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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戍边(父子,古代架空)[第7页] |
作者:旧雨新知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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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播一段支线,作为剧情补充,也可以看作是王栋的回忆,时间大概是三十多年前。 下一更回到原来的时间剧情 |
“蠢才!废/物!天天就是吃喝玩乐,怎么就不知道上进?老子造了什么孽才养了你们两个废/物?祖宗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王栋一边骂,一边将棍子往儿子身上抡去。 王家四代行伍出身,根基颇固,子孙即使资质平庸些,只要肯下功夫练几年,大多能混得不错,谋到一官半职。可是王栋的两个儿子,偏偏都不爱习武,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大儿子王睿,今年十一岁,喜欢读诗书,但对武事一窍不通;小儿子王遥,年只九岁,贪玩,胆小。 一个月前王栋教他们一套拳法,练到今天,本以为学得差不多了,然而,检查结果仍然令他失望透顶。 恨铁不成钢的王栋当即抄起棍子,将他们狠狠揍了一顿。 无奈,兄弟俩只得继续练着。 王遥年纪小,挨的打轻些,但他性格怯懦,抹着眼泪抽抽搭搭一直哭。 “别哭了,再被爹看见,又要打你了。”王睿道。 “哥,为什么爹一定要我们练武呢?我又不想当武官,也不想去打仗,呜呜,我不想练武……”王遥又哭起来,忽然觉得屁股一痛,好像有人拿石子丢他,回头一看,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趴在院墙上,冲他嘻嘻笑着。 小男孩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就像他脖子里的玉坠一样,明亮灵动。他长得瘦小,却十分结实敏捷,虽然已是秋天,他仍然只穿着短衣短裤,赤着双脚。 “你干嘛打我!”王遥气恼。 “嘻嘻,真不害臊,这么简单的拳法都学不会,还好意思哭呢!”男孩嘲笑道。 “你说简单,你怎么不练!” “切,这套拳我当初看一遍就会了,我都懒得跟你炫耀。只可惜王副官虎父犬子,你练武不行,哭的本事倒厉害。打了一顿屁股,哭到现在也没哭完,你是女人吗,这么多眼泪?” “你才是女人!”王遥跺着脚,满脸通红,“你挨打难道不哭吗?” “挨打有什么稀奇的?干嘛要哭?” “不可能,你难道从来不哭的吗?” “哈,没错,我从生下来就没哭过。”男孩笑道。 “你骗人!我不信!” “别跟他吵了,他是个疯子,懂得什么?”王睿道。 “你说谁是疯子?”男孩瞪眼。 “当然是你啊。我听我爹说过你,你没有爹娘,疯颠颠的,当然也不会懂得感情亲情……” “呸!你才没有爹娘!”男孩骂道。 “难道不是吗?你如果有爹娘为什么会流浪乞讨呢?还是说你爹娘不要你了?” “你说什么!”男孩大怒,跳进院子,一把揪住王睿衣领,摁到墙上。 男孩个子比王睿还矮一个头,力气却奇大,王睿被摁住,竟一点也动不了。 “哥哥!”王遥扑了过来。男孩飞起一脚,将王遥踹飞出去。 也是不巧,王遥摔落地处,磕着一片花盆碎瓷,将脸上划了个长长的口子。 哭声惊来了王栋。 “怎么是你?你找死吗!”王栋惊怒,一巴掌将男孩扇倒在地。 “爹!”王遥哭着,伤口不断流着血。 王栋平时虽恨儿子不出息,但见到儿子被欺负,又心疼极了,抱起王遥便进了屋。一会儿再出来,拎起墙角的棍子,朝着男孩身上狠狠打了几下。 “别以为将军宠你,我就拿你没办法!在我这里,你敢撒野,我就揍扁你!”王栋骂道。 男孩咬着嘴唇,握着拳头,没有吭气。 王栋扔开棍子,抓住男孩胳膊,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你干什么?”男孩大叫。 “干什么?当然是去见将军!” 男孩有点慌,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总是揪着点小事告我的状?” “小事?那什么才叫大事?断胳膊断腿么?我儿子好端端的脸上,平白落下了疤,也幸亏没伤到眼睛,否则把你卖了你也赔不起!” “有什么赔不起的!我这就赔你!”男孩猛地挣脱,跑到王遥摔倒的地方,拿起那片碎瓷就往自己脸上划。 “你住手!”王栋吓坏了,急忙阻止。 但已经来不及。眨眼之间,三道长长的血口子将一张脸刻画得极其可怖。 王栋抓住他的手,怒不可遏:“你真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将军交代!” 男孩不顾满脸血,仍然执着道:“这样够赔了么?不够就再割,我不怕疼的。” “我怕了你了!” |
最终,王栋也给男孩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望着满脸绷带的男孩,王栋又气恼又发愁,一边踱步,一边数落男孩。 男孩满不在乎道:“你怕什么,我去跟将军说,这是我自己割的,他不会责怪你的。” “才怪!将军就是太惯着你,你才敢这么无法无天,连自残都敢!” “自残?”男孩似乎不太理解,“不是你说要我赔吗?” “不可理喻!”王栋气得大骂,“你之前四处流浪,没人教你礼义廉耻,你不知道,也就算了。但你现在跟着将军学了三年多了,还是毫无长进,还是像以前一样野蛮粗鲁,你说你对得起将军么!” 男孩听了这些话,蓦地站起身:“我怎么野蛮了?不是你叫我赔的?我不赔,你就打我,我赔了,你又说我野蛮,不管我怎么做都不对!” “还敢顶嘴?我难道逼你往脸上割了?你还不够野蛮?你瞅瞅你这模样,浑身上下又脏又臭,鞋子也不穿,跟你之前要饭的时候有什么两样?难道将军不给你衣服穿么!” “要你管?!”男孩红着脸,吼道,“我爱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管得着我?你这么爱管闲事,怎么连你两个草包儿子都管不好?” “你!”王栋被戳到痛处,跳起来要抓他,他却早扭头望外跑去。 “你跑哪去?” “我回家去!” “你站住!”王栋急忙追出去,男孩已经跑远了。王栋气得不行,本不想再理他,又怕他跑回去告恶状,还是只得追去。 “爹,你去哪儿?”王睿道。 “我去找将军去。还有,你们给我记好了,以后再遇见他,就躲他远远的,不要理睬他,知道么!这种疯子,这么小年纪,割自己的肉都不眨一下眼睛,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
看着王栋走来,雁生的心沉了下去。 这老头一向尖酸刻薄,对自己更从没有过好脸色。这次打了他爱孙,怕不得被他剥皮抽筋吧? 而且听说,王栋是最讨厌徐岚的人之一,他现在知道了自己是徐岚儿子,只怕更加厌恶自己。 雁生心中有些悲凉。别人在外头受欺负,有长辈撑腰,而自己,孤单一人不说,还要承受父亲留下的旧债。 人的命,为什么会这么不同呢? 脚步声到了眼前,雁生低着头,不敢看王栋。 “就你一个人?韩文荣呢?他怎么没在?” “是我……跑到这里的……”雁生轻声道。 “哼,野性子,活像你爹!” 雁生不敢吭声。 “还不起来么?” 雁生愣了一下,抬头。王栋神色依旧冰冷严峻,含着一丝轻蔑。 “您……不打我吗?” “打你?”王栋冷笑,“我哪敢惹你们这路疯子?请你也别再纠缠我了。” 雁生不太明白他的话,默默站了起来。 王栋盯着他,脸色缓和了些:“你比你爹强多了,他当年能有你一半善良,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可惜你处处维护他,他却对你不好……” “他没有对我不好。”雁生道。 “是吗?那么那天大庭广众之下殴打你的人是谁?强迫你改名换姓的又是谁?” 雁生心里一痛,嘴唇发颤。 “看他那天的样子,就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对你的。也难怪,他天性凉薄,极度自私,就算是对亲骨肉,只怕也是利用多于关爱,否则也不必如此相逼……” “不要再说了!”雁生只觉心中愈痛,抱住头,向后退一步。 “可怜的小东西。”王栋又冷笑一声,伸手拽住雁生。 “你……”雁生心中一惊。 “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只要跟我走。” 王栋先拉着雁生去洗了脸上的血渍,然后带他走去将军营帐。 雁生心中害怕,不知王栋意欲如何,只得硬着头皮走着。 走到门口,王栋先走进去,让雁生在外面等。 雁生等了一会儿,被四周的人瞧得极不自在,终于王栋出来道:“你进去吧,我走了。” 雁生愣了愣,眼看着王栋远去,更加莫名其妙,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 走进内室,陈黎见了,笑道:“怎么才进来?不冷吗?” “见过将军。”雁生恭敬揖道。 陈黎将雁生拉近炉边,摸他脸上的肿块:“疼吧?” “我没事……” “事情我都听说了,回去时好好敷一敷,”陈黎倒来一杯茶,“你在这里歇息一会,不要乱跑,我出去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雁生愣了一下,陈黎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屋子里又只剩他一个。 过了一会儿,陈黎回来,手上拿着一件东西。雁生急忙站起,迎过去。 “坐下吧。”陈黎按下雁生,将一本薄薄的书册递与他。 “这是……?” “你先打开看看。” 雁生打开书,粗看是一本教习枪法的书,细看里面招式,竟觉得有些眼熟。再一辨认,雁生吃了一惊,望着陈黎,惊疑不定:“这是……” “你居然认得么?我听韩校尉说,你爹并没教给你。” “我见过,但印象不深。”雁生道。 陈黎点点头,道:“这本书是钟将军遗物,记录了你爹所创所有招式,并加以注解。当年钟将军去世,我和王栋将军整理遗物时,发现这书。我以为这是将军写给你爹的,但王栋将军坚决不答应交给他,只把它封存起来。我拗不过他,只好如此。 “我也不知道你爹是否知道这书,为了避免事端,没向他提过。他也没有来讨要过。后来,我自己也渐渐忘记这事。前一阵我跟韩文荣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听说你没有学你爹的绝招,我突然又想起这书来。我找了王将军,请他把书拿出来,交给你。他仍然不肯。其实,如果只是给你,他未必不答应,但他深恶徐岚,总担心书落到你爹手里,因此不松口。今天也不知怎么,他忽然就改了心意,刚刚把藏书的钥匙给了我,让我去拿书。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个样子。” |
雁生低着头,摩挲着书皮,心中五味杂陈。 “不说这些了,这书你收好,不要弄丢了,也不要给别人看到。上面的招式,你能练就练,练不了也别勉强,毕竟这些招式看着简单,要想练成并不容易。” 雁生默然,回想往日因这些招式惹的风波、受的委屈,父亲的吝啬和苛刻,心中便有些酸楚。想想父亲又已残了,若想学绝招,似乎也只有这一途了。 然而他并没有感觉很高兴,相反,一种莫名的不安让他有些犹豫。 “怎么,你不想要吗?” “不,我……”雁生心中乱成一团,却说不出。 陈黎道:“别怕,即使你爹知道了,也不会再阻止你学的。” 雁生攥紧书角,似是下了决心,不再犹豫,向陈黎跪下拜倒:“谢将军恩。” “起来吧,不必这样,我并没对你有什么恩。”陈黎扶起雁生,又皱起眉,“还有一事,关于你爹,他……” “我知道,他走了。” “你知道?” “有人照顾他,没事的。” “哦……可他也真够狠心的,什么也不说就走,丢下你一个人……” “没关系,我已经长大了,能独立了,哪能一直依靠老爹?”雁生笑道。 陈黎叹息一声,拍了拍雁生肩膀。 |
时光飞逝,堪堪又将两年。 秋风又起,天气渐凉。 今年的中秋比往年热闹。日前朝廷表彰边关众将士卫戍辛苦,功劳卓著,犒赏了众人金银万两,锦缎百匹,以及各种珍珠宝玉,美酒肥羊,最特别的,是还有一大箱笼螃蟹。 犒赏虽有前例,但螃蟹却是头一回。此地河流稀少,平素鱼虾都少见,偶有螃蟹,也都是瘦小个儿,难得见南方的大螃蟹。这会儿全营上下,分得银钱赏赐自然高兴,对中秋宴的螃蟹,更是无比期待。 夜宴从早起就开始准备。雁生会一点厨艺,每逢大节小宴,总被叫去帮厨。一天下来,忙得陀螺似的,只扒了几口冷饭,等到夜间开宴,厨房里还在忙碌。 “雁生,雁生!过来!”韩文荣在外面叫他。 雁生听见,放下活走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来吃饭。” “可是我还有活儿……” “你傻不傻啊?”韩文荣气得戳他脑门,“你又不是炊事兵,瞎忙活什么?他们一有事就拉你帮忙,却又不分你酬劳,就你老实相,傻乎乎地白卖力气。快别干了,出来吃饭!” 韩文荣的语气不容商榷。 雁生只好答应,洗了手,换了干净衣服,到宴席上。 朝廷赏赐的螃蟹虽多,但终究多不过营中弟兄,不是每人都有。因此也有许多人分食。韩文荣特为雁生争取完整一个。 “你早点来吃,还是热的,这会儿都凉了。可惜了这美味。这酒也是上头赏的,宫里酿制的酒,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味道还真奇特,我给你倒点尝尝。哎,你看你笨手笨脚的,螃蟹不是这个吃法,放着我来弄。” 雁生有些不好意思。 韩文荣将蟹剥开,教予雁生。 “别说你们乡下,我也没吃过几回,这么大个儿的,也是第一次见,你倒是赶上这趟了。”韩文荣一边闲聊着,一边教雁生吃了。 雁生呷着酒,品着蟹,吃着糕饼,深感满足。 “我交你那份赏银,你放好了么?” “嗯。” “好好存着,今后娶媳妇儿生孩子都用的着。” “啊?”雁生一愣。 “啊什么?你都快二十五的人了,可不该准备这些事了么?最近我想起来,我在双云镇有一个老友,前两年我还去看过他,他有个女儿,比你小……” “等等!我……我……”雁生红了脸,支吾着。 “这有什么害羞的?人早晚都要经这一回的。” “可是……”雁生满脸通红,“婚姻大事,父母之言,我爹……他……” “你想等你爹回来再说?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韩文荣忍不住抱怨,“不是我说,你爹实在是很不负责任了,养你这么大,却从来也不考虑你的大事。现在呢,不声不响走了那么久,一点回音都没有,我就没见过他这样当爹的!你说要等他回来,如果他一直不回来,你难道还一辈子打光棍不成?” 雁生听了,鼻子一酸,默默低下头,只将手里的酒杯反复转弄。 韩文荣继续道:“你坚持要等他,我也没辙。毕竟我不是你爹,我说的话作不了数。” 雁生咬着嘴唇,眼眶微红,想说句话,却说不出来,仍旧转着杯子。 “我也不是怪你的意思,照常来说,你的想法并没错,可是你爹,他……唉!算了,不说这些了,来,接着吃。” 韩文荣又挟菜给雁生,吃了一回,起身往别处去了。雁生见周围没人注意他,也悄悄离开席位,走远了。 |
忘了孙绍言是谁的,可以先去147楼,155楼回顾一下 …… , , , 孙绍言吃得有些醉意了,一手执壶,一手执杯,遇人便邀酒。走到厨房口,忽然看见韩文荣,笑嘻嘻上前道:“校尉,我敬您一杯!” 韩文荣摆手道:“你怎么喝成了这样?快别喝了!” “校尉,就一杯,赏我个面子吧。”孙绍言坚持道。 “你自己喝吧,我有事——对了,正好问问你,你有没有看见徐雁生?”韩文荣问。 孙绍言顿时僵住了笑容,道:“没看到。” “没有么?这浑小子,每次都这样瞎跑,看我这回不揍他!”韩文荣气恼着,转身要走。 孙绍言扯住他袖子。 “你怎么还拉着我?”韩文荣怒道。 “校尉,你只知道徐雁生,如果是徐雁生递酒敬您,您肯定一口就干了。我敬您,您就百般嫌弃。我有这么不堪么?” 孙绍言小声抱怨。 韩文荣盯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您不明白?我承认他比我好,比我惹人疼,我也不跟他争宠。可是,他枪法好,我也不差,为什么您总把好事都给他?两个月前沈副尉刚退役,您又把新兵交给他练。我呢,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捞着。难道因为他是徐……徐前校尉的儿子,您就对他特别照顾?” 孙绍言言语中十分委屈。 “特别照顾?”韩文荣冷笑,“我特别照顾他了吗?他如果是个**,就算他爹是天王老子,又能怎么样?而且,什么叫你什么都没有?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得意,最器重的宝贝,我给你的机会还不够多吗?你只看着雁生比你好,眼红他,来跟我叫屈,那么其余人呢?岂不更委屈,更要来叫屈?你要我怎么才能照顾得你们每个人都满意?” 孙绍言顿时语塞。 “再说,你这两年太浮躁,静不下心来磨练武技,人也懒怠许多。我要说雁生如何勤奋如何刻苦,你肯定又不服气。你年纪比他大,入伍比他早,按说该比他更懂事,怎么做的反而不如他?你这样能让我放心么?” 孙绍言羞红了脸,低下头。 “与其抱怨,不如多想想自己的问题。”韩文荣说完,转身而去。 孙绍言讨了个没趣,闷闷不乐,一口将酒吃了,只觉身上燥热,心中烦闷,想独自乘乘凉风,散散心,便将酒丢开了,回去牵了自己的马,沿城墙往北骑了一段。 月色如水,明亮雪白,铺洒大地。清风徐徐,吹得人心驰神怡。孙绍言酒意醒了一半,心头不快也抛到脑后,醉心于驰骋之乐。 |
跑了十数里,再往前,便是山,罕无人迹了。孙绍言正要回转,忽见一立桩上拴着一匹马,鞍辔纹样颇眼熟。 他忍不住跳下马,进前端详,又将自己的马也拴住,向前方察探。 前面树丛边,果然有人影。那人坐在石墩上,悄没声息,一动不动。 孙绍言蹑手蹑脚走近,咳了一声。 那人如梦初醒,慌站起来。 “哟,大英雄这是怎么了,不去喝酒,却跑这儿来对月垂泪?”孙绍言讥刺道。 雁生见是孙绍言,眼神又冷下来,坐了回去。 孙绍言冷笑:“我刚才看见校尉在找你呢,他那脸都黑成锅底了,说要打你咧。” 雁生垂下头,默默不语。 “不过嘛,你是校尉的心头肉,心疼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打呢?最多也不过骂骂两句。不像我们,一说打,就是着实打。何况,校尉若也看见了你的眼泪,更会心疼得连骂都舍不得了吧。”孙绍言酸溜溜道。 雁生依然低头不语。 “喂!你听没听见我说话?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孙绍言急了。 雁生还是没反应,就像根木头似的。 孙绍言气坏了,走过去抓住他领子,将他揪起来,又一拳打到地上。 “你是死人吗?怎么不说话?”孙绍言大声骂。 雁生捂了捂脸,默默从地上爬起来。 孙绍言抡起拳头还要打,不防手腕被抓住,一扭,整条手臂便疼得无法动弹。孙绍言心道不好,想抽身,肋上已着了一脚,身子向后飞出,摔了个四仰八叉。 孙绍言惊呆了。本以为这小子只是枪法厉害,平时文弱胆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当他好欺负,却不料是这般深藏不露。 不过想来也是,他枪法好,身手自然也差不了,何况他父亲那等厉害的人,那等严格的训练,怎会把这种基本功落下?至于平时装鳖,可能是怕惹麻烦,或是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 孙绍言心念几转,脸色阴晴不定。 雁生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土,便要走。 “徐雁生!等一下!”孙绍言叫道。 雁生站了站。 孙绍言站起来,尴尬地笑了笑:“身手不错嘛。以前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施展呢?一个劲儿地忍让退缩,实在叫人不爽。如今这样,倒还可爱些。” 雁生听了,冷哼了一声。 孙绍言正色道:“其实,我以前也不是故意要欺负你。我承认,我嫉妒你,我想挑战你,打败你,可你总不应战,宁可站着被我打。我特别讨厌你那种样子。哪怕你把我打败也行,可你那冷漠的样子,实在让我很恼火!” “我为什么要和你打?”雁生冷冷道,“你凭什么要求我必须应战?你算老几?我跟你打了又有什么好处?万一被人看见,还得要挨军棍。” “军棍?” 孙绍言想起最初私斗被沈安平拉去打军棍的事,不觉好笑:“原来你还是个‘惊弓之鸟’,嗯~~果然人如其名。” 雁生愣了一下,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扭头就走。 孙绍言急赶上拽住他:“别走啊,反正这里没有人,你也出过手了,干脆咱们堂堂正正比一场……” “滚!” “就一场!我保证!” “放开我!” “不放又怎么样?你怕军棍,就不怕我的拳头?等我打折你的鼻梁骨,你就知道哪个更可怕!” “呵呵,打折我的鼻梁骨?不怕折了你的手?”雁生嗤笑。 “哟呵,你也会吹牛?敢不敢试试,到底谁的骨头硬?” “试就试,来啊!” 两人便滚在一处扭打起来。 |
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博得嫦娥应自问,何缘不使永团圆! |
夜深之后,风渐渐小了,只听得秋虫鸣声。 两个人都筋疲力竭,直挺挺躺在地上,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良久不语。 “唉,真羡慕你,能学到那么厉害的功夫。喂,能教教我么?”孙绍言道。 “教你?”雁生笑道,“你排到新兵营里,叫我老师,我就教你。” “去你的!”孙绍言踹了雁生一下,“看你平时一本正经的,原来也是小人得志,我算是看清楚你了!” 雁生叹了一声:“你想要么,我可以让给你。” “什么?” “我本来不想做这个,校尉非让我做,天天累得要死,嗓子也喊坏了。还有一大堆指标,我一个也没完成,下个月验收,我还不知要怎么死呢。”雁生烦恼着。 “唉呀,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得了便宜又卖乖。”孙绍言翻着白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跟你说了。”雁生翻身坐起。 “干嘛?要走了么?再玩会儿么,难得这么个机会。”孙绍言道。 雁生坐着,没有动。 “你在想啥呢?” “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啥声音?” 孙绍言坐起,四下听了听。只听见北面树丛中有沙沙声。 “是野兔子吧?” “不是,是人。” “人?” 雁生悄悄往前走去,孙绍言跟在后边。 黑夜中看不分明,只见有几个人骑着马,背着刀矛弓箭,走在林子里。 “这些蛮子从哪儿越进来的?”孙绍言急道。 “肯定有疏漏了,被他们扒开口子了。” 这时,那几个人停下来,商议了几句,其中一人拿着令旗,又回去了。 “不对,后头应该还有人马。”孙绍言伏在地上,听了听。 “怎么样?” “有马蹄声,不明显,听上去离得还远。” 雁生又看了看那几个人:“看来他们是来探路的。” “怎么办?你带兵器了吗?” “我只有一个匕首。” “那管什么用?我也啥都没带。”孙绍言懊恼道。 雁生沉吟:“这样吧,你马上回去通知大家,我在这儿跟他们周旋,拖延时间。” “那怎么行?这儿离大营太远了,你能拖那么长时间?” “你都知道没时间了还废话?快去!” “好吧好吧,那你小心些。” 孙绍言回去牵了马,快马加鞭往回跑。 那边剩下五个人,又商议一阵,继续往东走。前面石路崎岖,马不好走,他们便下马步行。 最落后一人,正走着,突然背后人影一闪,喉咙被人掐住。他连一声都没喊出,喉咙便已被割断,鲜血四溅,身子软软地倒下。 肩上背着的弓箭,也被摸走。 剩余四人当时没发现,走了几步,回头看人,发现少了一个,往回找去,看见他的尸体,顿时惊恐万状。 这时只听簌簌箭响,又有两人应声而倒,同时听铮的一声,一个长得极高大的,用刀拨开了箭,大喝一声:“什么人?” “啧!”雁生躲在树后跺脚。居然有硬茬儿。不管他。他又搭一箭,向旁边那人射去。那大个子先反应过来,帮那人挡开箭。 “**!”雁生低声骂道。 大个子也看清了箭来的方向,拈弓,一箭射回。 雁生急忙躲好,箭正射中他躲的树。 暴露了,得快走。 雁生跑下坡,翻身上马,忽听背后箭响,速度极快,急忙闪避时,左臂一痛,竟被擦到肌肤,鲜血直流。 雁生心下大惊。没想到竟有如此厉害角色。但此时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忙不迭催马而走。 那两人也紧追而来。 |
南面一片平地,没有遮挡,只有东北面有一片林子,可以骑马穿越其中。那两人对地形不熟,先绕住他们,再伺机下手。 雁生打定主意,便往林子走。 两人果然也跟着来。 凭借林子的掩护,那两人速度变慢了,雁生总算能从容一些了,在林子里钻来钻去,一会儿往北,一会儿往南,直把两个人带得团团转。 看看差不多了,雁生决定再试一下。他找了个角度,借着月光,取弓搭箭,朝两人直射去。只听啊的一声,一人落马。 到底是主场优势,这些人再厉害,也缺了天时地利,真是不自量力。 雁生又取了一箭,准备一发解决掉,忽然一阵劲风,紧接着左肩上一阵剧痛,骨头都仿佛要裂开了似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射来的箭?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发现? 雁生使劲抓住缰绳,才没掉下去。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脑门上满是冷汗。 他忍着剧痛,拔出箭,血流如注。眼看那大高个又追来,他也不顾别的了,只催马快跑。 这一路七弯八拐的,企图甩掉大个子。但大个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把戏,对这里地形也有了适应,因此仍追得紧紧的,摆脱不得。 雁生急坏了,左边身子彻底动不了了,无法发箭了,而他又没别的兵器,只能被动逃跑。 慌乱中,不知不觉跑出了林子,急忙再找掩护,大个子又一箭射出,却射中了马屁股。马吃痛长嘶,人立起来,几乎把雁生甩出去。接着,便狂奔起来。 雁生无法再指挥它,只拼命抓住缰绳。肩背上疼得越来越厉害,又吐了几口血,五脏六腑中犹如翻江倒海,难受得几乎窒息。 难道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恨! 都怪自己急功轻敌,太大意了。死在这荒山野岭,谁也找不着,没人收尸没人埋,最后只烂得剩下一堆白骨…… 雁生狠狠咬了一下嘴唇。 想什么呢!就算曝尸荒野,也必须拉着这货一起死!今天不弄死他,我死也不瞑目! 雁生发了狠,红了眼,回头望去——折腾了半夜,此时天已露白,可以看见对方了。 大个子又取了一支箭,对准自己。 雁生也取了箭,搭上弓,用脚蹬开,觑得时机,掉头转身——这个动作是唐守业教的,后来他发誓,终身不会再用唐守业教的任何招式——瞄准大个子胸口。 两支箭同时射出,两人同时落马,滚在地下,不省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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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樟从厨房端来药,用勺子喂雁生吃。 雁生吃了几口药,又道:“我爹他……身体还好吗?” “比起以前,肯定远远不如。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特别伤元气,而且他也有些年纪了。冬天的时候,他总咳嗽,严重时会咳出血丝儿。我想带他去找大夫看看,他不肯,说是小毛病,不碍事,调理一下就好。我也没办法。好在这毛病也就冬天发,别的时候还好。” 雁生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你哥呢?” “我不跟他一块儿住了。” “怎么了?闹别扭了?” “说来话长。那年我们救了徐叔,带他来家养伤。本来好好的住在我哥家,可是后来我嫂子嫌他累赘,不肯再养他在家,跟我哥闹了矛盾。叔过意不去,那天夜里留了纸条就悄悄出走了。幸好我第二天找到了他,劝他不回,我就跟着他一起走了。他不知道去哪落脚,我就带他来了这儿,这是我们原来住的老家。” “那你哥知道么?” “知道。他也来劝过,但叔执意不回,我也不肯回去,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回去了,隔几天来看看我们,或带些东西给我们。” “你怎么也不肯回去?” “我回去了,叔一个人怎么过?而且,我早就不耐烦我哥哥嫂子,早就想离开他们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从我爹生病死后,我就跟着哥哥嫂子过,嫂子嫌我游手好闲,天天跟我哥说,赶紧给老二娶门亲,分家住。我哥听了,就来跟我说,我不答应,他就骂我。哼,爹要是还在,他才不敢这么对我哩!现在他厌弃我了,只想打发我出去。” “他也是替你着想,希望你尽早安下家来。” “我才不要呐!”陶子樟撅起嘴,气鼓鼓的,“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像我哥那样,天天围着老婆孩子转,累死累活养家糊口,有什么意思?我才不要像他那样。” 雁生乐了:“就算不成家,你也该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我当然能养活自己!”陶子樟说,又低了低头,“不过,因为我家这些破事,连累叔跟着吃苦了。叔在我哥家,好歹还有好饭菜,到了这儿,他做不了饭,我又不会做,头几天只能烤点冷馒头给他吃,后来他教我做饭,我才慢慢学会了些。说起来,叔会的真多,烧饭做菜,研药酿酒,编筐织箩,甚至连那些针头线脑的玩意儿都会!是不是当年他一个人当爹当妈生活所迫给逼出来的?” “不知道,不过……这些我也会。他确实逼我学过。”雁生笑道。 “真的?你好聪明啊,我到现在也只把菜烧得像样了点。” 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药碗见底,陶子樟看了看天色:“我得做晚饭去了,叔应该快醒了,我去看看他,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 |
看着陶子樟离开的背影,雁生忽然心生羡慕。他是从小被父母兄长宠惯的宝贝疙瘩,如今独身离家,自食其力,还照顾着一个残疾老人,却丝毫不以为苦,反而更认真地学习,更热情地生活,同时也带给别人快乐的心情。 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 而自己,却贪心得多,总也无法满足,无法快乐。 雁生胡乱想着,忽又觉得头晕晕的,身上又像在疼了。想起昨晚的事,他知道肩膀的骨头肯定是断了,最后那一箭射在胸前,情况也好不了。 老爹医术虽好,终是缺了只手,也不知这手术靠谱不。 “雁生哥,叔来了,”陶子樟带着徐岚进来,“诶呀,你别动,你都这样了还拘什么礼?快躺好。” 陶子樟扶好雁生。 “叔,你们爷儿好久没见,坐下说说话,我去做饭。”陶子樟将徐岚拉坐在凳子上,便出去了。 雁生看着眼前人——鬓角发白,满面皱纹。枯树皮般黑黄粗糙的面庞上,眼窝深陷,双眼浑浊。看到儿子,那饱经折磨后疲倦麻木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慈爱,和习惯性的威严。眼下颧骨突出,显得整个人瘦削干瘪。短短两年,在他身上,仿佛老了十岁。 雁生看得呆了,嘴唇颤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字也说不出。 但徐岚却平静得多,打量了儿子一遍,十分自然地伸手往雁生胸肋骨上轻轻一按。 “啊!”疼痛拉回了雁生的思绪。 “疼?” “嗯……”雁生呲牙咧嘴道。 徐岚又往下按了按:“这里呢?” 雁生看着父亲,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右手,抓住父亲枯瘦的左手——他从没这样抓过父亲的手——心头怦怦乱跳:“爹……” “干什么?” “不要走,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他用一种乞求的眼神,望着父亲,口中喃喃。 徐岚一怔,抽回手,叱道:“胡说什么!堂堂男子汉,怎的如此忸怩作态?难不成你离了我,就不会过日子了?” “爹,我难道是为我自己吗?我是心疼你啊!”雁生眼中流出泪来,“我只想在你身边照顾你,就这样的要求,你也不答应吗?” “够了!别哭了!”徐岚烦躁,“哭哭啼啼给谁看?就你这模样,还照顾我?我都快被你拖累死!” “等我伤好了,我……” “我也用不着你照顾!你该去哪儿回哪儿去!”徐岚道。 一时沉寂。 “你一定要这么决绝么?”雁生满眼失望,“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你说什么?” “你既然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见我,那索性当我死了也好,怎么又来救我?怎么不狠心到底?” “你!”徐岚气炸了,腾的站起来,指着雁生大骂,“黑了心的白眼狼!我真是犯贱才把你救来!早知如此,我就该当没看见,让你死在胡人刀下,也少受这口气!” “你们怎么吵起来了?”陶子樟闻声赶来。 “子樟,快,给我把他扔出去!马上!” “叔!您别这样!有话好说……” “说什么说!我今后再不要见到他!” 徐岚吼着,忽然咳嗽起来。陶子樟忙递手帕,捶背拍肩。徐岚咳了几下,又恨恨地瞪了雁生一眼,走出房间。 陶子樟跺脚叹息,给雁生擦汗拭泪:“哥你没事吧?” 雁生脸色苍白,看了眼陶子樟,笑了笑:“没事。” “真没事?” “你别怕,我跟我爹就是这样,一见面就吵架,一言不合就打架,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倒让你担惊受怕了。” “可是,你们两年没见了,怎么还……” “过几年都是一样的,你别担心,我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不吵两句不能说话。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 “可你们究竟为什么吵?” 雁生叹了口气:“是我说错了话,惹他生气了。先别说这些了,你快去看看他吧,别让他拿你家东西撒气。” “不会的,叔很爱护这里的物件的,而且……啊,不对!”陶子樟猛的想起什么,“我的锅子!完了,菜要糊了!” |
陶子樟急急忙忙跑到厨房,却见徐岚也在那里,站在锅台前,举着勺。 “子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做饭的时候不要乱跑,你怎么又忘了?” 徐岚口气十分严厉。 陶子樟呆了呆,怯怯道:“对、对不起……” “好好讲,你不听,说你两句又跳脚,等出了事,又跟我哭闹!” 陶子樟有些委屈,感觉被迁怒了,但也不敢顶嘴,只低头诺诺。 “算了算了,别杵着了,去,切几块排骨来,小心别切到手。” “排骨?” “上回你哥带来的。” “咦,您不是说那个要留着到冬……呃……我知道了。”陶子樟明白过来,忙去切来肉骨,拿来下锅。 一时间,香气四溢。 陶子樟开心极了:“好香啊,叔,要不要放点酱油?雁生哥喜欢什么口味?” 徐岚眼睛一瞪:“关他什么事?又不是给他吃!他给我饿着就好!” “叔——!” “闭嘴!不然你也给我出去!” 陶子樟撇撇嘴,不再说了。 |
晚饭,徐岚一副心事重重,茶饭不思的样子。 陶子樟挟了块肉给他:“叔,您今天辛苦了,多吃点吧。” 徐岚扒着肉,叹道:“我养那孽障这么多年,他还不如你懂事。” “叔,您别一口一个孽障的,您对雁生哥太严啦。他是您一手带大的,他对您是什么心,您还不清楚么?你们俩现在,病的病,伤的伤,好不容易见了面,为什么不能心平气和地谈……” “你别管这些事。”徐岚烦躁地拍下筷子,起身走了。 “叔!您别走啊!我错了,我不说了,叔……” 陶子樟追过去劝,但徐岚将房门关上了。 陶子樟无奈,将徐岚的饭拿回去温着,又拿了两个碗,盛了饭菜肉汤,端去给雁生吃。 “他不是说不准我吃么?” “怎么可能!他特意叫我为你做这骨头汤,吃饭时一口也没碰,全留你的。任他嘴上再凶,毕竟亲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你倒是伶牙俐齿的,可他未必这么想。”雁生眼角噙泪。 “怎么会呢?叔一直很想你的。他常常跟我念叨你。他平时不爱说话,但只要我拿一些事问他雁生哥哥如何如何,他就话匣子大开,把你以前的糗事全告诉了我,哈哈。” “你这小坏蛋!看我不打你!” “你打不着!” “等我好了再打!” “那我就告诉叔去。” “小兔崽子,机灵的你!”雁生笑骂。 “好了好了,开心点,别哭了,先把饭吃了,不然冷掉了,我又得拿去热。我辛苦事小,您老又得挨着饿咯。” 雁生笑着骂他,也不再倔强,由着陶子樟喂饭喂汤。 陶家老屋造得挺大,有四间卧房。平时陶子樟和徐岚晚上同睡一间房,搭两个床。雁生被扛回来时,只往隔壁空床上放了一下,到晚间,陶子樟琢磨将雁生移过来一起睡,但是房间里摆不下别的床了,合睡的话,只徐岚睡的床还大些,能多挤一个人。 徐岚不乐意,陶子樟无奈道:“那我只能把我的床给雁生哥,我打地铺。” “不行!”徐岚否决,又叹道,“罢了,我把床给你们睡,我睡你的,我不惯跟别人合睡。” “那……也好……”陶子樟答应。 雁生被移到大床上。 他偷偷瞧着父亲,父亲只是不理他。 陶子樟打了热水,帮徐岚洗脚。雁生见了,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嫉妒。 从前,徐岚是不需要人服侍的,也讨厌被人服侍。如今他残了,不得不向现实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而此时,作为儿子,雁生被远远丢弃,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单纯的有点傻气的男孩。 这不对,这应该是我的本分!而不是他!雁生有种冲动想夺过陶子樟手里的毛巾,然而,他却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并且,过一会儿,连他也要靠陶子樟帮忙擦洗换药。真是不甘啊。 他忽然能体会到一点儿父亲的感受了。 陶子樟就不想那么多。他最喜欢人多热闹,手上不闲,嘴上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干完活,他自己洗了个澡,钻进被窝,搂住雁生胳膊,又开始哥长哥短地唠开了。 徐岚不耐烦:“别说话了!睡觉!” “哦哦,是是。”陶子樟应道。 陶子樟很听徐岚的话,当时就不再说话,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雁生仍然无法入眠。身上疼,心里也烦,直至夜深,才迷迷糊糊睡去。 |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当是父子俩最后在一起的一段快乐时光了,接下来就是发糖时间了,大家有什么想看的互动,未了的心愿(bushi,赶紧说吧,我能安排的,都安排上,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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