,不必再挂心,专心养伤便是。天机处不宜久留外人,这便送你回府吧。”
最后这句并不是客气话,叶修真就好人做到底,把内伤外伤一身伤、不便提气御剑的喻掌门送到了家门口,期间喻文州央他以心镜查看黄少天行踪,叶修便帮着看了看,结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得喻文州背后发凉,几要跌下云头,却也不敢出声干扰——本就哪哪都在一下一下跳着疼,这下心也跟着一抽抽接着一抽抽,简直是在恰如其分地诠释着“心惊肉跳”一词。提心吊胆了大半天,才听叶修一翻白眼撂下一句“怎么孤身一人还叨叨叨个没完,甚是吵闹”,且来回换了几个时刻也没看出剑圣身在哪个荒郊野岭,便交代他还是身子好了自个儿慢慢找去吧。
不多时,云海中便现出了巍然高耸的峰顶,喻文州轻喃一句咒语开启蓝溪山结界,叶修疾速直下,将却邪停落于摘星楼外侧,两人先后飞身跃下,叶修瞟见他身形挪动间痛楚之色难掩,便在袖中掏了掏,摊手递了五颗药丸给他,“五日之内够你复原金身的了吧?说来这玩意好用吗?前些年从王杰希那儿讨来的,也没机会用上过。”
喻文州认出这药丸就是叶修不久前塞他嘴里的那个,原是出自微草掌门之手,那的确挺金贵,怪不得要掐算着日子给他。
“此药似是需以真气催动,若我无内府之伤,应当更有奇效。”外伤本也好说,痛在手上实是不大方便,他揉了揉还在火烧火燎的手心,试探着问道:“……能否,换个位置?”
“想换到哪啊?”叶修差点被他逗乐,心道这位心思果真非一般的活络,一时兴起,便想逗他一逗也无妨。
“……”喻文州犹豫了一下,挨罚的时候他行动虽痛快,面上也未改色,心下却也臊得很,眼下则是破罐破摔地想着反正能丢的脸已经都丢了,便坦诚道:“都……痛在一处吧。”
“换是换不了了,倒可以再多一处,魔气也消得快些。”叶修似笑非笑地靠近了一步,朝他扬扬手道,“来来,一巴掌就了事。”
喻文州不知作什么表情好,默然退了一步,下意识往身后挡了挡,这一个小动作终于让叶修彻底破了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与此同时,喻文州察觉到那缕他几乎要习惯了它的存在的元神从内府中撤了出去,知对方是要作别,登时敛了顽笑的心思,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强忍着牵扯出来血痂迸裂的剧痛,稳稳当当地俯身以额触地,半散的墨发由两侧铺洒开来。
“恳请兄长受我一拜,今日救命之恩、教导之德,当真无以为报。先是及时救我于危难之际,后知我犯下如此弥天之罪也仅是略施薄惩,更是几番费心施予教诲,劳神多时助我恢复内府之创,由是感激;只此护佑之情,更胜亲生兄长,必将铭感五内,没齿不忘——若是叶兄不嫌,文州今后便将你作亲生兄长看待。”
叶修知他不来上这么一出恐要心下难安,更知他感念之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又怎能半点不受触动,便也由他去了,随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受了他这番当真是要折人寿的拜法。见喻文州拜完自行起了身,他正欲出言告辞,忽地想起了什么,稍一扬手,自袖中甩出了个物什,一清嗓子,顺着喻文州的话茬,寻摸出了点做兄长的样子,道:“收着罢,权当以此物警示自己引以为戒,今日种种不过是教你日后行事多顾及自身几分,可记下了?”
喻文州郑重以双手接过悬于眼前的折扇——到底被这东西敲打过,颇有几分赧然之情,他抿着嘴角颔首道:“记下了。”
“那便好,‘兄长’来‘兄长’去的,也别白叫,既承了你这大礼,今后再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尽可来寻我,万万别再自己扛着了。”叶真人估计也是被哄得乐呵了,难得说出这么中听的人话,扬了扬下颌示意他赶紧回去歇着,转身一摆手道:“后会有期。”
霞光入云梦,那些长年累月巡巡不散的阴霾也尽数归于远空,喻文州目送着却邪所携虹光逐渐凝结成一个光点,直至消失于天际再无踪影,方才有了一切魔障、梦魇都离他远去的真实感——该去的既已去了,便将该回的寻回来。
他轻叹一声,不知忆起了什么,驻足于窗前片刻,莞尔一笑,眼中却尽是苦意,闪身入了房内。
·一个有病的小剧场,交代一下老魏这位奇人【其实啥也没交代出来23333
御剑途中
喻:(轻扯了下衣袖)
叶:(偏过头)?
喻:(献宝眨眨眼)叶兄可听闻有种三人便可进行的牌局,授予几位大人,或可省了你陪同打牌的麻烦。
叶:(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还真信了啊?)说说看。
喻:(掏出一副玉制薄牌,讲解了一下规则)
叶:(饶有兴致地点头,自然而然地把牌顺到自己袖中)有点意思,这玩法叫什么?
喻:这个,早先师父闲暇时自创着教给我和少天玩的,没取名字,后师父隐退,渐渐流传到民间,似是唤作……“战乡霸”?
叶:(……什么鬼,你师父给东西取的名就没有一个像人话的,给自己惯用的法器取名为“死亡之手”,乃是我生平所见独一份,鬼修也没说取这般不吉利的。)
喻:(催不动心力看不出他在腹诽什么,甚是心塞,不过好像和师父有关?)叶兄时常游历在外,这些年间可曾有过师父的消息?
叶:(毫不迟疑)未曾打探过。
喻:(深深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点点头)
·粗长的过度,概括一下本回内容:好叶神一力战乡霸【x,勇少天孤身闯昆仑
·其实我已经写到俩人见面了_(:з」∠)_没太写好,纠结纠结再发
喻文州回到门中自是先去料理了一番堆积事务,谁知这一忙就是小半天,强忍着疼痛麻痒直挺挺地坐到深更半夜极为考验定力,回到房中后简直再不想让伤处和桌凳床案有任何接触,他在自己房中呆不住,耐不住去黄少天房中转了两圈。
像是为了方便他睹物思人一般,一切陈设都还是人走之前的样子,他尝试着唤出心镜,很快以内府抗议般的剧痛告终——这可是明晃晃的还没等伤疤落下便忘了疼,哪怕是一时情难自禁,也着实说不太过去,喻文州心下也颇为惭愧,想起了叶修那把扇子,心思一动——既是留给他作警示的,便悬于壁上好了。
他极有行动力地立即闪身移回了自己房中,挥袖摘下了一幅早些年自己练手的字,取出那折扇一展扇面,入眼的是与天机处门匾如出一辙的、苍劲肃然的“天机”二字,也是他之前便看到的那一面;他又将扇子翻过来,歪了下脑袋,不禁笑了起来——留给扇主自己看的那一面上竟书有笔力遒劲的“仁义”两个大字。
写得一手好字啊,天机处那匾额也该让他来题才是……好吧,实则重点是,以叶修那般恣意洒脱的性子,居然写了这么简洁正经又毫无新意的二字箴言。喻文州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过度揣测,兴许叶修只是想到这俩字笔画少,写起来省事又符合身份,虽然以他常态下的推断,是因为最富有深意又包罗万象的词语莫过于这一类祖上传下来的道理——
仁,人之心也,义,人之道也。
“我等并非不通情理,既已破例应承你可待他金身复原后再来受责,又是何必……哎。”
“几位大人自要参天机、行天道,我虽为你等办事,到底身份不同,自始至终都要走在这人道上。”叶修身子略微前倾,五指交握,慢条斯理道:“况且在下近来修心一途正处瓶颈,强做违心之事,怕是也要跌了境界,并非因我同他有私交,哪怕是不相干之人,如此决断不公,也未见得能坐视不理。”
“哈,莫非叶先生今后还准备逐一都给替下来不成?”有一尖利声音冷冷地讽刺道。
“怎会?几位向来秉承天意,谨慎有度,公正严明,平日里所下判词哪轮得上我妄加置喙,只是这天意也难免有偏颇之时。”叶修闲散的神情与这很有几分剑拔弩张意味的氛围很是不搭调,他身子向后一靠,目光肆意又随意地扫过在座神色各异的七人,抱着胳膊笑道:“呵呵,这倒霉事,也真是让我们文州摊上了,几百年恐也遇不上一回。”
在他说完这一句后,却再无人接话,许是各怀心思,又或许是无言以对,满室陷入了近乎可怖的沉寂。良久,才有一声低沉的叹息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而后有一苍老而淡漠的声音极慢地说:“代人受过者,倍受之。”
那形貌衰老者刚说了两个字,叶修就起身走了出来,待那慢吞吞的尾音落了地,他才抖了抖袖子,敷衍地应道:“是,我自然省得,多说无益。”
驭日火鞭自袖中游龙般甩出,在昏暗的室内掠起一道耀眼的火光,他利落地宽衣解带,不多时便打着个赤膊,犹如事不关己一般,面不改色地说:“自己人行点方便,莫要弄得跟教训孩子似的了。”
而四下掌刑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上前。
“也罢,也罢……”最开始的声音连忙打圆场道,“近来本就缺得力人手,真正的罪魁祸首又尚未缉回,既也说了是自己人,或可令其将功抵过,也不算坏了规矩,暂且记着罢。”
“自己人?不敢当。”先前尖锐的声音再次呛声。
又有一童稚的声音发出一声冷哼,咬字极重道:“先前我便料定,叶先生在定罪时那般神情,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真打得一手好算计。”
“过奖。”叶修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付之一笑,重新穿戴好,如同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然拱手道:“待我缉回那魔头自会来禀——若无他事,便告辞了。”
他快步走出门去,径直穿过厅堂走到偏殿的尽头处,方才站定长出了口气,似是还伴着一句听不甚分明的低咒。
“呦呵,看来可免了老夫内疚难安之苦了,”最深处的走廊暗处忽有一声音道,“毕竟这天降黑锅砸中的可是我宝贝徒儿,要背锅也该头一个轮到我才是——不过我看你本也谋划得妥当,这才没多嘴干涉。”
“怎的猫这儿来了?我还以为你能好信儿去门口听个响。”叶修语气颇为不善,自袖中掏出一长杆烟斗,指尖引出朵焰火点了,嘬了口才道:“少跟这儿马后炮了,谈得上哪门子谋划,不过一赌人家还用得上我。”
“嘿,你既看不惯几位星君的做派,又何苦多年为他们行事?看你不也不像是乐于操持世事之人,即便天机处有恩于你,也早该还清了,甩手走人谁又能奈你何?何不寻个清静地方归隐算了?”
“也谈不上看不惯,所谓‘星君’不过自封,受天意摆弄,甫一下生就戴上了责任枷锁的可怜人罢了。只是这几百年修来修去,所图无非能以自身意愿行事,初时是为报恩,而后龃龉益现,反倒有了留下的理由——我无意同此处抗衡,仅以绵薄之力所能及,不再教人为天意所困。”叶修在缭绕的烟雾中眯起了双眼,反问道:“那你又是缘何隐居多年却又来投此处?不像是为了你两个宝贝徒儿罢——我也委实看不出你哪里宝贝他两个了,他二人分别来时,何故连露个面都不敢?”
“……咳咳,不谈这个,文州伤势很重?”
“只差一步金丹尽碎,心境停滞不前,此生再无飞升之望。”
“哈……甚好,如此也算是因祸得福……甚好甚好。”
叶修莫名其妙地看了暗中的身影一眼,窥得一副由衷欣喜的神情,不禁拧起了眉头,想了想,复又摇头一哂置之,掏出一柄背面未题字的崭新折扇,摇着走开了。
五日后,昆仑境内,悬圃山上。
“昆仑之丘,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悬圃,登之乃灵,能使风雨。”
尽管未如记载这般神乎其神,悬圃山也确是一处位于昆仑最高峰顶的双重秘境,非常人所能登临,黄少天一路顺藤摸瓜追查至此地,几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此时却眼中锋芒益盛,浑然不觉眉间发际满是冰霜——上下山路仅有一条,想是必将于此地有个了断了。
他于喻文州回门当天收到叶修传信,信中简略交代了缥缈峰事由,并托他追查当日罪魁祸首逃窜踪迹,美名曰给他个机会结果自己种下的因——他自是乐意至极,因不因果不果的且不论,得知师兄险些殁于那阴魂之阵下,他巴不得亲手将始作俑者碎尸万段。
而那信中所言不过寥寥数语,却字字看来有如重锤当胸——自己竟在无知无觉间犯下了这般滔天之罪?师兄果真不会强加罪名于他,仅施以棰楚已是轻饶,竟还一力背负起这庞然恶业……去替他了结此事之前,师兄可知此行堪有性命之虞?如此尽心竭力仅是为尽这一场师兄弟之谊?叫他如何承受得起……因而才要隐瞒于他?可那般绝决又仿佛只是单纯对他失望厌弃至极……不,更重要的是,天机处对此事态度如何?叶修及时赶到是源自他的嘱托还是秉公行事?观其所言似是事情已经翻过页去了,可这般大祸怎能没有降罪之令,莫不是师兄他……?!可信中又说人已安全回到门中……
千丝万缕牵扯在一块,千头万绪来不及理清,数不清的画面打碎了又重组,四下零散的线索隐隐拧成一股匪夷所思的念头,稍一触碰便心惊不已,黄少天忙掐断了思绪不敢再想,放空了片刻,方才逐渐冷静了下来——此番诸多杂念不过庸人自扰,即使理清了又能怎样,无论来龙去脉如何,结果只有一个且无可更改——喻文州已决心再不见他。
尽管收到传信后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偷偷溜回门中确认一下喻文州的安危,却因彼此太过熟悉,再怎样隐匿气息恐怕做不到全然不被察觉而作罢。而与其妄加揣测那人心思,还不如专心做好这差使,既可免了那些无甚意义的遐思烦扰,也可聊以弥补一二这场因他而起的无妄之灾,顺便还能还叶修个人情。
他身上伤势已无碍,唯有元神受损所需复原时间较长,连日里暗中打探、一刻不停地赶路又消耗了不少元气,此时已很是疲惫,多少是凭着那股未曾松懈过的劲头在与自己较劲。神识扫出之处已能隐约感受到些许狂躁的魔气,他不敢托大,仍是尽量隐匿着气息以原速向峰顶前行,直至超凡耳力听闻对话声才停了下来。
“娘的,老子决计不信又是爆金丹又是遭天雷还能有命……道修那边陨了大能怎的半点风声都未起?他那师弟难对付得很,岂会善罢甘休?”
黄少天刚一听前半句就一脸金丹尽碎且同时遭了天雷的表情,叶修只说喻文州危急时刻要以身殉阵时被他及时赶到拦了下来,天雷又是怎么一回事?师兄竟在那时破境了?!天劫又怎会半途而止……付出了天大的代价搞回来的物件若是起了此等关键作用,倒也委实不枉。
“大人放心,此隐蔽堪比天涯海角,一时半会没人追得来的,况且听闻黄少天被喻文州逐走后就寻了个清静山头闭关去了,怕是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呢,不如提防着点天机处之人。”
随后本该在清静山头闭关的剑圣就毫无征兆地现身在了这一处本该更为清静的山头,黄少天移形后一眼扫过去,小小山坳上竟聚集了几十魔修,不知刚才说话的是……随着他目光定格,那头目脸上就差写着“我便是你要杀的人”了,于是他从善如流地出了剑。
“慢着——难道你不想知道灵霄境中……!”
“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一剑封喉,干脆利落。
大抵是剑圣自身话多了些,最不愿听剑下亡魂多话。虽让引起这一切的真正元凶死得这么干脆着实便宜了些,不过谁让他正赶时间——他已再顾不上什么被撞破后的尴尬场面,只想亲眼确认喻文州是否安然无恙。
周遭喽啰被他眼中寒光震慑,齐齐后退,而刚给大王出了馊主意的那个狗腿子却没眼力见儿得很,竟声嘶力竭地吼道:“一起上或有一线生机,弟兄们,拼了!!!”
黄少天“啧”了一声,心道真是麻烦,他本想遵循自家师兄教诲,对待魔修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何况群龙无首尚且成不了事,这又仅仅是一群乌合之众,杀了不过徒增自身杀业罢了。
“想活命的自可滚蛋,弃恶从善,既往不咎。”师兄最不愿见自己杀人,还是能少杀一个是一个。他手腕一抖,轻巧而随意地挽了个剑花,冰雨剑气却倏然凌厉起来,仿佛凝聚了整个昆仑蜿蜒上万里的冰川积雪亘古以来蕴藏的无尽寒意。
身负天下之势的剑圣眉头一挑,微微一笑道:“活腻歪的就尽管来罢。”
·咳,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虐了,后面真的都是甜甜甜了【真诚
·友情竞猜我是否能5W之内完结本文,现在将近4W4【眼神死
喻掌门向来是意志坚定守心不移的性子,先前打定了主意要与人诀别,便决然把人往伤透了打,此时下了决心要将人寻回来,便一心养好伤以图尽快采取行动,期间虽也胡思乱想得止不住,但并不妨碍事情按照他所规划的进行下去。
孰料叶修在两日前主动传信过来,告知他黄少天接下了自己的委托,已前往昆仑做为阴魂之祸做最后的了断,或将在此事结束之后回门寻他,叫他无需心急,莫要在内伤未痊愈的情况下催动心镜,耐心再等上两日即可。
这一好心叮嘱当真是适得其反,若他不知此事也就罢了,既然知晓了黄少天行踪,又焉有不去寻的道理——两人毕竟师出同门,在不放过任何可行时机这一师门祖训上很是根深蒂固,况且他终究要比叶修了解自家师弟,黄少天在他人眼中看来甚至都有几分心高气傲,与自己亲近,当是好相与了许多,平日里嬉笑起来也不甚在意脸面,而内里仍十分进退有度,绝不是没脸没皮之辈,当时话说到那个份上,既已知晓他性命无碍,断然没有主动回门来寻的道理。
蓝溪山与昆仑相距甚远,之前两人往返于两地都要用上两三日,喻文州唯恐传信一来一回有延误,更易堵不到人,同门中人简单交代两句后几乎是拔腿就走,这才刚好于两日后抵达。
同样是不眠不休地赶路,以致本该能在五日内痊愈的金身只恢复了七八成,手中烧灼感因着习惯了,也渐渐感觉不出是否有缓解,外伤倒是好得八九不离十,唯有内府伤重还需加以时日慢慢调理。不知是打心眼里改过自新了还是信中劝诫实在无法忽视,他总算没再糟蹋自己,只用了最笨的方法,在主峰山脚下的来往必经之路上守着。
而此法极有可能守不到人,兴许黄少天在半山腰就御剑走人了,或者他已经来迟了一步,人眼下已不在昆仑了也未可知。不论怎样,喻文州还是打算守上三天左右,顺便养着伤,彼时再唤出心镜应当也不会再催动伤势,按照他离去的路线追过去便是。
另一头,黄少天并非处于最佳身体状况,又一心想速战速决,以一敌多且腹背受敌更是难免有力所不逮之时,清理完悬圃山上一心寻死的魔修徒众后,他自己身上也挂了两道彩,皆是肩胛附近遭受劈砍,有一处深已至骨,汩汩流了不少血,洇得背后暗色衣衫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他也无暇去管,浑不在意地磕了颗随身带的药丸便依靠金身之力自行恢复着。
心头大患就此除去,当日他在灵霄境内究竟是如何犯下这般祸事也显得不甚重要了,只是心中存疑总是免不了,他极力回想乃至无法确认是否幻觉,也仅有似是坠入过幻境中的一瞬间迷蒙记忆,连个散落的片段都再无印象。既不愿听那魔修讲来,他只得期许着喻文州还愿同他交谈,至少把这段事情的始末解释清楚,也好让他真正好好反思己过。
想到这一层,他多少说服了自己,也不觉得在被驱逐的情况下再回门去显得太过赖皮赖脸了。临近山脚的小半山腰,他正欲御剑而起,却被神识无意中扫到的一丝再熟悉不过的另一股神识惊得险些跌下剑来。
他近乎惶恐地御风停落于山脚,遥遥望见喻文州携着与周遭寒冷格格不入的暖意,置身于雪白无垠的漫天风雪中;他满心难以置信地飞掠前行,直至四目相对,方得见那人眼中忧虑关切的目光同百余年前在蓝溪山脚等了他一夜时别无二致,却遥远得恍如隔世。
怎会……怎会寻到这儿来?是在等他吗?也只能是在等他了……可是,等他做什么呢?难不成是还挂心着他的安危?……这也是自然的,毕竟喻文州对他还有数百年积攒的深厚情谊在,兴许在察觉了他荒唐的念想后,更多的也是痛心疾首而并非嫌弃厌恶吧。然而也未见得要亲自赶赴此地……许是当时还未确认他所犯下的罪行,所以责罚于他的时候只是再三责问,并未道清罪名,此番弄清楚了,便要押他去天机处治罪了吗?
杂乱无章且不符常理的念头源源不绝地在脑海中纷涌而出,胡乱推想到难过极了、心揪紧到没知觉了,似乎又只剩下一片空白,而在那片空白的最深处,还有一个最为明晰的念头不住闪动着——他无比希望这是个梦境,总可以让他重温一次那样连梦寐中都难以求得的温暖怀抱,就算明知道是虚幻的也好,哪怕只有一刹那、触之即碎也好,而如果这是现实——
“师……”半个音节脱口而出,他及时死死咬紧了下唇,猛地撤去了金身防护,任肩胛伤口将当日铭心难忘的刻骨痛楚逐一唤醒,令周身寒气将澎湃的心潮凝结在翻涌直上的瞬间。
……哈,这么疼,这么冷。
这就是真实的,这才是真实的。
纷纷扬扬的细雪中,一抹靛色身影忽地闯入视线,几如神迹降临,喻文州未曾料到自己来得如此及时,守株不足半炷香就等到了兔,内心庆幸到近乎狂喜,却见黄少天渐近的身形一滞,竟微微晃动了起来,像是冷得发颤——很冷吗?怎么会,自己金身尚未痊愈都不会受到低温影响,以剑修大乘修为,更不应当感觉到冷的,是……受伤了吗?
想将人拥在怀里的念头直接化作了行动,他有太久太久没放任过自己去做真正想做的事了——心魔即因克制而生,而非放纵。一切不安疑虑通通粉碎,所有消极设想尽数推翻,他急行两步上前——不论他做过怎样的错事,黄少天总不会推开他的。
而就在距离仅有几步之遥时,他却被仿若天降的一股巨力推得再也动弹不得。
他看到黄少天缓缓地半跪了下来,单膝陷在松软的雪地里,额发被狂风吹得扬起,颔首垂眸,规规矩矩地一拱手——
“参见掌门。”
·那啥,大家憋打我,我有猫病……狗血虐写多了是会上瘾的,其实后面甜也写了,就中间差个过度,待我今天就把它完结……
只这一句,抵得上千万字诛心之言。
——可又有什么好怨的呢?这不是你亲口所言所令、亲手种下的因吗?
雪无声地落,风亦无声地刮过,天地间静默良久,喻文州方才听见自己波澜不惊地说了声“起来罢”。
而每落下一个字音,那柄狠狠刺入心口的利矛便深入一分,待到完全贯穿,方在腑脏中缓慢而有力搅动了起来,将寒风簌簌灌入的窟窿掏得越来越大,直至抽空他最后一分倾吐心声的决意。
黄少天依言起身,老老实实垂手站定,仍是拘谨地半低着头不与他对视,似是听候他发配之意。喻文州在他起身之时却是先看到了他背上险恶伤势,登时再顾不得其它,一步上前扳过人身子查看了一番。
大半后背都是洇开的黯色血迹,可想而知伤处有多深,而初凝的血痂已经和破损的布料结在了一块,处理起来定要受一番罪,喻文州不禁心疼皱眉道:“受了伤怎的都不自己先行处理一下?”
猝不及防被他有力双手触上,黄少天身子猛地一僵,又听闻熟悉的关切责备语气,几乎要不争气的湿了眼眶,却终究不知喻文州此行是何意,不由自主地退开一小步,低声支吾道:“嗯……不妨事的。”
喻文州又被他回避的动作重重插了一刀,缓了缓神,一时摸不准他这是怕了自己还是心生怨怼有意疏离,只得收回了手,试探问道:“先帮你把伤处处置下,好不好?”
黄少天不解地抬起眼,和喻文州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担忧心疼撞了个正着,深切真挚比及两人最为亲近的那些年还要甚之,简直要让他再次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了。可转念一想,又怎知这会不会是临刑前的最后一顿好饭呢?想求他给自己个痛快的话几乎就在嘴边了,却到底舍不得这触手可及的温存,他抿了抿唇,轻轻点了下头。
昆仑境内本就人迹罕至,两人便只是避开了山路,在附近寻了一处背风避雪之地,就地处理起来。
这两日忙着赶路,加之金身渐复,外伤之痛几可忽略,喻文州手上便余下了两颗叶修留给他的伤药,正好给新晋伤员塞上一粒;小心翼翼地帮人褪了上衣,化了些干净雪水冲洗一番,又悉心上好药、包扎好,黄少天满心无措地顺从地配合着,胡思乱想着喻文州待会可能对他的处置方式,心里面酸楚得厉害,始终一声没吭——倒不是死扛,金身加持下背后伤口本就没有多痛,而喻文州喂给他的药不知是什么来头,竟出奇的好用,稍用真气催动便几乎再也感受不到一点痛楚了。
两人都没有在袖中储物囊额外携带衣物,还要穿回破了的这一件,喻文州怕黄少天伤处受风不好过,便解下了自己身上大氅仔细给他披上,见他动不动就受惊小兽似的瞄自己一眼,全然无旧日亲昵随心之态,一方面揪心难过得紧,另一方面也发觉他对自己似乎并无怨恨,如此看来两人之间并非没有回寰的余地——若只是伤了怕了,只要把话说开,隔阂未尝不能化解。
最想问的话反复在嘴边打着转,终于再又一次各怀心思的视线碰撞中得以冲出了口:“身后伤处……可都好了?”
“……”黄少天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快被他这一下一下的给撩断了,没心思再与他来回打太极似的过招,当即心一横,就地一跪道:“我身上伤势俱不要紧,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究竟要如何处置,还请掌门明示。”
喻文州竟分辨不出他这是真心话还是置气故意同自己呛声,也是被他一口一个“掌门”窒得不行,没再唤他起身,自己半跪了下来,且试着携了他手,轻叹道:“先前我错得离谱,少天心中记恨也是自然,若再不愿认我,唤声名字也是可以的。”
他话刚说出半句黄少天便猛然抬头凝视着他,像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一样死死拧着眉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被他牵着带起了身,方才艰难吐出一句:“错……却是何意?”
拉住的手没有被挣开,喻文州心下稍安,拾回了先前的决心,条理清晰地同他讲了自己从命盘谶语现世起直至阴魂之祸了结后的全部所思所想,多是反省悔过之言;心魔之源、百年情思也一并道出,着重提及不知他元神受损还令他伤上加伤一事,诉尽痛惜悔意,并再三言辞恳切地同他道了歉,起誓今后绝不再与他有任何隐瞒。期间黄少天一言未发,唯有眼中神色变幻不休,初时眼角似有水痕,相继划过震、惊、哀、怒、痛以及诸多难以言明的情绪,最终却是定格在了空白。
喻文州知他需要时间消化,光是“几百年来拿他当师兄之人竟想与我行苟且之事”这一件就够一说的了,便松开了手,稍退开一步,深吸了口气,轻阖了下眼,待他宣判。
“方才所言,于我情意,乃是尘间情爱?”黄少天话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是在问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目光却像能将人穿个窟窿似的直勾勾停驻在他脸上。
“是。”对方问的直接,喻文州应的也爽快,然而风水轮流转,此时不敢与人对视的人反倒换成了他。
“刻意施以重罚,且不道清楚缘由,以图造成冤了我的假象,是知晓自己十有八九一去无回,想叫我怨恨于你,方能在你身死之后不致太过悲痛?”向来快言快语的剑圣此生没有这么慢地说过一句话,在说到“身死”二字时更是几乎断了音,神色却无甚变化,仍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是,少天……”喻文州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这一次再要去捉他手当即被毫不留情地挥开了。
“想来掌门以为我此时合该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是罢?”黄少天恢复了平日里的语速,面上露出了喻文州从未见过的哂笑之意,“您是演的哪一出话本子呢?如若就在缥缈峰壮烈收场应当最为圆满了才是,倒是叶修坏了你的好事。恕我愚钝,当真没看出你于我有何情意——莫说情意了,半点师门之谊都无。”
“是我一意孤行,罔顾你心意,再怎么气不过都是应当的,只是……”是了,这与他预想过的种种情形中最糟的差不多,喻文州惨然一笑,犹如垂死之人怀抱着最后一线生机问道:“可否与我先行回门再论?”
“‘回门’是何意?掌门便未曾将我视作这门中之人过,蓝溪山可有我容身之所?”黄少天垂头捋着袖口看不清表情,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又道:“莫非还要我明知你什么心思仍是与你演一出兄友弟恭吗?”
本来想等《北斗》完结再来说两句,不想影响各位看文的心情,但实在是不吐不快。先附上植物楼抄袭调色盘链接:http://tieba.baidu.com/p/3791918827指路34L
首先要说,这还不是全部,我们没有这方面经验,把主要注意力放在了大量原句挪用的硬锤上,是觉得短篇抄袭比不长篇,但既然有拿这个说事的,那就不得不说,借梗、情节重合方面也同样有很多可以挂起的,咱们慢慢来。
其他几位太太说得比较客气含蓄,这边就干脆换个画风来正面刚一波。不服千万别憋着,别的都好说,我就在掐给抄货洗白这事上战斗力充足着呢。
不抄袭是每一个执笔为文者的基本原则和最低底限。借鉴与致敬绝不是生搬硬套、拿来就用。抄货也根本没有资格自称作者。
直白地说,我认为植物楼就是板上钉钉的抄袭,且性质极其恶劣,从背景设定、各类描写、语言对话乃至一些小梗,处处皆有挪用,除了雷的部分,几乎没有自己的东西,“写”文的意义对这位“作者”而言恐怕就是精分出多重身份get一下谜之虚荣感了。
毕竟这样的段位,大圈根本没人鸟,而这种一目了然的抄袭,让人连扒都不屑去扒——相信很多读者也都心知肚明。
我没有立场让任何一位读者站队,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没有那个本事。就算不再去那边露脸,乐意看的该看还是照样看,谁也拦不住。甚至说句不好听的,圈子小,粮食少,“有奶就是娘”这事无可厚非,我在最初还没开楼、那位的画风尚且没有太可怕的时候,饿极了还去求过喻黄呢。
——然后就中枪了。
讲真,旁友们,点了文结果被对方拿了自己文里面的台词来用这事,也是闻所未闻且难以言喻的尴尬,不过人家当时还不知道聆雪和芊绫紫是同一个人就是了,一定不是存心整我,只是一次美丽的巧合。其实那个时候也没多说什么,我本身软怂是一方面,另外多少也是觉得圈子就这么几个产出的,撕破脸皮不好看,人还有救也别往死里逼,然而随着其后期越发跑偏的画风以及变本加厉的抄袭借梗,彻底迈向了无药可救的姿态,也想着就任其自生自灭去吧。
但是有人悉心浇灌的植物怎么会轻易枯萎呢?[花盘欢快扭动.gif]
还是那句话,我没那个号召力让谁和我站队,虽然我乐意与大家交流,也渴望大家的反馈,但我的产出热情大多来源于我自身,哪一位爱看她的都影响不到我什么。【不过曾经发生过小朋友把我和那位弄混的事(参见我LOF ID和植物楼楼名,毕竟我取名的时候尚且不知道全职还能写sp),这种事就非常日狗以及伤神了_(:з」∠)_】而且如果不是为了掰扯这事,平时谁也没闲心给自己找雷看,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没有任何作者会希望自己字斟句酌的心血在他人眼里与简单粗暴的嫁接拼凑之物等同视之,不影响产出不代表不在乎,不心寒。
实际上,三次元大众对于抄袭山寨的态度,各个涉及创意行业的现实状况,已经很让人心寒了。不论图还是文、同人或是原创、言情或是耽美,任何一个圈子,此类恶劣行径都屡见不鲜,路人不以为意,脑残粉花式回护,大量抄袭巨作改编成影视作品,永远有人乐意买账,最终一样能捞得盆满钵满,让人每每看来都不由地发出“我国创作界要完”的感想。
但如果创作者们都不再去申明立场,表明态度,那就不是药丸,是乙烷。只要大部分创作者仍始终坚守原则,坚决抵制恶行,哪怕人言轻微也能影响到一部分人的认知,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一同声讨不正之风,那么就算现状再乌烟瘴气,也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艾玛,不小心有点装X过头,总之希望我啰里吧嗦的这一番话不白说。
另外讲两句不太相干的,我认同一切同人都是OOC的说法,sp文就更不用说了,因而一些描述、措辞,个人看来或雷或囧,也可以权当看了个乐子一笑置之,没什么可掐的,但唯有一点,哪怕抛开最致命的抄袭,我也无法接受对他人创造的人物没有丝毫敬意甚至是怀有恶意的文字。
每一位同人作者创作的初衷都是统一的,那就是对人物和作品的喜爱,如果单纯是看作品热度高来掺一脚——要说这一套放在全职大圈倒还勉强能理解,然而在sp圈子,同人哪有原创受欢迎啊?没有爱写毛线同人?自己创造的人物随便祸害去呗,多少人珍之爱之的人物,怎么能用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来形容?
而大多数作者心里有没有爱这事只能心证,但植物楼的文我real……就说最“受宠”的两位吧,叶粉你们怎么受得了“不要脸的贱人”这种非人物对话调侃情境下上帝视角的形容叶修的?眼粉受得了原作向用“侮辱了荣耀”这种话来讲王杰希全明星赛捧高英杰一事?不是我本命我看了都想炸,要这么抹黑我喻我黄我早第一个上去开撕了,当然但凡描述到喻就一个“弱”字当头也很是醉人,此流喻文州当真独树一帜,我从未在任何一部同人作品里见过如此虚弱瘦弱病弱羸弱孱弱还有踏马真绝色的稚·弱的喻啊。
咳咳,不好意思,扒抄袭一路看下来很是痛苦,一鸡冻就忍不住想吐槽,然而金句太多,数不胜数,导致我一度想写一个铁血史泰龙流的喻总回馈社会。
不过真心,写同人,对人物的爱是基本的,没爱写的有什么意思?东拼西凑出一篇算是文的玩意儿出来也很要工夫的嘛。放过这部有很多人爱着的作品成吗?放过这些有很多人爱着的可爱人物好不好?
——只是我发自内心的呐喊也没什么卵用。大家没干过扒抄袭的事,缺乏经验,只是咱这么个小圈、总共就几位作者的文,中枪率就已经如此蔚为壮观,如果有有心人愿意深扒细扒的话,想必还不止这些。锤子再硬,毕竟零散,吧务接手的大多是长篇抄袭举报,判定标准与短篇、段子自然不同,最终判定抄袭是否成立、能否删楼也未可知,我们什么都做不了,除了表明自己的态度。
文圈中,雷萌自知,一切好说,唯有抄袭,零容忍。哪怕想改过自新,也还是删号重来吧。
然后不好意思我又食言,毕竟出了这么糟心的事是吧诶嘿嘿?(? ???ω??? ?)?其实我没怎么中枪,但中枪事小,主要是植物楼里花样为抄袭洗白的姿态着实令人作呕。有一句话吼,纯个人观点,我脸大,什么都好意思说,我觉得她那玩意儿不说抄得不忍卒睹,一切不论,也根本没有资格和本圈任何一篇认真产出的文相提并论。姑且让我问一句给自己找堵的话,植物粉们,也有挺多看我的吧,就真能觉得我们楼里的是差不多的东西?如果不是,你们喜欢她“写”的啥?人家老好奇啦。
最后北斗尽量今天睡前完结,不行也是明天,不然真小狗_(:з」∠)_
·不好意思我小狗=-=完结不了了救命【x下更大概三拍直接接结尾
最后一丝光亮湮灭于无边黑暗,再没有什么痛了,只余下了冷。从头到脚的冷,由五脏六腑蔓延至每个指尖的冷。
——原来真正的冷是这样的,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由自身而生。
喻文州掩在袖中握紧的拳不住颤抖着,哪怕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万万没想到黄少天会回绝得这般刻薄,简直半点情面不留,就差在脸上写着嫌恶了。话已至此,他也再无多余的话可说,低声道了声歉,却又不甘就这样黯然离去便成诀别;置身于极寒绝地,深陷于苦涩泥沼,逼得再克己复礼的人也生出了非同寻常的念头,不知是哪股冲动涌了上来,他竟不死心地暗念了个诀,试图一探黄少天所思所想。
如同心镜只能窥探到不连续的画面一般,此术也只能搜寻到零散的思绪片段,大多状况下都很是鸡肋,奈何喻掌门已彻底无计可施,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若不是内伤未愈,以他卓然修为,被施术者理应分毫察觉不到此等简易术法的,但眼下状况显然不能同日而语。
黄少天本来认为方才那一剂猛药已经够本了——百余年来各自以为的痴心妄念竟本该上演一出花好月圆,而这喜极之事当中偏掺了些实在容不得的沙子,教他不得不先把沙子揉出来,哪怕会伴着眼泪一起。
刚才那一句说出口,他自己心里都是狠狠一抽,更没忍心看喻文州是什么反应,正思量着怎么给自己铺台阶下,却忽然发觉似有若无的一缕元神之力逡巡于耳际,这下暗里已烧出十里连营的火气便再也压不住了——这么笃定拿住我了是吧?狠话甩出去还不信了?
喻文州所作所为尽管俱是出自爱他护他,但说是自始至终将他玩弄在股掌中也不为过。方才一番极尽歉然的诉衷情虽是真挚诚恳,又怎能让他不气不恨——瞒着他为他去送死,却还要强迫他独活。
要他独自承担本属于两人的责任,日复一日做着自己过去经手的事务,一生困囿于遍布两人回忆之地,而自己圆满了对情深意重的狭隘理解便撒手离去,该是何其残忍自私?!
哪怕你尚且不知我对你也是一般情意,也该知你在我心中有多重,我自然也甘愿为你付出一切,若无违你心中大义,这世上便没有我不可为你成之事,但唯独,没有你准许,我绝不敢自行舍弃这条性命。
渐行渐远多年,我尚且不敢看轻自己在你心中位置……并不是活着就是好的,若这世上没了你,我便也只剩下活着了,你怎会不懂呢。
“是我哪里说的不够清楚,还要劳烦掌门亲自探察?”尚未复原的元神之力强顶了回去,带着刃的目光也一同甩了出去,“那便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等涉及门派大事,掌门独自背负多年,想来自是心中有数,不需我帮手,这些年也确是尽在给你添麻烦,我心甚愧,从今往后便再不会了——啊,若是随你回去领责之事,自然一切听从掌门吩咐。”
黄少天性情好,从不轻易动怒,喻文州与他共度的漫长时日里,所见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动起真火来,也多是因着自己受到了轻视或伤害。
而这柄早已修至人剑合一之境的利刃果真名不虚传,大杀四方时无往不利,朝向己方时也同样无坚不摧——
“另来,方才的解释我听进了,可当日与我诀别种种也俱是你亲口所言,要我如何当做从没听到过?更何况你既对我深重情意至斯,性命亦可轻易舍弃,还要勉强你我二人仍旧如同过去一般相处,不觉得荒谬吗?”
听闻这样再无任何回旋余地的话,浑身都快要没了知觉的喻文州心下反而有几分释然——也是不得不释然。
他的心意没有错,也不卑微,既是认定了,哪怕不被接受,也永远不会被他自己否定——便如此惦念着、牵挂着,只要那人活得开心自在,自己这点念想就此珍藏终生又何妨。
雪下得小了些,风也吹得没有那么紧了。被沉默无端拉长了的时间里,喻文州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哪怕再道声歉也好,却不知怎么几番开不了口,便只艰难点了点头,示意尊重黄少天的一切决定。
黄少天方才所言实则很是巧妙,半真半假,换种表述便是截然不同的含义,而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地,他心头之火也被那墨黑眸中再无波动的死水浇熄了,除开怒意以外的诸多情绪纷涌而上,一声“师兄”险些脱口而出——他从未见过这样沉寂的、仿若失去了全部生机的喻文州,稍有些慌了神,想想确是说得过了,不忍再看那在寒意下凝固了的苍白面容,他快步走回冰壁下,取了方才卸下的冰雨。
喻文州身形未动,唯有目光随着黄少天的脚步移了过去,不知那一眼便会成了最后一眼,一时竟是眼都舍不得眨。
这便要走了吗?连看都不愿再看一眼……吗?
而本该与他错身而过的人却蓦地站定于他身侧——
风水重新轮转了回来,忘了已攥紧了多久的左手猝不及防地被扯了过去。
遥想当年初见时,濛濛细雨中,喻文州便也是这样拉过来了个拳头握到手里,此时反客为主的人唇角忍不住泄露出一分笑意。
他将紧握到僵硬的五指一一展开,来回捋顺着揉了揉,与人十指交握,将滞留在那一处不属于自己的心火缓缓逐了出去,也不抬眼去看对方精彩纷呈的表情,自顾自嘟囔道:“手上带着团别人的心火,刚一见到你便在意得很。叶修那厮不知道自己和剑圣大人修的全然不是一个路子吗?不知道两股劲对冲很疼的吗?就这么往你身上招呼,真是——好些了没?”
·久等了-w-总能把自己写秒睡也是个功夫……迷迷瞪瞪补两句先把糖发了,接着碎觉去了_(:з」∠)_哦顺便立个今天完结的FLAG【。
听人好半天连个动静都没有——是连喘气的声都没了,黄少天这才抬头瞪着他,撇了撇嘴,恶声恶气道:“直愣愣地看什么啊?可知道我有多难过了?这才多一会儿……还是心软,说完就应当甩手走人——像你教训完我之后走得那么利落。”
然后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去找你,哼哼。
得知喻文州真正心意后,黄少天心里有了谱,同时又占据得理高地,胆子顿时肥了起来,之前快疼死也没敢吐露半个字的事,如今眼也不眨地想干就干了——叶修在自家师兄手上留了团心火总不会是为了折磨人用的,他担心喻文州心魔没除干净,便进他内府里晃荡了一圈。
“……怎会伤得这么重?”没一会儿黄少天的眉头就打了个死结。先前得知喻文州既然被叶修在关键时刻救下,只当他伤势不会有多严重才对。哪知元神探进去后,竟见他内府有多处崩裂,亦能看出有精心修复痕迹,但几天过去仍处于无法催动真气的状态,可想而知初受伤时该是怎样痛苦难当。
黄少天心惊不已的同时,更懊悔自己话说的重了,若事先知晓喻文州伤重如此,他再怎么气不过也不会刻意说些震荡人心绪的话,连忙琢磨起弥补的法子来。随后他也感受到了那一缕几乎可以忽略的魔气,他对魔道知之甚少,只当是心魔没除利索,便截了段心火,仔仔细细地打散了,缓缓输送进去,唯恐冲撞到已是千疮百孔的内府半分。
临要收回元神时,却无意中探到了光芒微弱到不可见的金丹——这代表着什么他自然不会不懂。他大惊失色地望向喻文州,联想到那已成他剑下亡魂的魔修的话,这才真正在脑海中勾画出当日缥缈峰上情状,又惊又怒不必说,更多的还是心痛到无以复加,他一把扳过喻文州肩膀,大恸道:“师兄你怎么能……不说是为了我,什么狗屁因果都一概不论,若你死了,我便能好好活着了?!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啊!从前教训我不准为了你不顾惜自己的时候不是讲得头头是道的吗?落到自己身上就这样以身作则的是吗?啊?”
喻文州似是被他心急之下自然而然出口的称呼震了下,眼中的难以置信渐渐随着他一连串质问化作了水光,与他对视半晌,方才阖了阖眼,声音艰涩道:“是我错的离谱,我也从未想过还能与你同往日一般相处,只求你同我回去,权当允我些许偿还前过之机,少天……”
黄少天哪受得住他这般神情,也没料到向来崖岸高峻的师兄竟能在被自己放了狠话后再次出言恳求,早就悔得不行,一时满心酸胀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实与君同心”之意,还差点蹦出一句“有情何似无情”来。踌躇片刻,他终是抛下一切顾虑,就着未松开的手一拉,紧紧拥住了人,哽咽道:“师兄当真好狠的心,我只道这世上能够坦然赴死的皆是些了无牵挂之人,可你适才还、还说……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欢喜之意啊?!”
喻文州隐匿心意多年都未曾有过任何逾越之举,下意识便要把人推开,却反被搂得更紧了些,他这才有些回过味来,但还是没敢往太美的方向上想,只虚揽了回去,试探着确认道:“如此千错万错,也肯原谅我吗?”
“……我愿同你回去,却还没说原谅你了。”黄少天抽了抽鼻子,声音发闷,低下头把还未夺眶而出的泪蹭在他肩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由头,索性直白地坦诚道:“但方才所言……并非我真正心意。一时赌气,也不知师兄内伤未愈,诸多冲撞之处还望师兄恕罪。”
自被黄少天拉过手去时的跌宕心情还未平复,便又随着这话荡上了更高之处。喻文州想问他真正心意是怎样的话就在嘴边了,却不知怎么起了些类似近乡情怯之意,只抬起微颤的手捋了捋人纷乱的发丝。
“不过那些混话,也不都是有意气你的。”先前震怒之下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此情此景下再回想起师兄与自己倾诉情意的话,登时让杀伐果决的剑圣红了耳根。感受到紧挨着的身体散发的温暖力量和拢在脑后的手掌中的温柔鼓励,他暗暗给自己鼓了把劲,稍稍松开紧拥着人的双臂,飞快地在那偷偷肖想已久的唇上一碰,又怕人跑了似的用力抱了回去,低声道:“你我……的确不能再像过去一般相处了。”
“我亦恋慕于师兄多年。”
·why我又so磨叽,一个甜嗖嗖的日常过渡。胖友们,相信我一次,今天我睡前,一定放出,三拍+结尾……
“师父他老人家当真洒脱,这些年来时不常现身于人间,光让我们知道他还活着,既是如此,露个面又能如何,枉你还总惦念着他……这么说来,师兄,我们是不是也该收个徒儿了?”黄少天正御剑穿梭于云层间,嘴不停也没耽误他身形连续几个急转耍着花样。
“哪有你惦记得厉害?”喻文州被他晃得有点眼晕,却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笑,没表示什么异议,“嗯,回去先着手在门中收揽的孩子们中挑挑罢,若没有合心意的,来日我们出游时再寻便是。”
“这种事也没什么合不合心意的,随缘嘛。”黄少天回过头朝他眨眨眼,被人顺势揽过去交换了个轻吻。
遭遇突袭的剑圣红了红脸,垂着眼摸了摸嘴,感觉滋味儿比吃了什么蜜都甜,却还是有那么点不甘心——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师兄就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理所应当得很,他就活生生被比成了小媳妇儿?而且第一次还是他主动下手……下嘴的吧!
他眼珠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副登徒子的架势扣住了喻文州肩膀,意图扳回一城,眉头一挑道:“咳……师兄可是考验我定力呢?御个剑而已,还可以多分出几分神的,来来……唔……!”
……算了,比耍流氓也比不过人家。不是我方实力不济,是敌方太过狡猾啊!反被人拿下一城的剑圣偷偷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快要烧起来的脸颊,扭过身专心御剑,没一会儿却莫名傻笑出了声。
两人都被这天降祸事折腾得不轻,先前几次奔波皆是独来独往、行色匆匆,此番互通心意后一同归山,感情一日千里不说,心境也是大有不同。虽没有刻意停驻耽搁行程,但一路共乘一剑,如胶似漆地说说笑笑,回到蓝溪山时也过了三日有余。
适逢寅月瑞雪初霁,湛蓝穹顶之下万里无云,喻文州微眯着眼望向辽阔天际,散出去的元神习惯性地跟随着另一人,只要那身影落在感知范围内,每时每刻都让他忍不住想要扬起唇角。而这些时日以来随着内伤渐复,几近碎裂的金丹毫无好转之势,如此一来,几可确认每个修道之人日夜企盼的“修成正果”之日于他而言再无可能来临,却不知怎么,反而教他有种重获新生感。
他蓦地想起从前不甚了然命盘谶语中“或了于终焉之志”一句是谓何意,现今身处最熟悉的家,最亲密的人就在不远处嬉笑吵闹,终是有了答案。
那并不是他曾以为的“有了结自身性命的决心”之意,一定要说的话,大抵就是他眼下的心境——
觅得一归处,安身终老;献予一人心,之死靡它。
回门当日,两人同门中同辈的师兄弟简要交代了一下阴魂之事来龙去脉,喻文州亦坦然将自己错失飞升之机之事告知与众,引得众人唏嘘不已,为助掌门平复心绪,大家连忙帮着张罗起收徒之事来,不多时便把近些年来收到山上来的灵根较佳的孩子都唤了过来,在两人面前排开了一溜。
喻文州挨个询问了两句和修道不相干的事,黄少天在旁打量着,和自家师兄装模作样地如此这般合计一番,其实只是随意地选了个看着最合眼缘的——众人都道剑圣眼力非凡,不用下手探查竟也能看出哪一个灵根最佳来。
“瀚文呐,你想让你掌门师伯给你收个小师弟,还是小师妹好呢?”黄少天饶有兴致地逗着刚收来的小徒弟——探过了少年的灵根,果然不凡,虽和他不算同路,但也能看出今后必会因剑入道无疑,自然收归剑圣门下。
还没等满心纠结的少年答话,黄少天又转过头道:“哎师兄——说起这个,咱门派也有几辈没收过女弟子了吧,咱这儿又不是少林寺,是不中什么邪了?不然正好借此机会,咱去捡个能修心的小姑娘来阴阳调和一下呗,嘿嘿嘿。”
“山中弟子皆为男子,于女孩子家恐有诸多不便。”喻文州正在修书与叶修,告知他自己已成功把师弟拐回家之事并再次表达谢意。他停下笔,侧过头去瞅了瞅气场甚合的一对师徒,不禁笑道:“若没有合适的,我不收了也无妨,掌门一职本也是剑修来做更为得当。”
“不要啊——!”师徒两人很有默契地一齐哀嚎了起来,黄少天忙凑过去拉喻文州衣角,可怜巴巴道:“师兄,你看咱这一辈人丁已经够稀少的了,还有咱们两人相互扶持呢,你忍心让瀚文就自个儿支撑咱这么大一门派吗?”
“我懂你的心思,”喻文州落笔收尾,挥袖将绢纸一卷,唤来灵隼带走,才随手揉了把黄少天额发,“想让瀚文安心修剑,让我收个徒儿好为门中之事劳心劳力——另外,咱这门派一点都不大。”
“咳咳……”被道破了心思的黄少天赔着笑摸了摸鼻子,又很快拍马屁道:“其实不是我说,我觉得我们修剑的就不大适合当掌门啊!我蓝雨一门开宗立派上千年,历代掌门中,在任最长、本事亦最出挑的便是一位心修,由此可见……”
“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回头祭祖之时多磕三个头去。”喻文州哭笑不得地敲了敲他额头,又揶揄他道:“依少天之意,我们修心之人就理应为人操心是罢?师兄乃是心甘情愿为之,我那不知名的徒儿乐不乐意却还未可知,如此看来还是不收为好——操心可比修心还苦着呢。”
本是句玩笑话,落在黄少天耳朵里却有点不大是滋味,他握了握喻文州放在案下的手,正酝酿着讲两句心里话,却听得身后的小徒儿一拍胸脯道:“掌门师伯放心,轮到我这一辈,做师兄的便是我啦,断然没有让师弟为师兄操心的道理。”
“嗯,瀚文说得好。”喻文州失笑道,没想到他想劝慰黄少天的话竟被孩子抢了先,“这才是我们做师兄的担当,呵呵。不过为你收师弟之事也不急,师伯明日开始先教你些入门的基本功可好?恐你师父都忘到脑后去了。”
“喂喂,师兄你这不仅抢我的活还驳我面子啊,虽然我确实不记得那些小屁孩学的东西了那你也不能……”
“剑圣之名想必你早有所耳闻,但要知这修剑之道并非单是精于身法功夫。”喻文州看也不看他,接着说道,“其对剑意理解之精妙深刻,亦是独树一帜,当世无人能出其右,过了这入门的基本功,师伯便再没有能插手之处了,要用心同你师父学着才是。”
“噗……哎师兄,你这一夸我,我反倒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黄少天毫无为人师表样子地把脑袋往喻文州肩头一埋,直到喻文州轻咳一声他才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郑重其事道:“瀚文,你要知这修心之道也并非是掐掐指头算算命数的神棍之流,像你掌门师伯,打起架来也不是盖的,当然有不少招数也是我教他的啦,哈哈哈……咳,为师和你讲这个是想告诉你,要懂得触类旁通啊,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还说你掌门师伯,连魔修招数都涉猎一二的,啧啧啧,你看看这境界岂是常人所能及?”
“……少天。”喻文州笑眯眯地拿着镇纸敲了敲手心。
年纪尚小的卢瀚文看着上一刻还侃侃而谈的师父下一瞬间就用了个移形蹿到了自家师兄身侧一脸殷勤地给人揉胳膊,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做师兄好。
不过山下遇到的那位微草的小哥也很好,他好像是个已经入门的剑修呢,要快点变强好去找他较量较量才是。还有就是,我的师弟,早点出现吧,能让我随心所欲地欺……啊?师妹是什么东西?没见过。
·我感觉,亲爱的盆友们,这文,6万打不住了……别笑我,我想静静……其实三拍我早就写好了,就是这个过渡和结尾,啊——

了了收徒的这桩心事,两人俱是无事一身轻,彻底放松下来。早在喻文州未生心魔时,两人便常常抵足而眠,如今关系不同往常了,同床共枕之事更是顺理成章而为之。
当天夜里,黄少天缠着自家师兄说了好些白日里不好意思讲的知心话,才被催着阖了眼。其实他身心俱是疲惫至极,早就生了倦意,只是心里有事堵着,久久睡不下。
喻文州已立誓再不欺瞒于他任何事,在归途中便将后来的一切经历都原原本本地说与他听了——自然也包括在天机处的经历。
之前得知喻文州来寻他时内府伤重未愈,他已是为自己那番话后悔不迭,后又得知还有代他受过这一码事,更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既是来寻自己,想是已经痛定思痛,无数次自我惩罚过了,自己作为唯一能给他安慰的人,到头来却是伤他最重——轻飘飘的几句恶言出口,绝不啻于刀枪斧钺加身。
而哪怕是下决心要赶自己走之时,师兄也只是意图表现出冤了他的假象要他死心,从未和他说过什么过火的话来刻意伤害他;反观他自己,说了一句还不算,竟还疑人不信,在已经插了刀的伤口上又狠狠剜上一圈。
“少天所言字字句句,我向来都是信的,从未起疑过。”喻文州说这话时,手上还有意无意地轻抚着他身后,臊得他直把头往人肩窝埋,“从灵霄境归来后,初次责罚于你,只道你有事瞒着我不愿说,一时气上心头,打得那么重,已是冤了你……怎么那么拧,罚跪还不带着金身的?”
而那眼中真真切切的疼惜和手上温度给予的安慰,已全然抚平了他那些独自熬过伤处痛楚的日夜难安,只余下无穷无尽的悔意。他不敢想,却又忍不住不断地设身处地去想着喻文州默然无语伫立于风雪之中的绝望,随后便陷入了想不出怎样方能有所弥补的自责漩涡。
“那不是你的错,也不该由你来承担,若注定需要有个人来为这祸事担责,身为你师兄,更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自是责无旁贷。”带着一层薄茧却温润依旧的拇指轻抚过眼底,像是在为他拭去曾经流过的泪,而那脉脉含情的墨黑双眸中尽是坦荡与无悔——于情意、于初衷,皆是如此。
喻文州后悔以伤害他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责任,却永远不会后悔代替他承担任何业障。若是能让他重来一次,他会在起初就选择两人一起去面对,但在需要有人为之付出代价之时,他依然会想方设法让一切责难都由自己一人来担负。
这哪里是自我满足的自私自利,分明是无私无畏到忘了为自身考量分毫啊!
黄少天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到不可原谅,只恨不能立刻照脸抽上几巴掌。他抬手虚抚过那双在睡梦中不知因何忽然蹙起的眉头,又俯身轻轻在人眉心落下一吻,仍没能让打着结的眉头展开,正心疼得不行,旋即感受到喻文州搭在自己腰际的手骤然攥紧、发起抖来,面上更显出几分痛苦之色。他骇然起身,忙探出元神围绕着喻文州颅内神识打转——以自家师兄的境界,应当鲜少被梦魇魇住才对,大概还是内伤尚未痊愈的缘故。而魇住了是叫不醒的,他只能试图探知这恶魇的实质,来日方长,有什么心结也好帮人解开。
但他本来没抱多大指望,不像喻文州还懂得以心为剑,用起剑修招数来也是有模有样,他于修心之道当真是一窍不通,只是想着撞撞运气罢了,然而——
“少天,别走——”、“师兄对不住你,从今往后再不会让你受丁点委屈了……便原谅我这一次,同我回去罢?”、“别这样说,我做的不好……对你心意,确是真的。”、“是我痴心妄想,荒谬至极……”、“但只要别让我,再见不到你……求你……”、“不要走,不要!不要……”
痛苦的、无助的、绝望的,乃至哽咽的、崩溃的、不成音的……一声又一声,清清楚楚,一句又一句,回音绵长,重叠在一起,久久不停息。每个字音都如同一记天雷陡然砸落在他头顶,浑身麻痹,痛彻心扉。
梦魇中的景象自然并非真实,虽是喻文州的声音,却是他在梦中也决计不会说出口的话。然而魇中心声确实能够反应出一个人的内心状况,黄少天从不知道向来仿若无所不能、无懈可击的师兄,他那颗久经锤炼、刚强无比的心居然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会哭,会哀求,会歇斯底里的恐惧,会肝肠寸断的难过。
他惊惶着收回了元神,不敢再听,只发狠似的抱住那具正在颤抖的身体,不住地亲吻他,爱抚他,试图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但这显然是无济于事的。在路上的那几天,喻文州绝口不提他当日所言,他想要找个机会好好道个歉也总是会被岔开。面上一派若无其事的淡然与不在意,想不到那几句话竟在他心中纠缠得如此深——如此看来,并非有梦魇来扰,而是由他内心最深处的畏惧生了这恶魇出来。
黄少天抱着人吻了又吻,见喻文州神情似乎没刚才那么痛苦了,忙再次放出了元神,而这一次听了半天,只是反反复复地听到他在说冷,好冷。
可是……怎么会冷呢?我不是就在你身边抱着你吗?不会走的,赶我我也绝不走了。你不是说了,我说的话你都信吗?赶快把那些混账话都忘掉吧,我重新和你说一遍好不好?我们重来一次,你说你所作所为皆是源自于我有情,而那情意乃是尘间情爱,我刚一听完就扑上去嘴你一个,问你要不要比比是谁动心得更早,藏得更久啊?
回过头来看看,其实我自少时便早早倾慕于你,至今寸心未改,往后磐石不移——我还未能好好同你说说这些情意,像我这般性子的,就应当时时在你耳边念叨这些,让你听到腻歪得不行,说了上句就该无奈地笑着接上下句才对……你放在心上的怎么能是那些话呢?
师兄,文州……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声亦能泣至喑哑,泪水落了爱人一脸颊,心痛与懊悔达到即将把整个人撑裂的临界点,黄少天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抹了抹眼睛,并指引了股清气,自天灵盖打入喻文州体内——这能让人醒来后好受些。
他不能慌,不能无措,便是愧疚到害了失心疯也无用,这个他给系下的心结只有他才能解,而今晚目睹梦魇就此扎在他心里的刺也只有喻文州才能拔去。
大风大浪的生死关头都走过来了,已然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风一吹就能散开的阴云还能算是事吗?他绽开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既是天意都让我听到了,我也再不会让你受到丁点委屈、分毫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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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喻文州一睁眼,发现竟已过了辰时。他按了按额角,随意披了件外袍,缓缓踱至窗边,头脑罕见地有些混沌。
隐约感到梦中似乎着了魇,却怎么也记不清内容,枕边人何时起的身也毫无知觉,他微皱着眉望着飘扬而下的细雪,轻叹了口气,暗道尽早把身子调理好也算是桩刻不容缓的大事。
近来有关他伤重或已陨落的消息已渐渐传开,尽管天机处已将阴魂逸散一事的相关处置昭告天下,然仍须防着有心之人以此大做文章,趁机给门中添些乱子出来。恰好下月便是各门各派大能云集、于之罘山举行的试剑大会——往年这向来是黄少天随便领几个弟子去活活动动手脚、凑凑热闹的消遣事宜,恐怕这一次他也有必要一同走一趟以封悠悠众口。
而几乎一夜未眠的剑圣老早就起了身,不知忙活了什么去,这时才回到房内,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方见人已经醒了。
黄少天将手中食盒稳稳当当送到案上,一步蹿到喻文州身侧,亲热地挽着人胳膊,带他到案前,笑道:“师兄昨夜没睡好,怎没再多休息会儿?”
“不妨事,可扰到你了?”喻文州抬手帮他拭去了脸颊沾上的白乎乎的粉末。
黄少天闻言忙摇头,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睡得可踏实啦,早上醒来的时候才见你皱着眉头,还记着梦到什么了吗?我帮你解解?”
“不记得了,近来也没什么烦心事,不必放在心上。”喻文州看到一摞好几层的食盒,自然明白他一大早忙活什么去了,调笑道:“刚一回来就有心思弄这些?若是嘴馋了,陪你下山走一趟便是,何必如此费神劳力。”
修道之人需辟谷,饮食之事皆是兴之所至而为之,外人自是不知威名震天下的剑圣竟还精于厨艺一道。早年黄少天兴致勃勃地朝门中厨娘请教的时候,喻文州只道他平日里便颇为贪嘴,总归自有分寸,不会碍了正经事,便未曾以“君子远庖厨”那一套来对他多加管束,殊不知是因着自己无意中赞过一句蓝溪城中芗茗楼的佛跳墙合口味,知冷知热的宝贝师弟才煞费苦心特地学艺,只为能让他时常尝到合心的饭食,也多多少少能为两人日复一日的艰苦修炼做个调剂。
初衷虽是为了自家师兄,后来却是当真从中寻到了乐趣,反正也有的是时日来钻研琢磨,过了没几年工夫,剑圣大人的手艺便不是寻常小店的庖人可媲美的了。前些年喻文州有意疏远于他,他也惮于暴露心思,自动自觉做得少了,如今没了顾虑,自要补回来些往日里未能献予心上人的心意。
“那滋味能一样嘛,也不是我馋虫犯了——好吧,确实有点,但主要还是想做给师兄吃啊,嘿嘿。”
黄少天一边说着,一边把食盒一层层逐一在案上摆开来——小米红枣粥、桂圆莲子羹、蜂蜜核仁糕、石斛灵芝炖鸡汤,当然也没少了那一道工序繁复的佛跳墙。下厨一事,哪管法力通天也照样要逐步亲手料理,难为他小几个时辰就做出这么一桌子来。
“少天有心了。”喻文州打眼一扫便看出都是些安神养心之物,垂眸莞尔,与他携手落座,心间残余的昆仑寒气也快被这一碟碟热腾腾的饭菜给蒸没影了。
从前未能敞开心扉相对时,黄少天待他便已是十分细致而贴心,如今无须再束手束脚,不过是这短短几天里,嘴里抹了蜜似的心声爱语、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切恋慕,还有这身体力行、面面俱到的千般好,着实让他时时刻刻心觉这心肝儿师弟浑身有数不尽的好处,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歉疚得不知该怎样方能有所弥偿。
喻文州许久未曾沾过烟火气,更记不清上次吃黄少天亲手做的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还真有点想这一口,闻着味儿便止不住频频下箸。精致早点由口入了肚,味蕾逐渐复苏,五味重归腑脏,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都更有了些生气。
黄少天全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值得邀功的事,何况他还抱着把人喂饱好干体力活的想法。现今两人独处时,当师兄的也不会再要他守什么长幼间的规矩,两人时不时你给我夹一筷子、我喂你一口的,很快热热闹闹地吃完了这一顿。
“师兄,我有一事相求。”黄少天把人扶回榻上,就地一跪。其实他对喻文州自此之后都不忍再动自己一根毫毛的想法心知肚明,然而始终有这么个让人如履薄冰的坎也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了?什么大事,起来说话。”喻文州有些诧异,俯身欲扶他起身。
“当日昆仑山下,我尚有许多事未明才胡说八道了许多,然与你撒谎乃是大错——有过前科的大错!更何况还是有心之言、明知故犯,理当施以重罚,能否劳烦师兄……”
“免谈。”喻文州头疼地打断了他,心说还嫌你师兄阴影不够深刻是怎么,“我知你当时所言不过一时置气,做不得数——况且你也没说错什么。”
“怎么就没说错了?!师兄不是在同我置气吧,还是说根本就没原谅我?”黄少天急道。
“提及此事,你卸下金身试试背上伤处还痛不痛了?”喻文州对他这一出没事找揍实在是啼笑皆非,只想着能推就推过去,半蹲下身轻抚他背后道:“算不得什么错事,我也往心里去,而且你身上尚有伤势未愈,叫我怎么下得去手?”
黄少天一听这话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是当真一点都不记恨了,方能将往日伤痛尽付一笑,也难得没答话,只朝自家师兄戏谑地眨了眨眼。
“……咳。”喻文州这才察觉方才所言与先前作为的确矛盾得厉害,还好这是在他自己房间里,否则要是在那间他一踏进去就觉得地上满是血迹的房里,人这么一跪,整一原景重现,简直要让他内疚得想要反过来朝黄少天请个责了。他拍拍黄少天发旋,无奈笑道:“总之就算哪痒痒了,也等你伤好了再说,快起来吧,师兄见你这么跪着都心里不好过。”
黄少天早先便料到喻文州会百般推拒,听他这话更是坚定了决心,应付的话不假思索张口就来:“师兄既不肯亲自动手,想是果真还未原谅我,那我先行去戒律阁自罚了便是,改日再来请责。”
·想着更新然总是秒睡,错字落字甚多,本更也没怎么细看我要接着觉觉了_(:з」∠)_
·话说人这么少我可又要去写双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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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竞猜喻总开黄腔说了啥23333
这人一倔起来是真拿他没办法,喻文州转身坐回床榻上,叹道:“也罢,如何罚总该由我来定,你先起来。”
“是是是,那是自然。”没想到这么快就妥协了,心愿得偿的黄少天喜滋滋地凑到了塌边,也真没个要挨揍的样子。
见喻文州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他转了转眼珠,一抬手,袖中甩出了好几样事先备好的趁手工具——到底担心喻文州心里过不去,其中倒是没有和之前两次罚他时用的物什沾边的。
“师兄看哪个顺眼尽管拿去用,轮着用当然也没问题,唔不过看在我早已知错愧疚多时还是主动请责的份上,轻点儿啊。”
“……”果然是有预谋的,喻文州扶额,“快收了你那神通罢,都说了怎样罚由我来定——过来。”
“……呃,那个……”这回轮到黄少天被他拍大腿的动作反将了一军,“是要我……过到哪儿去?”
“趴到这里来。”喻文州面色不改,说的更明确了些。
“这个……不大合适吧?又不是小孩子了。”黄少天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赔笑道:“师兄莫要同我闹了,我这些天来都内疚得紧,你不正经教训我一顿,往后也总要惦记着的……”
“怎就是在同你闹了?合不合适自由我来判断,少天往日可敢同我有二话?现今竟还提上异议了,看来也真是该教训了。”喻文州稍稍板起脸来,眼里却看不出有什么责怪之意,“你我既已不再像过去一般相处,犯了错自然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罚——还不快过来?”
这话说的……至少听起来有理有据、很是唬人,黄少天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只好豁出脸面慢腾腾地挪了过去。
过去要挨罚前,不论是跪在冷冰冰的地上,还是伏在哪一处硬邦邦的桌案板凳上,再不惧痛也多少会忐忑着犯怵,此时往人膝上一伏,除开羞耻心前所未有地凸显出来以外,倒是温情得很,更没有哪门子惩戒的气氛了。
背后伤处本也没什么感觉了,黄少天先痛快地卸下了金身,然而刚一被扯开腰带,他就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没忍住扭了扭身子,小声央求道:“师兄,能不能……至少不要用手了吧?”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先挨了委实不算轻的一巴掌。
“哪来这么多‘不’,嗯?”喻文州这话一出口,反把自己噎了好一下——以他缜密深重心思,恐怕对自己所言所行比黄少天记得还清楚些,导致小小一桩旧事里简直遍地是雷。好在黄少天正忙着和羞耻心做斗争,分毫没多想,只乖乖住了口,并极力忽略着脸红的情绪,把身子往前挪了挪,塌下腰身来,好让人落起掌来能更顺手些。
身下衣物很快被剥落干净,两团紧实臀肉连着有力双腿,肌肤皆是细嫩白净,只一侧隐约浮起个浅红掌印来,哪还看得出曾受过那般严酷棰楚。
只是不知受过重创的人心是否也能如这肉身一般恢复如初。
喻文州苦笑着摇了摇头,随手按揉了两把,无意中触碰到股间,正是敏感处,让人不禁收紧了下私处——刚才没完全踩中的雷到底让他踩了个正正当当。
黄少天何等心细,喻文州手掌不过僵住了短短一瞬,他已反应过来人这是想到了哪里去,正满心遽切意欲转过头解释,话头却先被对方截了去——
“不怕,先前都是师兄不好,再不会那样对你了。”喻文州放柔了声音安抚道。语毕,指尖仍在那一处若即若离地轻抚着,他觑着黄少天发红的耳后,忽地笑了笑,又俯下身人耳边悄声补充了一句。
这、这这……应该不是会错意了吧?耳根子红透了的同时,黄少天险些一嗓子嚎出来——还说不是在和我闹?!有教训人之前还先讲上两句下流话的吗?!
……算了,不过口头调戏两句,日后有机会再讨回来便是了,只要师兄能过去心里这道坎,任他言语欺凌还是肉体摧残,尽管放马过来——不过,慢着……究竟是谁在给谁解心结啊?
他是真的一丁一点都不怪喻文州了,掌门师兄向来一诺千金,既已应了他往后都不再有欺瞒,事情便已算圆满了结了,两人从始至终都心向着对方,过往亦谈不上谁亏负了谁。何况归根结底自己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哪抵得过师兄心中持久难言的苦痛挣扎,后又有那一出狠话堪比当胸一剑,哪怕喻文州再提着那寒杖给他来上两下,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师兄……文州。”黄少天半直起身来拉过了喻文州的手,按在自己胸前,顾不得颇为怪异的姿势,屈着膝蹭在他怀中认真道:“都过去了,自我应声愿同你回来之时,便尽数勾销了,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你打我、罚我,我向来都不会觉得畏惧,只会用心记着,好好反省以后该怎样做方能不再让你费心劳神——你也疼着呢,无论何时我总是清楚的。况且这次还是我自己与你讨来的,确实是我做得不好,于情于理都该挨这一顿才是。”
“我明白你心意。”喻文州拨了拨他额前发丝,抚着面颊吻了吻他眉心,无奈笑道:“本就不愿责罚于你,还这般乖巧的,不是叫我更下不去手了?”
黄少天见诉衷情这套有些行不通,索性回身一趴蹬着腿耍起赖来,信口胡扯道:“我不管,师兄说我自私也好,你再不正经教训我,我就立马去戒律阁领顿狠的,回头要你心疼都来不及,时时刻刻都得哄着我——你才不明白呢,我呢,其实就是想挨过揍之后让你好生安抚一番,弥补一下先前应得的爱抚和照顾,你说你打得那么重就干脆利落一甩袖子走人了,你宝贝师弟的心在滴血你知……哎哟!”
另一边臀上迅速浮起了个颜色更为显眼的巴掌印,喻文州一听他开始贫嘴,想笑也不是,回上两句嘴也不是,只好又板回了脸,遂了他心意,一手按在他后腰,一手用了五六分力,噼噼啪啪落起了巴掌,一板一眼地喝问道:“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己既然知道该打,便收了声好好受着。倒不算你撒谎,几时学着和师兄说话还敢口不对心了?今后还敢不敢了?嗯?”
“……欸,不敢了,再不敢了。”黄少天之前央求喻文州不要用手只是嫌臊得慌,倒也没觉着他用手便会比寻常尺子板子打得轻了。事实也证明喻掌门身为当世大能,管他修的什么、有无内伤在身,多年苦修的体魄到底摆在那儿,手劲自然小不了;同一处挨不过十来巴掌,黄少天就轻哼出了声,可怜巴巴道:“师兄……别、别光打一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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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你话不准开口,有没有点规矩了?”原想换一边了,既然你这么说了……喻文州勾勾嘴角,继续朝掌下温度不断攀高的软肉使劲。
其实不用喻文州按着,黄少天也一动不敢动,只是这样被人禁锢在腿上,感觉像是在收拾不听话的熊孩子似的。疼痛与羞耻搭配总能事半功倍,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哼哼唧唧了半天,他终于耐不住磨蹭了一下身子,小声唤了喻文州一声。
“怎么,”喻文州即刻停手,改拍为抚,“疼了?”
“……唔。”不好说疼,但又确实挺疼的,硬说不疼不就又成口不对心了。黄少天含混地应了过去,扯了扯他衣袍道:“师兄不要戏弄我了好不好?哪里有只打一边的……”
遗留在深层的忧惧平日里不会表现出来,本人也无从察觉,喻文州已被黄少天那一番正正经经的劝慰安抚了不少,只要不踩在雷上,他满心只觉得宝贝师弟可爱得要命,掌心温温软软的触感也让他爱不释手起来。
“我几时说要只打一边了?”喻文州拍了拍已和另一边形成鲜明对比的臀瓣,红通通的肉团颤了颤,红扑扑的脸颊也跟着鼓了鼓。他看在眼里,心觉有趣得很,刻意用对待孩童一般的口吻问道:“少天自己说,以后要是再不乖了该怎样罚?”
“……”什么叫挖了个坑给自己跳?昨晚把噩梦做成那吓人架势的是谁啊?看来也没什么阴影魔障了,分明玩得很开心嘛。黄少天无语问苍天,干脆也不和他玩那一套说了打之后又问打哪的拉锯战,认命答道:“打屁股。”
“过去也未曾打在别处过,”喻文州却还不肯放过他,不轻不重地又赏了他一巴掌后,稍增了些按在他腰背上的力以示提醒,“说清楚要怎样打。”
“……叫师兄按在腿上用巴掌抽。”黄少天一脸生无可恋地吐出了标准答案。话说到这份上,他自然领悟了喻文州的真正用意——有些时候他是真恨自个儿和自家师兄这股心有灵犀的劲。
“嗯,少天自己说的,今后再犯错也这样罚。”喻文州安定坐享胜利果实,满意地微微一笑,揉了揉他后脑勺,终于把手移向了最初的巴掌印已渐渐隐去的另一边臀瓣上,“十下,数着。”
不管言语上怎样往来,眼下总归还是处于一场“严肃正经”的惩罚进行时,喻文州有一万个心尽早进入亲亲哄哄的下一环节,终究不好太过敷衍,用手背贴了贴左半边发烫的皮肉,方朝右边重重挥下一掌。
最后这十下显是准备打出方才几十上百下的效果,黄少天嘴上虽没呼痛,身子却微微弓起了些许,背上立刻得到了安慰的拍抚,这让他很快重新放松了身子,却又感觉有些鼻酸。
嘴上再怎么说着不埋怨,真打疼了心里面也总是不好过的,而这一次……无从知晓是心态抑或方式上的转变,或许今后就这么……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这一通连拍打带调戏的“深刻”教训怎么也不能白挨,他定了定神,郑重开口道:“一。当日之事本是大错,谢师兄宽宥与轻饶。”
“算不得,罚过便揭过了,今后也无须再提。”喻文州给他揉了两下,复又盖上一巴掌。
“二。其实那个……一听就是气话嘛。”你怎么能真往心里去呢?黄少天呲牙咧嘴的把抽气声咽了回去,才声音平稳地继续说道:“师兄万般无奈之下也没说真的要赶我走,还同你赌气说不愿回来,着实荒唐得离谱……唔三!蓝溪山乃是我一身归属,师兄所在即是此心归处——无论发生何事都再不会离开了。”
“嗯,理应如此。”喻文州这两天已见识过自家师弟嘴甜的本领,仍不妨这话听来无比熨帖暖心,再落掌的力道都不自觉缓了些。
“四。未能及早与师兄诉请倾心之意,亦是我之过……五!嘶……我知道师兄不忍再多罚我了,那我便自作主张自罚每日都与你说个二十回好不好?六……嗯……嘿嘿,你笑了我就当你答应了,也算不上罚啦,和你说上一千一万遍我也乐意着呢。”
身后一阵阵发着热的胀痛,黄少天尽量动作微小地并了并腿,心道这巴掌还真够不好捱的,但只要想想接下来会有怎样数倍补偿回来的温柔抚慰,本该难熬的过程都成了甜蜜的等待,便也不觉有多疼了。
“七。我真的……真的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你让我留守门中的时候,冰雨它就一直那么‘嗡嗡嗡’的响,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揪心死了你知道吗?哎哟呜……八。师兄,都给你这么摁着揍啦,也挺疼的待会儿容我给你揉揉手。欸那个,求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今后走到哪都得带上我才行,唔我正经点儿说……”
也好在多难为情的话都说过了,原本预想要说的这些反而不算什么了,黄少天一面老老实实吃痛反省,一面认认真真地同喻文州表述心声——最发自肺腑的承诺居然在这种情形下吐露出来,听得人既感动又好笑,而每字每句都顺着耳朵钻进了心坎里,无知无觉中消弭了隐匿在某个角落的一方阴霾。
“九!师兄既已错失破境之机,我亦别无他想……呃嗯,十。从今往后,惟愿时刻伴你左右,终生……永世不离。”
最后一个字音尚未落地,他便被拦着腰一把捞了起来,措手不及坠入了几乎能将他溺毙的炙烈而柔和的气息之中。窗外细雪落地无声,悄然间染白了无垠大地,一如这拥吻中深藏的无尽深情,未曾有过多少言语却那样明晰而有力。
越是动情呼吸愈加不可控,两人交错着的喘息都渐渐急促起来。不舍得对心爱之人有任何推拒,黄少天任由喻文州将自己牢牢压制在床榻上,一双眼只顾抓紧一切可以睁开的时间痴痴地盯着如烟墨色流转的眸子看,眼周也因此额外得到了数次奖励。
交缠的亲吻仿佛永无止境,湿热的唇瓣自嘴角到晴明再到眉骨逡巡着打了一圈的转,最终停留在耳廓;一声低喃夹杂在缱绻的舔舐里,他都不知自己听没听清,便稀里糊涂地被人翻过了身、分开了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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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困成艾斯比状态下写出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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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朗风清,两人同登摘星楼赏雪赏月看星星。
“怪圆的,”黄少天嘟囔了一句,眯着眼睛望着几乎触手可及、满了大半的月,撂下了酒盏,“快到十五了罢。”
“嗯,恰逢正月十五,可要效仿凡间过个团圆节?”喻文州笑道。
“和谁团圆?不就咱们俩,哦,还可以算上瀚文和师父。老家伙居然破天荒来信了,就算不肯现身也算他和咱团圆了一把。”黄少天砸吧着嘴,仰脖将酒壶中最后一滴酒饮尽,忽地眼睛一亮,恣意歪倒在喻文州腿上,与他交覆着双手兴致勃勃道:“到时可以召集门中师兄弟热热闹闹吃顿饭,师兄爱吃元宵吗?我还真没见过你吃这玩意,喜欢什么馅的?哎不会没吃过吧?那一样一个馅包给你尝尝好了。待到夜里,便去蓝溪城中看花灯可好?不嫌小家伙烦的话还可以带上我宝贝徒儿,咳……能与师兄独处也是极好,都看你意思。”
“不是说过了,往后这些事宜,全凭你心意来即可。”喻文州宠溺地揉了揉他鬓发,“只要你开心……”
“‘便是这天上星星,孤也可摘给你’?”黄少天不知学着哪家话本子里的台词,嬉笑着接过了话头,往他怀中拱了拱,眨巴着眼睛调侃道:“师兄倒有做人间昏君的潜质。”
“昏君可不见得有这本事,”喻文州笑着一挑眉,“于你师兄而言,为你摘个星星又有何难。”
他俯下身轻吻载满了万千星辰的眼眸,在人耳边轻喃一句咒文如同爱语,双指并拢间光华骤敛,飒然挥袖方有银练清辉毕现。
“少天,睁眼。”
清明月色下,漫天星斗并未陨落,却当真恍如齐齐坠落而下,黄少天来不及惊叹,下意识便要起身伸手去接;繁星坠地迸射的辉光破开了夜色,映得两人四周犹如白昼,落在他手中却柔软得如同一抹落红——他定睛去看,掌心分明是朵娇弱桃花模样的冰花。
“总吵着要再看一次,”但凡是你口中所言,再多再繁,我也未曾有一刻忘怀。喻文州眼中温暖笑意仍与当年与黄少天共赏那一次芬芳盛景一样分毫未变,他轻轻拂落了爱人发际薄如蝉翼的霜瓣,莞然道:“便先与你个水做的玩玩,往后每年我们都一同去看真的。”
“说着要给人摘星星,吹牛皮了吧。”黄少天也笑,弯起的眼里却蒙了层水雾。不舍得花儿这么快便化在手里,他也施了个术法,将落了满地的“星星”重新送回“天上”,一朵朵悬空着打起了旋。他仰起头抹了把眼睛,嘿嘿一笑道:“不过,比送我个月亮还欢喜。”
——星星当然摘不到啦,不是都落在你眼睛里了吗?
喻文州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揽人入怀,又与他抵着额头说了句什么,冰花伴着碎雪在两人周身打转,声声笑语不止。
顶峰的风儿总是急而凛的,这一夜却仿佛在婉转地唱诵着什么——
启明移,北斗转,蓝溪山巅月不寒。
溶溶流光为交叠在一起的人影勾了个胧明的边。尘嚣渐远,往事无痕。
永生永世一双人。
-Fin-
话说这个,本楼最长的一篇文就此完结啦【此处应有掌声呱唧呱唧,拖了这么久very惭愧,但有拍有肉还是完结章,各位白嫖的读者老爷再不出来冒个泡可真不厚道了吼_(:з」∠)_
《北斗》这文,怎么说,真心雷【忏悔脸,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个练笔,初衷就是挑战种种自己最不擅长的类型,顺便多写几拍大家一起爽一爽【。最后居然搞了这么老长,呃,以我一贯对自己的爆字拖剧情能力没有清醒认识的尿性来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但不管我自个儿再怎么嫌弃它,这也总归是我一样用心在写的作品哈,所以还是很渴望能get到认真评论的【抹泪……
不过通篇除了无脑狗血虐就是无脑撒糖甜,倒也没什么内核,唯独有个小心思,就是二拍过程中少天痛极时碎裂的那四幕回忆杀,在后文中再次提及并不只是为了呼应,更主要的是意在表达那些裂痕都用崭新的美好回忆一一“修补”好了,以示我对我CP的真爱——任何背景,任何设定,无论经历了什么,他们就该最圆满、最幸福。
另外这个肉,容我自我开脱两句,咳我不大会写肉也基本没写过是一方面,这个少天显得比较弱,我瞅着也不大满意,但这多少是人设所限,本文的黄是很依赖喻的,这一对的人设实际是脱胎于双重戏中戏《尘归处》里的尘煊那一对。我心目中对我CP最全面而理想的设定构思还是体现在正常文的长篇里,所以诸位追《双重回响》的小伙伴在今后的船戏里会看到一个大写的强受少天是什么画风的23333
接下来的半个来月时间都由我家养的一位太太倾情投喂的《北斗贰》来帮我混更【揍23333特别好看,到时候待我逐章咆哮,希望各位可以更加踊跃的repo!咳咳看完她的也不要嫌弃我才是_(:з」∠)_
最后群众比较关心的,佣兵PARO系列的江周肯定有,待我再好好酝酿酝酿,那个剧情有点复杂,然后有个黄拍喻的喻黄向哨是肯定会写的,大体上已经构思得比较完善,可能就比江周先开了。
不过我的想法是,写完双重那边之前,就先不写sp文了,实在是精力不足,两边穿插着更新很是疲惫orz不过双重距离完结也没有特别远,剧情已经跑过五分之三了,大概寒假结束之前有希望完结←但愿不是flag。
惯例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爱【鞠躬……每个作者的产出动力都来源于自身的爱,以及反响的热烈程度,不多说了我码双重去了几十上百的评论在等着我【亢奋脸,希望喜欢这篇的宝贝们也能在LOFTER多加支持嗷!?(? ???ω??? ?)?
我家太太的新文要开始放出了,容我叨叨两句先23333
首先不太相干的……由于上一更《北斗》完结的部分我第一次放了不老歌链接,能看到点击数,同时应该也有不少盆友是能看到长条图的……所以由此可以看出……白嫖率real可观啊

一方面知道在这么小众的圈子里都有这么多人在看我写的东西,感觉还算是一种肯定吧,但说实话,更多的还是感觉心塞,说是blx估计也有那么点,毕竟十个看过文的人里面都没有一个愿意出来说上一句什么的,我多少会觉得自己写的玩意没什么感染力也并不有趣,甚至不值得人为我动动手指打两个字,哪怕是我玩笑似的曾经说过的再简单不过的那几个字。
本楼开楼也有半年多了,产出共计18W字左右,也算是个小长篇的字数了,但除了我自己开活动讨要的长评,没有收到过一篇自主长评。不少愿意出来冒泡的小伙伴,呃首先要强调我真的很感谢各位,尤其各位熟面孔,基本每次我都回复来表达爱意了,这里也不反复表示谢意了,但不得不说,大多数都是意思意思心疼我一下鼓励我继续更新的意思,我从中没有get到很多有效的反馈。
艾玛这么一说出来感觉真挺悲惨的233333但我也不是来卖个惨纯抱怨的,是真心希望各位潜水的能出来透个气,和作者互动两句不是也挺有趣的吗?尤其是北斗这种篇幅比较长的一个中篇写下来,我心里是真没数,完全不清楚我想表达的一些情感能不能有效地传达出去,就算是群众喜闻乐见的拍的部分,可口与否,看着爽不爽,我也渴望能有个回应。
其实这是个铺垫,咳咳我想给自己多讨点评论是很主要的一方面,也是号召大家能踊跃反馈接下来要放的这篇文,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被我软磨硬泡死缠烂打非圈内人的家养太太写出来的《北斗贰》,写的真心veryvery好←完全词穷,每放出来一段我都会先炸为敬的,所以劳烦各位读者老爷也陪我炸一炸好吗!!!真的太特么好看了!!!【小青蛙狂喜乱舞.gif】
好吧正经点说,其中的人物塑造,感情传达,情境描绘……算了我还是正经不起来我就这么说吧就完全和你们喜爱的灵子酱不在一个Level上啊!!!我膝盖早全都交出去了真的233333
如果这么好的文字也同样得不到读者有效的反馈,实在太可惜了。
咳好了那个惨卖完了,我们来简单介绍一下《北斗贰》,剧情衔接上,是从《北斗》二拍黄之后开始的,但完全走向了另一个全新背景设定的PARO233333作者本人接下来会有简述我就不多说了。另外由于作者并不是咱圈内人,这篇是全方位虐身向,主是傀儡不是角色,被是喻,纯刑,基本是我见过最凶残没有之一的了【抹脸……虽然这是最初我自己要求的,不过后来我真被虐懵逼了……其冲击力之大参见我在写到拍喻时的画风突变,讲真我一般不会改动已经构思好的剧情的……但这个实在是……
也不卖关子了,掌声呱唧呱唧,《北斗贰》从今天起基本上日更,如果能get到很多有效反馈的话还会更得更快!!!作者本人当然会来看大家的回复的!!!怎么说也是放在我楼里,宝贝们跪求给力啊

【喻黄】北斗贰,喻厨黑粉加虐版
谢挂谢掐谢鉴粉(ノω<。)ノ))☆.。
虐身警告
【前情提要兼贰世私设】:
蓝雨宗主喻文州道心失守,心魔日盛;黄少天私入灵霄秘境,欲取至宝北斗鉴为喻收炼心魔,不妨破境之时遭人利用,误杀神兽毕方,秘境所镇数十万蚩尤旧部阴魂逃逸,为祸人间。喻自心镜中得知大概,传黄讯问,黄少天不明所以,两人误会激生。
喻文州禁黄少天于室,强压心魔孤身前往秘境查勘,遭遇阴魂,剧斗间内府本源震荡,魔气反噬;黄少天趁面壁之机自裂元神炼化北斗鉴,元气大伤……
天机阁以重宝天机册执掌奖惩,人力难以干涉。阴魂逃逸,引得天机册震动,发下天机令召请各宗派主事来阁齐聚。喻文州匆匆除魔而归,以扰乱天下欺上瞒下之罪重责黄少天,却察之全不知情,又兼元神大损,身受重伤。此时两人一背乱天之罪,一受魔气侵扰,天机令催煎甚急,如若同至鉴心台,神光之下并无他法遮掩。宗主副宗主同犯重罪,蓝雨必成天下笑柄,且黄少天内伤严重,恐难承担罪责。喻文州殿中孤立一夜,自觉魔气终难祛除,决定以百余年功德强转因果,谎称黄少天除魔之时伤重修养,独上鉴心台受审……
【以下正文】:
1.
天光大亮,这一夜终是过去。
天星盘上浅淡金色慢慢黯淡下去,整夜环绕开阳主星的金色命珠渐小,最后无以为继,退回天权星位隐没入轨。喻文州自跪姿缓慢立起,去看那星盘变化。
前日辉光不显的开阳主星经过一夜祝祷渐复光明,身侧小星依偎,亲亲密密点亮杓柄;而北辰七星之中天权本就最暗,此时摇摇欲坠,喻文州精神不济,一时竟恍惚错漏过去。
然而他本不在意天权如何。
略作调息,待疲惫过去喻文州撑开双眼,强提气息摄了天机令过来。夜间以功德强逆因果尚不觉得,此时法力一动,反噬魔气在内府冲突起来,来往激荡挣扎不休,直冲得胸口烦闷欲呕,气血翻涌,银白卷册还未拿稳便掉到地上,喻文州身子一晃,急扶几案才不曾摔倒。
他阖目静立,过了半响脸色回转,方能弯腰拾了那天机宝册分页所制的天机令来。
召请诏令仍如前日,一字未改,然因由之处,慢慢浮现一行血红生辰:
“庚辰 己卯 壬申”
笑意展开,喻文州轻轻向后,靠在殿中柱上,他绝不敢忘前日令至,那召请因由处六字触目惊心。修仙之人生辰八字决不可示人,便算三界大能亦不能知前日“庚辰 乙酉 戊辰”所表。此时贰月初十代换捌月初十,不枉他耗尽百年功德,逆天改命。
所谋已成,喻文州振奋精神,转入后殿更换衣袍。心镜中看了一回黄少天,见无甚动静,心下满意,便将随身法器、印符、佩剑全数留于殿中,又唤郑轩细细嘱咐了,付他书信一封,才带上宋晓、徐景熙相随,离了蓝雨往天机阁而去。
2.
天机阁本在峰巅,斧劈刀削一般的山体间孤鹜显露出的这片玉台,专为置放天机册所筑。因了天机册威压极重,鉴心台自底至上,最能区分修道者修为心境、功法道德,每年无数修道人士均以多上前一阶为荣。
炼气低于百载者到得第一阶便无法再向上一步,如轻裁、越云、昭华等小派掌门,至多在一阶半上站立,烟雨、皇风等八派来人均在二、三阶玉柱前站班。唯有四宗之首有资格上至台顶,且在白玉铺就的台面上留有位置。
此时接诏前来各派几已到齐,阶上众人议论纷纷,台顶微草、轮回及霸图三宗宗主、副宗主及有数几位大能,也于矜持几柱香后,与熟人交谈起来。
“此番天机震动所谓何事,微草宗主可知?”
肖时钦出身炼器大家,雷霆虽不在四宗八派之列,凭一手过硬法器,也能顶住天机威压,与诸掌门共立台前。
王杰希微微皱眉,道:“数日前星见,开阳黯淡,吾又听闻蓝雨生变恐剑圣有所损伤。然昨夜开阳复明而天权摇摇欲坠,不知何故。”
此时霸图副宗张新杰在侧,缓缓点头道:“王宗主与吾同。开阳闪烁于前天权失位于后,想是蓝雨有变,且等喻宗主前来,再作计较。”
光晕中天机册震颤忽然愈发强烈。
众人皆停了议论回首去看,远远地,有几人缓步拾阶而上。台下云雾深重,到得近前才看清一行三人,喻文州及他身后另两名蓝雨弟子。与蓝雨宗主焦不离孟的剑圣黄少天,却不在其列。
蓝雨宗主于修道中人风评甚佳,往年共聚,哪怕小门小派无名弟子,但凡与他答礼,必有回音。然而此次三人不曾停步直上三阶,两名弟子于微草高、刘身边站定,喻文州一身素衣白袍,目不斜视,独自一人一步一步上了峰顶。
玉台之上本有阁中侍者,均为渡劫败者所充,无情无感,众人议论却也不避他们,四十九人按星宿站成天罡阵势,镇压天机册震动,余有七人守候在侧。喻文州初初踏上台面,不待众宗主见礼,祭坛边上七人倏忽齐动,逼了上来。
“这,这是何故?!”轮回副宗江波涛上前两步,惊异道,他话音尚未落下,四名侍者已到得喻文州身后,两人一左一右挟住蓝雨宗主,余下两人在后,三人在前,左右分列将众宗主与其分隔开来。
喻文州停步,侧头对举步向前诸人苦笑,“诸位道友莫要动作,灵霄秘境遭破,阴魂逃逸,喻文州特来领罪。”
此句上上下下听了个清楚,登时一片哗然。这时王杰希等才发现蓝雨宗主是赤足而来,冠带未束,素白衣袍外只罩一层轻纱。台上风大,他衣袖逆风鼓起,面上褪了往日笑意,唯留一片淡泊平静。
“如何便破了秘境?剑圣此时如何,怎不随你来此?”张新杰上前两步问道。
喻文州刚待回答,肩背上压力突增,只得举步,边转头道:“少天剿灭阴魂,元神有损……”
张新杰还待再问,韩文清伸手拦他,道:“且等。”
韩宗主发言,众人便回得原位。喻文州虽说阴魂逃逸,众人并不太过担忧,此人修为即高又久有威望,蓝雨宗中弟子出众事务井井有条,便说领罪,怕也是失察小过。更兼有百余年功德护身,天机裁决估摸只是翻个半页一页,说不准根本不会动弹。于是都等他自天机册下走上一圈,再回头来商议余事。至于阁中傀儡侍者,无情无感之人,态度如何倒不在众人心上。
自喻文州登台起,天机册便停了震动,静静悬浮。他步到书下光晕之中,众侍者便退去,于旁沉默而立。喻文州轻呼出一口白气,阖了阖眼,撩袍跪下。
银白冷光洒下,天机宝册恍如活物般缓缓展开,在喻文州头顶明灭不定。此宝贵为仙界法器,记录修仙之人功德罪孽,三界之内无有不察无有不准,修道之人立于其下,一生功业毕现,正是天机阁惩恶扬善之规,可与天界律条媲美。其裁决之时,光晕收回即是停止,按书页翻动标示善恶,三页之下皆为小过,不上刑罚,超之十页才是大罪。天机阁刑惩虽酷,多针对巨奸大恶,滥杀入魔之人,如多行善事道心稳固,再有一二功德傍身,偶有小误,也多半功业相抵。喻文州身为蓝雨宗主,自是身正心坚之人,往年大校自这书下来回,皆是稳稳当当平平静静,百十载不曾翻过一张。
此次裁决时间略长,江波涛低声求问道:“王宗主,蓝雨秘境中关押阴魂是为何物?如何喻宗主郑重其事前来,连剑圣都伤在其手?”
但听副宗主动问,轮回宗主周泽楷收回凝注在天机册上目光,亦转头看向王杰希。
王杰希袍袖轻摆,拱了拱手,“吾曾听闻其中关押有蚩尤旧部,曾被毕方神兽封回泰山。许是封印松动,有一二小鬼作乱?”他说到这里,眼光稍转去看喻文州。
这一看不要紧,直叫他脸色大变,整个人不由自主迈前几步。
银芒自书页笔直射下,寒光流照飞行若电,辉光引至喻文州身上,并不如从前般凝成金色命珠,反而带起一圈黑气,蒸腾向上,竟是罪孽深重入魔之景!书页哗哗作响瞬间一二十页飞快翻过,寒铁锁链裂地而出,自喻文州双膝而上迅速绑缚全身,眨眼间于胸腹绞紧。两边侍者不待台上众人反应,再次抢上,将他肩、臂后扳,那铁链自动缠绑,扣死在交叠双腕上。左右两人持四柄细刃紧贴颈侧,前后交叉均为锋利寒光,发髻被挽住后扯,喻文州不自主抬起头来,只感觉颈下、肩胛剧痛,极细锁链捅穿身体勒住咽喉,一身修为潮水般流失,而后鲜血才自锁骨处浸出。
他阖目叹息,就着仰首跪姿对天机册低声道:“莫慌,喻某认罪。”
那个我先凑不要脸插播一个北斗的LOF链接,小修过一些错字丢字啥的,想回顾的旁友可以走这里,我自己完整看过一遍之后感觉……有机会还是大修吧【扶额……
北斗(上):http://bingyilinger.lofter.com/post/1d0b186f_9b9b677
北斗(中):http://bingyilinger.lofter.com/post/1d0b186f_9b9b67b
北斗(下):http://bingyilinger.lofter.com/post/1d0b186f_9b9b5e0
再次说明现在更新进行时的《北斗贰》不是我写哒不是我写哒不是我写哒!我过生日许的愿望都是能和我家太太有对等的水平【咦
然后是作为食用者今天份的炸裂:我从未见过如此带感的前戏真的!!!哪怕是卡拍也觉得很爽!!!咳咳顺便预警一下,是虐全身啊全身也就是……也就是先打上面再打下面【深沉……
3.
“这!”
乍逢巨变,台上诸人皆震惊莫名,肖时钦和江波涛才抢上两步,侍者突然拔剑相向。而挟着喻文州两人猛地将地上人拽起,四柄细剑自颈上撤开半数,一指他左边膝弯,一指右足踝腕,竟是再有异动便要废他双腿之势。
韩文清高喝一声:“都莫动!天机误我等劫架!”众宗主纷纷停步不前。
百花孙哲平锋眉倒竖,转向一侍者质问道:“此为何故?!喻宗主自来持身甚正,便算有些许过失亦有弥补余地,如何便上了刑具!”
张新杰长袖一甩,厉声道:“敢是尔等败亡之人挟持宝册,加罪于他?!”
“新杰,咳咳……”
一众侍者面无表情,麻木若死,唯手上或细剑平举,或死死执住喻文州肩臂,并无一丝一毫声息。喻文州叫了张新杰一声,又因喉间束缚甚紧,气息不畅,忍不住呛咳出声,身子颤动,颈前撞上锋刃沁出血来。
王杰希拧眉沉声问道:“文州,究竟如何至此?你素来广有功德,即便铸成大错也不应如此重判……”
理顺气息,喻文州苦笑道:“此次确是大错。”
三四人异口同声:“犯了何事?”
轻动了动双肩,只引得那寒铁锁链往肉里箍去,喻文州不敢再动,无奈下微转颈项,稍稍让开横过咽喉的细锁,而锁骨下贯穿前后的禁灵枷受他鲜血法力浸润,更散出几分寒气直往骨缝钻去。
他皱起眉来,“灵霄秘境被破,我一时不察遭人利用,错手杀了毕方……”
张佳乐失声道:“毕方可是镇压那蚩尤……”
“不错。”喻文州轻阖眼,面上悔意渐显,“蚩尤旧部遭镇千载,如今尽数化为阴魂,为祸四方……我与少天联手,消灭大半,然少天因此重伤,元神受损……我如今魔气入体,堕落只在顷刻,天机如何重处,均不为过。”
台上一时死寂。
天机断、毁、灭三级大刑并非不曾用过,十年之前,有魔修杀人盈野吸魂练精,还曾被诸掌门扭送至天机册下,十毁之刑三日之间将其肉身魂魄剐的干干净净。然而若要将这刑罚加于喻文州身上,众人怎能坐视?!何况此事亦有蹊跷,天机册身为仙家至宝虽不通灵,自来公正无差,就是认不出蓝雨宗主,也不应完全无视他身上功德、主动受审,把处置十恶不赦之人刑具直接将出,锁拿于他。
众人正自焦虑不解,鉴心台后隆隆声起,隐阁浮现,阁门自天机册悬空之处缓缓洞开。
书册降下,至主侍者面前持平,但听侍者嘶哑干枯声音响起:
“查喻文州刺杀圣兽毕方,放罪阴魂三十八万五千又七百二十四,至中洲百六十二人、十七散修丧命失魂,祸乱三界;更兼堕入魔道,戾气深重,着判七断之刑,以警效诸生,公示罪责。”
那书册飘至喻文州面前,哗啦啦翻回至封页卷首,银白书卷血红一片,鞭杖竹篾千百字数撞入他眼。喻文州略抬眼看了看惊在当下众人,微微笑了,向天机册低首轻声道:
“至此大错羞愧无地……天机所判甚是,文州愿领罪责。”
4.
隐阁飞檐之下铜铃轻响,重门四合,将内外诸人分隔两处。
被扯进刑室,喻文州反而松了口气。这一日天机册颇有怪异——此前但凡主动受审之人皆不受绑缚,无论罪孽深浅,至刑惩加身均凭自觉。而今日他本是自愿上前却受此对待,更像天机册检查功过后,担忧逃逸而慌忙禁束。实质上天机册本用为记录,并非时刻监察,修道之人前来鉴心台,多是为检验修为变化,年终四宗惯于轮番校验也是为了及时清算,以免罪孽积累,超页受刑。只有天下震动苍生遭劫,某一人业力冲击书卷形成震动,宝册才会脱落书卷形成天机令,诏请四宗八派十六门及功德卓著诸散人来阁,倚仗诸人之力除魔卫道。
此次震动自是因了阴魂逸散一事。
来此路上喻文州仍自担忧因果遮蔽不能完全,更兼登台之时动静极大,天机册裁决间竟似灵识渐开,居然害怕自首之犯逃脱或叫人劫去,故而一瞬间他深恐前夜手段被勘破,又忧友人会否插手相阻。此时七断之刑已定,诸友过于震惊失了阻他进入隐阁之机,便算一切尘埃落定,委实叫他松了口气。
进得阁中,不知是否天机册放下心来,众侍者不再过于逼迫他,带入正中站定后,其余几人向前没入阁后青烟,只留两人在后侍立。喻文州毕竟头一次进入,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由左右打量。
双目所及之处,俱是浅淡辉光,雾蒙蒙织补出一些花纹漂浮流淌,以他眼力能识之一二,约莫是些攻击或是保护型的符咒、阵法,再外阁体看到也并不明晰。足下是整块冷玉,清寒沁人,身前不远两眼泉水飞珠泠玉,一者热气翻涌一者丝丝冰寒,再并无一件额外物事,比起行刑之所更像某仙家宗门前殿。
他正看着,忽然身上一松,寒铁锁链哗啦啦自动解开。由于之前绑缚甚紧,双臂在后,匍一松开全身血行加速,喻文州一时站立不住向前踉跄两步,待再次站定,那锁链已散落地上隐没不见。阁后转出十来名侍者,四人抬了一尊刑架上来,余者持杖执鞭,还有人掌中捧着不知何等物事,少顷已在喻文州身侧分两列站定。
那刑架寒玉所制坚硬无比,两端各有支柱,中间一根横栏垂下玄铁扣环,架下亦有固定之物,刑架端置面前,身后两人便上来替他宽衣。
“我自来罢。”
低叹一声,喻文州抬手轻格,阻了左侧那人。两侍者并不纠缠,也无言语,退后两步束手而立。他阖目静立片刻,平了平气息,睁眼伸手抽了衣带。
锁骨之下禁灵枷穿透的伤口血已凝结,寒铁锁链虽撤,禁灵枷并未消失,小指粗细灵链在皮肤上深深勒陷,抬手便是一阵刺痛。喻文州撕开前襟,将灵链下压住的衣料抽出,那小片素白早已染上赤色,再把外裳内袍一并褪至臂弯。背后穿透之处无法使力,他伸手下去,捉了对侧衣摆过来向下猛的一扯,“刺啦”一声,已将背心锁住衣料扯断。他肩胛本不能受力,这一扯伤口撕裂,脑中嗡的一声,双手垂下无力松开,素白衣袍顺着小臂双腕滑落脚下。
周围侍者自有默契,喻文州衣袍已褪,便上来架了人往刑架靠近两步,先将他双足略分,脚踝扣入玄铁镣铐,拉起身来面对刑架站立,再将散乱长发挽了,用横架上方束环扣紧,使受刑者不能低下头去。两臂执起向内相对,双手手腕扣在扣环上,双臂高举又牵动喻文州肩骨,眼见着洁白脊背上瞬间冒出一行细密汗珠。
忍过肩下撕扯痛楚,喻文州伸手虚握住手边锁链,强自要求身体放松。并非他不知放松身体疼痛尤甚,而是七断决刑并非普通刑惩,断、毁、灭三刑均无定数,单看罪孽相抵,如不尽量减少体力消耗,绝无法熬过这一二十页刑罚。
主侍嘶哑平板声音响起:“一断决刑,主刑五百,余刑另计。”
“前刑其一,断年,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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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6:4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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