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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戍边(父子,古代架空)[第6页]

作者:旧雨新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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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可能会更新。

旅游回来又一直忙,没顾上这个。这次去印尼旅游真是玩得很开心,碰到的几个导游人都很好很热情,也领略了一把印尼原生态景观,比如红树林的毒蛇,也给大家观赏一下



雁生顿时蔫了,垂下头。
沈安平松开了他。
“话说回来,雁生,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性子,是不是你爹教你的?”
雁生低着头,没有吭声。
“明知故犯,铤而走险,还真是徐岚的风格,他年轻时喜欢这么玩,后来当爹养娃了,还是这个样?”
“……”
“他可真舍得,连姓都敢改,就不怕儿子跟别人走了?”
雁生忽然又想起梦中,父亲远去的身影,心中隐隐作痛,苦笑:“您也会开玩笑么?”
“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雁生,你能告知一下你家详细的地址么?我们想把你爹也找来好好问问。”
“找……我爹?”雁生忽然笑出声。
“当然得找他,他怎么逃得了干系?”
“别装了好吗!唐守业干的好事,你们不知道?”雁生激动道,“我爹都那样了,你们还不能放过他?!”
沈安平懵了:“你在说什么?唐守业怎么了?”
看着沈安平半信半疑的神色,雁生忽然感到某种无力,垂下头:“算了,我是连姓名都造假的人,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也正常。所以,审问什么的,也没有必要了,反正也没人相信……”
唐守业一定是说了什么谎,可是我也丧失了信用,所以,他才敢这么做吧。
雁生沮丧地想。
“你继续说,到底怎么回事。”沈安平道。
雁生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道光,但很快又黯淡了:“算了,反正你又不信,何必浪费时间。”
“你怎么就认定我不信?”沈安平有些莫名其妙,“你傻不傻,多少人受了委屈,即使没有机会也要想尽办法找机会辩解、陈情,现在,将军给你机会,你却要自己放弃?”
“……”
“如果真有隐情,你可以先说给我,我替你转达。”
“真的?”雁生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只要你也相信我。”
“好。”雁生不再犹豫,讲了一遍事情经过。从雪后出猎开始,一直讲到昏厥之前,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一口气讲了大半个时辰,到最后,完全沉浸在自己或喜或悲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后来出现的人是谁?”
“不知道,太黑了,看不清,而且,我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或许,那些只是我的幻觉,我爹可能已经……已经……”
雁生深埋下头,抽泣起来。
沈安平沉吟着:“我想他应当没有死……”
“你不讨厌我爹吗?你不希望他死吗?”雁生小声哽咽。
“为什么我要希望他死?”沈安平不解。
“他以前得罪过你,还把你撤过职,你不恨他么……”
“撤职?哪有这事。他没权撤我的职,如果是说那一次,是我自己辞职的,虽然起因也是他。我确实不喜欢他,但也说不上恨。他年纪比我小两轮,在我眼里,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仗着有点小本事,就妄自尊大。
“不过,他走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可惜的。虽然招人厌烦,但他的能力和功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本以为,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回来。这小子,总是出人意料。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就不妙了……”
“校尉,您真能转达么?”雁生带着期盼。
“我尽力。但这事很大,现在找不到徐岚,证据也不足,一时可能没结果。将军如果提审你,你也像这样好好地说就行了,将军给你这个机会,至少是愿意相信你的。”
“我知道,”雁生点头,“校尉,谢谢你。”
城墙上。寒风凛冽。陈黎看着远方,驻足不语。
韩文荣远远看见了陈黎,快步走去。
“将军。”
“嗯,来了?”
“是,不知将军召我何事……”
“我找你何事,你猜不到?”
“我……”韩文荣抬眼看着陈黎,当初接任职位时尚年富力强的他,如今鬓角也染上点点斑白。
“去看过那孩子么?”
“将军,您不是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我允许你去。”
韩文荣愣了愣:“这……不必要吧……”
“怎么?不想见他?还是在逃避什么?”
“没……没有……只不过……我包庇过他,我的嫌疑太大,再去看他……我怕给他带来麻烦。”
“说起这个,当时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为什么不早揭发他?”陈黎厉声道。
“将军,”韩文荣单膝跪下,“这事是我的错,我甘愿受任何处罚。改名的事,是徐岚逼他改的,他本意并不想改,还请您别太为难他……”
“呵,是你的错,是徐岚的错,他倒是最无辜最纯良的了?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我相信,别人又如何相信?”
韩文荣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再说,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无辜的?你对他了解多少?”
“我跟他相处两年多,不敢说完全了解,但这件事,他确实是无辜的。他小时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惨事,和父亲相依为命多年,对父亲的依赖心理很重。但徐岚却对他极为严苛,从军之前,硬是逼着他改了名。姓名代表的意义,我们都知道,雁生最怕的,就是被父亲抛弃。他怕再也没机会改回名字,带着假名死去,可现实中他又不得不为了保守秘密而小心谨慎,惴惴不安。他做梦都想着改回姓名。现在,我想,至少在这方面,他心里是坦然的,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
陈黎哼了一声:“徐岚这个疯子,从前不安分,老了还折腾,独苗独子也敢这么胡来,不怕他徐家断了香火?”
韩文荣苦笑:“将军,您也知道,徐岚是个弃儿,每天在饿死冻死的边缘挣扎,后来被钟将军带到边关,才保住了命,得以长大。要不是钟将军不答应,他差点就要改自己的姓跟钟将军姓。这样的人,对宗族香火之类的东西,能有多少概念?比起这些虚的,他或许更看重生命本身的存续,和他自身愿望的延续。”
“自身愿望?”
“他的愿望,其实就是钟将军的愿望。”
“钟将军?”
“我给他做副手好多年,对他了解也不少。他的人生很简单,就是报恩、报国。他喜欢功名,但不图富贵。他最感恩最崇拜的人是钟将军,将军未竟之志,就是他愿意奋斗一生的目标。战死沙场,是他心中最向往的归宿。
“当然,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所以,他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让儿子代他继续行使使命。说句心里话,我挺佩服他们的,尤其是徐岚,我曾以为他是个只会拼命的疯子,却小看了他的决心和……忠心。”
“忠心……”陈黎若有所思,“也是,这个疯子,看着疯癫,却又让人感觉那么可靠。”
“将军。”
“嗯?”
“如果真的要审徐雁生,还是得把徐岚也找来,他才是关键。”
“你以为我想不到这个么?可是如今还找得到他么?”
“什么?”韩文荣没明白。
“没事,你先下去吧。”陈黎叹了口气,转过身,仍旧看着远方,心事重重。
经过治疗和静养,雁生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气色仍然不太好,腿上的绞伤不时会发痛,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当然,身体的伤痛还是次要的,最难熬的,是心中的伤。沈安平说,将军已经派人去找徐岚了,但是一直没找到。
这是意料之中的。
“雁生,你感觉怎样?还痛吗?”
“救你爹的人,你一点思路都没有吗?”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你在担心什么?”
“找不到你爹,事情就查不下去,你想告唐守业,也缺少证据。”
“你可考虑清楚了。”
“将军决定了,明天提审你。他不打算再拖下去。”
“审讯是半公开的,将军,和校尉以上的将官都会到场,你自己有个准备。”
“好了,不说了,睡吧。明天再见。”
沈安平走了出去,灯光随着门的关上而消失。房间再次恢复了黑暗与宁静。
这一天,终于来了么?
雁生松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快点结束吧。
太阳又一次升起。雁生吃好了早饭,换好衣服。
两名卫士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拿着一根绳子,将雁生双手反绑在身后。
“别费这力气绑了,就我这腿,想跑也跑不了。”雁生回头对沈安平笑道。
“不要开玩笑!严肃点!”沈安平训斥道。
雁生吐了吐舌头,一脸沮丧无聊。
“走吧。”卫士绑完绳子,便押着雁生走出小黑屋。
冬天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真舒服,也不知下次再享受到阳光是什么时候。
雁生有点恍惚。
不知走了多久,走进一个营帐内。中间坐着的人,是陈黎将军。两边站着的,是其他将官。
雁生一眼就看见了唐守业,还有韩文荣。但韩文荣却躲避着他的目光,不与他对视。雁生也没去细想,直接走到正中,跪下。
两名卫士退出营帐。
所有目光都聚集到雁生身上。
“徐雁生,抬起头来。”陈黎道。
雁生将背挺起一些,头也跟着抬起。
陈黎注视着他:“真是一层窗户纸,不说破,谁也想不到,一说破,再看着你,果然跟那人长得很像。”
雁生听了,又低下头去。
“身体还好么?看你走路有点瘸?”
“我没事,将军。”
“那好,那么我们开始吧。徐雁生,关于改名的事,你自己交代吧。”
“改名……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为什么不让人知道?”
“因为……我想靠我自己拼搏,不想受父亲太多影响……”
“嘁,”唐守业嗤笑一声,“真会编,还不是因为你爹造孽太多……”
“唐校尉,不要插嘴!”陈黎道。
唐守业闭上嘴,仍旧乜斜着雁生。
“徐雁生,据我所知,改名一事,是你父徐岚的主意,并非你自己……”
“不,这事和我父亲无关。”雁生断然道。
陈黎皱了皱眉:“军中无戏言。之前沈老代我向你询问此事时,你并未否认你父亲干涉此事,为何现在又矢口否认?”
雁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你可想清楚了,这是审讯,不是玩闹。”
雁生咬紧嘴唇,陷入沉默。
“将军,这小子满嘴谎话,极其狡猾,不用点刑,他是不会老实交代的!”唐守业又道。
韩文荣一听就急了:“不可以动刑!”
“韩校尉,”唐守业不耐烦道,“你还要包庇他么?他犯下大错,我们已经很优待他了,再任由他胡言乱语,只怕在场诸位都不能服气吧?”
“就是,这是审讯,用刑有什么不妥?”王栋附和。
其他人也耳语起来。
“各位,稍安勿躁。”陈黎道。帐内又安静下来。
陈黎站起身,走到雁生跟前:“怎样,想好了吗?”
“嗯,”雁生缓缓抬起头,“这件事,确是我自己的意思,与我父亲无关。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韩文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比较怕事怕麻烦的雁生,居然主动担下了本不属于他的责任!
为什么?
他不明白,陈黎也不明白。
陈黎注视着雁生的眼睛,那清澈的,诚恳的,镇定如常的眼神,几乎就要相信他说的了。
但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这个小子,想干什么?
“你说你自己改的名,那么,你父亲不反对么?”
“他反对,然后把我赶了出来。”
“那你还真是不孝!”陈黎有些恼怒。
雁生再次低下头:“您说的对,我不孝。”
“徐雁生!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文荣看不下去了,“明明是你爹干的事,你为什么要揽到自己身上?!很好玩么!”
“韩校尉,这是我的事,您别插手。”雁生说道,却不敢正视韩文荣。
“胡闹!”韩文荣简直气炸,“将军,我作证,徐雁生多次跟我说过,他是被徐岚逼迫改名的,徐岚才是主责!”
“韩校尉,我并没有说过。”
“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说过!我听得清楚!”
“您只是听说,您无法证明我确实说过。”
“狡辩!”
“韩校尉,”陈黎朝韩文荣摆手,“徐雁生,我本意是想将你父亲找来,听听他的说法……”
“不必找他,我也不是小孩子,我能为我的言行负责。”
“负责?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韩文荣急怒。
“什么样的后果我都可以接受。”雁生淡然。
“你!”韩文荣气得说不出话。
唐守业得意道:“将军,这小子分明在说谎了,不如干脆点,直接上刑让他说出真实目的。”
“目的?”雁生苦笑,“我能有什么目的?我母亲和弟弟都死于边祸,而我父亲本来也是戍边军人,我继承父业,来到这里,想和大家一样,为保一方边境安宁,贡献自己绵薄之力。这种心情,很难理解吗?怀有这种心情的,这个军营里,也不止我一个吧!除此之外,也无非就是为自己挣一口饭了!其他还能有什么目的?这穷乡僻壤,苦寒之地,能有多少可图的东西?”
唐守业顿时噎住了。
陈黎端详着雁生:“徐雁生,你刚才说的,才是你的心里话吧。但是其他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我念你一向表现优良,不想轻易对你用刑,你莫得寸进尺!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私改姓名隐匿身份,真是你自己的主意?”
雁生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一声铃响。这是预警铃,外面发生什么变故了么?
陈黎传人入内。
“将军,外面有个叫徐岚的人,说要见您。”
寒风雪地中,徐岚一身黑棉袄十分显眼。右边的袖筒被一根布条在半截中扎紧,下面垂着一小段空袖,随风而飘。
苍白消瘦的脸庞棱角分明,道道皱纹刻进暗淡粗糙的皮肤,平添许多沧桑和疲惫感,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老一些。凹陷的眼窝里,干涩充血的眼睛微微发肿,只有目光中仍透着一股没有被时间和苦痛磨光的坚毅倔强。
他站在北风中,如同一棵断了枝干的树,看上去挺拔硬朗,内中已经枯朽不堪,只是靠着仅存的力量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虽然沈安平早已听雁生说过变故,但见此情状,依然震惊了。这和停留在记忆里的那个血气方刚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全然不同,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徐岚见到沈安平,眉角轻舒,微微笑道:“好久不见,沈校尉。”
沈安平上下打量着徐岚,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出口也只有一句:“好久不见。”
“将军让您来接我?”
“是。”
“那么,走吧。”
徐岚踏进营帐,所有人都震惊了。雁生扭头回望,看见那截飘在半空的袖筒,心中仿佛被刀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发颤。
韩文荣惊得说不出话,他猜到徐岚会出事,但没料到会成这样。而唐守业更加惊讶,甚至恐惧。短短几天,这家伙居然已经能行走自如了,这还是人么!
徐岚没有理会任何目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径直走向陈黎,单膝跪地:“将军。”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陈黎替众人问了出来。
“无妨,”徐岚轻轻带过,“将军,我本是来寻你,没想到这么巧,大家都在。”
“是啊,我们这几天也在寻你,但到处都找不着你,没想到你自己来了,也是真巧——为了你的宝贝儿子吧?放心,他没事,我们正问他些事。”
“什么事?”
陈黎板起脸:“什么事?当然是他改名的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事!”
“哦,这事啊,我知道,我叫他改的。”
众人顿时哗然。
雁生深埋下头。
“可是我刚才询问他,他却说这是他的主意。”陈黎道。
“什么?”徐岚转向雁生,“臭小子,你真这么说的?你再给我说一遍看看!”
雁生哪敢再说,低着头不言语。
“怎么不说话了?说!谁教你这么说的!?”徐岚怒喝。
雁生只是埋着头,不回答。徐岚怒极,抬腿一脚踢在雁生胸前,将雁生踢倒在地。
“唔!”雁生吃痛,轻哼一声。
不料徐岚走上来,又一脚踢在雁生肚子上。
“啊!”雁生顿时蜷紧身子,疼得发抖。
“孽障!从小不学好,净会撒谎骗人!老实给我交代了,不然我打死你!”徐岚一边骂,一边继续往儿子身上踢打。
可怜雁生双手被缚,无力躲闪,哪里受得住这般踢打,疼得死去活来,满地乱滚。徐岚却像是气疯了似的,一下一下踢个不停,一点儿没有疼惜的意思。
在场众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老将,什么场面没见过,见徐岚如此毒打儿子,都不禁侧目啧舌——疯子就是疯子,对亲生儿子都这么狠。
陈黎皱着眉,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只看着他们父子。
“够了!你这疯子!你想打死他吗?”韩文荣看不下去,出手阻止徐岚。
“老子教训儿子,有你什么事?滚开!”徐岚骂道。
韩文荣正要反驳,一个苍老洪亮的声音,盖过了他:“徐岚!休再撒野!”
却是王栋。只见他怒目圆睁,须眉倒立,气足丹田,一股强烈的威压震慑全场。
场中一时静默,只有雁生微弱的咳嗽声。
韩文荣走过去抱起雁生:“你怎么样?”
雁生吐了口酸水,浑身颤抖,脸色煞白,靠在韩文荣肩上,怯怯地望着父亲。
王栋哼了一声,指着徐岚继续说道:“这里军事重地,不是你家后院!别给我在这里发疯撒野!你刚才承认说是你教你儿子改名的,哼,我想也是,这种事,只有你干得出来!你明知故犯,不知反省,还教坏你儿子,一错再错,你还有什么脸回来这里?你对得起老将军在天之灵么!”
徐岚脸色一沉,道:“王将军,您说的没错,但我如果不这么做,这小子是进不来这里的,即使进来了,也很快会被弄死。”
“胡说八道!”王栋拍案道,“你把我们当做什么人了?公报私仇的小人么?你的儿子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会拿他报复?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吗?”徐岚冷笑,“各位如果真是君子,我做小人也无妨,可惜你们不是。只在这个屋子里,就有想要取我父子二人性命的人!”
“你什么意思?谁要取你的命?你说清楚!”
“要我说么?谁心里有鬼,就是谁。”
徐岚扫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唐守业身上。唐守业心虚,被徐岚恶狠狠一瞪,顿时冷汗直冒,不自觉后退一步:“你看什么?”
众人见到唐守业这般举动,心中便都已明了七八分,只是仍然疑惑。
“唐守业,你怎么了?”陈黎道。
“我……我……”唐守业想解释,可又无从解释,恨自己着了徐岚的道,没有镇定住心神。
徐岚笑道:“将军,莫非你们还不知道,唐校尉将我打败的赫赫战绩么?这么多年了,唐校尉总算有勇气与我正面一战,还把我一条胳膊卸了下来,可喜可贺啊。”
众人脸上都露出异样的神情,看着唐守业。唐守业脸上更是难看。
“不过,唐校尉,你找我报仇也就算了,可你还把气撒到我儿子身上,把他伤成这样,这就过分了吧。”
“胡说!我哪有伤过他?你有证据吗?”
“证据?”徐岚眼神一冷,“若不以他相胁,你拿什么把我诱出来和你决战?”
唐守业噎住了,恼羞成怒道:“就算是这样,你想怎么的?杀我报复吗?”
徐岚看着他,轻蔑的一笑,转头对王栋道:“王将军,看见了吧,这就是你口中大公无私的君子呢!哼,我若不隐藏我儿子的身份,他怕是早就被你们扒皮抽筋,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
王栋脸色铁青,却又无话反驳,只是吹着胡子。
唐守业更加窘迫,不知所措。
帐中一时又静下来。
陈黎沉吟着,道:“徐岚,依你的意思,你没做错,是吗?”
“不,将军,我只是说明我这么做的原因,您要如何处罚我,我都接受,只是……只是这小子确实是无辜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望将军明鉴,饶他一命。”徐岚说着,又跪下来。
“唉,行了行了,我本来也没想要他死,你不用这样,”陈黎叹息,“罢了,这回我就饶过你们了,但下不为例!”
“多谢将军开恩!”徐岚激动道。
“将军,这也太便宜他们了,至少也该将功补过!”王栋道。
陈黎看了看徐岚,徐岚苦笑:“将军,您看我如今已是废人一个,还能立得什么功?”
“你还有儿子啊,叫你儿子替你!”王栋不依不饶。
徐岚郑重道:“将军,各位,我自知有罪,特来领罪。既然将军肯放过我们,我今天就要带我儿子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祸乱各位。还望成全。”
“什么?你要带他走?”陈黎一听,有点不乐意。
“他身份败露,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
“那你要带他去哪儿呢?”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家好好收拾他。这不中用的东西,什么都做不好,净会惹事,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家种地去!”
“那如果我不同意呢?”
“将军?”
陈黎看着雁生:“你辛辛苦苦将他养这么大,教他识文习武,甚至不惜冒如此大险送他来参军,要是就这么半途而废,让他回去种地,你不心疼么?”
“……”
“如果你是担心他的安全,那我可以向你承诺,今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会再让雁生遭受这样的伤害!”
“雁生,你自己怎么想?想留下来?还是回家?”陈黎问道。
雁生倚在韩文荣怀里,埋着头,没有任何表示。
“孽障!你聋了吗?将军跟你说话呢!”徐岚怒骂,走了过去。
“你又要干嘛?”韩文荣警惕地把雁生护住。
“关你屁事!把他放开!”
“你不就想问他去留么,他刚才说了,他想留下。”
“放屁!他什么时候说了?”
“他跟我说的,你这么凶神恶煞,他敢把这话说给你?”
徐岚瞪着韩文荣,又瞪儿子:“臭小子,你真不和我回去?”
雁生仍然埋着头,肩膀轻颤。
“好好好,算我养了条白眼狼!你自己要留下来,再挨欺负也别来找我!”
陈黎叹道:“徐岚,你何必呢,我说了雁生不会再受欺负的。你这么担心他,不如也留两天,我也叫军医给你看一下手臂……”
“用不着了,手臂再治也已经废了,儿子大了也管不住了,罢了罢了,我还是走吧。”
陈黎见他去意坚决,也不再挽留:“既然如此,你多保重。”
徐岚转身要走,雁生忽然抬头,大叫:“爹!”
众人一愣。
徐岚也站住了。
“爹,”雁生挣扎着跪起,满脸泪痕,“爹……不要……不要走……”
“雁生?”韩文荣诧异。
众人也十分不解,看向徐岚。
徐岚没有转回身,停顿片刻,仍旧向前走出帐门。
雁生张着嘴,却喊不出声,只有眼泪一颗颗不断落下。
营门外,一辆马车停驻着,两名青年男子坐在马车旁。看到徐岚走过来,便上前迎去。
“徐叔,怎么样,还好吗?”
“雁生哥哥呢?”
徐岚不说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猛的喷出一口血来。
“叔!”两人急扶住他。徐岚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了,软软地倒下来,栽进青年怀里。
“哥,要不我们去营地找医生帮忙看看?”
“不,马上,回去……”徐岚吃力地说道,嘴角不断涌出鲜血,但态度异常决绝。
“您撑得住么?”
“我没事……快……回去……”
“好吧。子樟,你在车里照顾叔,我前面驾车。”
“嗯!”陶子樟将徐岚扶进车,“对了,叔,雁生哥呢?”
“你就别问了!叔不是说过,雁生要继续留着嘛!”
“可是这样不会有事吗?”
“叔都放心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现在得尽快赶回去!你再罗嗦,太阳都下山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快赶车!”
“嗯,你照顾着叔,有事喊我。”
马车启程,平稳前行。
那啥,弱弱地说一句,我觉得在这里完结也挺好的,要不我们完结撒花吧?

好吧,再聊聊结局的问题
1最后的结局我还没写完。本来想再写个大战就结局,然而琢磨了几个月,总觉得不对劲,草稿写了又删好几遍,生无可恋了,后悔当初选了这个我驾驭不了的题材

2结局是BE。当然,我也可以换一种方式结局,不那么虐,情节也简单,好写一点,但徐岚人设会崩,不完整了,好纠结
3可能是我更新太慢,潜水的人都变少了,桑心

七天后。
大雪。
黑夜中,几骑人马冒雪驰回营地,悄无声息。
韩文荣下了马,抹了把脸上的霜雪,解下厚重笨拙的棉帽,走进将军帐。
“回来了?”陈黎道。
“是,将军。”韩文荣冻得满脸通红,嘴唇发白。
“大雪天的,辛苦了。事情还顺利吗?”
“唉,根本就没见着他!”
“什么?他不在家吗?”
“家门也没上锁,家里打扫得还挺整齐,只不过衣服鞋子这种寻常人家必备的东西少了许多,看样子是他自己拿走了。”
“怎么会这样?”陈黎急了,“这小子,都伤残成这样了,不回家将养,还能跑哪去?”
“不知道,我本也以为他该回家了。”
“那天接送他的人都是谁?”
“是两个年轻人,据说和他们父子是朋友。”
“难道是他们……”
“这个我也不确定。”
“要不你去问问徐雁生,他或许知道。”
“这……”韩文荣面有难色。
“怎么了?”
“您知道,今天我是秘密出行,这事我谁也没告诉,包括雁生,可如果让他知道,他爹又不见了,我怕……”
“说来,他这几天恢复得怎样?还总是哭吗?”
“哭是不哭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归队,但是精神还是不好。天天趴着窗子发呆,病蔫蔫的,不说话,也不动。今天早上我走的时候,他还缩在被窝里睡觉,叫也叫不醒。”
“这孩子也可怜,罢了,你先别把这事告诉他了,等他精神好点儿再说吧。他伤好了,你也该带他出来走走,天天睡觉哪会有精神?”
“是。”
韩文荣快步向自己住处走去。为了保护雁生,让他安静养伤,陈黎把他调回了骑兵营,并让他暂时住在韩文荣住处,由韩文荣贴身照看。
韩文荣本来因为自己之前擅作主张把雁生交给唐守业而给他们父子招致横祸自责不已,现在更加尽心地照顾雁生,也想着给徐岚送药赔罪,谁知又找不到人了。
唉,这个老疯子,都这样了还折腾,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呢?
夜色深沉,雪依然下个不停。
韩文荣推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火炉烧得正旺,蹿动的火光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雁生靠坐在墙角,抱着膝盖,眯着眼,像是睡着了,脸庞被暖炉烘得红彤彤的。
四下静寂无声,只有木头燃烧发出的哔剥的声音。
韩文荣叹了口气,这孩子被关在这里一整天,一定很寂寞,可是没办法,特殊时期,只能委屈他了。
韩文荣又检查了一下锅碗,留的饭都吃完了,貌似还自己捣鼓了些吃的。这小子做饭有一手,饿不着自己。
“雁生,醒醒,到床上去睡吧,这边冷。”韩文荣拍醒雁生。
雁生一惊,梦醒似的,才意识到韩文荣回来了,揉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爬到床上去。
“小懒猪,等明天雪停了,你别窝在这里了,跟我出去……”
韩文荣话没说完,雁生从床上被窝里抱出一个小罐子来,递给他。
“这是什么?”
“校尉,你喝。”雁生道。
“给我的?”韩文荣揭开盖子,里面是半罐姜茶,还冒着热气。
“这是你烧的?”
“嗯。你喝。”
“嗨,你没必要费这心思,我用不着……”
“你喝。”异样的执着。
韩文荣只好喝了两口,身体很快暖和起来。
“谢谢你的好意了。”
雁生淡淡道:“您冒着大雪看望家父,我替父亲为您烧碗茶,应该的。”
韩文荣愣住了,怔怔盯着雁生,像盯着怪物:“你怎么知道?”
雁生避开目光,坐到火炉前:“您别这么瞧我,也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
“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您说要走的时候,我就觉得您没有说实话。而且……别再找他了,你们找不着他的。”
韩文荣嘴唇颤抖,忽然间觉得自己小看了这孩子,原以为接连的打击已经迷乱了他的心智,可事实却是他比任何人都清醒。当然,保持这种清醒,也意味着他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韩文荣心下不忍:“唉,没错,我是脑子进水了去看你爹,可那家伙那臭脾气,见了面就赶我,连热茶都不给喝一口,我还想送他点东西,他死活不要,一点面子都不给……”
雁生轻笑:“您别哄我了。我还不知道我爹吗?你以为我那天为什么哭着跪求他留下?”
韩文荣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这不可能!”韩文荣不信。
雁生抿着嘴唇,似乎没想争辩,韩文荣却急了,追问着:“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会回来?为什么!”
雁生盯着火炉中摇曳不定的火苗:“因为……他残了。”
韩文荣不相信:“残了不更应该留下来吗?他一个人跑在外面怎么过?”
“不会,那两个男孩会照顾他的。他们是我很好的朋友,很讲义气。我曾经救过他们,他们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我和我爹。”
“那就去找他们啊,你们是朋友,你应该知道他们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常在那一带山林活动,现在去找他们,可能比以前还难找了吧。就算费尽力气找到他们,也不一定就找到我爹。我爹不会长久留在他们家的,他会走的……”
“走哪儿去?”
“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感觉。”
“那么你呢?他走了,把你丢在这儿,要是真的不再回来,你不就见不到他了么?那你怎么给他养老送终呢?”
雁生垂下头,拨弄着地上的碎木屑:“他不需要我给他养老送终。”
韩文荣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着他:“你疯了么?你怎么这样说?他可是你爹啊!他只有你一个儿子啊!”
“那又怎样?你以为我愿意做不孝子么?!”
雁生大声道,眼中泪光莹然。
韩文荣看呆了。
雁生发觉自己失态,侧过头,似乎在努力克制情绪。
“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爹带我回乡寻根,在我爷爷坟前,我爹叫我发过誓,这一生都投身于边戍,保境安民,至死不渝。如果畏惧退缩,半途而废,他就不认我做儿子。他一向说到做到,更何况,还是在爷爷坟上发的毒誓。至于他自己,他一直都说,他不是个好父亲,不要我孝敬他,甚至有一次还叫我忘记他;他不喜欢我围在他身边伺候,他说,如果真想为他做些什么,就到边关好好效力,尽忠尽责,那样,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了。”
韩文荣沉吟良久,才道:“这真是那个疯子会说的话。我知道,他有心结,有些事情,他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但真的做到这个地步,他还是比我想的更狠心啊。”
“是。”雁生点头。
韩文荣渐渐明白过来。“所以,他为了不成为你的累赘,离开了;所以,那天他闹着要带你走,其实只是作戏?而你,也早就看穿了,配合着他作戏,是不是?”
“也不是作戏,他只是想给我争取一个安全的保障而已。”
“呵,原来如此。那么你呢,你也没说实话吧?”
“不,我说的是实话。”
“嘴硬。”
“我没有说谎!”雁生激动道,“我想留下来,我也想我爹留下来!十多年了,他好不容易跨出这一步,可是……就这么走了……再想让他回来,就千难万难了。”
“你这傻孩子,这时候了,不想想你自己,还想着你爹怎么样。他走还是留,你管得了么?还是多想想自己吧,”韩文荣叹息着,摸了摸雁生头发,“而且,我看得出,你爹虽然有些过于严厉,但心里对你还是很放不下的。毕竟是亲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能真的老死不再相见?你瞧着吧,等时间一长,他想你想得受不了时,又会偷偷溜回来的。到时候我帮你把他摁住,叫他再也跑不了……”
雁生苦笑了一下,突然对韩文荣跪下:“校尉,我和我爹都欠你许多情。你是我爹为数不多的能理解他,能容忍他的坏脾气的朋友,你也是我的……命中贵人,助我良多。我知道,最近有人在背后用各种难听的话说你,可你也从来不跟我提起、抱怨过一句。您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要怎样报答您,校尉,我不值得您这么付出……”
韩文荣愣了一下,似乎不太高兴:“傻小子,你不会真傻了吧,想些啥呢?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什么报答,你再提这种话,我可生气了。”
雁生没想到韩文荣的反应,不敢再说,沮丧地低下头。
“行了,天也晚了,快睡觉去吧,明天雪停了,跟我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再这么睡都长出膘来了。”
I will not make the same mistakes that you did
我不会重蹈你的覆辙
I will not let myself Cause my heart so much misery
我也不会让自己内心平添哀伤
I will not break the way you did,
我不会像你一样崩溃
You fell so hard
你跌落得如此之痛
I ve learned the hard way
这痛苦的滋味让我学会
so never let it get that far
避免把自己逼到绝境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never stray too far from the sidewalk
我从不敢在人生的轨道上偏移半分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learned to play on the safe side so I don t get hurt
我学会了如何使自己避免受到伤害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find it hard to trust not only me, but everyone around me
我发现很难去相信别人甚至连自己都怀疑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am afraid
我感到畏惧
I lose my way ,And it s not too long before you point it out
我迷失了方向,没多久你也发现了这一点
I cannot cry
我不能流泪
Because I know that's weakness in your eyes
因为我知道,在你眼里这就是懦弱
I m forced to fake a smile, a laugh everyday of my life
我不得不强颜欢笑
My heart can't possibly break
我的心不会再破碎
When it wasn't even whole to start with
因为它从一开始就不曾完整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never stray too far from the sidewalk
我从不敢在人生的轨道上偏移半分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learned to play on the safe side so I don t get hurt
我学会了如何使自己避免受到伤害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find it hard to trust not only me, but everyone around me
我发现很难去相信别人甚至连自己都怀疑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am afraid
我如此害怕
I watched you die
我看着你生命凋零
I heard you cry every night in your sleep
听到你在梦中哭泣
I was so young
那时我尚年幼
You should have known better than to lean on me
你本应知道你不该如此依赖我
You never thought of anyone else
你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You just saw your pain
你只沉浸于自己的痛苦
And now I cry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for the same damn thing
如今我亦为这同样的事情在深夜流泪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never stray too far from the sidewalk
我从不敢在人生的轨道上偏移半分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learned to play on the safe side so I don t get hurt
我学会了如何使自己避免受到伤害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try my hardest just to forget everything
我苦苦挣扎,去忘掉一切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don t know how to let anyone else in
我无法对他人敞开心扉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m ashamed of my life because it s empty
我为我空虚的生活感到惭愧
Because of you
因为你
I am afraid
我如此害怕
Because of you
只因为你
偶然接触到这首英文歌Because of you,蛮有感触的。这歌本来讲的是父母离异,不过发现歌词和我写的故事也挺契合的……
冬天的阳光,也是那么刺眼。上一次见阳光,还在接受审讯那天早上,几天前的事,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韩文荣带雁生走到校场,校场上有人在锻炼,有人在扫雪,看见雁生走来,纷纷低声议论。
“快看,那个大英雄的儿子来了。”
“啧啧,多好的待遇啊,校尉亲自照顾他呢。”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听说他爹也没那么厉害,全是仗着老将军宠爱才混得那么好,其实他爹人品极差,没人喜欢他。”
“是啊,我也听说了,他爹长得又丑又凶,脾气特别暴躁,那天来了就对他拳打脚踢的,该不会不是亲生的吧?”
“谁知道呢,他跟他爹一点都不像,瞧他这窝囊的样子,也不明白为什么陈将军偏心他,轻易就放过他去了……”
雁生听不清他们议论的内容,但无数嫉妒、轻蔑、怜悯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逃回屋子,逃回那静谧黑暗的角落,永远不再见人。
“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干自己的事去!”韩文荣训斥他们。
于是大家又分散开了。
“没事了,走吧。”韩文荣拉雁生。
“校尉,我……”雁生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他从没觉得这么害怕过,他甚至说不上来他害怕的是什么,他只想逃离。
“雁生!你回来啦!”一个人影飞扑到雁生身上,搂住雁生脖颈。
“刘逸,别胡闹!”韩文荣道。
“校尉,您终于舍得把雁生放出来了,我可想死他了。”
“我再不放他出来,就该被你烦死了。”
“嘿嘿,”刘逸吐了吐舌头,拽着雁生,“那么,说好了,雁生先借给我咯。”
“行,别走太远,早点回来。”
说也奇怪,被刘逸拽走后,那些恐惧不适的感觉都消失了。只有刘逸,对他仍然像从前一样。
之前他一直没有好好珍惜过这个朋友,现在不一样了,他要重新开始,珍惜身边每一个对他好的人。
“刘逸……”
“嗯?”
“谢……谢你……”雁生红着脸。
“哇,韩校尉都给你吃了什么药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了?”刘逸惊奇地打量雁生,伸手摸他额头。
“干什么!”雁生甩开他的手。
“哈,这才对了嘛!”刘逸拍手笑道。
“你这人真讨厌!”雁生十分懊恼,踹了他一脚。
“好啦,我错了,别走嘛!难得见到,陪我玩玩嘛,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什么?”雁生一愕。
“你忘了吗,咱们普通戍卒服役期就是三年啊,等到开春,不止我,我们这一期很多人都要回家了。不过你是一来就申请了终身役的,这些事怕是早不记得了吧!”
雁生猛醒过来,三年了吗,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了?
原来,刘逸是来道别的吗?
“真的……要走了吗?”他说,仿佛是自言自语。
“当然啊,我不是当兵的料,我一个垫底货,天天被校尉骂,就是没长进。我这点出息,也只能回家种地。而且我爹娘也在给我安排亲事,等我回家后,就结婚,成家,分田。我们庄稼人,还是得靠土地吃饭。”
“庄稼人么……”雁生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掌上的茧子,眼神黯淡。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羡慕你……”
“没搞错吧?应该是我羡慕你啊!你是不知道这年头农民的日子有多难过,要不是我太不成器,我肯定跟你一样留下来!这里可挣的比地里多,日子也有意思的多。”
雁生便没再说,心中怅然若失。
刘逸也不笑了:“雁生,我真舍不得你。虽然我们总是吵架,你又喜欢独来独往,但我就觉得你特别有趣,特别可爱。而且你傻傻呆呆的,老是被人欺负,我都替你着急。不过好在,你爹原来这么厉害,这下我就放心了,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刘逸笑道,眼中是单纯的羡慕。
雁生却觉心中莫名刺痛,扭过头去。
“诶,你去哪儿?”
“校尉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干嘛呀,又生气啦?”
雁生停下脚步:“不要羡慕我,也不要留恋这里,回去好好过日子,那里才是家。”
刘逸愣了愣,没明白过来,雁生已然快步离去。
雁生没有回去找韩文荣。他漫无目的地游走着。脚下踩进水坑,雪水倒灌进鞋子,冰冷刺骨,但他也仿佛没有知觉,继续走着。周围路过的人,看见他,也议论着,盯着他瞧。
这些人好讨厌。雁生转向人少的地方走去。
远离人群,才清静许多。
“咦,你不是余雁生么?”眼前忽然出现人影,“啊,不对,我忘了,你应该叫徐雁生啦!徐雁生,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雁生认识他,王栋的宝贝孙子,王进。王进身后,还有四五个跟班。
雁生见了他们,掉转头就走。
“呀,他想跑。”
“拦住他。”
几人跑过去,将雁生四周围住。
“你跑什么啊?你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这么怂?”王进讥讽道。
“王哥,他大概是要回去找他爹告状,说我们欺负他。”
“哈哈,肯定是!”
大伙儿哄笑起来。
雁生冷冷道:“让开!”
“他说让开呢。”
“就不让,怎么着?”
“你们再闹他,他就哭给你们看咯。”
“哈哈,快哭一个。”
几人一边笑,一边伸手戳他肩膀,捉弄他。
雁生没有动。
搁在平时,他也早就发作了,他并不是只会退让。可是这回,却格外不寻常。
“他不会真的傻了吧?”
“不知道。”
王进瞅着雁生,伸手到他脖子下挠了挠,仍然没有收到任何反应。
“傻子!”王进骂道,颇觉无聊,又不肯就放过雁生,想了一想,突然笑道,“喂,你不是想让我们让开吗,可以啊,只要你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头,喊我一声‘爷爷’,我就放你走。”
“王哥,这也强人所难吧,他爹是英雄,宁折不屈呢……”
“屁!你们懂什么!告诉你们,他爹以前就是个臭/要/饭/的,天天捧着破碗,跪在路边,谁给一文钱,就磕头喊大爷,可熟练呢,这是他们家一脉相……”
王进话音未落,便被雁生一头撞来,扑倒在地,还没回过神,雁生已扬起手,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你敢打我?”王进是何等骄傲的人,上回比武输了就够郁闷了,这回居然还被摁在地上抽耳光,这如何忍得了!
他武技虽不如雁生,但长得比雁生高大壮实,此时一怒,蛮力上来,一下子将雁生掀翻,压在身下。
“臭小子,我让你嚣张!”说着啪啪两巴掌打还回去,还不解恨,提起拳头照着雁生脸上打去。
“王哥好厉害!”
“我们来帮你!”
那几人跑过来,捉住雁生手脚,令他无法动弹。王进更不手软,几记重拳将雁生打得满脸是血。
然而雁生仍紧咬牙关,不吭一声。
“好家伙,骨头还挺硬的,”见雁生如此模样,王进倒有些心虚,“这样吧,你求我一声,我就放过你。”
雁生怒目而视,啐了他一口。
“混账!”王进大怒,又举起拳头,“你自己找死,别怪我不客气!”
“住手!”王栋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爷爷!”王进放下雁生,跑过去,跳脚道,“爷爷,他打我!”
“我怎么见你在打人呢?”
“不,是他先动手的!”
王进说了一遍经过,说到徐岚的部分,王栋脸色渐沉:
“你打哪儿听来的这些东西?”
“他们都这样说!”
“闭嘴!给我回去!少在外面惹是生非!”
“我哪有惹……”
“回去!”王栋呵斥。
“……”王进见爷爷动怒,不敢再吵闹,一脸委屈地走了。
其他人也跑散了。
雁生坐起身,抹了把嘴边的血,忽然眼前阴影移动。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王栋过来了。
下一更得在国庆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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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5:3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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