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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长河[第3页]

作者:susan杨9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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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先去忙啦。
14
傅长河苦笑,“星沉,你大概理解不了这样的我。为什么我戾气重,为什么我不喜被人控制,为什么我对于他人的误解不在意,以及,为什么我恨他。”
“我之前有过在工地里搬砖,在仓库里给人看东西,在学校的垃圾桶里捡拾塑料瓶……这些,就是我三年来的日常。我没有办法做到像你那样的对他毫无芥蒂,没办法做到在学校仅仅因为受排挤,就有骨气的大打出手,没办法做到那么重视自己的身体。因为在那三年里,我就是这么被教育的。”
长河抿起嘴浅浅的笑着,轻轻的掐了掐星沉脸颊上的肉,接着说道:
“我就是这样被教育的,我做不到原谅他,因为没有人在那些哭着睡着的夜里安慰我;我做不到在学校直接反击,因为上学的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做不到像你从小受的教育讲的那般重视身体,因为对我来说,它是我搬砖的工具,只是副皮囊。”
“我啊,跟你不一样,我是被丢弃的。”
“我周围的人都是下苦力劳动的人,他们可能一天挣的钱,都不及你爸一个小时赚的多。他们是拿命在搏,用命换钱。我也曾是。”
“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
傅星沉眸子倒映出长河浅浅的笑,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讲不出话来。他本以为,无论多大的鸿沟,爱总是可以解决的。
他听着傅长河用无关冷暖的语气讲出那些过往,他想象不到,自己在夜里喝着妈妈送来的热牛奶的时候,长河在冰冷的行军床上盖着脏兮兮的被子哭着逼自己释怀;自己在得了奖假期全家去欧洲游玩的时候,傅长河在工地卖命,只为了凑足上学的费用……
终有一天,傅长河带着这三年的伤疤,回到家里,还能举重若轻的笑着说: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他是有多苦啊。
傅星沉盯着他的眼睛,心疼的无以复加,“你怎么笑的出来,明明、很辛苦啊。”
长河怔了怔,笑的很深了,他无奈的摇摇头,“因为辛苦,才更该笑啊。为了不哭大声笑嘛。”
那是一句来自花/儿/乐/队的歌词,“为了不哭大声笑”,傅星沉不喜欢转型后的花儿,他喜欢前两张专辑的朋克风;而长河似乎更喜欢转型后的。傅星沉当时总说他肤浅,流行乐有什么好听的,摇滚才是王道。
每当这时,傅长河总是摇摇头,笑着看着他也不言语。
而又一次听到长河说起曾经喜欢的乐队,傅星沉还是忍不住的嘟囔了句“肤浅!庸俗!!”
长河依旧是眯着眼睛,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我不在乎肤浅,所以我很深刻。”
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让你看到我的刻薄,我的恶毒,我的小心眼和我的自以为是,并不是为了推开你,而是,见识到了这样的我,你还会爱我吗?
傅星沉插诨打科,错开眼睛,“什么嘛,都听不懂。”
怎么感觉傅长河放弃了朋克,却更像个朋克了。
长河狠狠的揉了揉星沉的头发,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我是说,我不在乎他到底爱不爱我。他们喜欢我,是我的福分;不喜欢我,那我也没办法。”
傅星沉越听越觉得长河要成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的都不对!傅长河你得争取啊!你得有斗气啊!得不到的就得抢啊!!”
傅星沉激动地立起小胳膊,脸颊也气鼓鼓的样子,可爱极了。
傅长河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鼓鼓的脸颊,笑着敷衍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天知道他已经被傅星沉萌翻了,哪里顾得上思考问题,不过,如果每天都能看到小狐狸,什么都无所谓了。比如眼下,他笑得春心荡漾,梨涡深的能放好几粒小米。
事实证明,傅长河就是个“弟控”。
今天大概在8、9点的时候更文,11点之后还会有一章。
我现在刷爱豆刷到停不下来。「允悲」

15
傅星沉看了看时间,已经迟到了接近一个多小时。
他叹气,随手拿出手机,“老师,我是傅星沉,我发烧了,想像您请一天假,您看成么?”
傅长河惊讶于他的流水般的熟练程度,这么溜,该是请过多少次啊……
傅星沉早就看到长河的表情,挂了电话,嘚瑟般的吹嘘道,“这种事儿我干多了。”带着“这地方爷熟”的语气,话语中满满的混不吝。
傅长河还是觉得小孩该揍就得揍。
他挑了挑眉,“你书上的知识都会了?”
傻孩子傅星沉还听不出长河的语气,继续张扬道,“理科的那些,我小时候学奥数都知道;文科的那些,会不会也不在于这一两节课。”
傅星沉总有一些不知道哪来的念头,冷不丁的乍一听感觉还在理。比如他认为,学习成绩极差的话一定是多方面的,不可能只在学习这方面,别的方面一定也不好,坏的习惯会贯穿所有领域。
但这些对于险些失学的傅长河来说简直就像是炸弹,都哪儿跟哪儿啊。傅长河不管做什么都会卖命去做,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多久,还能喜欢多久。在还喜欢的时候就拼命的做到最好,再过几年,就算不热爱了,自己也不后悔。
傅长河压住心里的小火苗,继续问道,“谁跟你说的这些?”
傅星沉摆摆手,“嗨,这不常识吗?”
傅长河朝星沉勾了勾手,星沉知趣的走到长河面前,冷不丁被长河用卷起来的书响亮的在臀/部拍打。
星沉跳了起来,“诶,你干嘛呀!”
傅长河拉近星沉,挑了挑眉,“所谓的成功其实都是惯性的努力,没听说过你这么投机倒把的。”
傅星沉不服,“在错误的道路上,停下来还是进步呢!我这哪叫投机倒把!分明就是优秀的学习方法!!”
傅长河勾了勾嘴,表示不想理会星沉了。
倒是傅星沉兴致满满的凑过来,“傅长河,左右咱下午没事,去B市你之前呆的地儿玩玩怎么样?”
好些天了,他一直忍着追问长河以前的生活,怕戳到人家伤心事。可是他连长河的艰难的境地都不了解,靠什么去挽救傅长河。
傅长河忽然想起午间的傅球球,想起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也不知道周围人有没有欺负他的。想起傅球球,心都化了。
“那行吧。”
他们决定瞒着男人打车去B市,打车相比大巴就要快很多了,也要贵很多,但是无所谓,谁让傅星沉有钱呢。
到了B市已经是十一点了,傅星沉跟着长河路过之前他上的学校,那所学校就是普通的中学,并不是什么市重点或省重点,校风也不是很好。校门随意敞开,星沉死拽着长河进了学校,看见光荣榜上贴着上次全省统考的校前十。
傅星沉双手背后,一副老干部的样子,“嘿,我要是来的话,得考全校第一啊。”
傅长河不说话。
他是清楚的,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完全比不上傅星沉在的那所,他在两边都听过课,是最清楚的了。他虽不想承认,但也没办法。因为事实如此嘛,普通的中学和重点中学是有差距的,正如他和傅星沉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傅星沉完全没多想,他调戏的用胳膊杵了杵长河,“傅长河,你呢?怎么没你位置啊。”
天知道他真是没恶意,打小傅星沉的成绩就一直在一流的位置,混在学霸队伍的他也习惯了互相嘲笑分数。对他而言,每科扣五分以上真算没发挥好,可是这分数按学渣身上,是个天大的喜讯了。
傅长河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十一。”
傅星沉哥们儿似的揽过长河的脖颈,学偶像剧男主的样子朝傅长河耳朵妖娆的呢喃,“你还差得远呢。”
其实在三年前,傅长河的成绩虽然也比不上星沉,但只差两三分的样子。次次考完试拿到分数后,星沉总是中二的学越前龙马的样子,拽拽道,“MADAMADADANE(你还差得远呢)”
傅长河已经无感了。
在全是尖子生的火箭班里,傅星沉实在算不上很用功的,他在家里也是疯的没边,每次成绩出来却总能让人惊讶。他们都夸星沉是天才,然而只有长河自己知道,傅星沉是心里干净。
“傅长河,你带我去你之前的班看看呗~”
傅长河皱了皱眉头,“他们在上课呢,别吵到人了。”
傅星沉扬起下巴,不服道“那有什么的!他学不好是他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爱学不学
傅长河耐着性子重复道,“你会吵到他们的。”
不带脑子出门的傅星沉继续叛逆,“如果这么轻易被我吵到,那只能证明他们本来就学不好!”
傅长河手指头重重的捏在星沉的脖颈处,捏住一块肉,使劲往上拽。
“**!疼!”
傅星沉立马怂了,耸着肩膀塔拉着脑袋,知趣的不吭声。
——不去就不去,动手干嘛啊!!
“不管他们学不学,我们都不能打扰人家,这是基本的礼貌。他们学不学是他们的事儿,我们不打扰是我们的事儿。懂么?”
经过刚才的蹂/躏,傅星沉十分有眼色上升为狗腿子,没节操的直点头,“懂懂懂!!长河你说得对!!”
16
等到了老头家,已经快到中午的饭点了。老头大概是腿不舒服,夏季还穿着长裤,手掌裹着膝盖,不停地搓揉。
傅长河急忙走上前,跪在地上,代替老头的手掌,用自己还算是热的手用力的在老头膝盖上搓。这样的动作对老人来说很受用,就像冰冻了许久的关节,有一天注入了热水一般的舒服。
等老头缓过一阵子,吩咐长河起身。
“你们怎么来了?”
傅长河愈发恭敬的立在身边,只轻轻的说,“好久没来看您了。”老头对他严归严,总还算疼他。何况傅长河自从回到家,感觉自己更像是个借宿的外人,每当这时,便更想念老头。
傅星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长河周身的气质都全然变化,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入乡随俗”,照着长河的样子乖乖立着。
老头寒暄了几句,突然问道,“吃饭了么?”
傅星沉刚想回答没有,登时被长河抢到,“吃过了才来的,就是来看看您。”
老头平淡的点点头,扭过头冲着长河说了一通,大多都是告诫。如,“要更努力啊”、“别成天胡思乱想”、“不喜欢什么就大胆拒绝,别委屈自己”之类的,傅长河都乖巧的一一应了。
傅星沉有些不舒服了,长河是回自己家,怎么搞的跟去龙潭虎穴似的,我们还没能你了解他吗?更何况,傅长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吧,他的生存经验可比我们多得多了。你担心他?不然担心担心我吧……
傅星沉顺口接道,“傅长河他也不好欺负的,您就别担心他——”
“长河什么都不说,肯定要受委屈。他干什么都温温吞吞的,人家见他那么温顺,欺负他怎么办?我们长河啊……
就是都闷在心里。”
他和老头独处的时候,被各种嫌弃和责罚,当时老头还扬言,考不好就不要他了;可是真当他离开了,老头又总是心疼牵挂,夸赞他是世界第一好。
傅长河有些泪目,嘴上却没正经的安慰老头,“瞧您把我说成什么人了,我哪有那么好受欺负,我厉害着呢。”
老头责怪的拍了拍傅长河的手背,“你哪里知道外面那帮人有多狠!你可得离他们远点儿!”
傅星沉有些尴尬,他更像是个外人,且不说他从没有受到过冷遇,只是长河和老头间正常的对话,也让他有种抢了人家孙子的负罪感。
——怎么感觉我们家像是把人好好的爷孙俩拆散了呢。
终于等到老头唠叨完,长河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借口离开。出了门,傅星沉解脱似的叹气,嘴上嘟囔着“终于完了。”
傅长河笑着解释道,“其实在家里他不这样的,可能是好久没见了……”
傅星沉噩梦似的摇摇头,“怎么感觉你们才是亲的,瞧他说的,你回自己家倒像是被虐待一样。”
——真是不爽。
迎面而来的小孩更让他恼火,因为那小孩正挂在傅长河的身上,口口声声的叫着,“长河哥哥”
傅星沉在心里反复咀嚼“长河哥哥”这个称谓,心里默默吐槽,牙都酸死了,还长河哥哥。
他正要摆出傅长河亲弟弟的架势,谆谆教诲眼前的小孩时,却被小孩抢了先。
“你怎么跟我长河哥哥长得一样,盗版货?”
小孩自小就没人教,周围人说什么他都听个一两句,碰巧邻居的小孩在看盗版书,听大人讲过几次,他就顺口溜出来了。
傅星沉吐血。
“诶我说你这小孩怎这的没教养,见着哥哥都不叫人,开口就是伤人的话,有没有人教?”
拜访完老头傅星沉已经窝了一肚子火了,正愁没地方发呢,小孩撞上来了。平时他一般也没什么机会刻薄,最多也就是讽刺两句得了。现下他心里因为长河和这儿的人都熟,莫名的觉得自己被排挤,本就不舒服,小孩还直冲冲的往他伤口上顶。
找骂吗这不是?
傅球球像是火星来的,讲话歪理一堆,“说别人没教养的自己肯定更没教养,兄友弟恭没听过?只有哥哥友善了弟弟才会恭敬,像你这种,还想我恭敬,做梦吧你!略略略!!”
小孩不羁的冲着星沉做了个鬼脸,冷嘲热讽道,“你这么大了还跟我计较,噫,水平一般啊~”
傅星沉差点儿拿地上的砖头朝小孩的头上砸过去,这都是什么破地方,老的小的都排外!!
长河偷着乐。
他扭头对长河没好气的威胁道,“再笑打死你!!”
我是个客人啊!!
长河好不容易忍住笑,把小孩从身上扒下来,慢慢蹲到与小孩同高,“以后不能夹枪带炮的说话,你看把星沉哥哥气的!快道歉!”
傅星沉又不是傻子,长河面儿上是教育小孩,实际上不就是在讽刺他么。他错开身子,用行动表示拒绝,“别!我可受不起!”
傅球球可没听懂,他甩了甩脸颊两边的头发,耀武扬威道,“怕了吧!”
傅长河完全忍不住了,冲着小孩肉感十足的脸蛋猛亲了好几口,他已经被傅球球征服了,怎么有如此早熟又幼稚的小孩?!
——简直是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可爱!!
傅星沉一边惊讶于长河的激动,一边又觉得恶心,傅长河这个死鬼亲归亲,还自带“啵儿”的音效的??!
——啧啧啧,恶俗!!!
我忏悔,我竟然能把简介写错,
不可饶恕!!
17
傅星沉从没见过这样的长河,就像普通的学生一样,长河也会因为没上光荣榜而遗憾,会宠自己的弟弟宠到没边,会尊敬老人,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这些,都是他在家感受不到的。
回去的路上,星沉抑制不住内心的疑虑,“会不会你在那个环境生活的更好?”而不是在家里总受委屈,像是个外人般束手束脚。
傅长河仔细斟酌许久,轻声答道,“我会在A市发展的更好。”
他虽不是特别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也衡量过利弊得失,也考虑自己未来的方向。且不说A市的教育资源更好些,他也想看看自己能走到什么地步,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
“发展?有那么深远吗?才初中,不至于吧。”
傅星沉今日一行算是晓得两市的教育资源的差距,可是他总觉得没那么重要。那些都是外在的,只有自己的内心真正超越了自己,才能所向披靡,而不是靠着所谓的光环,那都是假的。
长河笑着摇摇头,眼睛出神的盯着前方的高速路,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冲着A市说道,“既然我来了,就不会白来。”
傅星沉瞪大眼睛,“果然你要报复我们吗??!”
自己果真没有猜错,傅长河就是来复仇的,以后他成功了,会搞垮我们一家。然后高高在上的站在我们面前,回报着当初我们对他做过的一切。
——可怕可怕可怕可怕!!
傅长河一怔,“报复?为什么要报复?”
“哈?”
傅长河看着星沉那副样子便知道他又开始自己脑补情节了,他无奈的叹气,“我干嘛要报复,他愿意供我上学,送我去学我喜欢的东西,我感谢还来不及,不可能报复。”
更何况,有你啊,我怎么舍得让你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中,我怎么让你不开心。
星沉啊,我希望你永远也不曾经历我所经历的,正如我永远希望你永远是少年的模样。
傅星沉见长河的脸色不太正常也不敢乱讲话,只软软的说道,“那个,你说的那些都是应该做的嘛,父亲就该对孩子负责嘛~”
傅长河听罢,只笑笑没言语。
自己从来只是拿他当社会好心人士一样的感谢,他很清楚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足,没办法做主。再等几年,等长大些,就赚钱还他。我和他之间,只剩下利益关系了。
父亲?他受得起吗?
——————————————————————————————
到家后,男人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他早知道俩小孩去B市看老头了,傅星沉早在去的路上就跟他说过。
他也一直没说什么,傅长河如今的模样,与他也有很大的关系,对长河,他是没话说的。
但是星沉就不一样了。
他不动声色,像吩咐下属做事般淡淡的说道,“傅星沉,书房跪去。”
星沉没什么话,只低低的应了声,便乖巧的上楼进了书房,轻轻地关上门,安静的面朝墙壁跪着。
傅长河觉得没劲透了,“是我带他去的。”要罚也不应该罚星沉。
他确实是喜欢星沉这个弟弟,确切说,他羡慕星沉身上有他没有的且永远不会有的东西。既然傅星沉叫他“哥”,他就护着他,直到哪一天,他没力气了,倦了,放弃了,至少也有令他头皮发麻的曾经。
男人没有理会长河的失礼,像是没听见般,“可事实是,他确实跟你走了。”
他看了看时钟,关掉电视,立起身子,扭头朝书房走去。路过长河时,他顿了一下,“星沉还小,什么都不懂,你别算计他。”
接着便离开了。
福长河听罢,浑身无力,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来一直我都在算计他吗?算计?星沉?
我没有啊。你疼爱星沉我知道,我也喜欢他的啊,我也想对他好的。即使他神经大条,经常别扭,我也只觉得他可爱,没嫌他麻烦,我又怎么会算计他呢?我怎么会、算计星沉呢?
这大概是他回到这个家最难过的一次了,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长河的双手死死的攥着,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抽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以警醒自己冷静。随后,双手无力的下垂,任血液充溢着每一根血管,讥讽自己似的无声的笑了两声,终是抿起嘴疲乏的摇着头笑了笑。
——这大概是命吧。
认了。
我累了,晚点儿还有,大概在11点之后。

18
傅星沉乖乖的跪在地上发呆,男人开门的声音倒是唤醒了他的注意力。
男人进来之后,也没有立刻教训,也没有讲什么道理,只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盯着星沉,像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傅星沉虽不知道男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但总也感觉不舒服。更奇怪的是,离男人进门已经过去近半个小时,这说明,男人已经坐在椅子上有半个小时了。
傅星沉最受不了这种磨人的招式,要打就干脆点儿,总吊着人干嘛呀!他做贼心虚的偷偷扭过头,想知道男人在干嘛,却无意间与男人对视。
——死了死了!!
男人回过神,笑了笑,拿起戒尺,大跨步走到傅星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知道错哪了吗?”
傅星沉是真想回答得个好印象,可是按他对男人的了解,认错之后就会问“错哪了?”,如果答不上来,又是一番锤楚。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乖巧极了的样子。
男人笑了,傅星沉从三岁之后,次次挨揍都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爱极了。男人想起小时候的星沉还会用湿湿的大眼睛配上红扑扑的小脸蛋,认错的时候委屈极了,仿佛世界都欠着他似的。可当他问及,“错哪了?”,星沉又答不上来。
那时长河好像还挺老实,不会替自己开脱,也不会察言观色看时机撒娇,自己对他总是比对待星沉要狠,一是因为自己确实揍他的时候心情不好,越打越差;二则因为傅长河从不为自己开脱和解释,他揍起来总是力不从心,就会加大力气。
好像从那时候起就很宠星沉了。他回忆到。
男人收敛思绪,冷漠道,“不知道就继续跪着。”
星沉要委屈死了,书房是没有地毯的,他的膝盖感觉快要废了。而他又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总害怕跪着跪着膝盖相连的那几根骨头相撞怎么办?虽然科学说不可能,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骨头相撞一定疼死了!
他越想越害怕,只得扭头冲男人撒娇,“爸,累了~”你不爱我了。
男人挑挑眉,没有言语。
傅星沉加大功力,“我错了,您就让我起来吧,真是跪不住了,膝盖疼~”
男人不动声色的拒绝,“不疼还要你跪什么?”
“您不爱我了!”傅星沉使出了杀手锏。
男人用戒尺重重的拍在星沉的臀/部,得到意料中的惊呼,“做错事情还有理了?”
他倒也不勉强星沉,只盯着他眼睛严肃道,“请假不会好好说?撒谎合适吗?”
傅星沉像只乖巧的兔子,“不合适,我不该向老师撒谎,不管什么原因。”
男人继续拍打着星沉的背后,“我知道你大概是因为省事,可是星沉这样不好,不能因为省力气或是别的原因,放弃解释自己的机会。你可能无所谓,但对于不了解你的人来说,他们便从别人口中得到不是真实的你的样子。这样做,不漂亮。”
傅承当然晓得一些错误是要自己亲自去犯过之后,才能得出最好的解决方法,可是他不想从别人口中得到的傅星沉是一种不真实的负面形象,他不想傅星沉走错路受伤害。
傅星沉也不傻,他当然知道男人还是以教育为主,训诫为辅,他认真的提出自己的困惑,“可是我干嘛在乎别人心里的我是什么样子?他们爱喜欢不喜欢。”
男人顺了顺星沉的头发,“你当然可以这样想,只是这样太辛苦了。你甚至可以报复般的让他们误解你、恨你,可是那样太辛苦了。你会与整个世界斗争,我教你的可能不是正确的,但是最安全的。”
我不管你叛逆不叛逆,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小孩被这个世界恨着,那样太沉重了。
傅星沉没言语,他想起了长河,见过长河明媚的样子,才知晓他在家里有多沉闷。他做了个笨重的壳,把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即使那壳很重,他背的很狼狈,傅长河也甘之如饴。
几番纠结,他终于问出了困扰了许久的问题,“爸爸,你好像不太喜欢傅长河。”
男人想了好久,最终答道,“长河,是个小偷啊,我非常不喜欢手脚不干净的人,所以可能对长河有些疏忽。他太闷着了,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跟我们讲,久而久之,我也不愿意和他谈心了。”
男人的教育方法向来是原则性的问题该打必须打,但非原则性的都可以通话口头教育化解。最开始,他也喜欢和两个孩子谈心,听他们在学校里的困惑,也喜欢故作幼稚的问他们关于成年人之间的人际关系的处理。
他当然知道最合适的处理办法,只是通过交谈无形中告诉孩子一些常规性的处理技巧。
傅长河总是一副闷葫芦的样子,每天很努力的做作业看课外书摘抄总结,可是每次都考不过星沉,他大概也不愿意和他们交流,久而久之,就被渐渐遗忘了。
……我其实写的时候没多想,现在想想还真是,挺难受的。
长河会在短期内把想说的该说的话,发泄出来。

19
傅长河呆滞的立在沙发旁,或许是男人的话让他一瞬间忘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
他一点儿都不自怨自艾,他深知自己没有男人说的那么苟且,只是……忍不住难过。
他一向自信,也自觉如果和整个世界对抗,自己也能坚持到最后。可是坚持的代价,他从来不知道会这么痛。
傅长河不愿意去解释,不仅因为他轴,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骄傲。相信就是相信,不爱就是不爱,他不喜欢星沉一直向他解释的说辞。如果你是因为知道了真相,知道委屈了我才来爱我的,那你还是不要爱我好了。我们之间已经脆弱到语言可以改变的地步,那还是保持原状,让我清醒好了。
傅长河想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莫名想起星沉还在书房,男人大概会因为撒谎揍他吧。
——肯定很疼,我去接他好了。
傅长河默默上楼到书房门口,他并没有敲门,而是安静的立在书房门口。他不想打扰星沉,如果他冒昧的进去,星沉一定会觉得羞耻,那自己还是不要进去好了。
他等了很长时间,也想通了一些事。
终于,傅长河深深叹了口气,颓废的摇摇头,像从没来过般回了房间。
他不是不喜欢星沉,只是按照男人的说法,自己在算计他家小孩。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嫌弃和疏离,好像他把外面的不干净的东西带到家里似的。话语深处的鄙夷和划清界限,真让他难过。
——是有多瞧不起我啊。
回想起男人那句戳心的话,他笑着笑着眼泪便出来了。他和星沉是双胞胎,他比星沉大不了几分钟,他是真不懂,在男人心里,自己已经是机关算尽的小人了么?那星沉呢?在他的心里,星沉还是那个吃不到糖就会哭的小孩子吗?
——差别还真大。
傅长河随手拿起一本书,摊开摘抄的本子,可终究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放弃般的抻开脖子,仰望天花板,都说书能使人平静,可他,怎么就这么烦躁呢。
傅长河还没想明白,男人已经和傅星沉边走边说的回到房间。长河仔细观察星沉的姿势,发现并没有任何违和感,而男人,眼里带着宠爱和鼓励的注视着星沉。
虽然星沉刚回到房间便同长河打了招呼,但他还是觉得不自在。
不是因为谁的出现感觉不舒服,而是在这个家,他不自在。
他仿佛是个外人。
男人送星沉回了房间,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星沉是个人精,见长河状态不对,自顾自的搬了凳子坐在长河旁边,以手做枕头侧脸趴在书桌上。
“长河,你怎么了?”
傅长河偏了偏头,眼睛直视着星沉,他有一千句一万句话要跟星沉讲,可看见星沉亮亮的眼睛,终究是安抚般抿着嘴摇摇头。
——算了吧,和星沉没关系。
他倒是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你被打的很严重吗?”要不要我给你上点药。
傅星沉眼睛弯弯的,豪气的说道,“没事儿!就几下,藤条隔着裤子,早就好了……倒是你,感觉脸色不太好。”
傅长河眼眸暗了暗,他抑制不住的想起上次男人打他的场面,从书房到卧室的路,他就一个人扶着墙走回去,带着倔强和满身的伤。
他知道自己现在像个小心眼的小女生,可就是会不自觉地比较。他大概真的如同男人说的那般恶毒吧,不然,星沉那么好,自己怎么一直在攀比。
傅星沉见他犹豫的样子,大胆的问道,“长河,你到底怎么了?”
傅长河涣散的意识终于重新凝聚起来,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好像有点儿嫉妒你。”
刚到老头家的时候,他一直不能说服自己接受现实,也经常查阅相关书籍试图**自己。现在想想,那些书里的知识是没什么太大用处的,到最后,他只告诉自己一句,“别骗自己了,你就是被抛弃的。”
也是奇怪,那么多书都没有使他静心,倒是这样一句听起来很残忍的话,惊醒了长河,推动他开始新的生活。
从那一天起,他就知道,没有什么疑惑是真实解决不了的。承认自己的虚伪和苟且,也是一种真实。
傅星沉也是一楞,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在他人生的短暂的十几年中,从没有人如傅长河般不顾一切。
空气一度静止。
傅长河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有时候也常想,为什么就我的生活如此不顺。在学校,我学的挺认真的,还是考不好;在家里,我像个外人一样的不自在。”
他眯着眼睛嘲笑自己,“有时候做梦,我就问上天,这样的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在哪?每个人都说努力就会成功,可我又胆小,我连前方的路都不知道在哪,怎么敢拼上自己的所有。”
傅星沉呆呆的问道,“那他怎么说?”
“他也不说话,也不理我。我怀疑人类根本就不是上天的杰作,上天不会眷恋任何一个人,我们,不是他的宠儿,应该是弃子才对。”
“有时候偏激一点,也会质疑自己,是我不配得到吗?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肯定的答案。只有这样,我才能欺骗自己说不是我的原因,是命该如此。”
傅星沉罕见的陷入深思,接着安慰道,“不是你的原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计较太多,因为本身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已经是上天给的礼物和福分了,所以其他的也不该苛责一定要拥有什么。”
星沉也是看书上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但是,无所谓,不重要。
傅长河苦笑道,“就是因为做的是自己喜欢的,才更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啊。因为我用心去做了,如果得不到回应,还真挺失落的。你大概没有过拼命学习,考试写的是自己的最高水平,可是分数还没别人高的经历吧,我经常这样。”
他也时常问自己,我就那么差吗?
20
傅星沉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傅长河,努力不行的话,拼命不就得了。”
他实在不懂一个个的都说羡慕自己,自己有什么好羡慕的!谁还没有过好好学没考好的时候啊,谁还没有个孤独的时候啊,不至于,那些都不重要!
星沉接着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你要不问问爸,他肯定知道。”他其实真挺崇拜傅承的。
长河摇摇头,一脸拒绝。
星沉不解的皱起眉头,拉着长河起身去书房,“问问也没什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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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跟随星沉去书房,男人正在读书,见状,放下手头上的书。
他冲着星沉挑了挑眉,“怎么?有事?”
星辰讨好般笑了笑,从身后扯出长河的手,“他想问您一些事儿~”
男人的目光转向长河。
傅长河浑身僵硬,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大概就是心脏了,跳得非常快。他抬起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的眼睛,“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房间里的空气像被人抽走了似的,让人呼吸不上来。
傅长河知道自己这样属于自虐型,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说出那样话的他,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不知道真相的他,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让我知道,求你。
男人默默的盖住钢笔盖,扭正身子。
“在我印象中,你是个挺内敛的小孩的,平常也很努力,可是有些东西,是不是看得太重了?我不知道三年前的真相是什么,你当时也选择担下而不是向我解释,说老实话,我挺失望的。我知道你有点儿刻薄,也尝试过和你交流,不过你一直把自己围在自己的铠甲里面,我没法靠近。”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傅长河忽然发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他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怀疑我把星沉带坏了?”
男人笃定的回道,“是”
傅星沉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样子。
长河礼节性的笑了笑,像是努力说服自己般勉强点着头。
傅星沉还是忍不住,插嘴道,“不是他把我带坏了。”是我对不起他啊。
男人近似无情的话敲打着空气,“自他来了之后,你的确犯的错多了”
男人的话一点儿都没留面子给长河,就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凌辱他的尊严。
长河低着眸子,勉强微笑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星沉他一直都责怪我不说出真相,今天我也实话实说了吧。我也挺不喜欢你的,不止是因为你偏心,还因为你不用心看人。三年前的事情,我没偷过他东西,至于我为什么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是我参加的唯一的钢琴比赛得到的礼物。我没跟任何人说,因为我觉得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到后来我也没跟你们说那东西哪来的,所以你们误会也是正常的。”
“我不喜欢你在于,当时我刚听说我偷人东西,为什么就直接把我扔在派出所门口,起初我坐在派出所里的凳子上等你接我;后来,值班的人来了,我就和值班的坐在一起等你。整整一个晚上,你都没来。那时候,我就不喜欢你了。”
傅长河顿了顿,有些疲累的问道,“那时你真以为我偷人东西了吗?”
过了好长时间,才听到男人答道,“是。”
傅长河听罢,便抑制不住的笑,他笑自己终于解开了疑虑,也笑自己可怜。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不相信自己,那后面的一切行为也就说得过去了。
——傅长河,你真可怜。
21
听见男人亲自承认,傅长河也不想说什么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他一向认为,解释是没有用的,如果一个人心中已经有了对某件事或某个人的成见和看法,其他人就是把天说破也徒劳无功。
信任就像是一层白纸,尽管薄透的使光能穿破,可是真正捅破了那层纸,就再也粘不起来了。
傅长河勾了勾嘴角眯着眼睛,试图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男人也看在眼里,顿了顿,轻声问道,“当时为什么不解释?”
他是知道长河不喜和人交流,不喜欢结交朋友,甚至抵触和陌生人沟通。可是他又不是什么生人,他是长河的至亲之人。他都拒绝和亲人解释,又奢求谁能相信他呢?
长河听罢,深深的低下眸子,浑身颤抖,手死死的攥着,手指头都泛白,再抬眼,已是泪眼婆娑,他忍住眼泪,努力笑着说,“当时我说过不是我,你大概忘了吧。”
他像是憎恶自己这般懦弱的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你大概忘了吧,我说过了不是我,你当时并没有理会我,只把我送掉派出所门口,我挣扎着不下车,你把我拎起来扔到车下。并没有多说一句,就打方向盘离开了。我在那等了一晚上,害怕自己被关进监狱,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害怕我以后的路……最害怕你不要我。”
其实,他已经在用自己的方式撒娇了,寻常那么恶毒刻薄的他,今天也会主动示弱,暗示当时男人在自己心目中地位很高。
傅长河正试图一层层抠掉自己坚固的铠甲,尽管手指头血肉模糊,指甲脱落,他也想把深处的美好的一面展现给男人,即使代价是他将会厌恶自己。
男人听着长河冷静的叙述着当年,他像是被猛地一棍子敲打在头上,整个大脑都在抗拒,“……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傅长河抿起嘴悲哀的笑了笑。
男人见惯了长河抿嘴,似乎他在心里委屈或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时就会习惯性的抿嘴。他不喜长河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老闷着,星沉一有心事总是会和他讨论,而长河,更多的是自己一个人相处。
——有什么就说啊,那副样子做给谁看?
做给谁看?
男人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他开始反思,都是自己的孩子,我是不是,对长河太苛刻了。
男人意识到之后,疲惫的抬起眼眸,“算了,你还是继续说吧。”
傅长河听罢,扭过头轻轻的嗤笑一声,嘴角向下,一副鄙弃的样子,直白的说道,“可是我不想说了。”
男人猛地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盯着傅长河。
傅长河笑意更浓了,眼睛弯弯的像是一座桥,他终于看到男人惊讶的表情了。凭什么你让我说我就说,凭什么你设想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就硬塞我到你设定的模子里。我偏不!
——爱听不听,爱喜欢不喜欢,爱谁谁。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傅长河清凉的声音打在男人的心里,“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我拥有过,也失去过所有,我坦坦荡荡。你丢下我,这并不是我的污点,相反,我彻底不欠你什么了。我干净了。
傅长河忽然想到三年前他还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现在想想,去/他/妈/的吧。
男人怔了好久,终究是艰难的开口道,“长河……”
他不理解傅长河怎么会变成这样,亦如他不理解当年长河为什么不向自己解释。
如果当年他肯向自己说清楚来龙去脉,自己也会站在他这边的……吧?
他不知道答案。他头有些痛。
沉默了好久的星沉淡淡的开口,“因为知道讲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索性便不说,是给自己留最后的体面还是对爸爸的报复,我不知道。傅长河,这不是你自导自演的悲剧,我们也不是你的演员,不要在你设定的情节里,走出来,打开自己,跟我们讲讲你近几年的收获和成长。”
傅星沉这样讲,是因为他见识过长河现在的恶毒的样子,更见过长河的明媚如初的不掺杂一分恶意的少年的心。
傅长河倔强的站着,并没有回应,他离男人的距离更近,可是背影却是那么孤独。
傅星沉慢慢揽过长河孤单的肩膀,温和的开口道,“哥,你一定有很多故事要跟我们说,你一定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一定很精彩吧。”
他对长河怀有深深的歉意,因为没办法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帮他。长河一定很难过,他还记得长河的那句,“我要的不是道理,我要的是你挺我。”
——亲爱的长河呀,你要原谅这样的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没你那么真实,也没那么勇敢,我懦弱到只想让你们放下武器,我害怕每一次的剑拔弩张。
——亲爱的长河呀,我该相信谁?
晚上还有

22
傅星沉揽过长河瘦弱的肩膀,一次次的安抚着。
男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傅星沉,目光中带着几分感谢和赞许。
傅长河当然明白星沉真正的意图,他知道不该用“背叛”这么严重的词,可他真的挺寒心的。
烦躁的是,他对于星沉根本恨不起来。
想了许久,傅长河终于开口,“我搬过砖,在工地上,虽然有工头发的手套,但是夏天我们不会戴,因为太热了。第一天去,我就把自己晒伤了。胳膊晒得黑红黑红的,摸一下都要疼半天。我给人看过仓库,就是那种不合国家标准的仓库,老鼠蜘蛛到处都是,但是我买不起老鼠药,只能看着他们从我眼前逃过。对了,我在B市四中借读,那儿的学生虽然很用功学,但成绩都不好。我被校园里的混混打过,他们说我脏,看见我就恶心。我没有反击,因为我想要那个上学的机会。”
“这样的我,够精彩吗?”
傅长河直勾勾的盯着星沉的眼睛,用极其平淡直白的话语介绍自己。既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吹嘘自负。
——不就图一新鲜吗?我给你看。
他面无表情继续说道,“这样的我,很新鲜吗?”
他甚至自己与傅星沉的不同,曾经也恨过他,最后发现,所谓的恨,其实是对自己无能的无可奈何。
既然傅星沉想知道,那就说给他听好了。即使自己再不愿意,那三年确确实实存在,自己改变不了时间的轨迹,无法摆脱命运的捉弄,那就大方承认好了。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傅星沉知道自己在长河心里又捅了一刀,他想安慰长河,却发现自己没有资格。
倒是男人眼神明灭可现,他看着傅长河的眉目,相比星沉来说,长河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少年的叛逆感,“长河,你不解释就真的没有人知道真相了。不管你是对我失望,还是想试探底线,都不应该以牺牲自我为前提。就像你得奖了也不告诉别人,如果你事事都隐瞒,时时包裹着自己,我们就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长河扭过头,“不用他们知道,我挺喜欢别人误解我的。”
男人笑了,“是喜欢被人误解,还是享受近似于恶作剧的过程?”他是一直知道傅长河的轴,私下里也总纵容着,他总觉得,像长河这样闷的性格,难得有什么喜欢做的事。
“我挺喜欢被人误解的,可能是因为享受捉弄到别人的刺激吧。他们认为我是怎么样的人,就会以怎么的方式对待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是,这种间接的捉弄到别人的刺激真的很痛快啊。”
傅星沉听起来总是觉得不太对,发呆似的想了好久,才怀疑的问道,“你这是,在报/复式的娱乐谁?”
傅长河用自己做赌注,来报/复谁?
真应了那句“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吗?
傅承更加苦恼,两个小孩都喜欢听摇滚乐,星沉是直白的表现,而长河表面上是很通透,像是想开了的样子,骨子里还是叛逆啊。
傅长河忽然扭过头,冲着男人问道,“现在你信不信我?”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气,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倒不是自卑,他也没觉得别人有什么比他好的地方。只是,他根本不喜欢被人喜欢的感觉,他害怕辜负。不喜欢小心翼翼的守着什么宝贝,相反的他更喜欢摔碎一切可以摔碎的、可见的,看看还能剩下点什么。
——如果你喜欢我,那是我福分;不喜欢我,活该,我也没办法。
——不想为任何人改变。
男人盯了他好久,只冷静的吐出几个字,“我很担心你。”
傅长河讥讽般笑了,担心?真不用。我一个人挺好的,就像傅球球有一天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既然我是靠自己活的,那就算是天生地养了。”
男人的那句话更像是一块虚伪的面具,傅长河心里总觉得,如果一个人对别人的态度指责或是提建议,都是非常令人讨厌的行为。这隐隐约约的带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再往深处思考,那仿佛有种优越感。
是因为自己内心自卑还是什么,傅长河讨厌极了那句话,
——担心我?早干嘛去了。
——我用不着你担心。
23
傅长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猛摇头直说,“谢谢,用不着。”
他已经接近自暴自弃了,反正在男人心里他一无是处,何不让把这想法贯彻到实处。对自己而言,只有被讨厌和更被讨厌的区别而已,长河仔细想想,嘿,也没什么区别。
傅星沉有些无力感,他是想缓和关系的,却无意间将长河越推越远。
傅长河眼神略过男人及他身后的书桌,他特别不喜欢那书桌。记忆中很多次了,星沉趴在那张书桌上看男人办公或是和他一起读书,而自己,就只能趴在自己的桌上看书。
虽然是自己不敢去找男人,可是看见星沉大方的去和男人腻在一起,还是会有些小失落。因为对自己的怯弱的埋怨,到底要卑微到什么时候啊。
——傅长河,加倍努力啊。
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可当初,他就只有这一个想法。直到那件事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努力有时候真的是没用的。
如今,男人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张相册,那张相册中的男人像个君子,旁边站着的女子亭亭玉立,男人身前立着的小孩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看起来就很可爱聪明,而另一个小孩,似乎有些放不开,忸怩的站在女子的身前,双手极不自然的扯着衣服前襟。
那是忸怩的小孩,是他。
他失神的注视了许久,接着在心底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便极其僵硬的别开目光了。
要是能穿越到从前,他一定踢死那个笨小孩!扭扭捏捏的干嘛啊!又没有做错事,不要总一副磕磕巴巴的样子。
傅长河对待自己一点儿都不心软,更何况,他一直认为,以前的自己蠢死了。
事实上,他经常后悔,比如跟人吵架过后又会后悔,刚才怎么没把那句骂出来呢;自己的某句话是不是说的不漂亮;当初早放弃是不是更好一点……他纠结很多事,大部分都在后悔。
他总是活在焦躁和忧虑之中,对于已经发生过的和尚未发生的事情。
傅长河唯一不苦恼的还是当下,因为已经没有后悔和选择的余地了,只能向前。
他冲着照片略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男人捕捉到。
男人清冷的声音充溢在房间内,“什么时候把黎风约出来再谈谈?”
男人挑了挑眉,“星沉,他和你一直是同学吧。”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傅星沉没有应答,他知道按礼貌来讲他也应该答上几句的,可是他更清楚一旦开口,傅长河就真的回不来了。
所谓黎风,一直和他是同学,三年前诬蔑傅长河偷他东西,并举报给班主任。偷窃的事闹得很大,整个班都知道,整个班都在疏离长河。虽然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刻意远离长河,但身边的好友都在排挤长河,自己也下意识的避开长河。
这次长河被排挤没寻求自己帮助,大概也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
他已经错过两次了,不想再捅长河刀子了。
——对不起啊,长河。
傅长河当然记得黎风是谁,准确来说他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黎风。他也明白男人的意思,男人的回答避重就轻,说到底,他还是不信自己。
——何必呢?
傅长河笑着抿起嘴,眼睛直接而大方的盯着男人,“真不用,我不需要解释和澄清,这样也挺好,挺好。”
他脸上的笑很落落大方,手却紧紧的攥着,指甲快嵌进肉里了,傅长河依然没松手。他在心底默默的扇了自己一耳光。
——记住了吗傅长河?就是这么疼。
——就是这么疼。
那个,今天是我生日,加更一章。
太晚了,大家明天再看吧。晚安。
24
傅星沉隐隐约约感觉到长河状态不太好,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傅长河笑了笑,不想说什么。
他不耐烦的抬起眸子,“要不这样,我住校去吧。”既然你们都不喜欢看到我,那我走就是了。这有什么的。
傅长河的话来得突然,星沉毫无防备。他根本没想过要长河去住校,那太委屈他了。更何况,他这个样子,现在在学校的状态,住宿舍会更受排挤。
傅星沉直接反对,“住什么宿舍啊!家里多好,学校晚上管得严,查寝都不能开小台灯!”
他知道长河对于学习挺看重的,在跟他一起住的这几天,长河几乎每晚都熬到十二点。有时他都困得睁不开眼了,长河还在拼命的预习、做题。
傅星沉知道长河害怕跟不上学校的进度,其实很多时候,长河也挺可怜的。
男人思考许久,摇了摇头,“长河不能住校。”不然,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永远无法解决了。
傅长河笑了,“你既然不信我,也就别做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了,我不需要,真的。这几天你们也都看见了,我的存在,实在是太过尴尬了……索性我们都各退一步,成么?”
——拜托了,我真的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如果想杀掉我,请用锋利一点儿的刀。我不想再每天生活在混沌之中,庸庸碌碌不知道忙些什么。
忽然之间,他的自信彻底瓦解,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多余的。他们都有要爱的人,有要去温暖的人,知道忙碌是为了什么。可自己,好像是孑然独立的一个人。
——真可怕啊,这个世界。
傅长河像是催眠自己般,又一次坚定地说道,“我说真的,我住校去吧。”
傅星沉握住他的手,径直冲着男人说道,“长河他没有安全感,住校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他希望长河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他希望能回到像小时候和长河一起讨论暗恋的女生的时刻,他也希望长河能原谅他们。
他歪过头对长河开口道,“逃避是没有用的,直面问题才能达到好的结果。”长河,不要只让我们看见你,让我们走进去,拥抱你。
傅长河嗤笑一声,从傅星沉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平淡的开口道,“你们给不了我安全感,谁都给不了,这是我自己的执念。可是现在,你们连归属感也给不了我。”
傅星沉你太幼稚了,这不是我家,这是你们的家。我找不到任何在这个家存在的合理性,我找不到归属感。终究不是谁错谁对,我们就不是一类人,懂么?
——你们和我,不一样。
我不怪自己,也不怪你。这大概是上天对于我恶毒和刻薄的惩罚吧。我当然晓得要对世界充满爱,要相信每个人,要拥抱差别,要给自己希望……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每当夜深人静回想自己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那样一个人。
我也想成为美好的存在,谁不想呢?可是我不是啊。总要有人扮小丑,有人做超人。幻想美好的时刻,却没有完美的结果。
对我来说,人/间即地/狱。
傅长河笑着看着星沉,目光打量着少年的模样。
星沉的眼睛很干净,不掺半分杂质。他的善良和聪明在眸子里显示的干干净净。
他又对比自己,又刻薄又恶毒。他虽羡慕星沉,可一点儿要改变的觉悟也没有。
——我知道刻薄很不好啊,可是刻薄十分好用。
——对我来说,足够了。
晚上还有

有点儿烦躁,大概会晚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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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5:3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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