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溪苑] 【原创】长河[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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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长河[第4页]

作者:susan杨9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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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听罢，傅星沉一阵心酸。他第一次对自己有深深的无力感，觉得自己特无能。他想说“我陪你一起住校”，想告诉傅长河自己永远站在他这边，想告诉全世界傅长河才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可是他不能。
他有父母，有玩的来的同伴，有喜欢他的老师和其他长辈，可是长河，就只有他。
对于长河来说，星沉大概是他在这边的全部了。
傅星沉是见识过长河真正开心的样子的，现在的他才不是他真正的样子。傅星沉难过极了，他恨不得把全世界给长河，可是同时他又十分清楚，如果那个世界里没有长河喜欢的东西，那世界之于长河就与现在无异。
我们总是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密，又责怪世人不理解我们。是因为怕受到伤害吗？是因为怕被辜负吗？还是因为单纯的抵触。
他不知道。
傅长河低下眸子，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盖了一些心事。
男人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闹成这副样子，他只是，想把两边都叫出来，重新讨论当年的事件，他没想到长河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不知道，对他来说可能无所谓的东西，对于长河却是唯一。
只有星沉明白，长河最后的体面和骄傲都随着两边的见面消失殆尽，即使到最后事情澄清了，长河也无法彻底释怀。对他来讲，“小偷”算不了什么，最亲近的人的不信任才是一切崩塌的源头。
男人目光复杂的盯着长河，他细细打量，探究似的仔细琢磨，许久，才缓缓吐出，“等你妈回来再商量吧。”
其实，听完长河接近控诉的话之后，他也不知道怎样和这个儿子相处了。他甚至认为自己时时刻刻都在伤害长河，只要他和星沉一起出现，长河就会不开心。可是星沉是没有错的，这样想来，住校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傅长河听罢，没有意料中的那般开心，反而怅然若失，他笑了笑，冲男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书房。
傅星沉慌忙的跟在他身后。
刚回到房间，傅星沉忍不住向长河抱怨道，“你干嘛呀！住校有什么好的？”
他不理解，有问题就解决好了，逃避都只是一时的啊。
傅长河勾了勾嘴角，嘴里吐出冷酷的字眼，“比如在你家诚惶诚恐的担心何时被赶出去，住校好多了。”
他在男人面前憋了太久了，他本就是无情的人。既然他已经是亡命之徒，依旧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跟不解释逃避有什么区别？”
傅长河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星沉的眼睛，“算我怕了行么？我一点儿不勇敢，在这里呆的不舒服就想走了。你觉得是逃避那就逃避好了，我怕了你们了，我绕道成吗？”
听着他近似卑微的说，傅星沉心里五味杂陈。傅长河到底算个怎样的人啊，一点儿都不勇敢，遇到实在费心思的事情就干脆自伤八百的划清界限。极度真实却向往善良，自由又懦弱。
傅星沉发现越来越看不清长河了。
傅长河倒是认为自己是很普通的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哪有那么多原则。不想面对就不面对。谁要求必须战胜懦弱了，谁要求必须勇敢坚强了。这世界，没劲透了。
他不理解星沉对他的责怪，甚至会赌气般的想着，你管我呢？我呆的不舒服想换个地方呆不行吗？就当我懦弱，我求你别救我了，放弃我吧，让我沉/沦吧。
傅长河继续说道，“我最近才明白，融不进去的圈子不要硬融，糟蹋了自己。我不觉得我能活挺长时间的，你就让我开心儿顺点儿心成不成？”
我做不到像你那样高处不胜寒，我低处纳百川总成吧。
——你就放过我吧，我真不想在这呆了。
傅长河真觉得自己矛盾极了，明明当初是他自己要回来了，现在又是他争着要走。他也痛恨自己时常后悔的这个毛病。当初要来大概是觉得在这里自己能得到的资源多一些，现在看来，先考虑怎么活下去吧。
真是要疯了，跟他们聊完之后，愈发觉得没劲。

希望大家不要骂长河，他不勇敢还懦弱。做不到的事情拼命去做，可是拼命去做也做不到的，就想放弃了。我觉得这两章有点丧，可是没办法，我最近就是这种状态，也写不出什么特向上特高深的话。

晚上还有……一点点

26
出差好几天的唐菀终于回来，刚回到家，就发觉气氛不太对。傅承脸色难看的可怕，她随口的叮嘱星沉了几句后，便被拉进书房。
傅长河隐约猜到是因为他的事情，他并没有立即去找男人或是显露出任何焦虑的神色。照常的窝在小阳台看书，摘抄。
倒是最近已经好久没和他说过话的傅星沉烦躁的不安生，长河知道星沉是在生他那天的气，可他真不想道歉。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先认错。
他自顾自的看书，仿佛丝毫不受傅星沉的影响。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傅长河听见唐菀大吼，“我陪他！”，之后便听见摔门声。
唐菀眼圈泛红，怒火到了极点，冲进傅长河的卧室一把拉住正在看书的长河，“我跟你一起走！”声音中带有对长河的怜惜和对男人的决绝。
其实长河早就猜出来他们在争吵什么，也想过大概会有什么结果。可是亲耳听到唐菀说“我陪你”时，还是忍不住泪目。
所以她是在幸福的家和不堪的我中，选择了我吗？
唐菀双手托着长河下巴，眼角带泪却笑着说，“长河，你愿意陪妈妈出去住一段时间吗？”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不想让傅长河有任何负罪感，也不想让长河看见婚姻偶尔的苟且。她只希望她的长河能快乐的、善良的、没有任何负担的过好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无关紧要的人牵绊。
长河一怔，他是多通透、多无情的人，可此刻却被唐菀打动的一塌糊涂。
——谢谢你啦，愿意喜欢这样的我，愿意保护这样的我。
他终究是笑着摇了摇头，但他很满足，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确定自己是被爱着的，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他已经很满足了。
唐菀注视着长河，用尽了一生的深情。傅星沉略带无奈的笑了笑，他当然为长河感到开心，也被唐菀所震惊。如果长河点头，唐菀真的会跟长河一起搬出去住，他是不是就没有妈了？他不敢想。
傅长河就是战胜不了心里的魔鬼，他故作冷静的开口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任何和我住在一起的都不喜欢我。我什么都不好，性格也阴晴不定……你确定喜欢的是这样的我？”
他没有办法战胜自己，也不喜欢遮遮掩掩。最开始的大方承认总比到最后被人揭发要来的体面。他近似自虐的这样想。
唐菀笑了笑，“不管你是全能的或是什么都不会的，我都爱你；不管你性格怎么差，在我看来，你都是最好的。”
长河愣了愣，“啊？”
唐菀给了傅长河一个大熊抱，轻声对他说道，“做母亲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天下第一棒。”
——爱你呀，小狮子。

我给糖了，有没有被腻到。反正我是没脸看第二遍了。

27
又是一个周末，傅星沉例行上钢琴课，他清楚知道长河热爱，但也不想主动开口，只疏远的开口道，“要一起吗？”
长河正在吃完早饭打算回房间，他吃惊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问道，“可以吗？”
傅长河心里有一条线，在线的里面是自己要保护和爱的人，在线的外头是不很亲近但是要感谢的人。唐菀在线里头，男人在线的外头。他不习惯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想虚与委蛇的与男人讨好关系。
他不想欠男人一点点，包括金钱。
所以，傅星沉邀请他的时候，他的心都颤了，可以吗？我？
傅星沉撇撇嘴，见惯不惯又类似吐槽的说道，“那有什么的，一起呗。”
傅星沉准备先吃完准备回房间取最近练的谱子，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扭过身子，“哦对了，钢琴老师还是那个，严清宁。”
他俩从小就是跟着严清宁学的，严老师德高望重，但也不死板。但是一旦他发现有偷懒的现象，嘴就会特别损，极其生气时也动过藤条。打胳膊、屁/股、小腿……哪方便打哪。场合倒还好，比较勤奋，傅星沉花式偷懒，比如，一周两次课，刚上完课的第一天不练练习曲，不活动手指，只堪堪练半个小时的新曲子；到下次上课的前一天，疯狂的弹练习曲，试图用一天的时间达到手指最活泛的程度。
傅长河不是很看好，一般来说，练习曲就像跑步一样，不仅是热身用的，也是为了之后弹的大曲子打基础。大概弹过一个多小时后，手指就累到不想动，没有力气，音出的不漂亮。这时候再坚持一阵，大多都能达到比较好的效果。
傅星沉有一天没一天的，手指头也没什么力气，弹大曲子就不容易出来效果。
他记得傅星沉当时还是被老师猛按在家里每天弹两个小时的练习曲，整整弹了一个月才矫正回来。
傅长河担忧的是，他已经三年都没碰过钢琴了，这双手，还能再弹吗？
坐在车里，他紧张地手都有些凉。
或许是车里的冷气开的太足了，又或许是他太过紧张，他打了个冷战。
傅星沉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默默的吩咐司机冷气小点儿。
他想了好久，扭过头冲着长河问道，“你在紧张？”
傅星沉也有些别扭，不想语气太温顺或态度太积极，哪怕这是一场幼稚极了的较量，他也不想输。
傅长河愣了，扭过头略带被拆穿心事般羞涩的笑了笑，腼腆极了。他知道星沉想关心他，可就是开不了口。
既然如此，那我先好了。
长河顺着星沉的话接道，“对啊，我已经三年都没碰过了嘛。”
他的话带些小撒娇和小纵容，星沉十分受用。
傅星沉在心底一边暗爽还是自己沉得住气，一边又暗骂太幼稚。他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大手一挥，“嗨，没事儿，我之前也两年都没怎么动。你知道，就我那水平，那国外的老师都当我是天才！”
星沉完全放开自己，试图讲一些趣事拉进与长河之间的距离。
长河微微仰头笑了笑，隐约露出后面的槽牙，看得出来他也放松极了。
傅星沉更来劲了，接着说道，“哎，我昨晚练那练习曲快疯了！我的手指头就跟不是我的一样，到最后，指关节和手背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诶！你笑什么？！今早我剥鸡蛋都觉得指头沉沉的。”
长河歪头放纵又宠溺的笑着，“这不废话吗，你平常不练当然疼了！”
“……”
星沉翻了个自以为优雅的白眼，扭过头去拒绝看长河，“你走，我今天不喜欢你了。”
长河伸长身子，重重掐了星沉脸颊上的肉。
受到一声冷哼。
傅长河像是偷腥成功的猫一般贼贼的笑开。
————————————————————————————————————
我只学过两年的钢琴，当时年纪很小也没怎么好好学。这一章所有的关于练习的皆借鉴我弹琵琶的经验。希望学钢琴的专业人士见谅啦。
晚点儿还有

……我坦白，那个格式不太方便看，我删了重弄了一遍。

28
严清宁开门后都愣住了，他已经有差不多三年都没见过长河了吧。回想起上次见长河还是那天。
他挺喜欢长河的，安静沉稳，练琴也不需要自己监督，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小孩儿。其实三年前他得知傅承一家离开A市已经是三四天之后的事情了，因为到了该学琴的那天，他等了好久没等到人，打电话过去已经是空号了。
等他赶到傅承家，听邻居讲，长河已经不知去处了。
他看着长河，挑了挑眉，领着俩小孩去琴房了。
那是一间由卧室改造的琴房，有一整面墙都是镜子，琴房并没有装修成很严肃的样子。相反的，角落里堆着一些不知年代的各类书，有专业领域的，有文学方面的，也有一些严清宁从小就喜欢看的漫画。
傅星沉倒是当自己家般自在，只是长河有些束手束脚。他熟悉这里的一切，却也有些陌生。
严清宁随便吩咐了星沉先练一个小时的基础，自顾自的去厨房榨了些西瓜汁端给长河，俨然一副要聊很久的样子。
傅星沉不忿，停下手上的动作，抗议道，“我也要喝！”
严清宁扬了扬头，“喝什么喝！手都生成什么样儿了！先把手练热了再说！”
傅星沉像是赌气般，手上力气更重了。
——我不爽也不让你们爽。
严清宁丝毫不在乎，只熟练的问长河，“你还想学？”
傅长河点了点头，他是真喜欢，尤其是经历了三年不能弹琴的日子，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傅球球倒也直白的问过他，不弹会死吗？
倒是不会死，可是这么些年了，琴早已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已经熟悉到以为永远不会失去。但是那三年他才明白，钢琴就是他自己。
他反问傅球球，“你能放弃吃饭吗？”
傅球球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般笨笨的摇了摇头。
傅长河继续说道，“这就对了，我感觉没那个我活的不完整不开心，我从没想过不能弹琴，可真当没法弹了，老觉得丢下了什么东西一样，心里空落落的。”
他抱起傅球球，笑着冲他说，“球球，以后碰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要玩命的、拼尽所有的去做，这样到你不再喜欢或是没办法再去做它的那一天，你也不会后悔，最起码还能拥有回忆嘛。”
傅球球也没怎么听懂，但非常给面子的直点头。
傅长河直视着严清宁的眼睛，认真又虔诚的回答道，“我想学。我知道可能已经来不及了，我的手干了挺多力气活的。但是当做爱好我也想继续做，谁让我喜欢呢。”
他洒脱的笑了笑，尽管笑容背后的沧桑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年纪，傅星沉觉得长河有种颓废的帅，有点儿小丧，但是范儿正。
严清宁逼问道，“哪怕一辈子不被人所知你也愿意？”
傅长河咬着下嘴唇有些纠结，想了许久，艰难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要有多喜欢才叫热爱，我好久没碰琴了，今天我特兴奋。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会兴奋多久，我不知道哪天我就会放弃，我想象不到。但是，现在我很喜欢，超越一切的喜欢。”
他觉得世事可悲的地方在于，世界变化太快，而我们跟不上它的变化。有时夜里失眠，他也曾恶毒的诅咒自己，放弃吧，指不定哪天你自己对它都没有兴趣了。真到了那么一天，之前努力过的，不都白费了吗？
直到今天，他才说服自己，就算到最后放弃了，之前的努力也没有浪费。我喜欢的东西曾给我那么多快乐和满足感，这些，都是它带给我的。如果我仅仅因为到最后会放弃就不开始的话，其实挺说不过去的。
因为那些时间就算不浪费在这里，也浪费在别处。既然怎么选都会浪费，还不如选个自己喜欢的。
严清宁笑了笑，“当老师的，当然希望学生都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发扬光大。但是最近我有一学生，刚从国外演出回来，看着他吧，我就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什么传承不传承，现在这世道，人类没到非谁不可的地步。你喜欢就学，我喜欢你就教，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傅星沉弹奏的间隙听到这句话，手瞬间停止，“老师，我今天不喜欢弹。”能不能玩几天之后再学？
严清宁随手抄起一本杂志，朝星沉砸过去，“你梦呢？基础练习再给我弹十轮！”
傅星沉皱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严清宁知道星沉是极有灵气的孩子，他虽生性敏感，但很少自怨自艾，能很好地利用敏感做到替别人想。
相比之下，归来后的长河有些自虐式的成熟。他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没有选择，生活给了无数的选择，是我们自己把自己困在牢笼中。但长河的缺点在于，他永远会非常冷静的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倒也不是批评，只是他明知那个选项会导致他不开心，可是他仍不安且自虐的按下按钮。
严清宁挺老的了，按他的岁数来讲，真不至于。即使每一次都选择最好的，最后也不一定能成功，得看搭配了。
不过说这些也都没用，一个人一种活法。他也不愿意给长河太多的建议，遵从他自己的喜好就挺好，上天会指引他找到自己的路。
他忽然想到俩兄弟四岁开始学琴的稚嫩的小豆包，下琴凳都得跳一下，如今，已是少年模样了。
——快快长大吧。

我发现有毒，一天不写虐，再想虐就虐不出来了。

这可不行！我可是要当写出无比催泪的文的楼主！！
“钢琴就是我自己”这句话来源于网王中幸/村/精/市说的“网球就是我自己。”

29
一周一次的钢琴课，被傅长河改为一周三次。傅星沉坚决一周一次，两个人开始分开学琴。
傅星沉有些不理解，“你有时间学吗？”
火箭班的特点是卷子比别的班都多，老师当然都是好老师，学生也学得扎实，做题速度比同龄人都要快，这就意味着，相同的时间内，他们可以做更多的题。
老师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就连傅星沉这样的水平，功课也要从七点做到十点，更别提长河了。
鉴于长河还在反省期内，平时班里的小测验傅星沉都会把长河的空卷子带回家，他在家自己做，夜里经常熬夜到一点。
他每天五点半起床，跑步四十分钟，迅速的冲澡。通常情况下，他都能和准备上学的星沉打个照脸。
————————————————————————
反省期结束，傅长河带着检讨书和家长签字来到学校。或许是快到考试，班里的学生大多只是从题海中抬起头，愣上几秒后，扶了扶眼镜继续做自己的题。
就连平常吊儿郎当的星沉也一直不适应这个班月考前的两周，太压抑了。
上自习课，傅长河也没多考量，径直的走到星沉上一个同桌面前，俯下身子轻声问道，“我们能换个座儿吗？”
他是如此的儒雅以至于平时很大方的女生都有些小害羞，她结结巴巴的问道，“啊？你不想和他坐同桌了吗？”
她当时被调开心里当然不舒服，她成绩在这个班只能算是中流，可傅星沉是尖子生，而且性格也挺好。她有什么不会的题都问星沉，也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所以当她看到傅长河因为换座位的事情，遭到班里人的排挤时，她并没有想调解或是向大家解释换座位不是长河的想法。她都没有。
作为在班里人缘很好的她，一定会有人替她打抱不平，她只要保持沉默认真看热闹就好了。
只是，傅长河让她有些看不穿。不止是反省前在班里说的那段话，还有向自己提的建议。
她不理解。
傅长河答道，“嗯，我不想和他坐同桌了。”
语气中不掺杂丝毫的情谊，仿佛星沉就是普通的同学，他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女生更不理解了，又觉得问这种问题挺不礼貌的，但还是弱弱的开口道，“我能问下原因吗？”
傅长河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做题的傅星沉，不带一丝情感的答道，“他打扰我学习。”
“……”
女生完全震惊了，只缓慢而艰难的点点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挪位。
傅星沉没有察觉自己的周围，他正在做最后一道大题。
等终于做完了对过答案，抬起头打算放松一下时，才发觉自己的同桌已经被换回来了。而傅长河，已经坐到女生之前的位置，倒数第二排。
星沉从没坐过倒数后三排，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人女生。只默默的搬着凳子坐到长河旁边，打算聊个几分钟，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试图等长河先说话，然而长河并不理会。
傅星沉敲了敲桌面，低声的问道，“干嘛换座啊？”你是之前的事儿有阴影了还是单纯的就不想跟我坐同桌。
傅长河懵懂无知的抬起眸子，这个问题有任何被提问的价值吗？
傅星沉继续说道，“你不想和我坐同桌吗？我可跟你说，班里面好多人都想坐我旁边。”语气中带着好学生的骄傲和少年感的自负。
傅长河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他嫌烦的皱了皱眉头，直白的吐出一个单音节词，“哦。”
——跟我有个蛋关系。
傅星沉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来，哦？？自己说了那么多就得到个“哦”？
他有些炸毛，却因为凳子发出太大的声音被同学无声的警告。
傅长河觉得身边坐了个炸弹，只能好好解释，“坐哪不都一样吗？”又不是坐你身边就能考好。
“怎么能一样？！坐我同桌我带你认识咱年级各个班的第一，所有年级火箭班的前十。”
傅星沉故作无意的很溜的转着笔，等待长河夸赞他抱他大腿。
然而傅长河只平淡的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也不是他故意要把气氛搞的尴尬，只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不喜欢结交新朋友，也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讲话，他也不想当交际花。
事实上，他巴不得远离那些故作高深、拉小团体的人。他知道很多人在初中如果不加入到某个团体中，很有可能会被欺负，只是他无法昧着自己的心去迎合别人。
“我挺不想认识他们的。”
他想远离所有自称很高雅或是高端的人，即使那些人可能真挺厉害的。或许是跟傅球球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他特别不看好那波高端人士。倒也不是嫉妒或是酸，傅长河就是单纯的认为他们不可爱。
他不愿意跟不可爱的人聊天。
在B市上学的时候也有所谓的尖子生提醒他远离差学生，他当时就在心里翻了五百多个白眼。
——凭什么啊。
有时甚至会直接说指出，他们只是学习不好，别的都挺好的，你排挤人干嘛啊。更何况，人篮球足球样样不差，没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排挤别人，有资格吗？
他挺喜欢跟学习不很好的同学一起玩的。
傅长河继续说道，“我认识好多只是学习成绩不好，其他什么都好的人的。我觉得他们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挺有意思的，你说的那些人，我其实挺看不上的。”
他眼神有些飘的偷瞄星沉的反应，却发现傅星沉只呆呆的坐着没有吭声。
过了许久，星沉才搬着凳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傅长河也知道自己这样说不太合适，可是他真是挺不想认识那些人的。
也不知道是看书还是读杂志看到过这么句话，他觉得挺对的，“那些让你觉得自己特别成熟、特别事故、特别呼风唤雨的人，其实无所谓去认识。那些让你觉得自己特别纯真、特别特别、特别充满生命力的人，才是你最该去珍惜的。”
他挺不容易开心的，所以挺羡慕那些可以随时燥起来的人。

近几天会小虐……好几波

30
考试的那两天，傅长河天天通宵，傅星沉实在忍不了，没好气的冲他开口道，“你平时学的挺认真的，不用复习这么狠吧……两天睡不到五个小时你还真能扛得住。”
傅长河复习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困得受不了了，傅长河台灯开那么亮，谁能睡着啊！！
傅长河翻着改错本，心不在焉的答道，“我心里老不踏实。”
说完，又翻了一页，不动声色的调低台灯的亮度。
傅星沉撇撇嘴，找到眼罩自己睡了。
这次考试对于长河来说挺重要的，是他来到A市的第一次考试，他不知道自己能在班里排多少，至少保证学过的都能做对。
至于星沉吐槽的睡眠，他真没什么感觉。可能是人到了某个特别紧张特别危急的时候，生理反应就不是很凸显了，又或许是，他一旦过了零点，大脑就开始兴奋的原因吧。
——谁知道呢？
考试也没几天，成绩出来也很快。傅星沉出乎意料的第二，傅长河班里第九。
刚拿到成绩的那一刻，傅长河挺开心的，是那种突然捡到钱的开心。他一直觉得自己成绩挺差的，而且他又在火箭班，大家水平都特别高，在这堆学生里他还能排第九，真是……
——我是天才吧！！
相比起他的惊喜，傅星沉更在乎家长签字和之后的家长会。
他这次错了挺多不该错的题，怕是回家会有腥风血雨。
傅星沉偷偷看了一眼傅长河的语文卷子，分数低的可怕，103。相比起前十的语文都在110以上，傅长河的分数真有点儿低。
他肆无忌惮的鉴赏着傅长河写的作文，啧，有点儿跑题啊。
虽然说开头和结尾写的都挺应主题的，但是中间部分举的例子有点不恰当，哼哼，怪不得分数低。
傅长河猛地把卷子扣到桌面上，“担心你自己吧。”
傅星沉虽然是班里第二，可在年级排第四。隔壁重点班第一和普通班的第一在年级排名并列第二。
傅星沉还真是少有的滚出前三。
不仅是他，整个火箭班人员又有更新。
傅长河年级排名十一，相比起上一场考试已经进步很多了，他还真挺满意的。
但是傅星沉拿起他的语文卷，痛心疾首的说道，“你知道你语文但凡上110，你就班前五了！！”
长河摇摇头，“相比这个，你还是担心回家怎么交代吧。”
——————书房————————————————————
傅星沉面向墙壁笔直的跪着，旁边立着的是傅长河。
——凭什么我跪着他站着，我也想站！！但他不敢跟男人说。
考成这样回家是会挨打的，傅星沉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因为成绩而被揍了，以至于他何止有些忘乎所以，他连成绩不达标要打多少下都不记得。
傅星沉一直以标准的姿势跪着，即使男人不在，他断定书房一定有监控。与其因为姿势不对被揍，不如就好好保持。
可能是因为夏天、或是他太过用力的缘故，汗顺着眉骨流进眼角，星沉又不敢私自动手擦，只能坚持不眨眼，累积更多的汗流下去。
可是生理反应又不听大脑控制，眼角有些痒，他不自知的眨了眨眼睛。汗浸到眼睛里，其实第一感觉不是蛰，而是没感觉。过了大概两三秒，才发觉眼睛不受控制的一直眨。
过了大概有两个小时，男人才上楼。
他看着房间里一站一跪的俩小孩，顿时觉得责任重大。
他手执藤条，点了点星沉的裤子。
傅星沉知趣的脱掉外裤，有些敬畏的问道，“在床上打行吗？爸爸”
傅承随意“嗯”了一声，傅星沉拿过小枕头，点在腹部，头趴在胳膊上。这个姿势挺羞辱人的，因为枕头的原因，臀/部翘的非常高，傅星沉已经觉得很羞耻了，男人用藤条点了点臀/峰，“翘高。”
傅星沉还必须用腰部的力量努力翘高臀/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傅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扭过身子冲着正在面壁的长河说道，“你可以转过来看着，虽然你这次进步很大，还是会有一些惩罚。”
男人边说边用藤条轻抚着星沉的臀/部，傅星沉咬着下嘴唇把脸闷在胳膊里，太羞耻了。打就打，还让人围观。我还是不听话的小孩子吗？
长河也不自在极了，自己本身就是很尴尬的存在了，还必须盯着星沉看，太折煞人了。
男人高高扬起胳膊，第一下重重的烙在臀/峰上，瞬间打出了眼泪，傅星沉闷哼了一声，又悄悄的抹掉眼泪。他还记得男人的规矩，不许哭不许叫，姿势尽可能地不走形。
男人打的比较慢，第一下之后，星沉的臀/部瞬间涨起一条红色的像是被电线抡过般的凸起。
傅星沉疼的浑身一紧。
男人轻轻拍打在伤口处，“放松。”
傅星沉快要疯了，男人平时虽也熬人，但节奏从来没有如此慢过，大概是像长河传输一些挨打的规矩，可是自己已经快要疼死了！！
“啪”第二下。
完全重合在第一下的位置，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小红点。每个红点仿佛都溢出小小血珠，像是被扔进油锅里，油在炸着每一寸肌肤的疼。
“啪”第三下。
还是重合。傅星沉有些忍不住的扭动，又不敢大幅度的晃动，只急促的喘气声就能让人感受到痛苦。
傅长河不忍心看下去，连续三下都打在同一个地方。
——多疼啊。
此时的伤口已经开始破皮，可见男人的力度。以往都是打二百以上的数字才会破皮，而今天为了给长河立规矩，都牺牲了最偏爱的孩子。
“啪”
“啪”
连续的两下重叠在一起，烙在第一处伤口以下四五厘米的地方，因为两处伤口相隔不远的原因，傅星沉能感受到两处伤口血液在滚烫的充斥着肌肤。
他从不知道男人的手法如此准，疼到眼泪自己留下来。
“啪”
“啪”
“啪”
……
连续十下，打在同一个地方。傅星沉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和挣扎，这大概是他挨的最重的一次。他的腿疼到不自觉的蹬开，试图保护自己。
——太疼了……像是要把那一部分肉剜下来般。
男人略带冷淡的提醒道，“腿。”
傅星沉自虐般颤抖着拼命抑制住腿的动作，他已经疼的快要死了。
——求你，捅/死我吧。
——放过我吧

比起虐心来说，我更喜欢虐身。因为人想太多不仅会一事无成而且容易自怜自贱。我最初想长河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即使被丢下，也为自己活。但是，写到后面代入的时候我发现，根本做不到。不管一个人再不在乎，低贱到极点，他也会在意自己亲人的态度。长河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傅承，可是他总要与男人相处。男人在逼长河，逼他接受这个家。都是为了以后相处起来不尴尬。长河还小，还要在家里住很多年，与其唇枪舌剑或是冷战，都不如双方都把曾经的事放在小匣子里不打开，大家平安无事的相处剩下的几年。
长河是个弟控，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星沉挨打不管的。但是一旦他劝或是替星沉挨了，就代表他放下也必须放下三年前的那件事了。
男人借这次揍星沉的机会下了一剂猛药。为什么不打长河？因为他跟长河本身就尴尬，他俩之间打会火上浇油。
所以，有人心疼弟弟么

长河既然回来，就该接受这个家，如果守着伤疤不打开自己，那又要错过这几年了。男人不管他原谅不原谅，日子总得过下去。写这章的时候我试图代入了我自己，如果是不需每天相处的我讨厌的人，我大可不理他，做自己的事情。可是如果是我曾经很在乎的人，我做不到冷静。男人这样做其实也是想不在提那件事，长河不原谅或记恨他都无所谓。他要过自己的生活，又要和他们相融。否则，他们一家三口和长河？或者妈妈和长河？长河不忍心的，不然他不会在唐莞要带他走的时候拒绝。而且我一直觉得，亲情这种事儿，挽回只能在小事上。
很多人觉得不可理喻，可以站在爸爸的立场想，不是嘴上疼爱谁就是真的宠爱。真正的宠爱的为他未来的路仔细规划。长河一直想那件事也不好，既然他放不下，男人就逼他放下。
早安

31
傅长河不忍心直视星沉的伤口，他知道星沉从不喜欢肉体上的痛感，宁愿精神上压力再大，也不愿身体上有一分的不爽。
男人的十五下，生生打出六七十下的效果。虽然他上次也伤的很重，但是比起星沉的“凌迟”，男人对自己还是发泄多一点。
傅星沉此时死死咬着嘴唇，他没挨过这么狠的，或许是疼痛的原因，他不曾想是考试没有发挥好的原因还是男人只是单纯的做给长河看。
“啪”
“啪”
“啪”
“啪”
“啪”
又是连续的五下，抽在同一个地方。傅长河见证了一块皮从红肿，到皮与肉分离的透明色。
像被开水烫过、被油泼过般。
仿佛在床上趴着的是自己般，傅长河心都揪起来了。他攥着拳，但始终没说出口。男人的每一下，都像是鞭子一样抽在星沉的身上，但流出来的是傅长河的血。
——太心疼了。
傅长河不想再和男人说话，只沉默的径直的走到星沉身边，轻轻擦去他头上的汗。用胳膊翻过星沉正在趴着的身体，公主抱的揽起星沉。
他特烦男人这种只是小事就大动干戈。上次是这样，这次亦是。他甚至在心底反叛，就没人跟他讲这缺点吗？
他抱过星沉，冒昧又大胆的冲着男人说，“不就退步了吗？至于吗？下次再考回来就是了。”
挑衅与不满的字眼充斥着书房每一个角落，空虚和窒息同时敲打傅星沉的心脏。他乖巧的拽了拽长河的衣角，暗示他别说了。
傅长河低头幅度很小的冲星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停下来。
男人放下藤条，丝毫不退让的开口道，“我教育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带走他？”
傅长河此时才明白男人的意图，如果他仅仅以客人的身份看待自己，他完全没有资格干涉男人的教。唯一有合理理由的大概就是男人的另一个孩子。
他深知男人想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可是他不想呢。
傅长河低头冲着已是伤痕累累的星沉，缓缓吐出，“我是他哥啊。”从我回来的第一天我就说星沉不管做什么，他都永远是我弟弟。
第一次听到长河郑重其事的认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想哭。傅长河刚来的时候，他还在抱怨这几年就自己一个人熬着外人看起来很光鲜，其实很受累的生活，傅长河虽是流浪，可也有人不计回报的疼他。就算是傅长河转学到了班上，他起初也不愿意和长河交往过深，大概是傅星沉自身的光环，他不太习惯接纳弱者。
直到他发现长河因为排挤被男人狠狠的教育，再到班上已是不争不抢。他才意识到，傅长河还是从前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活的很特立独行的人。
“他是我弟弟”这句话，星沉从第一天就听到过，当时以为只是句客气话，没想到，今天被这样一句狗血，猛戳中泪点。
男人愣了几秒，终究是笑着摇摇头，“你在这个家是什么位置？”
长河静止了许久，缓缓答道，“我是唐菀的孩子，是星沉他哥。”他根本不想承认男人与他有任何关系，或者说，他心里从一开始就没有男人位置。
男人苦笑，像是任命般开口道，“我知道你大概不会轻易原谅三年前的事情，离你成年还有五六年，你总不能因为过去而放弃当下吧……我们，都放下吧，好好相处。”
傅星沉第一次从男人的口中听到无奈和一些些许服软。
长河微微抬起头哂笑了两声，带着“又是这样”的认命，“我不恨你，但我也不原谅你。我跟您说实话吧，刚开始我骗自己说我原谅任何人，其实不是的，即使您向我道歉或是把矛盾再搁置好些年，我也不会原谅的。被刀子捅过、被油烫过的伤口都会痊愈，可是永远会留下淡青色的疤痕。一看到疤痕所有事情就跟放电影一样在我脑中过，我忘不了。我也不原谅您。”
这些话一点儿都不狠，却实实在在的打在男人心上。
男人无奈的苦笑，长河总是不经意间伤人最狠，可怕的是，他自己都不自知。
最是实话最伤人。
长河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我愿意跟您友好相处。”
这是最好的结果，傅长河没有因为叛逆或是讨厌谁而放弃自己的生活，而男人虽然受伤害，但他却也留住了长河，悠悠岁月。星沉和唐菀既不为难，也方便家里的每个人。
傅星沉满足之余，想到了自己，他有些尖锐的开口问道，“所以您是为了给长河看才打我这么重的？”
他挺纠结的，一方面，他很喜欢长河，为长河做任何事情他是愿意的。另一方面，他非常不喜欢别人算计他。
——我是不会疼吗？
男人一怔，终于满怀歉意的开口道，“有一部分原因吧。”
他其实可以堂而皇之的撒谎声称就是星沉成绩不好的原因，可是他不喜欢骗孩子，长河和星沉都不是傻小孩，不说真话可能孩子会想多。
傅星沉听罢，错开眼神不去看男人，声音有些微颤的故作坚强道，“我这周不想跟您说话了。”
略带着赌气的话语，星沉心真是累了，可他实在不愿意把事情搞得太僵。
——就让我自己冷静一周吧。
——别理我，我烦着呢。

晚上还有

32
男人略带愧疚的看着星沉，试图从长河怀里接过星沉，却被傅星沉扭过头拒绝。
他有些勉强的开口，“长河他累了，我来抱你吧。”
傅星沉继续别过脸，像是没听到男人说的话，长河也有些不忍心，“没事儿，我抱着他吧。”
他抱着星沉缓慢的走到卧室，男人亦步亦趋的在身后跟着，唯恐出什么意外。
好在长河平时锻炼比较多，还勉强可以抱着星沉走。
傅长河深知星沉大概不想见到男人，便找了个由头随意支开了男人。
他把星沉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帮星沉艰难的翻身，伤口触目惊心。
还没等他开口安慰，傅星沉已经委屈的抽泣，“哥，我疼。”
他很少有当着谁的面哭过，听到男人的承认他是真的难过。他当然理解男人是为了长河，可他也是人啊。
挨打了也会疼，被骂也会难过，喝酒也会吐，他一直为了家人每天装的一副穷开心的样子，慢慢的，大家好像就真的不相信他也会难过了。
傅长河心都要碎了，他恨不得替星沉疼，他蹲下身，用尽生平最大的柔软，“你最勇敢了，我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他拿出哄傅球球的那一套哄星沉，完全拿星沉当三四岁小孩宠着。
其实，在这场战役中，谁都没赢。男人永远不被原谅，傅星沉受伤，心也碎了一地。而他，说不出的滋味。
就这样吧。
傅星沉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清冷的开口道，“算起来你是亏的，当年做错的不是你，现在该纠结的也不应该是你，大概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也不懂如何与你沟通，所以才勉强你放下。你没必要放下，也完全有理由恨他。不偏不倚的说，你是最受委屈的。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好父亲。”
作为知晓全部真相和见证所有过程的人，他可以斩钉截铁的支持长河说男人就不对。不管因为什么，做父母的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孩子。大概是因为傅星沉自身的原因，他总是觉得哪怕心头之肉被污染了，死都只能死在自己手里，怎么能扔给别人？
可是毕竟他不是男人，他见过许多家长做错了事不道歉，见过很多家长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疼爱孩子，见过很多家长对孩子非打即骂。他都知道。他一直都觉得无所谓，如果家长极端，离开不就好了？
经过长河这件事，他终于发现，走不掉的。它更像是心口的一粒沙，想起一次就狠狠的磨一次。更何况，做错事的又不是长河，干嘛要走？
长河抿起嘴淡淡的笑着，轻声安慰道，“我倒不想计较了，可能你跟妈妈都特生气，可我已经恨了三年了，不想再恨了。我想专注自己的生活，他怎样由他吧。”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意更深了，“我本来没错啊，所以该苦恼的不应该是我，是他才对。现在，我倒喜欢那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傅星沉怎么听怎么觉得长河已然成仙了，“长河你不会要出家吧？”
“我对人世间还有欲望，谢谢（手动微笑）”
傅长河接着说道，“其实如果不是他丢下我，我也不可能认识老头，不可能认识傅球球。我挺感谢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有人陪我，所以，他也好，你也好，我都挺知足的……我早就知道到最终可能还是我一个人，所有我爱的，到最后都会弃我而去。所以，在一起或是能有所作为的时候，就往死了干。即使最后没有完美的结果，起码我完整嘛。”
傅星沉的心就像被重物锤楚了一番，他伸长手臂，给他的哥哥一个大大的熊抱。
傅长河默默吐槽，“你抱我这么紧想死哦！”

晚上出去吃了，今天还有文

33
之后的几天，傅星沉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与男人交谈。男人苦笑，他从不知道星沉这么记仇。
其实也不是记仇，只是傅星沉眼睁睁的看着长河从刚到家的不自在，到受伤后的颓废，再到混不吝，他疲惫的行走在每一个状态的转换点，既搞坏了与家人的关系，又伤害到自己。
傅星沉当时就在想，如果他有一天生气了，大概不会冷战或是把场面搞僵。就像他现在这样，直接告诉对方他生气了。真正爱他的人，应该会感受到他的态度。
就像现在，长河什么事都依他，而男人，似乎还把他当小孩子。
昨天夜里，他怎么着都睡不着，起身下床坐到长河的床上，随性的用脚踹了踹长河，“哎别睡了，跟我聊会儿呗~”
长河快要困死了，强撑着打起精神，“啊？”
星沉像是被人破坏了好心情般不耐烦的问道，“聊会儿！”
他本就容易失眠，寻常自己一个人睡倒也无所谓，可是他还失眠死活睡不着呢，长河已经快要进入梦乡了。
——不爽加八级！
傅长河皱着眉头，带着被人吵醒的烦躁，“聊什么啊？”有什么好聊的！睡不着就安安静静的，闭眼闭嘴。
傅星沉有些吓到了，他又实在不知道要聊些什么，软软的开口，“聊最近的学习和生活？”
傅长河听罢，暴躁的摔给长河一个枕头。
——合着我半夜不睡觉就干这个？
傅星沉机灵的躲过去，却忽略了身后的伤，狠狠的压到伤口上，倒吸了一口气。
——**疼死了。
“别打岔，聊什么？”
星沉缓了许久，“哎，你觉得咱们班怎么样？”
天知道他是真没什么话题好聊，可是又实在睡不着，只是拉长河一起浪。
“就那样。”
火箭班的学生都好像在忙自己的事情，有时间就互相开开玩笑，没时间就做自己的事，只是凝聚力更强一点。事实证明，即使班里的学生不是特别熟，但只要在擅长的领域做自己的发光发热，就会为班级争得荣誉。
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活动或游戏将班里人拉进，像傅星沉这种，完全是自己可以嫌弃千万遍，可就是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好。
又成熟又可爱。
“喂，什么叫就那样？你知道我在刚上初一还没分班的时候，就特别想分班。你知道为什么吗？”
傅长河已经累到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他心底默默吐槽：不知道！不想知道！！
可嘴上还是好声好气的应和，“为什么？”
星沉丝毫没注意长河的敷衍，自顾自的说道，“我们班那几个太笨了！他们什么都不会，还成天讲这个坏话，和那个吵架。烦都要烦死了！成天自己不努力，还不让别人学习……哎，你说这种人他来学校干嘛来了？！”
傅长河一听乐了，“你管人家呢？不是你说的吗，‘他学不好是他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时候又嫌人家吵到你学习了？这双标的够可以哈！”
他太困了，以至于根本没考虑听者的感受，大脑混沌，什么都不想，就直接说出自己内心想的。
好在傅星沉在兴头上，加上他打小就主动忽略让自己不开心的东西，他只攥起拳头不忿道，“我怎么就双标了？你到底是不是亲的啊！怎么向着别人！”
傅长河努力睁大眼睛，浑浑噩噩的点点头，嘴里嘟囔道，“亲的亲的，你做什么都对……”
傅星沉用胳膊肘碰了碰长河，“你还没说呢，我怎么就双标了？！”
他是不打算放过长河了，可怜长河还想少说几句，保留睡意，这下，算是睡不着了。
傅长河后悔不已，可是招惹他干嘛？！
——得，以后顺着天赋做事，逆着性格做人。
过了许久，他也没有回答。傅星沉等不及了，又问他，“你觉得咱们家怎么样啊？”。你真不介意那件事吗？
他其实最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前面的只是开个头罢了。
他就是好奇，经过这么多，长河到底怎么看待他们家。
傅长河随口应和，“挺好的啊。”
“怎么个好法？”
深知躲不过去的长河一瞬间坐直，想了很久，缓缓吐出，“就是挺好的，妈妈也好，你也还行，爸爸也就那样吧。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现在没法跟你说，因为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是我不想再困在那件事里面了，你曾替我打抱不平，但其实，他道不道歉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不需要了你懂么？”
我以后可以为他捐赠器官或给他命都行，但我就是没法爱他。

还有一更，可能要到11点40之后了，大家明天再看吧，太晚了。

34
傅星沉得到了想知道的回复，心满意足的挂着大大的眼袋和黑眼圈眯着眼睛笑。
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问长河，“哎，你也错挺多不该错的，怎么你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不公平！
长河愣了几秒，才堪堪答道，“有……吧，也可能是别的惩罚吧。”
男人既然说以后要好好相处，想必是不会厚此薄彼的，只是各人的方法不同吧。他虽然很想拒绝这些无谓的责罚，可是一想到星沉还处在水深火热中，自己就这么退了好像说不过去，感觉小孩也挺可怜的。
他像个大人一样摸摸星沉的头发，“挺晚的了，睡吧。”
傅星沉倒还真不客气，瞬间霸占长河的床。傅长河扶额，默默去上铺睡了。
考试后正好是周末，男人吃过早饭后，冲着长河开口道，“晚上来我书房。”
傅星沉满满的兴奋，“他要跟你聊成绩了吗？”
长河喝完最后一口米糊，应道，“大概是”
——————————————————————————————
傅长河走进书房的时候，男人正在工作。
他只随口吩咐道，“面壁”，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长河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挑了挑眉，乖乖的以军姿面壁。他觉得新鲜的地方在于，男人还真像那么回事，即使长河之前挺不喜欢他的，可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太差的爸爸。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男人扣住笔盖，转过身来，看着长河有些变形的姿势，“你是让我教你怎么站军姿？”
傅长河不说话，只默默的调整姿势。
男人不在意的笑了笑，拿起藤条，“这个家的规矩不是很死板，对于生活方面的，衣服自己放到洗衣机里洗，饭不用自己做，最重要的是要有礼貌，不管什么事情、对谁，都要礼貌；学习方面，我给星沉定的规矩是班前三，我可以接受你们在成绩上不优秀，但会做题一定不能出错，在学校不主动惹事，要适当学会妥协和看脸色行事；家法的规矩是，挨打时外裤要脱，不能叫不能哭，否则重来，最大限度的保持姿势的规范。你有不能接受吗？”
傅长河仔细想了很久，开口道，“为什么要学会妥协？我觉得我还小，不至于。”
他是真的有认真思考，对于规矩方面的他都可以接受，可是作为有个摇滚心的青少年，他真不知道妥协是什么？
男人笑着摇摇头，“劝你适当学会妥协和看脸色行事并不是打磨你的个性，而是你现在还很小，适当的学会讨好别人对你的帮助会很大。”
有些无谓的挣扎和坚持根本没必要，等你再大些，就没哟那么在意真相了。
看着长河眼里明显的反抗和不同意，脑袋却在违心的点头，男人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现在，趴在床上，把小枕头垫在腹部，翘起屁/股。
傅长河有些害羞，动作迟缓，却被男人抡在胳膊上。
等他摆好姿势，眼睛害怕的闭着。
男人用藤条点了点他的臀/部，“翘高。”
天呐，他快要难堪死了。只能用腰部的力量忍着颤抖把屁/股翘的高高的。
“啪”
第一下，相比起那次他挨的，实在算不上重，男人大概用了七八分力。
傅长河身子畏惧的缩了缩，又担心男人的责罚，强忍着放松。
“啪”
第二下，重叠在第一下的伤口处，迅速红肿。伤口瞬间发烫，开始蜇人的疼。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只是单纯的疼。
“啪”
“啪”
……
“啪”
连续七下，男人迅速的打过每一条痕迹，便放下藤条出去了。
傅长河挣扎着起身，却被进门的男人劝住。他扭过头，看见男人正洗过手，拿着药膏打算给他上药。
他倒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趴在床上，等着男人的上药。星沉早就跟他说过，男人上药不是很疼，也没有责罚的时候那么严肃，挺温和挺有趣的。
男人仔细的上药，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傅长河一怔，“什么怎么样？”
男人笑了，“各方面啊，都还行吗？”事实上，他想问长河觉得他这个父亲当的怎么样，可总也开不了口，只笼统的问道。
长河抿着嘴，也笑开，“挺好的啊，我都不知道您上药技术这么好。”男人上药真不疼，且在洗手过后，会体贴的握上几分钟的冰块，争取手的温度能凉下来，也会给小孩带来些舒服。
傅长河头一次感受到这么直接且让人无法拒绝的爱，他傻傻的咧着嘴笑。
——这样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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