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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渺渺一仙(仙侠,父子,重生)[第4页] |
作者:傲白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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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无法动作,林逸仙闲得慌,拖着林崇誉满山跑,挖笋子捉野鸡,去河里抓了鱼虾蟹,还爬上树逮蝉撇了翅膀,放进油锅做油炸知了。 一路不停吃吃吃,当然少不了酒盅,酒足饭饱乐呵呵的林逸仙一点没被身后伤痛影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只等到太阳下山,自己那怂包金丹都没有丁点反抗的意思。林逸仙累得迷迷糊糊睡倒在父亲怀里,一夜好梦。 清晨,林逸仙睡醒了发现回了竹屋,他打着哈欠伸懒腰,后知后觉的发现灵气恢复,伤好了。 林逸仙暗想,元婴果然厉害,一日两夜,是以前的六倍。 此时,身旁的林崇誉也坐起,林逸仙转个身子,改坐为跪,面对着父亲叩首:“回禀父亲,孩儿恢复了。” 林崇誉嗯了一声:“知道了。好生修炼。我去布阵。”说着出门给屋子布聚灵阵法。 林逸仙小心翼翼抬头,见林崇誉已出门。他暗自窃喜,父亲昨日所说定是吓唬他的,一觉睡醒都忘记了。 林逸仙盘腿坐在床尾,将身侧的位置让给父亲。等林崇誉回来,见他已经入定,也不扰他,径直坐在他身侧也阖眼修炼起来。 林崇誉昨日确实是吓唬成分居多,多年不见,才见面就打了三顿,还让林逸仙顶着肿屁股挨了将近两日,林崇誉到底心疼儿子,心想只要林逸仙好好修炼,他也懒得主动去提这茬。 却没想到林逸仙一点不自觉,时不时就呆坐着不知想些什么。身边灵气流转忽顺忽涩,林崇誉想不知道都不行。 林崇誉忍无可忍睁开眼,就见林逸仙托腮望着门外,林崇誉冷声问他:“在想什么?” 林逸仙听到声音,转头看他,眼里透着困惑:“孩儿想小虎了。不知他现在可好?可有遇上劫难?修为可有增益?”昨日才知道玉寅的消息,林逸仙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另一只小老虎,陈灵。林逸仙母亲的本命灯早已熄灭,却也是百年含笑而终,灯芯是缓缓而温柔的愈来愈淡,最终化成一丝青烟流逝,半点没有反噬到林逸仙。而陈灵若还是筑基,寿命也就过了一半,也不知此生还能否有兄弟相见的一天。 林崇誉没想到他在思考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忍气回答他:“等你元婴大成,我陪你去找他。” 林逸仙没想到有这么个意外之喜,笑着歪倒在林崇誉身边,扒着父亲的大腿,将脑袋凑到林崇誉眼前,惊喜的问:“真的吗?孩儿谢谢父亲!” 林崇誉戳戳他的脑袋,无奈的说他:“还不好好修炼?” 林逸仙点头答应,又挨着林崇誉旁边坐好,比刚刚离得更近些。 到了日暮依旧如此,林崇誉烦燥的睁眼,眼前是盯着他瞧个不停的林逸仙,林逸仙见吵到父亲,不好意思的问:“可以先去找小虎吗?孩儿可以路上修行的!” 林崇誉叹口气:“壹壹,你既然坐不住,便去林子里削根竹板来。” 林逸仙听明白了,吓得直摇手:“孩儿坐得住,坐得住!孩儿不找小虎了!” 林崇誉不耐烦的打断他:“不听话?” “没有!孩儿听话!”害怕罪加一等,林逸仙只得从榻上蹦下去,磨磨蹭蹭的往门口走,走到门边回头委屈的说:“之前金丹期一直在外行走,也没有不行,父亲为什么非要孩儿现在一定成婴呢?” 林崇誉冷淡的盯着他:“委屈了?觉得我不讲道理?” “孩儿不敢!”林逸仙嘟着嘴,不敢再说话,一溜烟的跑了。 |
林逸仙在竹林里东绕西弯,磨蹭到天都黑了,才削好竹板带回家。 竹屋里点着灯火,林逸仙走到床前跪下,将竹板双手奉上,不情不愿的说:“孩儿错了,请父亲责罚。” 林崇誉接了竹板,让他站到床上撩衣站好。林崇誉连姿势都不变,扬手将竹板一下一下抽打在赤裸的臀上。 竹板炒肉的声音清脆响亮,林逸仙听着又羞又疼,很快哭出声来:“孩儿好好修行,不再耍性子了,父亲饶过这回吧!” 林崇誉手上也只用了三分力气,堪堪将林逸仙修为封住,噼里啪啦半天也只一层均匀的薄红,并不严重。不耐烦听着林逸仙娇气的啼哭,林崇誉最后九分力气砸下,竹板应声而断,林逸仙一声惨叫,捂着屁股哇哇大哭起来。 林逸仙屁股上横起一道红中带紫的板痕,突兀的在嫣红的臀肉上肿起,林崇誉随手将断竹子丢在床角:“每天日暮去削根板子,打折为止,你好好数着,在你晋阶那天,板子够不够搭间房子出来!” 林逸仙闻言哭得更是伤心,小声讨饶:“孩儿定会好好修炼,父亲不打好不好?” 林崇誉给他将落到脚踝的裤子提起来,又将他放平趴在床上:“噤声!睡觉!明日鸡鸣起床修炼!” 林逸仙趴在床上,也不好哭出声,只无声抽泣,难过的不得了。 林崇誉也不再搭理他,盘坐着阖眼修炼。林逸仙见这次父亲都不陪他睡觉,怕是真的惹恼了父亲,他懊悔的嘤嘤哭泣,哭累了也就睡着了。 次日鸡鸣,林逸仙自觉爬起来坐好,眼睛肿着,屁股也肿着,他也不敢再多嘴,乖乖的坐着。 林崇誉也没为难他,一道灵气渡过去,林逸仙又成了精致的仙童模样。 整整一天,林逸仙再没敢东张西望,专心修炼。到了日暮时分,林逸仙从入定中醒来,闷闷不乐的出门去削竹板。快去快回,只一会儿再次跪到林崇誉面前请罚。 林崇誉依旧照着昨日的法子,先用竹板将屁股敲红,最后狠狠一下贯穿臀峰,半截竹板飞出去,剩下半截被丢到床角。 林逸仙今日忍着痛,不哭不闹,自己静静的提好裤子趴到床上睡觉,却没料到,自己这样装乖,父亲还是阖眼修炼,半点没有搂着他睡觉的意思。 就这样装了几天乖,天天晚饭都是一顿竹板炒肉。林逸仙再受不住,更猛烈的哭闹起来,他在林崇誉跟前又哭又求,不情愿挨打,出门竹子都削好了,藏在袖子里带回来,却捂着屁股不敢进门。 最后惹毛的林崇誉出门扒光了他的衣服,将林逸仙反缚了手脚按在楼梯上抽,七分力气打了上百板子才打断竹板,又下令让林逸仙跪到门口:“既然不想睡觉,就跪到鸡鸣!”之后提着手里半截竹板进屋,继续在床角堆竹子。 林逸仙吓得连哭都不敢大声哭,全身赤裸裸的跪在门外,夜里的凉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屁股肿得有平常两个大,通红通红的在白皙的小身板上异常显眼。膝盖跪到青紫,林逸仙才等来鸡鸣,他抽噎着叫:“爹爹,壹壹想修炼了。” 林崇誉眼也不睁,一扬衣袖将他卷进来,套好衣服给他打进灵气,放他坐好修炼。 等到了日暮,林逸仙苦苦哀求,求着林崇誉还是按以前的规矩,再不敢胡闹。 ———————— 居然没有人发现我断更一天,人气太惨淡了,要考虑完结掉了。 一一改成壹壹了,免得老林老是说破折号。 |
我昨天和崽子比谁先睡觉结果睡着了,还以为今天起来会有人骂我大骗子,都不敢登号,一有空就码几个字,好不容易可以发了,发现居然木有人催我哈哈哈哈! 不过看到你们这么善解人意,我还是很开心哒~ |
林逸仙挨了将近一个月打,每天从日暮到睡前都是哭着过的,林崇誉无奈极了,真心奇怪他也不嫌累,明明没有那么严重,如今却娇气得不行。 可能是真被打怕了,这两天林逸仙连觉都不睡了,挨完打哭着坐在林崇誉身旁,可怜兮兮的说:“壹壹想修炼,不想睡觉。” 林崇誉也懒得计较他是真的勤奋,还是想逃罚,结果是好的就行,当下给他疗伤完就让他陪着一起修炼。 这日,风和日丽,天气好的不行。林逸仙闭眼修行中,他内视盯着丹田那个白白胖胖的元婴,心里没有一点终于解脱的想法,满满的全是茫然。 这是幻像吗?还是自己魔怔了?化丹成婴这么容易?容易到他都说不清楚怎么回事?而且也没有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啊!说好结婴的劫云呢?九道渡劫紫雷呢? 整整一天,从日出至日暮,林逸仙指挥着元婴在丹田里做各种动作,打拳练剑,小小一团的元婴动作灵敏,行云流水间毫无干涩感,确实不是他那怂货金丹啊! 眼看着到了该请罚的时间,林逸仙出门削竹板,路上还外放元婴,让元婴御剑削了三只竹鼠。 林逸仙清出片空地生火,等着元婴一只只往这边拖老鼠。巴掌大的元婴抱着没头的老鼠身子,从竹林缓缓走出来,估计能把凡人吓死。 林逸仙拿飞剑将三只竹鼠串起来烤,又从乾坤袋里拿出小壶酒盅。元婴盘坐在他身旁,林逸仙将烤好的竹鼠分他一只,元婴闭眼抱着和他一般高的老鼠慢慢啃食。 林逸仙边吃边喝,边盯着全程闭眼的元婴,这些动作真真切切不是那怂包金丹能做到的呀! 林逸仙喝到微醺,收了元婴入体,拎着板子往回走,苦恼的想该怎么和父亲解释。 林崇誉在竹屋里等到天黑,点了灯火,奇怪今天林逸仙又想到什么新方子想逃罚。然后就看到一个巴掌大的元婴闭着眼从门外慢慢踱步进来,林逸仙站在门口紧张的扯着衣角:“爹爹……我好像结婴了……你看到他了吗?” 林崇誉从床榻上下来,蹲下双手捧起林逸仙的元婴,元婴盘坐在他手心,闭目仰头,仿佛能看见他似的。 林崇誉抽出右手,将左手心的元婴从头到尾抚摸一遍,林逸仙红着脸在门外坐立不安。林崇誉这才扬手将元婴送回林逸仙体内,问他:“何时成婴的?” 林逸仙结结巴巴:“早上就这样了,我不确定。金丹突然褪色变成白色,接着就成这样了。” 林崇誉奇怪:“没有天地异象?没有紫雷淬炼?” 林逸仙一脸茫然:“没有……都没有。他到底算不算元婴呢?我前世两次结婴,都没遇过这样的情况。” 林崇誉抱起他,自言自语:“气息模样确实都是元婴……莫非是你为了逃罚做了什么手脚?” 林逸仙惊恐的摇头:“没有!孩儿没有想要逃罚!爹爹冤枉死我了!” 林崇誉也没说什么,将他抱到床上,从他手上将竹板取下,吩咐他撩衣站好。 林逸仙都气哭了,一边脱裤子一边委屈的哭诉:“爹爹说话不算数,说好化丹成婴就不打了……” 林崇誉一边扬手一边解释:“我测测是不是和金丹期一样。封灵了吗?” 三分力气的板子打着臀肉微颤,浅浅的粉红浮起,林逸仙只能配合,带着哭腔回话:“封住了。” 林崇誉又加重两下打在同一个位置,问:“疼吗?” 板痕已经微微肿起,颜色也更红些,林逸仙委屈的带着颤音回答:“疼……” 林崇誉见他这样委屈,好笑之余最后九分力气把竹板打断,将断竹板扔去床角:“不打你了。自己数数多少板子。” 林逸仙屁股上顶着一道红紫板痕,提起裤子去床角数板子。一边数一边垂泪,都是打在他屁股上断掉的,他能不伤心吗? 这时,身后还传来父亲慢悠悠的声音:“数好了就睡觉吧,看看元婴期封几天?” 林逸仙委屈的劝自己,最后一天了,就认了。免得闹起来惹恼父亲,吃亏的还是自己。 |
想说粉丝数五百,小更庆祝一下,结果发不出来。检查几遍没有什么敏感字呀……搞不懂 |
翌日早,天气晴朗,凉风徐徐,林逸仙早早起床,全身舒畅,元婴到底比怂包金丹有点用处,一晚上就好了。 林崇誉也难得露出笑脸:“你计算计算灵儿所在的位置,我陪你去看看他。” 林逸仙跪在床下,将手肘撑在床上,捧着脸撒娇:“爹爹,壹壹好好修炼你就会喜欢吗?再不打孩儿了吗?” |
林崇誉知晓他这些日子心里定是委屈,拿手指点点他额心,温和解释:“当谁乐意打你不成?若不是你被瓶颈卡住,深陷心魔,随意遇事都胡思乱想,哪个愿意逼着你修炼?” 林逸仙瞪大眼:“所以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爹爹也不管束我的?” |
林崇誉点点头:“你都这样大了,我若还像管小孩似的?说出去都是笑话。只是,遇到你有劫难,我是不介意督促你,助你向好的。” 林逸仙喜滋滋的点头,又听到林崇誉问他:“昨夜数过没?多少块板子?” |
林逸仙偷瞄眼床角:“三十二块……爹爹,它们还有什么用吗?” 林崇誉扬手将竹板收进乾坤袋:“抽空揉进玄铁铸件法器给你,好给你防心魔用。” 林逸仙吓呆,什么意思?铸成法宝收进丹田里,天天守在他的元婴背后?但有行差踏错就逮着一顿板子的意思吗?元婴即是另一具肉体,修炼至元婴等于多一条命,同样元婴受伤会反噬到修士本身,父亲的意思是犯错了光打他不够,还得同时把元婴的屁股也打肿吗? 林逸仙被自己的想像吓得都快哭了,又不敢胡乱说话,只期期艾艾的站直了立在房里不做声。 林崇誉也没明白,说给他做法器还生气了?这一根根打断的竹板,多好的驱魔材料?林崇誉懒得和他计较,真接问:“什么时候出发?” 林逸仙听出语气里的冷淡,又急又怕,小心翼翼的说:“孩儿去和小猴子告别?” 林崇誉点头应许,赶他出门。安全退下的林逸仙为自己的机智喝彩,躲过一劫往君竹庄跑。 |
林逸仙刚到柳申的庄主竹寮,就听到屋子里熟悉的竹板炒肉声音,夹着柳申严厉的说教以及少年人的哭泣求饶。 林逸仙心里吓得一跳,脸色通红的去敲门。柳申手里握着一块竹板来开门,低头见是林逸仙,脸色缓和许多,行礼道:“先生!”又让开身子请他进屋。 屋子里,玉环跪在地上,双手撑在竹案上,撅得高高的屁股上一道道红肿的板痕,参差不齐,坑坑洼洼。玉环知道有外人见到他的丑相,窘得哭起来,求饶似的叫着:“师父,师父……” 柳申将竹板甩到他面前,命令他:“穿好裤子,跪到墙角去面壁思过,板子双手捧好,稍后再收拾你!” 林逸仙尴尬的在旁边站着,在玉环从他身边经过,用红肿的杏眼忧怨的看他时,忍不住给他求请:“申儿,孩子还小,慢慢教就好,别太严厉了!” 柳申点头答应:“听先生的。先生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林逸仙这才想起正事:“我和父亲准备离开此地了,就来和你告别。” 柳申有些失落,这些年虽然不常见林逸仙,但先生一直是他心里的支柱,知晓有难事总能去找先生求助。虽然如此,柳申也没表现出来,只说:“祝先生一帆风顺,柳申会想念先生的。” 林逸仙也有点不舍,斟酌着开口相邀:“你资质上成,虽然不能师徒相称,但我也算你的老师。可惜我在师门辈分太低,没资格收徒,你若愿意,可去云雾山飘渺门拜师,我给你引荐。” 柳申微笑着摇头:“柳申谢先生好意,只是志不在此,申儿放不下庄中子弟,也想着学先生高义,救助这些可怜可爱的孩子。一生便无憾了。” 林逸仙点点头,也不勉强他,最后看看墙角的玉环:“能让环儿送送我吗?” 玉环被柳申放了出来,一瘸一拐的跟在林逸仙身后:“谢谢先生救我。”他拜师时就知道林逸仙并不是普通孩童,而是修行百年以上的仙师,还是君竹庄的创建人,再不敢对他心生嫉妒。 林逸仙去牵着他的手,给他输些灵气镇痛:“你师父不是坏人,可能孩子带多了,脾气燥点。你嘴甜多哄哄他,他不会那么凶的。” “嗯,我知道师父是为我好。”玉环点点头,又忍不住哭:“可是我小时候溜进城里,城里的娘亲对女儿不是这样的?她们抱抱亲亲,想要什么都行,为什么我没有娘亲护着呢?我不想当男孩……” 林逸仙叹口气:“对不起啊,是我的错。” 玉环摇摇头:“不是先生的错,我知道的。若没有先生,我们连命都没有。” 林逸仙看着玉环:“你想改变吗?” 玉环茫然的回答:“改变什么?” 林逸仙仰头,望着白云苍狗:“自己没有爹娘疼惜,孤苦无依。那么变坚强变厉害,做别人的依靠,给别人疼爱,从索求者改变成施予者。” 玉环跟着他一起望天:“像师父那样吗?可是我不像师兄他们都会炼气,我六岁以前就没有测出气感,没办法变强。” 林逸仙拍拍他的肩膀:“不一定非要你成为撼天动地的强者才行,这世上总有人,会被你一次善意,一次帮助所救。最最次,你长大可以娶一个妻子,给自己的儿女健全的家庭。想想看,你去玉香城拐一个姑娘,承诺说你爱她,养她,对她好。这样是不是改变?是不是就有人因你而幸福?” 玉环怔怔的望着天,若有所思。林逸仙让他送到这里就可以,又从乾坤袋拿出丹药符箓法宝给玉环带回去:“当面给你师父,他定是推三阻四。我懒得和他客套,你帮忙带回去,他不会怪你的。” 辞别玉环,林逸仙往自己家的竹屋走去,远远看着盘坐床榻上的林崇誉,林逸仙叹气:“我可怎么办呀?摊上这么凶巴巴的亲爹,还不能像凡人一样娶媳妇生孩子讨他欢心。做儿子真难,做长生不老的儿子最最难……” 不过,还是和爹爹在一起最好了! —————— 平淡过度,下章开虐,找后妈,虐完再看情况~ |
林逸仙根据本命灯和血缘关系,计算出陈灵大概的方位,离得越近,方向越具体。当下禀告过父亲,二人便准备出发。 林崇誉在他外出时,将断掉的竹板和手上剩余的材料炼化,做了一尊八色竹莲法台赐给林逸仙。 色彩各异的三十二片花瓣簇拥着青色莲盘,林逸仙拿本命元灵炼化,收进丹田。巴掌大的法台托着巴掌大的元婴,流光溢彩,很是和谐。 林逸仙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觉到羞愧,脸色通红的跟在林崇誉身后御剑飞行。 父子二人行到一处山峦时,林逸仙停下飞剑,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脚下群山,林崇誉给他传音:“怎么了?” 林逸仙沉吟着:“这儿我有些眼熟,有件重要事情没想起来……” 林崇誉调转仙剑,回到他身边:“前世?”玉香城位于北宸洲西南方,今生林逸仙一直跟在他身畔,便是结丹以前游历那些年也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经林崇誉提醒,林逸仙也想起来,他仰头望着父亲:“这处是座上古仙府,前世化神后期渡劫时的逆转大阵就是孩儿在此处得来的。” 林崇誉惊讶:“哦?此间可有主人?还有那次渡劫我一直未问你,后面那百道劫雷是怎么回事?” 林逸仙仔细回忆细节:“此处主人自称玄天真人,我起初以为是座废弃仙府,进仙府寻些机缘,却没想到还有主人。那玄天真人也不恼我,与我相谈甚欢,还一语道破我的正阳之体,据他说,凡事有利有弊,有因有果,正阳之体修行速度越快,飞升前的劫雷越多,少有正阳之体渡劫成仙的例子。之后他说算出我大劫将至,赠我这件阵法。” 林崇誉皱眉听到最后,语气严厉:“这你也信?” 林逸仙被骂低了脑袋,小声解释:“玄天真人说,他与我有缘送我此次渡劫这的法子,用不用随我。渡劫时用上这也没关系,说不准没有后面的百道劫雷,这阵法也就不起作用……” 林崇誉简直被他气笑:“你就没想过,就是你布的这阵召来的劫云?那不知来历的真人这就这样白白得了两具化神期的皮囊?” 林逸仙当然想过,只是:“宁可信其有,若真的像他所说。父亲让孩儿眼睁睁看着百道劫雷劈下,束手无策吗?何况那阵法我也不是没试过……不是,何况那阵法不是确实成功了吗?” 林崇誉将他从飞剑上一把扯进怀里:“你试过?怎么试的?” 林逸仙发现说漏嘴,脸色涨得通红,眼神游移:“孩儿一路上帮了不少修士渡劫,从元婴到大乘都有,化神期的老友也找了几个试验……便是自己一人布好阵法,触发雷劫,也没有后续的百道劫雷。” 林崇誉气得拿手指狠狠的拧林逸仙的屁股,林逸仙疼得扭着身子直哭:“孩儿错了,错了。爹爹饶了我。” 林崇誉气得不轻,骂他:“我看你就是一心一意想寻死,又怕我找你麻烦,就找个理由使劲作!什么拿血肉献祭,逆转时空,就是想撇开我,再不与我相遇。却没料到一起重活,若不是我早早去接你,恐怕你大些就该计划着逃跑!既然如此,你便滚远些,我也不再去寻你!” 心思被说中的林逸仙吓得双手环紧林崇誉颈项不敢松手,臀上被掐疼得他直蹬腿,林逸仙也顾不上,只哭着耍赖:“孩儿没有想离开,爹爹冤枉我!我不滚我不滚!爹爹别赶我!我……我好可怜!我一定是被爹爹打傻了!好好的提这个干什么!” 林崇誉气头上把林逸仙从头到脚搙了一遍,抱着哭个不停的可怜鬼往山峦仙府而去。 林逸仙吓得尖叫:“爹爹!你去干什么呀?咱们打不过的!” 林崇誉随手摸出个灵果塞住他的嘴,不想搭理他。林崇誉抱着林逸仙一头扎进结界,在离山十丈左右的位置消失无踪。 |
云雾缭绕后,两人缓步走进一座城池,人流如织,繁华世界。父子二人分开打量,只觉得城镇分外眼熟。林逸仙先惊叫道:“林家集!” 林崇誉也明白过来,将林逸仙放到地上,父子二人手掐仙诀,转眼各施数百道法术后对望一眼:“好厉害的幻境。” 林崇誉原地沉吟片刻,率先往前走去,林逸仙跟在他身后,看着父亲顺着熟悉的路径,站到了林府大门口。 林府门口的守门家丁认出林崇誉,一人迎上前来,一人往后院报信:“老爷回来了!” 林崇誉转身,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他张嘴想叫一个名字,却不知该叫什么。 紧接着,林崇誉被家仆簇拥着进林府。他心里隐隐有个声音,有件重要的事情被忘记了,但那念头转瞬消失无踪。 —————————— 林家集是北宸洲东南郡的一座大城,而之所以叫林家集,就是因为城中首富永远都是林家人。 林家在林家集绵延数十代,每代家主不论精明还是庸碌,林家的生意从来不受影响,城中好事者私下碎嘴,说林家定是财神爷在人间的后裔,有神仙保佑祖业。 而林家这代家主名讳林崇誉,年方二十,今日林家集锣鼓喧天,十里红妆,正是林家主娶亲之日。新妇乃城主之女,两家世代交好,新婚夫妻也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林崇誉少年时的贴身丫鬟红梅抱着幼子独守在自己的院落,在新主母入府这天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林崇誉少时体弱多病,林家集所有的大夫都说他活不过十八岁,是以城中没有姑娘敢嫁给他。林家父母疼爱长子,也不拘束他,林崇誉和通房丫鬟便生下了一子,说来也巧,病病歪歪活过十八岁生日,缠绵病榻的林崇誉身体却日益健朗,这奴生的庶长子林逸仙便身份尴尬起来。新夫人嫁进来,不知会如何处置无名无份的母子俩,想来无论如何,老爷定是不会插手管的。 次日,林崇誉携妻给母亲请安,老夫人对新媳妇特别满意,执手说着体已话。林崇誉父亲已逝,他撑起家业并不轻松,和母亲告罪后先回主院处理事务。 刚回主院,林崇誉小腿便被抱住,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抱着他叫:“爹爹!我是壹壹!” 林崇誉皱眉,和正寻过来的红梅对了个正眼:“你是真的不会教儿子?还是想膈应夫人?” 红梅惊慌失措,跪倒在地请罪:“老爷恕罪,是奴婢没教好少爷。”说着去拉林逸仙:“少爷,这是老爷,要叫老爷!” 林逸仙再如何也是个小孩子,挣不过红梅的力气,双手又不愿意放开,急得林逸仙不停叫爹,突然林逸仙飞起一脚踢在红梅脸上,红梅惨叫一声倒地。 林崇誉从没见过这样顽劣忤逆的孩子,一岁多连亲娘都敢打。拎起他的领子扔到仆人怀里,命令道:“逆子!别污了夫人的眼,送去城郊云林寺侍奉佛主!请佛主渡化!” 林逸仙尖声吵闹,被仆人捂住嘴抱了出去。林崇誉转头斥责红梅:“不用你和夫人请安,回自己院子呆着,再不准出来碍眼!” 红梅慌乱的退下,也不敢再提起林逸仙。 |
林府主母傅兰珠,成婚三年无所出。这日去云林寺上香后,晚间与夫君闲话:“相公,我这三年都没有子女缘,听人说家中养个孩子积功德,送子娘娘知晓了,就会送来孩子。” 林崇誉正换好常服,点头应许:“等明天和娘说说,让她在旁支挑个好的过继。”这种小事,他也不愿多管,以为话题到此为止。 哪知傅兰珠笑着端给他一杯茶水,说道:“相公忘了?你还有个庶长子,将那孩子接回来不是可以?别人家的孩子哪里有自己的孩子贴心?” 林崇誉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么个人儿:“他?规矩太差,到底是奴生子。” 傅兰珠挽上他的臂弯劝道:“孩子小,慢慢教就好。接回来养在我身边,相公还信不过吗?” 到底心疼妻子求子心切,林崇誉点头答应:“那就辛苦夫人了。” 次日,林家派仆人去云林寺,接回三年前出家的小沙弥。长年茹素的小孩长得比同龄人小一圈,按正常孩童尺码送来的华服他穿不起来,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异常难看,也衬得他淡漠的神情变得木讷愚笨。 回了林府主院,小孩被安排进一间布置精细华丽的卧房,主母派遣了一个嬷嬷两个丫鬟给他,却并未见他。 晚间,傅兰珠和林崇誉用过晚饭后,让嬷嬷带小孩过来见礼,已经穿上合身锦袍的小人儿在嬷嬷的教导下,跪在地上行礼:“孩儿恭请父亲大人金安,母亲大人玉安。” 傅兰珠召手唤他到身边来,笑着称赞他:“相公你看,这孩儿随你那般俊俏,也是知礼数的。” 林崇誉看着眼前的小孩子,光秃秃的脑袋上戳着九个戒疤,林崇誉内心觉得,这么碍眼的模样和俊俏扯不上一丝关系,嘴上不好拂夫人的好意,随口问道:“你在寺里是做什么的?” “添香油……”小孩子刚说话,便被傅兰珠打断:“相公问这些做什么?这会儿都回家了,以后好好做林府的大少爷就好。对了,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空断。”小孩子刚说话,又被林崇誉打断:“没听到你母亲的话吗?还提佛号做什么?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茫然的看着林崇誉,不确定的开口:“我好像叫壹壹……” 傅兰珠捂嘴笑:“这是什么名字,唉,小孩儿太小,肯定记不得了。相公当初给起的什么名?” 林崇誉莫明的厌烦,随口说道:“我平日事务繁忙,哪里还记得这些?既然是用来招子的,便叫林招弟好了。” 傅兰珠也不阻拦,笑吟吟的和小孩说话:“招弟,还不谢谢你父亲赐名?” 林招弟看看傅兰珠,又看看林崇誉,忽然说:“我不要叫林招弟!” 林崇誉被他顶撞,勃然大怒:“长者赐,由得你要不要?简直混账!阿严,给我找根藤杖来!” 门外林崇誉的贴身侍从林严大声应是,连忙去库房找主子要的物件。 傅兰珠在旁劝他:“相公莫恼,孩子小,有话好好说。” 林崇誉推开她,拎起林招弟就走:“夫人莫管,这样的忤逆子不早早管教,岂不翻天了?” 傅兰珠跺跺脚,眼睁睁的看着林崇誉拎着长子去了书房。 书房里,林招弟在书桌前跪着,林崇誉问他:“你叫什么?” 林招弟抬头望着他,坚定的说:“我叫壹壹。” 林崇誉接过林严递上来的新藤杖。三股藤条编起的藤杖足有小孩腕粗,林崇誉拎起林招弟按在书桌上,右手持杖狠狠责打在林招弟身后:“你叫林招弟!” 小孩尖叫挣扎,哭喊着:“我不要叫林招弟!” 林崇誉气笑:“还挺有骨气!”懒得再多话,下狠手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五岁不到的瘦小孩童,屁股也就两杖那么大,藤杖啪啪砸下,响声刺耳,毫不停歇,恐怕没人相信那样的声音是打在小孩子身上。 林招弟挨了不到二十就晕死过去,林崇誉气头上没发现,直到低头无意间看到桌下一大滩血渍,他才反应过来。 林崇誉将林招弟放到桌上,小小的一团铺开还没有半张桌子大,侧着的小脸惨白没有血色,气息奄奄。 林崇誉松开手,转身离开,吩咐门外道:“阿严,送大少爷回房间,请大夫来治伤。” 治伤治了半个月的林招弟,再次给父母请安时,林崇誉第一句话就是:“你叫什么?” 小小一团孩子跪在林崇誉脚下,抖如筛糠,嘴张了又合,最终恐惧战胜倔犟:“我叫林招弟……” —————————— 林招弟哈哈哈哈哈,原谅我笑场,老林是个起名废~ |
林招弟果然很灵验,没多久夫人就诊出怀孕。傅兰珠要当母亲了,对林招弟更是和蔼可亲。名义上的母亲对着林招弟嘘寒问暖,相反亲爹林崇誉要冷淡的多。 林招弟每日晨昏定醒,早晚都会和林崇誉打照面,虽然可能连面都没仔细瞧过。 林崇誉自己也说不上来,对着小孩他是真的一点欢喜都没有,出门就能将他忘个彻底,再见着也冷冷淡淡。 而日子处得久了,又觉得妻子对他委实太好了些,吃穿住行无一不精细,平常也依着捧着他,但林招弟却和傅兰珠亲近不起来,什么时候见了都是拘礼的样子,好像谁亏待了他。林崇誉更不喜欢林招弟,不过是个庶子,忒不识好歹,一点不讨喜。 林崇誉嫡子出生后,更是想将林招弟丢出主院,和傅兰珠提了两次,怕她精力不济,还是紧着亲儿子养好些。 傅兰珠抱着儿子哄,也不答应,总将话题转开。林崇誉也就懒得再说。 林家嫡子,林家小一辈正正经经的继承人,林崇誉笨拙的抱着小婴孩,这才有初为人父的感觉。笑容满面的林崇誉搂着娇妻幼子正说着话:“崇字辈后面是淙,又是你我首个孩儿,珠儿你看叫淙壹可好?” 傅兰珠当然同意,逗着小孩的脸颊冲他说:“壹壹,快谢谢你爹爹给你起的好名字!” 正巧婢子禀告大少爷来请安。林招弟进了房间,给父母请安。傅兰珠向他招手:“招弟,快来看看你弟弟。” 林招弟还没站起来,就被林崇誉拦住:“不可,尊卑贵贱有序,他怎可称作是壹壹的兄弟。林招弟,你给我听着,林淙壹是你的主子,东家,赏你一口饭的恩主,以后只能称少爷,哪天让我知道你逾越,我扒了你的皮。” 傅兰珠笑着说他太过迂腐,林招弟只默默的叩了个头:“招弟知道了,父亲放心。” 林招弟呆愣的站在一旁,着看一家三口的和睦,林崇誉抬头看到他直勾勾的眼睛,只觉得晦气,将他赶出去。林招弟也不多话,又默默的叩头后退了出去。 回了自己房间的林招弟,呆呆的望着窗外,感觉内心有千言万语,却无人可说,有满腹委屈,却无人在意。不过总角之龄,却尝满了孤单寂寞。他只小声念叨着:“我才是壹壹。”声音小到连贴身侍婢都听不清楚。 ———————— 半更,晚上再半更~ |
正经人家都是严父慈母,还讲究抱孙不抱子。这些在林崇誉这里统统行不通,林崇誉每日出门必是抱着儿子依依不舍,亲香不够;晚间回来更是抱着一刻不放手,林淙壹两岁连路都不怎么会走,全是赖在亲爹身上。 林淙壹不过三岁时,林崇誉就开始满城给他物色先生,学问差的不行,太严厉的不行,品性不高雅的不行,长得丑的更不行。不过是挑个启蒙老师,硬是弄出教状元郎的阵势。 林府商户人家,继承人自然不需要真的读书考功名,林崇誉只是单纯的给嫡子找个认字先生,避免将来连账本都不识得。 好不容易找到个满意的教书匠,好吃好喝好束脩贡在前院,林崇誉回来和傅兰珠说,每日送儿子去前院先生那里读书识字,若是辛苦了,她随时可以抱回主院来。 傅兰珠倒不拦着,也不说什么孩子小不吃苦的话。倒很乐得放儿子去读书,只是她又提及件事情:“招弟今年都八岁,也该识些字了。干脆让他陪着壹壹一起,也免得儿子孤单。” 林崇誉只觉得扫兴,好好的又提那晦气小子做什么,他也不好拂夫人的一片好心,只是更加迁怒林招弟。 傅兰珠见他不高兴,便温言细语的劝他:“招弟到底和壹壹是亲兄弟,不比奴仆家臣可靠些?跟着你学些本事,以后给壹壹效忠尽职岂不好?” 林崇誉冷哼一声:“怕是学些真本事就目中无人,一门心思想着取而代之就麻烦了。”说是这样说,到底还是同意让林招弟陪着去上课。只晚上林招弟来问安时,将他狠狠敲打一番。 对识字上课丁点兴趣也无的林招弟冷漠的回话,林崇誉说什么,他就跟着说什么,不反驳,也没有感谢。 林崇誉见识他的不识好歹,更加不悦,一边赶走他,一边对怀抱里吃豆糕的林淙壹说话:“以后上课别多理会林招弟,免得他借机害了你。” 林淙壹嘻嘻笑,满嘴的豆糕屑:“爹爹想多了,我才不和奴才秧子多话。” 在傅兰珠的嗔怪声中,林崇誉狠狠亲了口儿子:“爹的好壹壹!” 林招弟神色漠然的离开,不过是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场景,掀不起他心里一丝波澜。 |
夏日炎热,不过午就热的厉害,仿佛要将大地上一切都烤为焦炭。虽然教室里放了冰盆,林淙壹还是闹着要回去,林招弟略微不愿,外头日头毒辣,他又不像林淙壹那样有系着幨帷的竹轿出入。却架不住林淙壹前脚走后,先生后脚将他赶走,毕竟正主都走了,先生懒得搭理陪读的。 林招弟清清物件,带着贴身丫鬟往回走,没想着这么早回去,丫鬟连伞都没拿,一路上太阳炙烤得林招弟心烦气躁,那丫鬟走了一半还闹起肚子,留下林招弟在凉亭等她。 林招弟坐在花园的凉亭里,正对着开满荷花的水池,忽然间见林淙壹往这边走来,也不知他是主动离开还是大意走散,周遭一个伺候的奴婢都没有。 林招弟连忙往亭子里的纱帘里躲,不想和林崇誉的宝贝疙瘩撞上,遇上准没好事。 还好,走路跟鸭子似的小家伙停在水池边并未过来,但是不好的是,小家伙以为自己真是鸭子呢,一头扎进荷花池里去了。 林招弟眼睁睁看着他掉进水里,吓得全身冷汗,心里只一个念头,林淙壹要是出事了,林崇誉知道他在凉亭里看着,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进退维谷的林招弟咬咬牙,向着林淙壹那跑去,刚冲进水里,就听到之前空无一人的岸边,传来奴婢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少爷落水了!快来人救命!” 不会游泳的林招弟呛水丢掉半条命,被捞起来像条死鱼一样丢到凉亭面前,而避暑休息在家的林崇誉已经赶到,抱着他的心肝肉唤个不停。 耳边全是林崇誉“壹壹,壹壹”的叫声,林招弟嘲笑自己,又不是叫的自己,自己废力气抬头看个什么? 好不容易等林淙壹把呛的水咳出来,无限委屈的唤了声“爹爹”又晕死过去。好歹安心下来的林崇誉连声叫人送林淙壹回主院让大夫瞧瞧,转头来审奴婢。 林崇誉一拍桌子,大喝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让主子落水,是都不想活了吗?” 跪了一地的奴婢们哭着喊冤,七嘴八舌的将事情尽往林招弟身上推:“是大少爷叫住小少爷,说给他摘荷花!”“小少爷高兴,奴婢们拦着不让,大少爷拉着小少爷就跑到池边!”“小少爷都没站稳,就被大少爷扔进池子里了!”“奴婢们想立马下水救,大少爷还拦着不让!” 林崇誉一脸意料之中的暴怒,只听奴婢们的说辞就连连怒骂:“好,好,好!林招弟你真是敢!你母亲和我是怎么对你的?好吃好喝还惯出祖宗来了?小小年纪就想着谋害幼弟!简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林招弟从听到奴婢们的指责那刻,心就彻底凉了下来,此时听了林崇誉的句句诛心,居然想笑,他慢慢爬进来坐在地上,坦然自若:“是,你们对我怎样,我清清楚楚。林淙壹就是我推下去的,他就该死!我才是壹壹!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儿子!我今天话放在这里,你生多少我杀多少!除非你现在就把我杀了!” 林崇誉简直惊呆,没想到林招弟居然会这样口出恶言,他抖着手指着林招弟,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疯了!” 林招弟扯出一个冷笑:“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父亲认为我疯了,那我肯定会疯给你看!” 林崇誉再看不下去他的脸,一掌掴到他脸上:“逆子,闭嘴!” 林招弟被这怒极的一记耳光扇得歪倒在地,口鼻溢血,左脸颊更是高高肿起。他疼得耳鸣声不断,脸麻木的都没有知觉,仍旧倔犟的回头盯着林崇誉:“有本事就打死我!给你的壹壹偿命!” 林崇誉被挑衅,大步到他面前,拎起林招弟,又是正反手几记大耳光扇过去。林招弟趁他打完,又扭过头看着他,咧开嘴满嘴血沫混着几颗牙齿被他吐出来,声音被血液堵在嗓子眼,他只能笑着做口型:“打死我啊!” 林崇誉将他甩到地上,对身边仆从说:“阿严,出门下讣告。林府庶长子林招弟贪玩戏水,溺死于荷花池。从今日起,林府再没有大少爷!没有林招弟!” 说完林崇誉蹲在林招弟面前,将他的脸狠狠的按在粗糙的地面上:“你以为死是那么容易?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什么都不用付出?我就是养条狗还会对我摇尾巴,你会什么?从今天起,你就做条伺候少爷的狗,我让你看清楚,我林崇誉的儿子到底是谁!阿严,把他扔到柴房去,明天起就让他做最苦最累的活!” 处置完林招弟,林崇誉拿手帕细细擦手之后,嫌恶的将手帕丢在林招弟身上,抬脚走远。林招弟见他离开,也没力气装相,委顿在地,任奴婢们拖他离开,晕迷之前还听到林崇誉冰冷的声音:“一条狗叫什么名字?来福不就行了!” ———————— 林来福上线~一一这些名字你都喜欢吗? 不知道为什么,写虐就这么开心~没事,明天就不发了~ |
沦落为奴仆的“来福”半点没有外人想像的凄惨。不用每日见那对糟心夫妻秀恩爱,不用看林崇誉嫌恶的眼神,傅兰珠伪善的关心,不用面对那个抢了他名字的小崽子受尽溺爱,对来福来说件件都是开心事。 不论分配给他是多么辛苦的活计,又或者那些想看他笑话,使些卑劣手段来欺辱他的奴仆。来福都不甚在意,能做就做,做不到不过是一顿毒打,反正总不能打死他。 但来福很快发觉不对,自己太过于厌世。明明错的是林崇誉,为何他要寻死觅活?他只是还小,抗争不了大人世界的冷酷无情,但他会长大,他还有未来,还有很多机会。但是每次见到林崇誉,他都发自内心的想去死,毫无理由,毫无原因。 来福觉得这样不行,命是自己的,未来得让自己好好过,先定个小目标。反正他也没有签卖身契,随时可以自由的离开,不过是等自己有能力了,得低三下四的去林氏夫妻面前苦苦哀求一番,换个自由很划算。 有这个想法的来福开始积极工作,努力攒钱,上头敢克扣他的月钱?去主院大闹一场,无非是挨顿板子,料想林崇誉还不至于那么没脸没皮,要人卖命还不想给工钱! 慢慢的来福脸上甚至还有了笑意,天天忙来忙去,充实且快乐。 某一天收工太晚,误了晚饭,他饿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睡不着,胡思乱想间,突然特别特别想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叫什么? 有了这个念头的来福在白日里抽空,偷摸去了红梅住的那个偏远院落。失去宠爱,多年都只是个通房丫鬟的红梅过得比他还差,无人问津的被软禁在院子里,靠为人洗衣赚口饭吃,韶华已逝,容颜已老,身形佝偻的比老婆子还不如。 看着院中弯腰洗衣的憔悴妇人,来福有一瞬间心痛,但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不是他娘,他娘亲坚强自爱,温柔又勇敢,是绝落不到这步田地的。 来福装作害怕靠近红梅,在红梅抬头看他时,小心翼翼的问:“你知道大少爷死了吗?” 红梅呆愣住,半晌抄起搓衣板砸向他:“胡说八道!我的壹壹怎么会死?他是老爷的长子!是林府的大少爷!” 来福躲过搓衣板,转头就跑,躲到院子门口,内心狂喜:他真的叫壹壹!同时忍不住内心冷笑,果然没有人通知红梅,林崇誉真是冷心冷情,人家好歹伺候他多年,还为他生下孩子,又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之事。 来福躲在院门给红梅递话:“是真的死了,你不信可以问别人。他们只是忘记和你说了,断不会瞒着你!” 红梅这才相信,瘫软在地,捧着脸呜呜痛哭。来福又走到她身前,试探的问她:“你知道大少爷叫什么名字吗?他对我有恩,我想给他去庙里竖个长生牌位,但他们只说他叫林招弟,林招弟是真名吗?!” “林招弟是什么?”红梅茫然的哭,摇着头喃喃自语:“老爷你真是绝情,壹壹哪里不好?连族谱都不给他上吗?我的孩儿死后连祖坟都进不了?这是为什么?” 来福一愣,他可能真是没上过族谱,他从没资格踏进过林家的祠堂。想来也是,哪家族谱里能写进这么难听的名字?他又想笑,他也很想问问林崇誉,自己到底哪对不起他,让他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存在?“确实没打听到大少爷葬在哪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大少爷的名字?” 红梅泪眼婆娑的看着来福:“我的壹壹,他叫林逸仙。” 终于弄清楚自己名字的林逸仙,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林逸仙还没过几天自在日子,傅兰珠又让人叫他去了主院,傅兰珠和他说话:“招弟,你父亲气头上,失了分寸。你今后就跟在壹壹身边,等你父亲气消了,再招你回身边做个义子,可行?” 真心觉得傅兰珠阴魂不散,林逸仙人在屋檐下,只得低头推脱:“夫人错了,我是来福。大少爷已经死了。” 傅兰珠拿帕子拭泪:“招弟,你别怨你父亲。这次也是你错在先,又那样顶撞老爷……” 林逸仙叹口气,打断她:“夫人,我知道了。” 晚上吃饭时,林崇誉见到林淙壹身边新换的贴身小厮不高兴:“他怎么在这里?” 林逸仙淡漠的站在一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傅兰珠见林逸仙并不借机上前请安服软,只得开口替他说话:“壹壹想让招……来福陪着他去上课。我就做主调来福给他当书童。还是,相公对来福另外的安排吗?” 林崇誉执起夫人的手,深情的说:“夫人,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就将他当作家仆使唤就好,何必费心费力落不到好,若他又加害壹壹怎么办?” 傅兰珠又和他一唱一和的肉麻起来。 林逸仙在旁边全程面无表情,内心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真的要快进?那好吧~我尽快虐完。 |
落水事件之后,林淙壹身边的奴婢全部被替换掉,换上新人。林逸仙也就无从得知,当初那场落水到底是奴婢们怕事胡乱推脱,还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不过,知道又如何?林逸仙也没兴趣和林崇誉上演什么解除误会的戏码,那天他冲动之下的话,虽是赌气寻死的成全占多数,不愿意痛哭流涕求饶恕罪,但也有几分是内心深处的想法。若是他有能力有手段的情形下,必屠戮光所有兄弟,让眼中看不见他的林崇誉后悔憎恶,却又只能依靠他一人!那样才够痛快! 这样心中一点没有兄弟情谊的林逸仙自然不可能对林淙壹谄媚讨好。每日都面无表情的当差,沉默寡言。 林崇誉见他就心烦,又架不住傅兰珠总想着给他们修复父子关系,让林逸仙在眼前晃来晃去。林崇誉便时常对着林逸仙撒气,可无论怎样,林逸仙都不卑不亢,不说一句软话,也不再口出恶言顶撞。 这让林崇誉每次都像一拳打进棉花里,无处着力。感觉自己像无理取闹的恶主人,林逸仙则是饱受压迫的可怜仆从。 林崇誉不喜欢这种感受,就开始无视林逸仙,没多久还真是差点忘记林逸仙是他儿子,如果不是夫人在旁边一次次提醒的话。 |
林崇誉对林淙壹的溺爱,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只要儿子开口,没有不满足的。林淙壹也就养出一身的坏毛病,骄奢傲慢,狂妄自大,大些爱出门玩乐,就没有不闯祸的时候,作为书童的林逸仙简直就是个替死鬼,林府里的板子若是个人,想必都认得林逸仙。 林淙壹对三天两头代他受过,动不动棍棒加身的林逸仙,虽说没有愧疚,却也有几分宽容。不时赏他些银两物件,又或者是许诺他些事,比如以后掌权了让他当大掌柜大管家之类的。 时间就这样很快流逝过去,林淙壹长成了少年郎,十五六岁的年龄,正是潇洒风流。而已经年满二十的林逸仙已经是青年模样,也从书童变成了管事的,手里掌管着林淙壹名下几间铺子的盈亏情况。 林崇誉有时候考考儿子的时候,听着旁边林逸仙有条有理的回禀,事无巨细尽在掌握。他对林逸仙更不满,却不好发作,一方面草包儿子陪衬了林逸仙的聪明才智,一方面又怕他百年之后,林家无人压制林逸仙,家业还是被他窃取。 林崇誉开始矛盾,他自然是不喜林逸仙,却也不是狠心杀害亲子的人。但是放任林逸仙就这样成长,终有一天是他宝贝儿子的威胁。 林崇誉开始令人削弱林逸仙的权利,不让林淙壹再倚重林逸仙同时,又想着找机会把林逸仙赶出林家集。 却不知晓这正中了林逸仙的心思,他老早就想找机会离开,这些年也积蓄不少钱财。父子俩在这件事情上罕见的默契起来。 这一日,林淙壹又闯了祸事捅到府里来。林淙壹十三岁就开始好女色,贴身伺候的侍婢就没有他不染指的,府里唯命是从的奴婢们玩厌烦了,又爱上风尘女子的风骚,花街柳巷夜夜笙歌,为着他的夜不归宿林崇誉差点把林逸仙腿打断。 林淙壹和窑姐们玩了两年,也看得厌烦了,天天浓妆艳抹,还一个个被他爹喂饱了银钱,不准带坏他。感觉自己成天处于控制之下,半点不得自由的林淙壹不知道怎么的,又有了新怪癖,开始在外面置宅子养寡妇。 寡妇夫家闹到林府时,林崇誉这才知晓儿子的新喜好,简直气到吐血。他让人把在铺子里查账的林逸仙押回家。 林逸仙被人反扭着手压回家,进门就是春凳刑杖等着他。林崇誉坐着太师椅,在门前等着看他挨打:“给我狠狠打四十板子,黑心烂肝的腌臜玩意,成天带坏少爷!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你以为少爷不学好,你就能上位当主子吗?林来福!你这辈子都别想!” 毛竹大板在林崇誉的怒骂声中,噼里啪啦砸在林逸仙臀上,被家仆剥了裤子的裸露臀腿上还有上次挨打时的青黄印记,新一轮的责打很快让臀肉又肿涨红肿起来。 林逸仙呻吟声不断,也不反驳解释,只咬牙坚持,害怕自己意志不坚定,当着林崇誉的面哭嚎求饶。 四十板打完,林逸仙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一样,湿身被汗水湿透,臀腿一片紫斑,形状可怖。 林崇誉见他惨样,半点怜惜也无,只愤愤不平警告他:“你若是再由着主子胡来,给他鞍前马后,怂恿他做这些龌龊事,我便砍了你一双手!” 林逸仙趴在春凳上,忍无可忍的嘲讽:“子不教父之过,少爷连老爷的话都听不进,老爷还指望着我一个奴仆教他做人处事?未免也太可笑!” “反了!”林崇誉一声断喝,将手边茶盏扔下台阶,碎瓷片弹起划伤林逸仙的脸颊:“给我掌嘴!” 身边连忙有家仆听令上前,拎着林逸仙的头发将他头提起,挥掌掴在林逸仙脸上。 林崇誉气得站起来,原地走了两圈犹不解恨:“板子给我继续打!打死为止!” 林淙壹酒足饭饱回府,就看到脸颊被打得乌黑泛亮,臀腿也被打得血迹斑斑的林逸仙。林淙壹站起满地狼藉的庭院里,不满的发脾气:“爹爹你干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动不动就把来福打个半死,是为了警告威胁我吗?” 少爷发怒,家仆们都自发的停下动作,跪了一地。林崇誉脸色铁青,觉得将林淙壹惯得一点尊卑不懂:“你为了个奴才,在这跟我大呼小叫?壹壹,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淙壹见识过太多次这样的林崇誉,他熟练的上前挽着林崇誉的手臂:“爹爹别生气!有事你和壹壹说嘛,壹壹都改的!你把来福打成这样,我有事要办找哪个?” 林崇誉冷哼一声:“林府这么多仆从,缺了林来福还垮掉不成?他心思阴毒着呢,总不劝你向好,林府是再容不下他!来人,把林来福丢出府去!” 林淙壹在老爹气头上,也不敢多说,只好哄着林崇誉,任由家仆们将林逸仙丢出去。 |
林逸仙做了个噩梦,梦里他被林崇誉各种毒打折磨,他居然抱着林崇誉大腿哭泣求饶,说尽好话,极尽讨好。 被梦中唯唯诺诺的自己气醒,林逸仙发现自己获救,睡在软和温香的床榻之上,满室果香,和暖阳光。 他倒没想到还能活着看到太阳,被扔到后门小巷那刻,以为吾命休矣呢!脸上还有些隐隐作痛,身后伤却似好了,疼痛不在。 林逸仙一头雾水的下床,推门而出。面前是繁花似锦的院落,一个穿玄黑镶银边锦袍的青年正弯腰侍弄花草,听了声响转头看他,笑道:“你醒啦!” 林逸仙不认识眼前之人,却觉得眼熟,他不确定的拱手行礼:“小的林来……林逸仙,可是恩公救下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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