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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莫欺少年穷(主拍陈伟霆,个人,小段子)[第8页]

作者:叫我温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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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爆炸因为涉及各方面机密,被上面做了处理,所以对外宣称是意外灾难。这则新闻被滚动报道半个月后,再提起来,群众都似乎有点记忆模糊了。
所有记忆犹新的东西,痛苦,往往都是留给,那些被命运留下的人。
医院伴随着死亡和新生,接待过太多游走的灵魂,白发曲卷的老太太走在这充满消毒药水的回廊里,只闻自己空荡回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就像是死神镰刀割破丧者喉咙的哀悼。
推开一间病房的门,老太太看见了头上绑着绷带,昏迷半月才苏醒的人。
听说他醒来以后,只问了一句,“他呢?”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寂静。
没有人忍心去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然后,他就再也不说话了。
寂静的,也像是那个无法说出口的答案一样。
“nic……”Mary坐到他的床边。
霆锋望着窗外蓝天白云,面上没有表情。
这些天,他一直都这样。
太阳升起,落下,人们步履匆匆,地球不会因为一个人离去,一个人伤心,而停止不动。
“I don't know how to comfort you,But I know, William hope you live well.”
这句话的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大,霆锋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半晌,Mary老太太从怀中掏出一只笔。宝蓝色的漆身,鎏金的笔盖,多么华光溢彩,霆锋目光终于转回来。
Mary把笔放到他手中,拍了拍,便离开了。
他轻轻抚摸笔身上的编码,注意到不对,手一顿,他猛得坐起来拧开笔杆,空空的墨囊里,静静躺着一块小芯片。
那种空荡荡抓不住的疼一层高过一层漫上来,他整个手都发抖。
那个打架会输,会和他哭鼻子的人,隔着玻璃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师兄,对不起。
“师兄。”鼻青脸肿的二十岁少年闷闷叫了声。
“嗯?”走在伦敦街头,心情不佳的人,头也不抬就应了。
少年快步跑到人面前,讨好得笑出了酒窝,说着,“以后我不打架了,就是打架,我不会再输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嗯?”
-END-
这次沙发自己坐,尽管不是第一次看,但还是忍不住心痛,十一的雷霆系列写的很好,起码我觉得比我写得好,单论跌宕起伏的剧情已经胜我一筹,尽管这结局虐的我真的很想弄死她。希望大家可以给十一一点评论,让她自己知道,这个系列,其实真的很精彩。
附上长评一篇,作者:温晚
其实我真的蛮喜欢《雷霆》这个系列的,当然这其中不排除其作者是我师弟这一重要原因,咳咳,开玩笑,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好吧我是。
......
正经的,先从文风说起,论一个作者的自我修养,首先,写不同的系列该有不同的风格,主角的背景、性格不同,出发点不同,描写的方式也应该不同,如果每一篇文的文风都千篇一律,那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列举嫒嫒的三部系列《少年追命》《阿霆》还有《雷霆》,单从文风说就有很大的不同:
《少年追命》偏古风,所以嫒嫒刻意用了许多文绉绉的描写去突显古风背景,由于主角追命是个小团子,所以嫒嫒的文字里行间都透着甜美软糯,令人读着读着就忍不住会心一笑,小追追会和师兄师父撒娇,会爬墙胡闹,会裹着新衣服喜气洋洋地唱儿歌,也会扛不住罚左歪右倒,还有那些打,也是师门管教的模式,戒尺板子足矣,毕竟小花还是懂疼人的,至于七次私刑我就不想提了,恩,我是亲妈,你开心就好。
《阿霆》写的是杀伐决断的霆哥,文章肃穆很多,再没有那么多温馨的调侃,读罢更多的是压抑和心疼,这篇文里嫒嫒直接省去了她文中多用的内心吐槽模式,专注于环境和人物行为的描写,而且特别细致,那些环境总能很好的让读者在还没有看到人物和故事之前,就投入进去,阿霆开篇就是三个少年罚跪请罚,紧接着就是一顿狠揍,藤条抽到臀面黑紫斑驳,就连发糖的功夫也省去了,记得嫒嫒和我说,她觉得这篇文写得不太好,所以阿霆也只是止于第二篇,没有继续下去,但我想说,我真的特别喜欢阿霆,看多了甜宠小团子,偶尔看看这种黑帮老大被执行家法,隐忍决断的剧情,也是耳目一新,但这篇文相较于你其他的文,强调了义,却失了情,你也写得很压抑吧,恩,所以写不写下去,你开心就好。
《雷霆》,重头戏来了噔噔噔,化学系研究所高材生陈大博士和剑桥心理学硕士从警七年的高级督察谢警官,这人设简直逆天了好么!这篇文的文风也与前两篇迥然不同,由于两位主角都是接受过英式教育的土豪大帅比,所以整个文章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英式幽默,吐槽模式再次强势开启,再正经的谢警官也禁不住陈博士的内心弹幕攻击biubiubiu,每每读到都啼笑皆非,这也是这篇文里最大的亮点,毕竟打疼了敢直接骂,你有病啊,这就只有这个性乖张的大活宝了。我喜欢雷霆,是因为它不繁复不啰嗦,不管多少字都能一气读到尾,还嫌不够,这一点我就做不到,总觉得自己的文因为太注重扣细节,反而失去了文章的连贯性,读起来有些生硬。雷霆正文五篇,番外十篇,嫒嫒你可以慢点写,恩,你开心就好。
文风说到这里差不多了,因为《少年追命》和《阿霆》年代太远就先不提了,日后再有机会,还可以拿出来探讨探讨,既然说好是给《雷霆》写评,那接下来着重来聊聊我对《雷霆》各方面的看法:
关于人设,一个是狂拽酷炫掉渣天的高级督察谢警官,一个是慧到极致自然蠢的研究所陈大博士,一个面冷心热,一个傲娇蠢萌,这两个烂大街的特有性格算是很容易塑造的人物性格了,但问题是,塑造不难,但塑造得动人却难上加难,十一的人设算是很饱满的,以各种情节来突显人物身上的不同发光点。
比如雷霆1里,威廉疼得狠了,抓着师兄的手臂张嘴就咬,又比如雷霆2里,威廉趁着师兄失明,给他穿奇怪的衣服供自己取乐,一方面表面两人关系真的不错,另一方面也入木三分地刻画出威廉陈孩子气,稚嫩爱玩的性格。而雷霆3里,在师兄的皮带下死扛,宁愿被打死也不愿意出国的威廉,和雷霆5里,不停师兄阻挠,为了不让MT落入恶人之手,抱着叛徒同归于尽的情节,则很好的描写出威廉作为一个成年男子的血性,千万不要触及到他的底线,千万不要伤害他想要保护的人,不然他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甚至堵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此外嫒嫒没有忘记完善对陈博士学历的设定,全篇不止一次地提到他的专业素质和职业素养,在老林生病时独自一人扛起研究所的工作,年纪轻轻就能研制出前辈们都束手无策的课题,还有被师兄囚禁时单靠着心算强行解开五道大题。陈博士其人,在嫒嫒的笔下,不仅仅是一个熊孩子,更可以说是一个有担当有理想有底线的技术性科研人才。
转头再来说谢警官,首度亮相就已经很明白地奠定了这个人话少易怒爱揍人的设定,一般来说这样单薄的高冷的人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可嫒嫒就是从旁一点一点地给他画上轮廓,涂上颜色。雷霆1里,他会在陈博士问他要什么礼物时开玩笑说把你洗洗干净给我揍一顿就好了,可见这个警官也不太冷,他也会学着耍些冷幽默逗师弟开心。雷霆2里谢长官执行公务受了伤,暂时性失明,他没有因此而露出一丝难过惊慌的表情,而后一月恢复视力,他也没有一点欣喜之色,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让师弟去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这一份的坚韧和淡定非常人能比,雷霆4里对待仗着受伤故意惹他生气的师弟,他也能忍气吞声地迁就,尽管不善沟通却还是放下面子去沟通,可见这个硬汉对自己在乎的师弟,也能瞬间化为绕指柔。再说谢警官这一职位特征,雷霆3和雷霆5里出现过多次帅气的动作戏,枪战戏,除了推进剧情,还起到了强调人设的作用。谢警官其人,在嫒嫒的笔下,不仅仅是个高冷军官,更可以说是一个历经沧桑心从理想,不但不冷酷,而且很柔情的铁骨铮铮的汉子。
关于剧情,sp文里的剧情一向都是比较缺乏的,大多数的作者都是为拍而拍,宁愿把大量的笔墨花在描写挨打的场景上,也不愿意把故事叙述完整。而《雷霆》五篇正文加现有的两篇番外,每一篇都有自己独立的小故事,连接起来的大故事也毫不突兀,全文围绕着MTtoxin的研制,被窃和摧毁来展开,前因、承接、冲突、平复,再冲突,再到结局,每一个情节都是伏笔,饱满了整个故事,其中有甜有虐有喜有悲,倾注的不光是作者的情感,主人公的情感,还有读者们的情感。
回顾《雷霆》里的情节,若要拍成电影,我想也是足够吸引人的。雷霆1写的是陈博士瞒着谢警官回国,结果被谢警官逮了个正着,拖回家一顿狠揍,期间还插叙了师兄弟的前愁旧怨,交代了两人相交初时的故事。雷霆2的主要情节是:谢警官在自己生日当天伤重入院,暂时失明,在陈博士悉心照顾一个月后终于痊愈,然陈博士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得到了研究所导师老林车祸的消息,他只得独挑大梁没日没夜的工作,四个月下来暴瘦38斤,除夕夜被谢警官拖回家一顿狠揍,新年第一天又接到老林去世的噩耗。待写到雷霆3时,作者精心埋下的案件伏笔开始浮出水面,因为谢警官的一句口误,陈博士敏锐地洞察到老林的死并非偶然,原来他回国后开始研制的MTtoxin正是害死老林的源头,是故他是打死也不肯在这个时候离开师兄的,谢警官唯恐他陷入绝境,急把他送出国,陈博士不从,还黑了师兄的电脑,梗着脖子赌着气把一切说了出来,最后为自己赚了一百下狠厉皮带的责罚。雷霆4俨然就是个倒霉孩子养伤记,谢警官把陈博士关在地下室养伤,自己单枪匹马对付罪犯,尽管各种高科技监控设备轮番上阵,到底还是没能锁住陈博士,于是在雷霆5时,陈博士终于找准时机翻电网解电路,赶在师兄做任务之前,把携带着病毒的MTtoxin输入,破碎了整个阴谋,但也牺牲了自己。
这个系列妙就妙在,当你以为它只是软萌小日常的时候,突然就虐起来,没有一点点防备,眼泪就这么掉下来。当你以为前方即将高虐预警的时候,突然就甜起来,就那么措手不及,猝不及防糊你一脸绵白糖。剧情对于一篇文来说尤其重要,有的文文笔再好,没有剧情就像是没有灵魂,单是一具再华美的躯壳,看得久了也是一样叫人生厌,而十一的雷霆却是越看越带劲,因为你永远也无法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万万没想到的剧情才是好剧情。
关于细节,十一的文里总是充斥着各种让人一下身临其境的小细节,比如“试管里绿色液体缓缓蒸馏,上升经过冷凝管,再转入一堆繁杂的玻璃管中,最终炼化成一克纯净的溶液躺在无菌收容器,滴入一滴赤红的液体,咕嘟产生气泡”,比如“宝石蓝的笔身,金色亚光23K镀金笔帽,高光23K镀金笔夹笔环的威迪文1992年主打款“艾臣”钢笔”,类似这种还有很多很多,由于本人懒得再去一一找出来,就贴了两处雷霆1里的大家随意感受一下。十一的文里处处透出这一对儿师兄弟对高逼格生活品质的追求,这种写实的细致入微的具体描述不但能增加画面感,还能提高文章的整体档次,虽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但值得一提。
关于描写,十一的文笔向来都是公认地好,几处动作戏的描写尤其扣人心弦,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雷霆1里,威廉挨不住打还手的一场:“霆锋三两步走过去,一手扯了人耳朵,一手端开被当做盾牌使的水培吊兰,谁知少年伸手就扣住了霆锋右肩,抬起右腿直踹腰侧空档。然而这一脚连人的衣服角都没碰到,身子就被力道扭得一转,左腿弯挨了颇重的一脚,腿一软,膝盖结结实实磕在了地上,反应过来时,双手被反剪在背后,被面朝下按在了皮质沙发上,动弹不得。”还有雷霆3里威廉背着霆锋回国,结果在路上遇刺,被霆锋救下之后当众教训:“霆锋整个面部线条紧绷,狠狠一脚踹向威廉腿侧,威廉半点防备也没有,再次摔进满地尘土里,胸脯着地,疼得咳出声来,感觉肋骨都要散了。霆锋追加一脚踢翻他,身子一滚,威廉又撞到高架防护栏,捂着脑袋闷哼。”看一个作者的描写出不出彩,尤以动作描写最能看出来,神态描写、语言描写、环境描写、心理描写均能直观地写出一个人的情绪,这不算稀奇,但仅凭动作描写就能准确传递出情绪信息的,那才算是会描写的。动作描写,特别是打戏,要行云流水见招拆招,让人心中能随之联想,脑中有画面感,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所以且不看嫒嫒的其他描写,单看这几段动作戏,就知道她的底子有多扎实。
关于情感,虽然只是一篇sp文,但不得不承认,它的教育意义,呃,姑且说是教育意义吧,是远高于其他为拍而拍的文,为什么有的文可以触动读者的心弦,为什么有的文可以看哭读者,不是因为打得有多狠,而是因为你文里的一些话一些思想,让读者有了共鸣,让读者觉得感同身受,嫒嫒的雷霆里总能带给人感动,就比如说雷霆2里老林的去世,威廉找到坐在青松下发呆的阿诺时,当威廉接到谢警官枪伤入院的时候,当霆锋看着那满是毒气的实验室里,自己的小师弟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没有谁不在心里祈祷,这一切不是真的。威廉说:不需要搀扶就可以行走,不需要安慰就能坚强,不需要包扎自己舔舔伤口,成长总归会变成一个人的旅行,我们要学会孤独。阿诺说:如果这是长大需要承受的悲痛,我宁愿,一辈子做个孩子。我们慢慢知道,没有谁,永远也长不大。人生在世总要经历生离死别,阿诺的这种感觉,威廉也有,霆锋也有,所有人都有过,所以说那些戳人的字符一出来,就能让人眼眶湿润。
我们看这个雷霆,可能起初是冲着sp而去的,可刷完了雷霆,看着曾经和睦的父子天人永隔,看着曾经默契的伙伴最终背叛,看着信任的的合作伙伴投入他人的怀抱,还有,最残忍的是,让那个冷面警官亲眼看着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师弟,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失去意识,一块玻璃板,天人永隔,再无相聚。人生就是这样,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除了自己,没有人会陪着一直走到尽头,那些曾经在你生命中出现的人,总会在你经意不或经意间,悄悄离开,每一个人都要学会孤独,没有人能一辈子做个孩子,所以当你身边有人把你当个孩子一样宠着疼着,哪怕是打是骂,也该值得庆幸,莫等他走了,才想起怀念。
关于结局,嫒嫒,你要是不把他给我写活过来,我就和你断绝师兄弟关系!我告诉你,咱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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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陪着温晚陪着莫欺这么多日日夜夜,适逢温晚过生日,也给大家放点福利,增增这楼里的人气,定于1月21日晚八点开始进行抢楼活动,抢到莫欺主楼第4800楼、第5200楼、莫欺副楼第888楼、第1121楼的四位小伙伴将得到温晚精心准备的礼物,若在23日前刷不到指定楼层,礼物会暗箱给小伙伴。
希望大家尽量不要水楼,可以写一些对莫欺的看法,对温晚的看法,对主楼副楼那么多文的评论,也可以列举一些自己想看的脑洞,待温晚高兴,说不定会多准备几分礼物哦~
作者:陌陌
送给晚宝宝的生日礼物 亲爱的晚宝宝~ 首先,先祝你生日快乐~(好像是明天。没关系,先祝了也行,晚宝应该不介意吧,嘻嘻。明天我会再祝一次!) 我记得我是2015年8月份的时候进的群,其实,在那之前,我看你的文已经好久了,但是可能当时我很马虎吧,好几次错过群号码,但是,后来总算没有再次错过。 第一次看你的文时,觉得很惊讶,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的文章,非常非常崇拜你。从那以后,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你的文。每次看到你更文,就超级开心。 进了群之后,发现原来你是那么可爱的一个人,对你真的真的是心服口服。 我现在在这儿写着,你现在在群里开脑洞。。开得好开心。。 其实,我特别特别喜欢你开脑洞,这样,虽然没有文看,但是也超满足。 我想对你说的话其实有好多好多,但是,现在准备写出来,却,不知道到底该写些什么。我是不是很傻。不如,我直接在下面给你写长评好了。就这样决定啦~ 临时长评开始: 开始是你的科(安)普(利)小等等,真的再次崇拜你,太厉害了!科(安)普(利)的真棒!用我现在在学的语文知识来说,就是,激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 第一篇写的是等等和大伦哥的小日常,因为是等等当时发着烧被揍,看到这里我就心疼了(对!我是亲妈!绝对的亲妈!)这篇真的是戳中了各种萌点! 第二篇写的是关师兄,当时看到关智斌这个名字很惊讶,他怎么也和等等有关系?!看着这篇,脑补着关智斌,实在是觉得他没有那种威严,但是为了等等,我看完了。 在第三篇中,你因为有一个和我有一样困扰的读者(脑补关智斌)向你提了请求,于是乎,第三篇,莫名出现了谢大师兄,(其实,在看你文之前,我压根不知道谢霆锋是谁。原谅我吧,大大师兄~)为了你的文,我去科普了大大师兄,然后,被,圈粉了。(感谢晚大宝!) 之后,你还写了《扎职》《古剑》《男人不可以穷》等等超级带感的文章,看得我真的是心神俱醉. 我一直一直享受着看着两个男神之间的趣事。 其实,宝宝,我在入坑之前一直都是路人粉,随便看上一个明星就随意说,我喜欢这个人!但,没过多久,就立马扔一边了。那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去了解他们,实话说,陈伟霆,是我实实在在追的第一个明星,第一个偶像,因为入了坑,所以对陈伟霆的爱越来越深,感谢你哪~ 等等!长评!这真的是长评么?! 宝宝,你现在一定看得很心塞吧,对不起啊,因为我最近要期末考了,所以没有太多时间,等我考完试,我一定正经的还你一篇长评!不!两篇!一定会的!一定!看我这真挚的眼神~ 只写这么一点儿,真的不好意思给你,但是,我真的尽力了哦~ 晚宝宝,你要等着,等着我给你的那两篇长评哦~ 一生当中,会有多少真情真挚的好朋友呢,我想,不多吧,晚宝宝,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祝你,生日快乐~每天开开心心~ 贴吧有幸遇莫欺,一入坑文深似海. 溪苑吧内识晚宝,从此节操是路人. 2016年1月21日 陌
作者:赵小七







生贺文-隐越脑洞 作者:小汐
不知道第几个年头,又回到那片桃花下,伴着纷纷桃花舞一回天墉城入门剑法,当初那个会拉着自己手的软软告饶的小家伙却以一种最痛的方法离开。不负责任的走掉,难道不知道会有人舍不得,放不下,忘不了吗?随手掷了霄河剑,扯了身上外袍,躺在树下品去年埋下的桃花酒,年年盼人归,年年独饮醉。纵然剑术精湛,许的了天下一世无忧。即使玉冠加身,想护的亦不过是当年那个小心的看着门外的少年而已。任性的放弃修仙,无尽的寿命不过是无边的思念和愧疚,或者无限的等待,明知道没有结果的等待。不是不知道师尊的期盼,不是不知道天墉城上下的期许,不是不知道芙蕖眼神中的期望。不过是陵越任性一回,就一回。一口口的灌着自己,早点醉早点入梦,梦中少年还是当时模样。“待你煞气得治,师兄就带你下山踏遍万千河山,行侠仗义。”梦中少年目光灼灼,只叫人不得不醒。
“我做错了什么?赤魂石得来非我愿,如何是离经叛道,行为逆乱,如何会为祸苍生,为何该得家破人亡,无路可退。我心中所念不过是与小玉平淡一生。难吗?为何所有人都不许不饶不认。”“啊…..”一声长啸惊醒了树下微醺的陵越,或许本就没睡的,不过是借以解思尔尔。
一番奔跑打斗已激化了赤魂石,更末提绿袍为了取石故意的撩动。双眼已渐渐入红,蓬勃的赤魂石之力眼见就要破体而出。“要死了吗?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我的小玉了。”
“不能,死了你的小玉会陷入无尽的思念之中,死亡是对才最大的伤害。静心平气,排除杂念,按我的指导运气。唯有活着才能见到想见之人,做未完之事。”
一道蓝光注入已高涨的血红中,淡淡的话语和着冰冷的气息不容拒绝的进入丁隐的身中心里。几个周天后,丁隐呼吸渐渐平息,眼中除了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就是无尽的落寞。
沙哑的开口“为何救我?你不知让我死去才是真正的解脱,呵。”说完少年冷冷一笑,仰头假装眼角的泪不曾滑落。
陵越也未戳破“当年有有人这样想,不同的是当年我无力去救他,现在我后悔,我想…..”说到这陵越顿顿了,毕竟在下山后他已经看不清师弟怎么想的了,还是缓缓说出“我想,他应该也已经后悔了。”说完嘴角的笑意让丁隐莫名的心疼。
“喂,我没了家,没了小玉,你可愿意收留我。”如果不看到他羞红的脸,陵越怕是会转身御剑而走连背影都不留。可就是看见了。
“也许是缘呢?”“好,你跟我走,但答应我不要在随意放弃自己,赤魂石要你癫狂一世,你为何不给他个天下太平?”随即伸出手。“答应我。”
少年未曾犹豫就击上了那指骨分明的手,“赤魂石要握癫狂一世,我偏要给他个天下太平。”
那是不同与师弟的刚毅与坚韧。丁隐就是丁隐,不是什么六星之子,更不是赤魂石天然的容器。
自此天墉城上多了个大力的小子,新入门的弟子守不住门规,禁食不得便悄悄来寻丁隐,谁让他的捕猎技术比低端的法术还好用呢?就这样这个丁隐在天墉城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村子,不再是见人牵牵嘴角,转身就躲一旁摸着玉哨的失落的模样了。
陵越也乐得看他一点点敞开心扉,闲时两人下山除魔收妖,畅游人间看人世百景,品凡间山河。唯没去过蜀山与丁隐长大的村子,不是丁隐不愿,而是陵越清楚,忘不掉的总是摆脱不了。午夜惊醒的每回,陵越都小心看护直到他在重新睡好。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要下山,陵越我可能要食言了。”涨红的双眼,不稳的气息,赤魂石呼之欲出。
“小玉?”
“你知道?”丁隐竟愣住,忘了原本的话。身体反应总是比神智更快,一拳挥出正中陵越左脸“你他妈知道,不告诉我,枉我把你当朋友”抓着陵越衣领的手微颤,眼见就要落下第二拳,陵越闪身退一步,“能让你如此的,除了小玉还能有谁?”
“小玉被绿袍找到了,他要杀了她,如果我三日不出现。我 !必 !须! 去!。”盯着陵越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咬牙说着,每字似乎都有万斤。带着不容拒绝。
“那就去,去做你想做的,无论如何记得背后有我。”当初没对师弟说出的话,今日对丁隐说出,终是说出了终是可以这样承诺,不过是对丁隐,陵越余生唯一想相护的人。“我帮你催动赤魂石,答应我活着。”
整整两日闭门运功,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丁隐活下来。活着…..
“你真的想好了?一旦入魔就万劫不复?”
“要为天下人保护赤魂石,我为天下又有谁能为我?我不过想要和我的娘子在一起。”不是嘶吼,平静却让陵越心狠狠的受了一击。我为天下又有谁能为我?陵越想问,当初的师弟怕也问过。“你去吧。只一点,活下来,我已受不了别离,带着你的娘子回天墉城。”
“会的,那时候我会接受小玉给你认识。”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丁隐你果然来了,这个女子还真是有用,不过我让她更有用一下可好?”
“绿袍我来了,放了玉儿。玉儿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别怕。”眼中抑制不住的怒意在看到玉儿时换成温柔和心疼。
“放了?回家?你想太多了。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和你的玉儿一起吧,我也可以与素因在一起了。”隔空吸来小玉,伸出舌头在人脸上舔一下。
“你干什么?放开玉儿,我要杀了你!”双目圆瞪,拳头早已握紧发出咯咯的声音。
“这样就受不了?那这样呢?”绿袍慢慢的抬起手,一点点扼住小玉的喉咙。
“你放手,玉儿,玉儿。我来救你了。”丁隐此时早已看不下去,动起手来。
“上。”四面八方涌来的魔族。虽在赤魂石与陵越灵力的保护下,还是受了伤,俯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样?你小子命不错。那这样够不够激化你体内全部的赤魂力量呢?”骤然收紧双手,眼见着小玉,呼吸急促,面色泛紫到…苍白。
“玉儿。”瞬间丁隐瞳色全红,整个人从地上爬起“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们为什么阻拦我,我不过是想回家,想和小玉在一起。是你,是你,是你毁了这一切,所以你赔我。”
不等绿袍回神,丁隐以冲上去,催发的赤魂石与陵越灵力一起,绿袍纵使有着深厚功力护体还是不及丁隐。体爆而亡。
丁隐则因为损耗过度,无力的爬向小玉的方向。你们为什么阻拦我,我不过是想回家。在一地尸体前更带着不同的忧伤。
爱,不能全。
丁隐拾起地上的断刀,笑望了小玉,轻吻被他紧握在手中的手指,满意的笑了。一笑天地惊。不多想用剩余的力气对准胸口刺去。却被人拦住。“答应我的呢?我带你们回家,相信我。”
看着小玉被放在肩上,丁隐终是脱力闭上眼睛。
“还是犯了门规,可是值得对吗?”不知是问谁。看人挑起的嘴角,就知道答案。
多年以后,天墉城相传有一对神仙眷侣,却为被人撞见过,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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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们都看了蜀山战记么?我们来更越越的狼崽饭好不好呀~以前这楼里是写过一些,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了,总归时间隔得太久了,中间还更了其他梗,看过蜀山后我也有很多新的想法,所以就删掉了想重写,里们一定会看的对不对~
越越的狼崽饭
天墉城里住着一个小道士叫陵越,小道士长得很好看,好看地就像是年画里走出来的吉祥娃娃,小小的人儿粉雕玉琢的,水汪汪的眼睛一笑就弯成一轮月牙。
蜀山狼窟养着一群成了精的狼崽子,其中最有灵气的当属丁家的小子丁隐,一身浅灰色的皮毛油光蹭亮,耳朵竖竖鼻子尖尖,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背地却把小爪子磨得凌厉异常。
那一年的小道士和师尊束在腰间的玉带一般高,师尊闭关,小道士就自己一个人在后山练剑背书,师尊出关,小道士就伴在师尊身侧一步不离。师尊从不笑,小道士却很爱笑,天墉城里的几个长老都很喜爱他,闲来无事总要喊他过来逗上一逗,小道士背书背得无聊了就咧着不太整齐的兔牙,说几句吉祥话,叫大家乐呵半天。
那一年的小狼崽也才刚刚修成人形,大师兄丹辰子便做了主将他配给隔壁家的小狐狸玉无心,小狼崽才不愿意和女孩子一起玩布娃娃,就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到处乱跑,结果被师兄送进私塾里关了起来。半大的孩子最是顽皮不过,他总趁着先生看得不严偷偷溜出来,撒开丫子在荒原狂奔,直跑到太阳从东面移到西面,从天上落到地下才肯乖乖回窝,先生疼他,从不和他计较,当然,若是第二天答不上抽背,那么竹制的藤条也会毫不含糊地招呼上小狼崽的屁股。
小道士也会挨打,他是不敢耽误练剑读书的,师尊的戒尺不好挨,每每都疼得他要掉好几颗眼泪,年幼时还好,等他渐渐长大了,师尊就不许他掉眼泪了,师尊说小道士以后是天墉城的大师兄,未来的掌教,不可辱了天墉门楣,小道士不懂自己掉眼泪和天墉门楣有什么联系,却也不敢问,他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也不愿离开师尊,不愿意离开天墉城。
小狼崽做梦都想离开家乡,他只有听族里的前辈说起外头花花世界时才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那天他照例从课堂溜出来玩耍,沿途看见一队商旅经过,好奇心作祟就偷偷摸摸地一路跟了上去,前几日还好,到第四日小狼崽滴水未入饿得两眼发黑,终于被商旅们发现,也不知给他喂了些什么,小狼崽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被人绑了个结结实实扔在马车里一路拉回昆仑。
小道士最难忘的一天是他的五岁生日,师尊特意出关带小道士下山去玩,那是小道士记事以来第一次离开天墉城,褪下天墉城的弟子服,小道士一副富家小公子模样,左手一串冰糖葫芦,右手被师尊牵着带到集市上。
熙熙攘攘的集市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擦踵,尽管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但细心的小道士仍没有忽视师尊蹙起的眉头,他想像师尊这样神仙似的人儿,大抵是不喜欢来这么热闹的地方罢,小道士扯了扯师尊的衣襟,说想回了。
师尊突然松了手,转瞬人已不见。小道士回头寻不到师尊,急得眼泪夺眶而出,摊贩嘈杂声充斥着他的耳膜,小道士慌了神,小小的拳头紧紧捏着,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小狼崽被商旅们丢在马车里,马车碾着不太平整的石子路,颠得他五脏六腑都快搅到一起去了,一缕阳光透过马车的缝隙照在他堪堪半睁的眸子里,他费力地支起前肢,趁人不注意嗖地跳了马车,一溜烟就不见了影子。
憧憬的世界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摆在面前,小狼崽兴奋地有些忘乎所以,他咽了口口水拖着跳车摔伤的后腿一路蹦一路敲,小姑娘手里攥着的亮晶晶红艳艳串在一起的小珠子是什么?笼屉里白嫩嫩的裹着肉馅儿的大圆球又是什么?还有满大街带着鸡毛的藤条,彩纸糊成的大蝴蝶,风吹会转的大风车,一切一切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小狼崽看得正起劲,突然屁股一疼,回头一看,也不知是谁家的调皮孩子拿着弹弓躲在树上,用小石子瞄准了他,小狼崽嗷呜了一声急忙拖着鲜血淋漓的伤腿躲进小胡同里暗自舔舐伤口。
“你也不见了师尊吗?”小道士跟着小狼崽进了胡同,他将整串的糖葫芦放在小狼崽面前,奶声奶气地问。
小狼崽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呜咽,后背拱起稍稍往后退了一些。
小道士捡起糖葫芦,亲自喂到小狼崽嘴边,他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小狼崽头顶的软毛,轻声安慰:“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狼崽缩着脑袋躲了躲,最终还是让小道士摸了头,他漫不经心地舔着自己后腿的伤,耳朵一动,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串糖葫芦,直到小道士又将糖葫芦递了近些,他才试探性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满口香甜是从来没有尝到过的滋味,是故忍不住又舔了几下。
小道士瞧见小狼崽后腿的伤,殷红鲜血不断渗出,染得他原本柔顺的毛发都凝结在一起,看起来很是严重,小道士想站起来用仙法替他治疗,奈何他抓着糖葫芦的手稍一挪动位置,小狼崽就整个扑了上来,两只前爪搭在小道士的手上,捧着不肯放开,他脸上的软毛蹭在小道士手上,酥酥痒痒的,小道士只好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越儿!”师尊的声音传来,惊得小道士打了个激灵,他迅速将糖葫芦连带着小狼崽一起藏在竹篮后面,一转头就瞧见黑着脸的师尊站在胡同拐角。
小道士讪讪得上前跪下,也不知自己错了哪儿,就是习惯性哆哆嗦嗦地说:“越儿知错,请师尊责罚。”
师尊将小道士抱起来,两个巴掌一左一右重重的抽在小道士肉嘟嘟的臀上,小道士红着脸偷偷瞄了一眼小狼崽的方向,把头埋在师尊怀里死活也不肯探出来。
打归打,师尊对小道士疼爱得紧,打完又用红玉给的银子帮小道士置办了两身新衣服,还有一盒桂花糖。小道士不喜欢吃甜食,糖葫芦和桂花糖都不喜欢吃,可师尊总觉得他喜欢,买了不少,末了都被他分给师弟师妹们了。
小道士被师尊带走了,小狼崽缩在竹篮舔着糖葫芦,只是没有小道士的爱抚,糖葫芦也顿觉无味,他想跟着小道士回家,可又舍不下糖葫芦,小爪子搭在甜丝丝的糖衣上使劲儿往外扯,奈何弄得自己满爪子黏糊糊的也拖不动足有自己一半长的庞然大物,小狼崽迅速舔了几口后恋恋不舍地弃下糖葫芦,准备去追小道士。
小道士还小,不可御剑飞行,师尊身为剑仙,是没有那么多耐心陪着小道士步行上山的,他将小道士领到山下,嘱咐他午时须至剑阁擦剑,继而自己御剑便飞。
崎岖的山路难走,小道士早不知走了多少遍了,尽管师尊规定了时限,但小道士却因为要照顾怀里的小家伙,不得不放慢脚步,唯恐走得太快颠得它难受。
一只毛茸茸的灰脑袋从小道士的衣襟里弹出一个头,耳尖带着软毛擦过小道士下巴,痒进了小道士心里,小道士忍不住将他抱出来,喂一些糖糕吃。
这也是小道士第一回背着师尊私自最决定,师尊走后,他很快发现身后一直尾随的小东西,于是他冒着迟到剑阁被师尊责打的风险,毅然要带那只可怜的小狼崽上路,许是缘分,竟让小道士舍不下它。
一番折腾,小道士达到天墉城已是黄昏时分,他将小狼崽藏在自己塌上,铺了被子为它取暖,又将自己珍藏着舍不得吃的桂花糖糕盛一些出来供小家伙果腹,这才去剑阁向师尊请罪。
小道士被罚跪一夜,那夜落了薄雪,为天墉城披了一层银纱。师尊的罚从不会半途而至,但缘因那日是小道士生日,又得红玉求情,罚到凌晨时分师尊竟放小道士回去休息,小道士不肯,仍在院子里跪着,许是这一日玩得太尽兴,他后半夜竟发起烧来,意识渐渐模糊,他终究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小道士再睁开眼时天已大白,一团热乎乎软绒绒的东西依偎在他胸口,身上被子盖得严实,身边坐的是师尊身边的剑侍红玉。一碗香喷喷的鸡丝粥被红玉姐一口一口喂到小道士嘴里,红玉说这是主人亲手做的,小道士自然是不信的。
被子里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盯着他看,很馋的样子,小道士被它盯得实难下咽,就寻了个由子支开红玉姐,拿过碗来自己吃,他时不时似不经意从嘴角漏出几滴叫小犬儿捡便宜,一碗鸡丝粥很快就见了底。
小道士体质好,隔日便痊愈了,他更加用功地修炼,只为央师尊给他多一些的休息时间,好缠着红玉姐教他做鸡丝粥,他知道小狼崽喜欢吃那个。
红玉姐终究答应了,小道士兴高采烈地踩着板凳在灶台上等,谁料进来的竟是师尊,小道士怕得撒腿想跑,师尊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将他拽回来按在灶台上:“你既想学,为师教你便是,为何要跑?”
小道士无所适从,垂着脑袋说:“红玉姐没空的话就等下次吧,何劳师尊亲自动手。”
“红玉不会做鸡丝粥。”仙风道骨的仙人执起厨勺竟也得心应手,他兴致颇高,嘴角勾起一抹弯弧,好笑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徒弟。
小道士心里一阵感动,虽然师尊对自己管教严苛,但世上得师尊亲自下厨的也唯自己一人而已。他看着师尊忙碌的背影,突然跪地:“师尊,有一事越儿一直瞒着不敢说。”
“但说无妨。”师尊并未停下手中活计,他用厨具缓缓搅动香气四溢的鸡丝粥,甚至连头也未抬。
“前日里师尊带越儿下山,越儿在路边捡了一只小狼崽回来。”小道士埋着头越说越小声,他自知有错,随手拿过拄在一旁的木板,双手高举过头顶请罚,“越儿知错,请师尊责罚。”
师尊手下微滞,一瞬又恢复动作,悠悠然出口:“为师若连这也察觉不到,枉为剑仙。”
小道士抬起头,一脸欣喜:“这么说,师尊是同意我养着了?”
“陵越,你越发大胆了!胡闹!”师尊压抑的愠怒终于爆发,终究没去接小道士递来的木板,而是将一整锅热腾腾的粥尽数泼在小道士身侧,污渍染了小道士的衣袍,却没烫伤他。
小道士吓了一跳,唯恐师尊真的将小狼崽送走,一时也顾不得畏首畏尾,用膝盖往前挪了几步急切争取:“师尊,那狼儿孤苦羸弱,若现在放下山,怕是活不过几天的。”
“你此时心软留下它,待过几年它爪牙锋利了,所作所为便再由不得你了。”师尊气急,一脚踹在小道士胸口,将他踹翻在地上。
小道士急又爬起跪好,口口声声回驳:“不会的,我保证。”
不过八岁的小童子跪得端端正正,稚嫩的声线陪上这不可思议的保证着实令人发笑,而紫胤真人却突然转了态度,无奈地盯着他唯一的弟子问道:“你如何能保证?”
“天墉城钟灵毓秀,我想带它修炼成仙。”小道士眼神坚毅,说得笃定。
紫胤真人原以为孩子还小不懂事理,却没料得他已经想得这样长远,自越儿从山下带回狼崽之日起他就知道,但他故意不拆穿,也就是为了看越儿究竟想瞒自己到何时。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主意,一只狼崽实不足为惧,若它能逗得越儿一笑,也是好事,故越儿不说,紫胤也权当做不知。
此时越儿提起,态度这样决绝,紫胤长叹了一口气,一甩袖子愤然离去,却也没有多加阻拦,首肯默认,只教越儿好自为之:“莫要被我捉到它伤害你。”
自那日起,小狼崽的存在成了公开的秘密,它长得可爱,颇得女孩子的喜欢,每日总有女孩子给它喂些食物吃,但它似乎除了小道士给的吃食外,别的也只是上前闻一闻而已。
小道士在自己床边为它做了一只木刻的小床,奈何小狼崽总也不老实,每到夜半总趁着小道士不注意,偷偷跳上床,缩进被子里和小道士同床共枕。起初小道士还会将它赶下去,渐渐也就习惯了有个软绵绵的东西挨着自己睡觉,那小木床也失去了作用,不多时就被小道士丢弃在库房不再用了。
年复一年的过,小道士早已高过师尊的玉带,甚至已经可以与师尊齐肩而立了,昔日被戒尺吓得哭着鼻子背书舞剑的小童子也俨然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威严大师兄,而小狼崽还是当年的小狼崽,甚至一点也没有长大的趋势,小小的一团。他是可以化作人形,也可以说话,但他从未那样做,他怕自己若化了人小道士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将他抱在怀里,又怕自己突然说话会吓得小道士再也不敢和他说心事。
他也有化人的时候,夜半万籁俱寂时,小道士公务繁忙,时常伏在案上浅眠,小狼崽就会轻轻将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道士抱到床上掖好被子,夜夜往复。
月朗星稀,树影斑驳,床幔被微风吹动,撩拨夜色,小团子伸展了胳膊变作少年丁隐,他大多数时候侧着身子曲肘撑头,被子下的身子半隐半现,裸露出健康又野性的麦色肌肤,一头蜷曲的发丝披散开来,洒在陵越的手臂上。
陵越睡着时倒像个孩子,长长的卷曲的像小刷子一样的睫毛伴着均匀的呼吸缓缓扇动,不太红润的唇瓣微微翘起,连带着原本清瘦的面颊也显得鼓鼓囊囊。
小道士的床容纳一人尚有富足,若是两个身量欣长的成年男子难免要觉得拥挤,陵越睡得浅,丁隐怕扰他休息,总是闭着眼睛装睡,等他睡熟了才慢慢睁开眼睛,用他葱管儿似的手指轻轻滑过陵越漂亮饱满的前额,揉平他因梦魇微微蹙起的眉。案上的烛火明明灭灭,衬得陵越面如冠玉,丁隐就这样看着,能看整整一夜。
当然,那是小道士把小狼崽喂得饱饱的情况下才能实现的事情,但不幸的是,小道士事务繁忙,自己也总会忘记吃饭,经常把喂小狼崽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他是修仙之人,吃不吃饭与他来说没有区别,然而对喜好食饭的小狼崽说,这样的做法简直惨无人道。
一更时分丁隐的肚子叫了一声,他咽了口口水等待天明,两更的时候他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一直挨到三更,丁隐才偷了陵越的衣服,舍下美人自己寻到厨房,只是天墉城弟子的食量都是有严格规定的,故而这个时候在厨房也实在找不出什么能填饱肚子的,丁隐转了一圈无果,却发现角落里不知谁藏的一坛好酒勉强能够入眼,他顺手拎了藏在怀里,私自决定偷偷下山觅食。
昆仑山腰处住着农家几户,家家都养了几窝鸡仔糊口,丁隐跟着陵越茹素一月,对此深恶痛绝,现下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开开荤,他又岂会放过。四更天,他手脚麻利地捉了两只肥美的鸡仔跑到后山,也不敢生火去烤,直接和着美酒把鸡生吃了下去。
五更天,醉醺醺的丁隐晃晃悠悠回到房间,他脚步虚浮两眼发黑,跌跌撞撞地把自己摔在床上,也不知碰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只觉得挤得难受,便一抬脚就把人给踹了下去,自己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小道士才发现自己竟然裹着被子睡在地上,他腰酸背痛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房间一片狼藉,那个灰不溜秋的小毛球正缩成一团窝在自己床上睡得香甜,皱巴巴的满是鸡毛和鸡血的校服被丢在地上,满屋子的鸡毛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气味,呛得小道士有些发晕。
然而还没等陵越反应过来,屋外一弟子就来传话:“大师兄,戒律长老寻你去。”
小道士环视了一圈觉得头疼不已,戒律长老四个字他听得不多,却也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责罚,冲天的酒气和满地的鸡毛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点一点地分析现场。
“大师兄?你在吗?”门外的小弟子见屋内没有反应,人影靠近了些,作势要推门而入。
小道士唯恐自己师兄形象受到污损,一个侧身堵着门回道:“知道了,这就去。”
他认命地将屋子收拾干净,开窗通风,他不敢将血污的衣衫交给别人去收拾,只好偷偷藏在柜子里等回来再清洗,他动作迅速,一番整理不消半刻就干净整齐,床上的小狼崽酣然而眠,闷闷的呼噜声细微稳定,全然不知自己给小道士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直叫小道士气得牙痒痒,但尽管如此,小道士临走前也没忘给小狼崽裹上被子,他想照着小狼崽的屁股狠狠给他一下教训,又怕将他吵醒了横生枝节,最后举在半空中的巴掌也没舍得落下来,而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狼崽面上的软毛低声骂道:“你这成日胡闹的小东西。”
他调整了心态一路匆匆赶往戒律院,阳光和煦洒在身上他也没觉察出半分温暖,背后因为紧张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粘着里衣贴在身上,凉得发抖。小道士是极怕疼的,幼时师尊的戒尺也能吓得他哭了鼻子,师尊也知道他怕疼得紧,故而待他束冠之后极少再请戒尺出来,若非大错罚跪罚抄也就过去了。
戒律院他来得多,却都是给长老们跑腿传话,以往总觉得这里与一般庭院无异,并没有师弟们口中说得那么恐怖,然真正等他自己跪在这里受罚,方知师弟诚不欺我。
空旷的院落没有一丝遮挡,阳光直晒下来,晒得人睁不开眼,青石板制的地砖很硬,跪久了就会觉得膝盖一阵一阵得刺痛,左右站着两排表情肃穆的师叔,各个手执长棍巍然而立,那张摆放在正中的春凳尤为恐怖,四条凳脚都绑着手腕粗的麻绳,光滑的表面反出纹理,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训诫场面,院子里杵着几个和他一般大的小道士,各个噤若寒蝉,面上神情或喜或忧。
“陵越,你昨夜私自下山了?”戒律长老沉着脸,手中攥着一支藤杖从阶梯上缓缓走下,他用藤杖点了点陵越面前的砖头,发出啪啪的警告暗示。
“是。”小道士低垂着头颅,努力抑制自己颤抖的双肩,用最简单的字眼掩饰自己的窘迫,作为天墉首徒,纵使刀剑加身也不可在人前露怯,师尊说的,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戒律长老显然没有意料到小道士认得这样干脆,他看着小道士长大,深知他品行,今早有弟子来报说陵越下山偷鸡,还在后山喝酒,他是不相信的,但为了端正纪律也只好传了他来问话,谁料陵越供认不讳,真叫人大失所望,戒律长老爱之深责之切,听罢语气重了一分:“身为本门大师兄,带头触犯门规。”
“弟子知错,请长老从重处罚。”标准地不能再标准的认错好像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这么脱口而出。既然已经跪在这里了,他就是准备把小狼崽护在身后,小狼崽是天墉异族,若当真被长老们知道他这样出格,定会将他当成妖怪收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狼崽送命,至于包揽罪责的后果是什么,他陵越一点也没考虑。
陵越心思长老不知,但陵越表露的过于平静淡然的神色倒像是对过错毫无悔意,长老一怒,将藤杖重重的戳在地上:“知错?你错在何处?”
“弟子不该私自下山...”小道士顺着长老的话认了错,脑中努力回想今早上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聪慧如他,单凭揣测已能将事情知道个七七八八,他也不拖泥带水,爽快地一一认了:“不该饮酒...不该杀生...不该偷盗...”
周围已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身为天墉弟子,陵越所述条条皆为大错,听他说得轻松,挨起来就知辛苦,都纷纷为他捏了一把汗。戒律长老见他半点惧意也无,终于恼了:“是仗着你师尊威风,以为我不敢重罚你?”
“弟子不敢,弟子认罚。”小道士俯身弯腰,脑袋磕在砖块上,掷地有声,他连磕了三个响头后跪的笔直,心里怕挨打怕得要命,面上仍要装得大义凛然。
“我天墉城百年来从未有过一个弟子敢连番破戒的,陵越,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戒律长老绕着他缓缓踱步,粗重的藤杖贴在小道士背上,冷冰冰痒兮兮,他绷不住打了个激灵。
师尊闭关不理凡事,自己也没有师兄护着,小道士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今天注定是要挨一顿好揍了,他深吸了口气,将背上臀上的肌肉绷得结结实实,大声回道:“弟子无话可说,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有骨气,肯担当,一声傲骨,戒律长老虽恼他没分寸,但对他这样敢做敢当的性格十分中意,藤杖不好挨,半大的孩子总会撒娇耍赖地要混过去,有的甚至还没上身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仿佛那些藤杖会要命一般,这个小道士倒好,不哭不闹不找借口,大方认错大方领责,真是光明磊落地多。
然不管怎么样,藤杖还是要挨,戒律长老宣判刑罚:“按律要责八十杖,陵越...”
“陵越身为大师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八十翻倍。”紫胤真人的声音从老远传来,打断了戒律长老的下半句,一阵风过人已近在眼前,紫胤宽袖一拂将小道士从地上拉了起来护在身后,真真是一下也不肯给别人碰。
小道士想跪,可师尊用施法托着他的膝盖不让他跪,于是他只好尴尬地站在师尊身后,心里五味杂然。算来小道士已经有三月没有见到师尊了,自然想念得紧,可师尊法眼不好糊弄,只怕到头来还是会讲小狼崽牵扯进来,他弱弱地喊了一声:“师尊...你不是在闭关吗?”
“孽障!休得多言!跟为师回去!”紫胤真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护短,说着又是袖子一甩就要带着陵越走,戒律长老拦了一下还没说话,紫胤又道,“我紫胤的徒儿我自己会管教,戒律长老不肯放行?”
“不敢,真人慢走。”戒律长老也是个审时度势的,他侧身一闪恭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师徒俩一前一后出了戒律院,一路的低气压笼罩,方才还沉着淡定的小道士现下彻底慌了神,搓着手哆哆嗦嗦地说:“师尊,徒儿给您丢脸了,您责打徒儿吧。”
紫胤衣袂飞舞,白发胜雪,他负手缓缓前行,纤尘不染,褪去方才在戒律院的戾气,唯余超凡多俗的一股仙气,也不知他是没有听到小道士蚊子哼哼的认错呢还是听到了不想理,他就这么兀自走着,头也不回。
将至剑阁时,紫胤真人突然回身朝着已经魂不守舍的小道士吩咐:“为师一日在,就能护你一日周全,此事错不在你,回去把那妖孽收了,好好想想。”
“师尊,是越儿的错,越儿甘愿受罚,求师尊不要难为他。”小道士想也不想,当即跪了下来,对待师尊他向来不敢隐瞒,只是小狼崽的事他也不想让步,印象里这该是他第二次公然违背师尊的意思,第一次,是为了留下小狼崽,第二次,竟还是为了他。
紫胤有些气,剑眉一挑斜入鬓角,宽袖险些甩到小道士俏脸上:“当日我说过,莫要被我捉到它伤害你。如今他修得人形为所欲为,还将你牵连其中,此等妖孽断断留不得。”
“是越儿百般纵容才令他犯下大错,他天性纯良,绝非险恶之辈,求师尊再给越儿一次机会,越儿一定好好管教,绝不再犯。”小道士铁了心为小狼崽开脱,也不管自己承不承得起师尊的怒火,他的膝盖蹭着地上的碎石,划出一道小口,他也全然不顾,拼命前行扯着师尊求情。
“执迷不悔!”紫胤真人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胳膊,大步走进剑阁。
小道士也不敢起身,就跪在剑阁门口苦苦哀求:“师尊!求师尊成全!”
“取玄铁戒尺。”紫胤真人进门就朝剑侍古钧吩咐。
那玄铁戒尺乃天外陨铁所制,当年紫胤铸就玄铁剑时多了这么一块残料,放着无用弃之可惜,就特地给小道士打了一把戒尺震着,这么多年也没有用上过,小道士心里惧怕,也曾趁着师尊闭关偷偷拿来看过,虽只有薄薄一层也是极沉的,边沿处的锋利被师尊用红线包裹,尾部还垂着红玉姐亲手做的剑穗,那戒尺黑铁泛出些微红光,是极吓人的。
小道士看见戒尺时浑身一颤,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古钧知道孩子怕了,握着戒尺踌躇半晌也没舍得直接递给紫胤,这玄铁戒尺一出,连平日里冷面无私的古钧也要跟着求情:“主人,越儿还小,他受不住的。”
紫胤真人隔空将戒尺夺来握在手上,神色严肃,只问最后一遍:“陵越,你当真要忤逆我?”
小道士的眼睛死死盯着玄铁戒尺,难以想象那东西打在臀上是怎么样炸开来的疼痛,他一点也不想尝试,但他更不想尝试失去小狼崽的滋味,人长大了,要负责任,小狼崽是他捡上山的,他不能将他丢下,小道士稳了稳情绪,正色道:“越儿不敢,师尊的怒火越儿愿一力承担,只盼师尊能饶过他这一次。”
“一力承担?你承担的了吗?”紫胤嗤笑,不以为然。
小道士大声回话:“越儿身为天墉首徒,自该承担!”
这一句“自该承担”震得紫胤真人有些恍惚,他护在羽翼下的小道士,终于长成了别人的大师兄,有了自己要护的人,他又有些失落,他乖巧的小徒弟不再是那个言听计从的小娃娃,尽管如今也任打任骂,然做下的决定却不会因此而轻易更改,这一点,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紫胤真人叹了口气,决定再试一试,连月来他闭关修行也不能专心,因着陵越身边伏着一只狼妖,陵越生性善良不设防,对待狼妖更坦诚相对,甚至同吃同住同枕一床被褥,他须得时时盯着以防狼妖伤害陵越,他只有这么一个徒弟,自然心疼得紧。紫胤真人用心良苦,企图用疼痛逼迫陵越放弃狼妖,他狠了狠心道:“一百六十下,我饶你们这次,受不住可以喊停。”
“是。”责难当前,小道士反而平和了许多,他依着规矩褪去裤子趴在凳上等着体验玄铁戒尺的厉害。
冷风吹得小道士臀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也许是怕的,还没挨打已经抖得厉害。那玄铁戒尺威力颇大,紫胤真人还没用力就在小道士的臀上留下一道深红的印痕,宽宽的纵横在两座白丘之上,微微肿起。小道士长久没用挨打,一时经不起疼嗷得一嗓子嘶吼出来,他不敢伸手去摸,只好双手死扣着凳子分散注意。
师尊没有强求他一定要忍住,所以小道士也喊得肆无忌惮,这戒尺不同于以往,落在臀上是清脆的啪啪声响,玄铁戒尺更像是砸到肉里一般,闷闷的没什么声响,不消半秒就会亲肿起好大一块,不过才打了五下,小道士已经和水里捞出似的,身上脸上全是冷汗涔涔。
第六下依旧没有留情面,打得小道士双脚离地,向后乱蹬,然这对于缓解疼痛一点用处也没有,紫胤真人压着他的腰肢,继续责打。
第十下,臀部皮下已有热血渗出,皮肤裂开殷红汩汩而流,臀上的伤痕青青紫紫,没有一块好肉,紫胤一直在等着陵越喊停,但陵越似乎打定了主意就算是疼晕过去也绝不喊停,师徒的对决最终还是师父败下阵来。
不过才十下已经舍不得再打了,师尊难得退了一步,和几乎奄奄一息的小道士商量:“为师可以不杀他,只将他送下山去。”
小道士不领情,他已经疼得有些神志模糊,只是靠数数来保持清醒,故而师尊说的话他也听了一半漏了一般,断断续续地回:“还有一百五十下...越儿受得住...”
紫胤真人摇摇头,只好挥起戒尺再打。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从窗户闯了进来,他发了狠似得扯紫胤的衣袍,他一口尖锐的獠牙险些让师尊的衣服丧命于此,紫胤烦躁地抬手一挥,那小团子便如小球一般滚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戒尺着肉的声音还在继续,闷闷的声响因为有血迹的增加变得粘稠,小狼崽还在努力阻止这一场虐打,但很显然无济于事,他只好两只前爪打在凳上,用湿漉漉的舌头为小道士嘴上咬破的地方疗伤,小道士摸了摸他的头,很想叫他快走,然而他已经被戒尺肆虐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师尊烦死了那只小狼崽,如今看到更恼上心头,手底下也不免重了几分,小狼崽见自己阻止不了,记得团团转,情急之下只好化作人形,一个跨身压在了小道士的身上。
他浑身赤裸,由狼本体变做人时是一丝不挂的,他的臀代替了小道士臀部的位置,于是接下来狠狠一下子就直接砸在了小狼崽身上,他疼得炸了毛,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疼得没法呼吸,这才挨了一下已经这样难捱,他想象不到小道士居然已经挨了近三十下了。
“罢了!你若喜欢就留着吧!”紫胤真人知道自己失败了,他彻底地相信陵越长大了已经不怕挨打了,陵越有了足够的忍耐力,那么世界上就在没有任何事可以打败他,尽管自己再怎么担心,也终究是要放手的,紫胤将戒尺递还给古钧,抬手摸了摸陵越的脑袋,“为师相信你。”
“谢师尊垂怜。”小道士满头的冷汗,他气息紊乱奄奄一息,只剩了抬眼的力气望了望师尊,老实问,“剩余一百三下...”
“明日自去找古钧领罚。”紫胤真人摇头叹息,拂袖自去闭关了。
化了人形的小狼崽一丝不挂,一身白肉衬得身后粉红正艳,高耸的臀丘接连着精壮的大腿曲线,他刻意撑起一个弧度,和小道士的伤臀保持距离,小狼崽挨了那一下半天也没从疼痛缓过来,趴在小道士身上一动不动,他虽身无二两肉,但也好歹是个成年男子的身量,直压得小道士有些透不过气。
小道士越的裤子还散在地上,屁股卡在小狼崽腰间,大腿光溜溜地贴在贴在的身上,微凉的触感让他火烧火燎的臀部得到稍稍的降温,只是这样突然的肌肤之亲让他从头发丝尴尬到脚趾甲,他红着脸轻声说:“你...能不能...下来”
小狼崽从暂时的石化中惊醒,他盯着小道士那青紫斑驳,血肉模糊的臀部又是一阵发呆,直到紫胤真人和古均走远他才如梦初醒,他迅速从小道士身上起来,揉了揉屁股就凑上去要看小道士的脸色。
“陵越!你还好吧!”小狼崽蹲在春凳前面,他两手扒拉着凳角使劲儿往前凑,他依旧习惯用动物蹲坐的姿势,漆黑的眸子清澈明亮,额上顶着厚厚的卷曲的刘海,两只还没收拢的灰耳朵耷拉着,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小道士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脸吓了一跳,他很早就知道小狼崽能幻化人形,也知道小狼崽会抢他的床,每每午夜梦回之际,总有个少年蜷着身子躺在他身侧,他也不是没有察觉,起初还存了戒备,到后来,也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近距离观察,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让他稍稍有些惊愕,只是那孩子尚未张开,眉梢眼角都是稚气,轮廓圆润可爱,和自己比灵动有余英气不足。小道士努力保持着一贯的镇定,只是那干裂得渗着血丝的嘴唇让他没办法看起来面色如常,他咽了口口水想强打精神,最后还是泄了气虚虚弱弱地问:“你叫什么?”
“我叫丁隐。”小狼崽答完,伸出红艳艳的小舌头又想凑上去舔陵越的嘴唇,却被陵越一侧头,避过了。
“丁隐...杀盗淫妄酒,此乃五戒,你切记遵守。”终究是天墉城的大师兄,即使被打得下不了地也照样是天墉城的大师兄,他板着脸,憋足了劲儿训斥,可惜听的人依旧觉得有气无力。
“越越!”小道士越是硬撑小狼崽越是心疼,以至于小道士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听清,他一边扯用毛巾细细为小道士擦拭额头密汗,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紫胤老道下手真狠,也不怕打死了你没人给他送终,老不死的牛鼻子,冷酷无情,活该没人送终。”
小狼崽的无心之语句句戳在小道士心头,紫胤真人是陵越的神,不容别人亵渎半分,他当即垮了脸,推开小狼崽的手挣扎着自己爬起来,小狼崽立刻去扶,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就将小狼崽推倒在地上。
“你说什么?还嫌我挨得不够多?方才说的五戒你可记牢了?不可狂妄!”小道士一口气斥完,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扶着春凳,疼得脸也皱了声也变了,下了好大的决心也没能弯下腰将裤子提起来,小狼崽知道自己一时语失,立刻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却没想到手指还没碰到小道士衣服,他又被推开。小道士撇了他一眼,语气透着失望,“小小年轻心肠这样歹毒?看来师尊说得没错,我天墉留不得你,你走吧,算我今日这板子白挨。”
小狼崽光着身子缩着脖子,两手无意识绕在一起打圈圈,陵越的冷漠让他恐慌,他害怕陵越真的将自己送走,他不愿意离开,他哆哆嗦嗦地认错:“陵越,我错了,别丢掉我...”
“去面壁思过。”小道士终究舍不得看他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刚硬起来的心肠瞬间又软了下来,他靠着自己的毅力面前将裤子扯住臀部,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挪到床上,扯过放在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就往小狼崽那儿丢,他依旧板着脸,却掩不住话里的关心,“屋里冷,先穿上。”
“你这伤...我先给你上药...”小狼崽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小道士,他胡乱将衣服套上,也顾不得什么面壁思过,他只知道他的小道士再不上药非疼死过去不可。
陵越没有直接趴到床上休息,而是又从床头慢慢挪到梳妆柜前,艰难地取了药膏准备自己上药,那药自他弱冠之后就再没用过,也不知效果会不会下降,他正皱眉,回头瞧见小狼崽还杵在那里动也不动,小道士颇具威严地吼了一句:“去面壁!”
丁隐踌躇了半秒,步子终于动了,却不是往墙角去的,他大步走向陵越,竟一个打横将陵越抱在怀中,又小心翼翼地送到榻上,掀开那虚虚搭着的裤子道:“你这伤拖不得,等你好了,到时我认打认罚,随你处置。”
陵越一挣扎,丁隐顺手点了他的穴道,陵越气急,却无计可施,只好扯着嗓子喊:“胡闹!放开我!”
“别动!”丁隐朝着陵越的后腰轻轻拍了一掌,开始上药。
也许是威严受到了挑衅,陵越最难堪的一面被丁隐尽收眼底,甚至连身后那块最难以启齿的地方也被他用微凉的舌头舔舐疗伤,那一日陵越没再理过丁隐,任他怎么撒娇卖萌,怎么认错道歉,陵越也只干自己的事,眼里再没有丁隐的身影。
第二日,陵越身后的伤丝毫没有好转,原本红肿的地方变得青紫淤黑,破皮渗血的地方结了薄薄的一层痂,似乎一碰就会开裂。然而陵越自小一丝不苟的性格还是驱使他强忍着疼痛从床上爬起来,拒绝了丁隐的搀扶,自己一个人慢慢朝古均的住处去领罚。
陵越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伛偻的后背怎么也挺不直了,然他还是正正经经地把该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叙述出来:“古均大叔,越儿来领余下一百三十下责罚。”
“去衣。”古均的脸色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始终面色淡淡,站在陵越面前,仅仅两个字就让陵越心惊胆战。陵越还没动手,古均又道,“丁隐,主人令你去后山见他。”
陵越是知道丁隐一直尾随着他,他没有呵斥他回去面壁也是考虑到自己一会儿再受一百三十下玄铁戒尺,估计是连爬的力气也没有了,此时古均让丁隐去见师尊,却是他没有想到的,陵越一瞬发愣,随即用尽力气抬头去扯古均的衣服,恳切地请求:“古均大叔...”
说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说不要他,一有困难立刻就想将他揽在身后不许任何人伤害,连师尊也不可以,陵越为自己的疯狂吃了一惊。
古均知他担心,连连保证:“你且放心,主人不会伤他半分。”
“我不去!”丁隐从门外闯入,大声拒绝,他不要去见那什么劳什子的师尊,师尊很凶,打得他的陵越伤痕累累,一定是个十成十的坏人。
“红玉。”古均料到他不肯乖乖就范,喊了红玉出来帮忙,红玉也不知施了个什么法术,转瞬丁隐就被粗红绳牢牢缚住,动弹不得,任由红玉牵走,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无。
陵越眼睁睁看着丁隐被带走,却也无能为力,一边暗暗祈求师尊真能高抬贵手,他一边又想若师尊真将丁隐处死或送下山去,他陵越又当如何?
丁隐被红绳紧紧缚着,他和陵越不光面容相似,倔强的性格也一模一样,那绳子越紧他越挣扎,越挣扎绳索束得越紧,最后卡在肉里磨得生疼,他还是一刻也不停歇,扒拉着门死活不肯离开陵越,嘴里叫嚣不停:“我又不是天墉城的弟子,我不见什么劳什子的紫胤!”
陵越颇有些尴尬,他依言去衣,将小腹抵在微凉的木凳上,身后两团肿得厉害的臀肉看起来触目惊心,此刻又一次暴露在三人面前,古均大叔目光如炬,盯着伤处不为所动,耐着心思等红玉解决了丁隐再动手。
丁隐挣得辛苦,白光一闪变了狼崽想逃,谁料那红线立刻收紧,他前爪刚迈就被红线绊倒,毛绒绒的脑袋重重磕在地上,疼得他下意识缩成一个团子,红线瞬间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小狼崽身小腿短,被红线包裹了四肢别说寸步难移,就连保持平衡也难,他一个没站稳向前微倾,整个身子活脱脱一个绣球模样,骨溜溜滚到陵越脚下,十分逗趣。
陵越光着下半身趴在凳子一点也笑不出来,他蹙着眉撇过眼故意不看,心里升起不祥预感,又心疼又担心,待红玉过来才恳求道:“红玉姐...可否等越儿受完罚一起去见师尊...越儿想亲自和师尊赔罪。”
“噤声”红玉还没来得及开口,古均大叔便出言呵斥,陵越只好识趣闭嘴,偷偷瞟了小狼崽一眼后低垂了眼眸不再理闲事。古均知红玉向来心软,最看不得越儿受苦,只好催促她速速离去,“红玉,主人该等急了。”
红玉欲言又止,她瞧着越儿臀上的伤,心疼得肝胆都在颤,然她不能上前,不能安慰,只好偷偷抹了眼泪,抱起地上那个不消停的肉团子就往外头走,一刻也不愿再呆。
古均没有拿着玄铁戒尺,而是取了儿时罚他的戒尺,那戒尺乃紫檀制成,通体黝黑,打磨得十分光滑,虽然比不得玄铁戒尺凌厉,却也并不是那么好挨的,古均将戒尺置于陵越臀上,问道:“越儿,你怕吗?”
“越儿不怕,越儿身为天墉首徒,未能引导丁隐是非善恶,理应受责,古均大叔不用手软,越儿受得住。”陵越绷着身子说不怕,可戒尺贴上来的时候他还是很明显得抖了一下,古均得戒尺轻轻压下,激得陵越抑制不住呻吟,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静静等待剩余一百三十下。
那斑驳的臀肉可怜兮兮地在戒尺下颤抖,青紫乌黑破皮渗血,稍重的一板子下去就能打破嫩皮,是万万不能再打了。古均仿佛石化了一般,他站在那里不动,半晌也没敢落一板子,越儿是主人的爱徒,是他看着从小少年长成大师兄的,他铁石般的心肠也突然不忍心起来,陵越抓着凳子不敢放松,还没挨打已经挂了满脑袋的冷汗,古均叹了口气擅自做主:“起来罢,主人吩咐我,待你臀伤好了再责三十。”
“三十?”整整少了一百下,陵越以为自己听错,错愕地重复了一遍。
古均点了点头,减刑一百确实是紫胤吩咐的,但待伤好后再责也确实古均信口加的,古均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是个无情无欲的剑灵,怎么自从主人收养了陵越之后竟会心痛心软,他起初不理解红玉,此番终于也和红玉一般无异了。古均一边感慨一边扶着陵越的胳膊将他拉起来送到床边按趴上药,那药是紫胤连夜配的,取的都是世间难觅的仙草仙药,用以外敷最是清凉舒服。
古均将戒尺递到陵越面前,双掌均匀抹了药膏大力在陵越臀上推揉,陵越挨打是不许用仙法医治的,师尊没有说过,他自己却固执得执行这个规矩,但自己下不去手揉开硬块,找古均大叔帮忙又疼得受不了。
古均知他怕疼,与其拖拖拉拉地叫他疼半天,不如速战速决,是故古均下手又狠又快,将陵越疼得整个人拱起背,他张着嘴哑然,只能大口呼吸,将全部的气力都用来抵御身后的钝痛。古均一边揉一边继续转述紫胤真人的话:“这柄戒尺是主人命转交给你的。此事全因丁隐而起,主人不责他不代表他不该受责罚,剩余一百由你执行,切记不可偏私包庇,你该知道,主人最忌讳什么?”
陵越趁着古均停手的空档喘了口粗气,又听古均言说是师尊的意思,虽然不舍丁隐挨打却也不敢再次忤逆师尊,只要不将丁隐送下山去就好,陵越顺承道:“越儿绝不姑息。”
待古均再动起手来陵越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实在疼得抓肝挠肺,只好攥着床单转移注意,直到床单险些被陵越揪出一个洞来,这场不算刑罚更甚刑罚的上药才算过去。
陵越趴在床上缓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意识,适逢古均一巴掌轻轻拍臀上笑他:“你幼时惹主人生气,挨了戒尺板子,哭得断了气似得,现如今怎么一声不吭的。”
“古均大叔莫要再笑话越儿了。”陵越怨念地侧身将自己的臀部撤离危险区域,师尊的药果然奇效,刚一涂上温润清凉,再经古均重手推揉,原本硬邦邦的肿块变得柔软,渗血的痂盖剥落,生出新的肌肤。
古均知他行动不便,替他将挤到膝盖的亵裤拉上去盖住臀部伤处,怕他心中委屈,又忍不住劝解:“主人是剑仙,摒弃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却唯独对你生了怜悯之心,他虽打你打得狠,打完自己也心疼得半天不说话。”
“越儿知道的,越儿不怪师尊。”陵越从床上撑起来,说得情真意切,他素来懂事,就是因为太懂事,平白受了许多委屈憋在心里自己消化,直叫旁人心疼。他想了想又道,“爱之深责之切,师尊太紧张越儿才会对越儿有此苛责,师尊打越儿都是为了越儿好。”
“你回去好好将养,这药奇效,一两日便可痊愈,届时你再来领罚。”古均轻叹一口,将师尊做得两大瓶药膏全都塞在他怀里,陵越受了正要告辞,古均又取了一个食盒来,“过来,把这个带上。”
陵越好奇地将盖子开了一半,就闻到浓浓的香气四溢的鸡丝粥的味道,自从他上回挨打已经过去几年之久,这鸡丝粥的味道也是久违,陵越没想到师尊竟然还记得,唇角勾了笑容,幸福之感溢于言表。
古均拍了拍陵越的后脑勺,准备送他回房,陵越连声拒绝,又说一会儿来取食盒,眼睛不时瞟着后山方向,其动机再明显不过,古均怕他惹主人生气又无端连累受责,好心劝道:“越儿,主人既然已经将丁隐的惩戒权交给你,他势必不会动丁隐一根汗毛,你莫要前去横生枝节,惹他不快。”
“多谢古均大叔提醒,越儿明白了。”陵越聪明通透,被古均一点即通,虽然还是放心不下,却也断了去后山一探究竟的念头,捧着鸡丝粥乖乖地回房去了。
至黄昏时分丁隐才姗姗来迟,届时陵越正捧着公务等得急不可耐,桌上摆着的鸡丝粥一口未少,被陵越冷了热,热了又冷,冷了再热地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遍,他知道丁隐素来爱吃这个,所以一口也舍不得动。
丁隐还保持着小狼崽的模样不肯化作人形,他大门不走,偏偏要从窗台飞进来,踩着花瓶一头栽进陵越怀里,然后卷着大尾巴呜呜咽咽地叫,像是受了极大得委屈。
陵越哪里顾得上自己早上还打定了主意与他冷战一天的决定,抱着小狼崽温柔地给他顺了顺背上的毛,关切问道:“怎么了?师尊没为难你吧?”
小狼崽呜咽得越发凄厉,听得陵越心疼不已,端过尚显温热的鸡丝粥凑到他面前安慰。那小狼崽也是个没心没肺的,鼻子上的胡须动了动,立刻转头去了鸡丝粥的方向,就着陵越的手伸出小舌头,舔得香甜。
陵越被气得有点懵,问他话又不答,也不肯变了人形好好吃,非要两个爪子捧住陵越的手那样就着舔,要是脸上的毛沾着汤汁蹭到陵越手上,他的舌头也就顺着香味舔上陵越的手,粗粗粒粒的舌头磨过的地方有些瘙痒,微凉的触感让陵越心生异样,想到昨日自己的屁股也被他这样舔舐,陵越小道士瞬间羞红了一张俏脸。
“你这小东西,和你说话呢,听没听见?”陵越恼羞成怒,用力戳了戳小狼崽面上软毛,端着大师兄的架子骂道。
丁隐终于有了反应,他歪着头暂时放弃美味的鸡丝粥,不情不愿地化了人形,坐在陵越对面继续品尝,正当陵越忍得快要爆发,他才起了话头,却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今天的粥和以往不一样,格外好喝。”
陵越强行忍住一口老血,才按捺住自己一个巴掌甩过去的冲动,丁隐不会用勺子筷子,他只能捧着碗仰着头一股脑儿全往嘴里倒,碗口太大嘴太小,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被自己泼了一脸的鸡丝粥。丁隐无辜地顶着碗朝陵越眨眼睛,他显然没有吃够,舔着嘴角边的残留回味,陵越实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解释:“那是师尊亲自下厨做的,自然比我做的好。”
听见师尊两个字丁隐立刻撇了嘴不高兴,他进门时见陵越好端端坐着,料想古均大叔肯定是心软了,不过那三十下玄铁戒尺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他眼眶红了一圈,终于不闹了,换了满脸的担忧问道:“越越...你的伤...”
“古均大叔帮我上了药,已经没事了。”陵越怕他担心,也只往轻了说,他一手抓着丁隐的胳膊,一手用毛巾擦去他脸上的食物残渣,陵越动作轻缓柔和,唯恐重一些弄疼了他。
丁隐一动不动地任他摆弄,陵越消瘦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紧抿的薄唇失了血色,看起来一片苍白,丁隐知道心疼地问:“他经常这样打你吗?他打人好疼的样子,越越一定很疼。”
“师尊打你了吗?打哪儿了?”陵越见丁隐变了脸色,以为他被师尊责打,说着就要去扒了丁隐裤子验伤。
丁隐被陵越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待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裤子已经被陵越扯了下来,好在臀瓣依旧光滑圆润,没有半点责罚痕迹,陵越扬起巴掌轻轻揍了一下,这才放心继续问:“丁隐,这大半天师尊喊你去做什么了?”
丁隐赤身裸体惯了,也没觉得害羞,挂着裤子懒得提起来,一边用手揉屁股一边道:“让我背书,背不出就不放我出来见你,本来我想和他死耗到底,但后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又担心你的伤势,就妥协了。”
陵越好奇追问:“背的什么?”
“我不认识古字,师尊说要你教我背,他明天抽查,背不出就要打你的板子。”丁隐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已经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小册子递给他看,那册子古蓝的封面被毛笔划得看不清题目,翻开细瞧,内页的纸张也像是浸了水似得皱皱巴巴,内容字体更是七歪八扭,还夹杂着一个个黑色的墨涂涂,陵越接过翻了几页,愣愣的失神。
“越越,功课很难吗?”丁隐见了陵越紧张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已经连累陵越受了好一顿捶楚,再不肯叫他替自己受罚,偏偏那个紫胤顽固,就是存心难为陵越,丁隐下了决心要做给紫胤看,他愤愤地咬牙切齿道:“我一定会用心背的。”
陵越像是被这本小册子吸了魂,全然没有理会丁隐的话,他小心翼翼地将页脚褶皱压平,推开满桌子的公务,专心翻看起来。
那书上记载着道家的初级修习心法,与一般弟子学的入门心法不同,那是紫胤专门为陵越写的总结,旁人是不许看的,就算是芙蕖也不行。这一本并非紫胤的笔记,而是陵越的默写。五岁的小道士才刚学会写毛笔字,就被师尊脱了裤子按趴在板凳上,小道士要是记不住内容,师尊提醒一个字就是一板子,写错了字又是一板子,然后涂掉重写,要是还写不对,那就再挨一板子,直到写对为止,那时候的眼泪真像是穿了线的珍珠,不断地砸在册子上,晕开墨汁,鼓起一个个的水渍。师尊说默不完就不许起来,所以有时候小道士要在板凳上趴一整天,那就由红玉端着饭碗一口一口地喂他吃,反正手下的默写是不许停的。
陵越迅速往后翻了翻,好些字他自己也辨不清了。放眼只见满处的墨涂涂,一个墨点一记板子,那么多魔点那么多板子,也不知小时候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师尊真是狠心。
丁隐好奇凑上来看,贴着陵越的脸指着其中一个字道:“越越,你也看不懂吗?这字委实难认,都说紫胤真人是剑仙,宝贝繁多,我瞧着也不外如是。”
“丁隐,不得无礼。”陵越面上一红,心里忍不住要埋怨师尊,自己默写过那么多完美的版本,怎么篇挑着这最见不得人的给丁隐看,他又想自己从小到大的作业习字都被师尊收好了存在箱子里,寻思着什么时候找出来一把火烧了最好。
丁隐低着头从陵越臂弯下钻进他怀里,也不管自己身高体重,一屁股坐到陵越腿上,陵越身后的伤得了师尊的药好了些,但也受不得这样的重压,他蹙了眉头忍疼。丁隐意识到自己碰到他的伤口立刻弹了起来,满怀歉疚地蹭了蹭他的手臂,声音软软的,但很坚定:“越越...我再也不会让你替我挨打了,我会保护你的。”
陵越盯着丁隐,又看了看手上羞于见人的默写,突然间明白了师尊的良苦用心,八成是嫌他太过于心软,也是在提醒他那柄戒尺存在的意义。陵越从座上而起,顺手将默写塞到书架最底,又从抽屉寻了古均给的戒尺,背在身后。他伸手敲了一下丁隐的额头,反驳道:“我是堂堂天墉城大师兄,还要你个小东西保护?”
“你看,我比你高!怎么不能保护你了?”丁隐动了动头顶上竖起的两只耳朵,任性地也要把它们算在自己身高里。
“丁隐,还记得我昨日与你说的五戒吗?”陵越不愿和他扯皮玩笑,他突然冷了脸要教训,手里握着戒尺抖了抖,吓得丁隐一哆嗦。陵越不笑的时候尤其严肃,端的是大师兄的不怒自威,他见丁隐没有回话,脸色更黑,连带着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不记得了?墙角罚站,想起来为止。”
丁隐不是不记得,而是被陵越吓到了,刚才还玩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呢?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要把自己的下巴合上,趁着戒尺还没上身,赶紧回话:“杀盗淫妄酒。”
“举着,去墙角罚站,晚饭为止。”陵越把戒尺搁在丁隐手里,又推着他的背把他带到墙角,他到底是舍不得用戒尺的,那戒尺打在臀上是什么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丁隐的裤子自从被陵越扯掉就一直挂在腿上没有提起来,此刻他光着屁股缩着身子,转了头可怜兮兮地望向陵越,软软糯糯地唤了人名:“越越…”
陵越显然是经不住他这副模样,又觉得他真该教训,好在距离晚饭还有一个时辰,也算是罚他。陵越的巴掌高高举起,等落到丁隐臀上时轻得连声音也没有。
丁隐就这么摇摇晃晃地罚站到了晚上,晚膳用过后丁隐撒娇耍赖硬说自己腰酸背痛,要陵越给他洗澡,陵越训斥了几句无果,又怕耽误了他晚上背书,只好找人打了些热水过来。
浑身湿漉漉的丁隐连洗澡也不老实,他不断用手撩起水珠去泼陵越,陵越躲不及,被他泼得外袍里衣湿了个透,冷风从窗外溜进来,吹得他一阵哆嗦,于是他又在丁隐的强烈要求下,脱了衣服一起下水。
陵越臀上的伤已经消肿,除了一些残留的黑紫淤青没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连原先破皮流血的结痂处也全部脱落,看起来滑嫩圆润一如当初,丁隐瞥见心疼不已,他认真虔诚着掰过陵越的肩头,一字一句地与他说:“陵越,我会保护你的。”
师尊说,你身为天墉首徒未来掌教,应时时以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掌教说,此去山下万事小心,保护好师弟师妹。而丁隐说,陵越,我保护你,不止一次。陵越憋着一口气看丁隐,看了好久,久到丁隐后背发麻。但当丁隐假意咳嗽了一声准备转移话题时,陵越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难得笑得露出了几颗白牙,眉眼弯弯的,不似方才那样的严肃正经,反倒像个孩童那样单纯可爱。
陵越敲了敲他的脑袋,算是认同了。
那一晚陵越带着丁隐背书,丁隐天资聪慧,读了几遍已经能记得七七八八,陵越又让他背默了几遍,古均给的戒尺说到底也没有派上用场。那本册子被陵越藏得好好的,他嫌它羞于见人,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重新写了一份,纸张干净整洁字字苍劲有力,末了还调皮地在封面写了几个字:送呈师尊检阅。
第二日,拿到新册子的紫胤显得心情不错,他一页一页地翻看,仔仔细细地核对每一个字,古均执剑站在紫胤身侧,面色不善。丁隐不肯跪拜,随性地坐在蒲垫上,拿着石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地面。
待师尊合上最后一页,方才打破静谧:“背吧。”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丁隐也不与紫胤多说废话,他胸有成竹张口就来,只想着快看背完快快去找陵越玩耍,和这个古板老头他一刻也相处不下去。许是分心缘故,他背到一半突然卡壳,明明昨夜背得滚瓜烂熟,这时偏偏记不得下一句,好像就在嘴边,头脑却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得了。他呆滞地重复着自己记得的最后一句,试图找回记忆,“以侯神水至,再漱再吞津,如此三度毕...如此三度毕... ”
紫胤蹙了眉头,朝着古均吩咐:“古均,加罚越儿十板子。”
“喂!你这老头讲不讲道理!是我没背好,为什么要打越越?”紫胤这句话正戳中了丁隐的痛楚,自己挨打可以,断不能再叫陵越受罚,他再没有闲心背书,嗖得从地上窜起来,亮出爪子和獠牙,就要往紫胤脸上挠去。
古均挡在紫胤身前,一掌带风直接将丁隐击到墙边,只听得重物倒地的声响,丁隐捂着后背疼得呲牙咧嘴,蜷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紫胤不动声色,又吩咐道:“古均,再加十板。”
丁隐听罢哪肯罢休,他挣扎着又从地上爬起来,拼了命似得冲过去:紫胤手一抬,丁隐周身就像是被铜墙铁壁束缚,寸步难移,他只好开了口叫嚣:“你要打便冲我来。”
“越儿打你了吗?”紫胤问得波澜不惊,他盯着陵越的默写,问得却是丁隐。
丁隐还在苦苦挣扎,立刻反唇以讥:“越越才不像你们这么暴力!”
“越儿宠坏你了。”紫胤真人摇了摇头,手一抬扯了力道,丁隐没站稳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紫胤抬眼看向古均,启唇道:“古均...”
古均唯恐主人开口又要加罚陵越,急忙求情:“主人,那戒尺窝昨日才交给越儿,他身上有伤,想来定是准备伤好后再教训。越儿向来听话,主人交代的事,他一定会照办,再多宽限他几日吧。”
“有理。”自己的徒弟又怎么会不心疼,紫胤虽不喜人置喙自己的决定,但念着小徒弟还有三十下玄铁戒尺没有还上,也就没再坚持下去。他转而朝着丁隐继续:“神水九次吞,背。”
丁隐一阵丧气,仿佛自己的存在只能给陵越带来无穷无尽的责罚,他打不过古均又没法让紫胤收回成命,自己憋屈地不行,只好咬牙切齿地背完剩余的再谈条件。
紫胤听得他顺利背完,又从袖子取出一本册子,看起来与上一本一般无二,皱巴巴的像浸了水似得,拿到手里才觉得比上一本厚得多,紫胤大手一挥道:“你明日再来。”
丁隐终于肯跪,他忍着屈辱向紫胤请求:“今日的二十板子打我吧,是我的错。”
“休要多言,退下。”紫胤袖袍一挥,是有些恼了。
丁隐又道:“这与陵越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怪责他。”
“古均”紫胤不愿与他多费口舌,唤了古均示意他带丁隐下去。
古均心疼陵越,竟大着胆子顺着丁隐的话道:“主人,那三十板子越儿伤的不轻…”
“也罢,你去吧。”紫胤真人沉吟片刻,轻叹了口气,懒理这些俗事,自行闭关去了。
古均带着丁隐一路到了书房,丁隐只觉褪了裤子趴在陵越趴过的凳子上,古均请出玄铁戒尺,对待丁隐半分也不留情面。他本就不喜欢这个狼崽子,自从陵越捡他回来,无端给自己添了多少责罚,第一下,古均就没有留气力。
狠狠一下揍得丁隐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他紧抓住凳腿大口大口地喘气,只觉得身后像被人用刀生生剜了一块肉下来,疼得深入骨髓,这才是玄铁戒尺的真正威力。
第二下依旧是实打实的力道,两道交错的血印骇人地布在丁隐臀峰上,四条血痕清晰可见,挨了打的地方泛起紫砂点点,不过是两下戒尺已经让丁隐奄奄一息。
门前树上的鸟儿也被那戒尺的巨响惊得四散而去,陵越将门拍得啪啪作响,急得在大喊:“古均大叔!古均大叔!”
古均不理他,继续抡圆了臂膀揍人,第三板子稍稍分了神,所以没有那么重,但依旧是一道红痕覆盖,脆弱的臀肉被打得乱颤,仿佛只差一板子就能直接掀起皮肉,血肉模糊。陵越顾不得规矩焦急地喊:“你不是说师尊将一百板子交给我执行吗!古均大叔!”
陵越正准备直接用仙法破门而入,门突然开了,古均将玄铁戒尺塞到陵越手里,抱着手臂冷冰冰地说:“可以,你来。”
古均将陵越推到丁隐身侧,叫他看着丁隐臀后重创,那斑驳的臀峰旋开皮肉带着血点,已然看不见原来的白嫩。陵越一阵心痛,玄铁的重戒尺握在手里,像是千斤重担压在肩上,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古均站在他身后目光炯炯,令得陵越如芒在背,古均等得太久,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催促:“怎么?舍不得?”
陵越就是舍不得,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都没说服自己挥下戒尺,丁隐趴在凳上微微抽搐,满脸的汗珠挂下来,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他的嘴唇破了,嵌着带了血的皓齿,长长的鸦睫也盛了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他臀上的伤已经那么严重了,自己又怎么忍心叫他伤上加伤,他头一次觉得师尊残忍,古均残忍,丁隐不过是条幼小生灵,能掀起什么波澜,非要这样弄得伤痕累累,还不肯罢休。
可是师尊之命不可违抗,师尊对他的恩情就算是拿性命抵上也换不清,陵越深吸一口气,终于举起戒尺作势要打,他用的力道很轻,可还没碰到丁隐的臀部就被一股无形的神力反弹开来,陵越迅速收了戒尺,然而还没等他想通心底的狐疑,古均大叔略带愠怒的责备就劈头而来:“陵越!你真要为了这只狼崽子坏了规矩!”
陵越不肯也不敢再打,他死死攥着戒尺,唯恐被古均抢过去,发现了丁隐身上潜在的反弹能力,他思索了一秒钟决定自己瞒着,待到查清楚了再禀明师尊。他顶着巨大压力稳了稳心神求情:“古均大叔,饶了他这一次吧,太重了,他受不住的。”
“他受不住,你就能受得住?”古均没料到陵越居然为了丁隐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主人的命令,他素知主人脾气,知道这回若真如陵越愿放过丁隐,那么必定会有一场更重更狠的责罚等着陵越,主人对他怜惜,但一旦真的动了手,也必不会轻饶。
陵越打定了主意就不会退缩,他郑重其事地答道:“我受得住,我替他挨。”
古均忍不住大骂:“陵越,你越发放肆了!同样的话,你敢当着你师尊的面说吗?”
“越儿斗胆冒犯实属无奈,丁隐是我带上山来的,我必须确保他的生命安全,你一定要打他,那就先杀了我吧!”陵越转身撩袍一跪,双膝着地时发出闷闷声响,他的声音朗朗坚毅,誓要将丁隐护在身后。
紫胤真人对徒弟爱护得紧,见不得旁人碰他一下,就连古均红玉也不例外。古均深知主人脾气,故而若非主人授意是绝不敢责备他的,古均双手握拳极力忍耐,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陵越跪着不起来,仰着头直视古均,虽矮了人一截,但该有的气势一点也没泯灭。古均拗不过,只好软了语气再劝:“你我可容厥词,掌教未必,同门未必,你能护他一辈子?陵越,纵他如害他,你非要看他万劫不复众人唾弃,才来悔恨吗?”
陵越被他说得一怔,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坚持,他的丁隐他只要能护一辈子,就要护足一辈子,若是连一只狼崽都护不住,又谈何天下苍生。陵越仰着头快把一口银牙咬碎,一字一句的回道:“古均大叔言重了。”
“你今日之言行,主人问起来我必如实相告,到时如何向主人交代,你好自为之。”陵越一步不让,古均也没了法子,只好撂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砰得一声巨响是古均离开甩门时的故意为之,被打得昏昏沉沉的丁隐一哆嗦恢复了意识,他挣扎着从木凳上爬起来,入眼见到地上跪着的陵越还保持笔直的姿态,他刚想翻下去扶他起来,却被噗的一声惊得慌了神,一个不慎滑落到地上,身后伤处刚好触及地面,疼得他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陵越喷出一口污血,他双臂撑着地面勉强保持平衡,自己缓了好一会儿,才擦去嘴角血迹,慢慢站立起来。古均于他而言更像是父亲,年幼时师尊或闭关或云游,不会将他一个人丢在天墉城,有时留红玉有时留古均。师尊说,红玉多半会宠,不能坏了规矩,所以他的童年都是古均陪着长大的,印象里他没有这样和古均大声说过话,也没有将他气得摔门的经历,这一次连他自己也觉得实在过分。
然而丁隐身上的那股力量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之前相处从未发现?他上了天墉城之前到底是何来历?此事应不应该禀告师尊?莫非真如师尊所说,丁隐是个妖孽祸害?自己与他的感情又该何去何从?一个个谜团在陵越脑中急转萦绕,他盯着地上那摊血迹发呆,觉得头疼欲裂。
丁隐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猛地往陵越身上扑过去,他看着地上那摊污血,觉得头皮发麻。陵越盯着丁隐的脸,头一次瞧见他流泪,丁隐的眸子较之于旁人更黑更亮,此时晕了水汽渗出泪滴,显得越发楚楚可怜,陵越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将他的身世调查清楚,若真等到师尊发现一问三不知,自己和丁隐的缘分恐怕也要尽了。陵越勉强撤出一丝笑容,伸手去抹掉他的眼泪,他将他抱在怀里轻轻顺背:“没事了,别哭。”
丁隐反而哭得更伤心了,他被陵越抱在怀里吓得只会不停地重复一句话:“越越,你打我吧,你打我吧....”
“古均大叔和你说什么?”陵越将他从怀里捞起来揉了揉头发,丁隐不答,还在不停地抽泣,陵越叹了口气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的腰让他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柔声安慰:“我抱你回去疗伤。”
师尊的药膏很好用,但陵越却没有古均下重手揉的魄力,只挨了三下板子的丁隐趴在床上足足养了三日才稍稍好转。这三日师尊没什么动静,古均也没有来过,师尊给的小册子被丢在一边,没有人理会。
陵越把自己关在书房翻遍古籍查遍仙书也没能找出有关于丁隐突来神力的解释。丁隐也一改以往调皮本性,乖乖的喝药乖乖的休息,他似乎自己也有所察觉,总是盯着陵越出神,仿佛这一眼就是自己看陵越的最后一眼。
这一日陵越照例给丁隐揉臀,丁隐咬着唇突然问:“越越,你为什么不打我,我犯了错,你为什么不打我?”
陵越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半秒后凌厉的巴掌就携着风刮了下来,陵越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什么能狠下心,他只是觉得丁隐说得有道理,为什么犯了错可以不挨打,古均责的那三板子不是训诫,更像是虐待,然而他作为丁隐的监护人,除了要护他周全外,也须得背起教育他的责任,他不认同古均的做法,但认同他的一句话:纵他等于害他。
偷下山去该打,偷盗杀生该打,说谎隐瞒该打,不敬尊长该打,丁隐确实该打,自己却一味地把他护在身后,任由他嚣张下去,才将事态闹得越来越严重,把自己拖下水之余,也给丁隐带来了如此重的伤害。陵越抬掌落掌间突然开了窍,他从未打过人,但真正开始责打之后却发现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以往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觉得自己幼时受过的痛楚不想丁隐再受,却完全忽略了正是那些巴掌板子将他纠正地优秀出众,受人爱戴。
陵越分神反省自己,忽略了手下正饱受摧残的臀部,他机械地挥着巴掌,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在慢慢升温,酥酥麻麻麻麻地发疼。
丁隐咬着床单一声不吭,巴掌和玄铁戒尺比实在轻了许多,清脆的击打臀肉的声响刺着他的耳膜,让他保持足够清醒,身后的疼不同于戒尺的钝痛,而是停留在表面的刺痛,陵越的手掌很大,故而那疼也不是专注于一处的疼,而是散布于整个臀瓣的疼。
丁隐起初还能受着,到后来就忍不住要靠踢小腿来缓解疼痛,巴掌还是不停,他情急之下伸出毛茸茸地大尾巴,盖着屁股弱弱地呻吟:“越越...疼...”
陵越险些一巴掌抽在他的尾巴上,他急忙收回思绪,拉起丁隐的尾巴朝着臀部狠狠一下,再定睛一看,那三道还没消退的板印被巴掌印得若影若现,整个臀型肿了一圈但依旧圆润挺翘,颜色也由白皙变得粉红。陵越将手掌盖在上头摸了摸,一片滚烫,他又舍不得再打了。
丁隐红着脸把头埋在枕头下面感受陵越的手轻轻在他臀上揉搓,巴掌到底是轻的,不消多时痛感就减轻了不少,丁隐鼓起勇气道:“越越,你还是打我吧,不疼了。”
陵越没有再打,然而尽心尽责地继续帮他上药揉臀,丁隐心中内疚不已,偏偏陵越又这样宠他,他倒宁可陵越狠狠揍他一顿,将心底的不满通通抒发出来。丁隐见陵越没有反应,又道:“越越,对不起,我总是连累你。”
“等你好了,我送你下山。”陵越想了好久,终于开口,他知道这样说丁隐会伤心难过,但为了天墉城的安全,在未查明丁隐来历之前,他不敢也不能将他留在身边。他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解决此事,但三日巡查未有结果,其中利害他还是一无所知,是以更加担忧。他想找师尊请教,只是一旦向师尊坦白此事,丁隐的安危恐怕就真的保不住了,陵越思量了三日,觉得还是暂时依了师尊的心意送下山去比较妥当。
陵越以为丁隐会哭会闹会撒娇,他准备了一长串安慰的话来应对,但丁隐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丁隐不是不懂事的,他自知连累陵越太多,此番被陵越丢弃,也是自作自受。他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做足了心理准备,是以真当陵越说出口时,他显得异常平静,甚至连头也没抬,只以一个单音节回话:“好。”
丁隐被陵越安排在天墉城脚下的一个村庄里,陵越特地向掌教告假替他打点好一切才返回天墉城。
那时夜幕漆黑,山路崎岖蜿蜒而上,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陵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知道师尊已经给足了他时间安排,那些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
古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越儿,主人寻了你一整天。”
“有劳古均大叔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陵越朝着古均礼貌颔首回道。
古均见他背影单薄消瘦,冷风中更显瑟瑟发抖,不由将他拦下提醒:“主人盛怒,你...”
“陵越犯错在先,正该收拾。”陵越依旧一脸平和,丝毫没有惧意,他又朝着古均一躬身,独自往后山而去。
飞来峰临天阁,峰峦连绵耸入云端,仙人背身负手于月影中,长身玉立,恍若谪仙。陵越垂首跪地,身前一炷黄香快要燃尽,地上的凉气浸着他的膝盖,针扎似得刺痛,陵越忍得几乎将指甲掐进肉里,然而师尊罚跪的规矩他不敢破。
噤声,直到瞧见那用以计时的香终于熄灭,方才敢和师尊请罚:“越儿恳请师尊饶过丁隐,执意将他留在天墉城的是我,监管不力致他出格的是我,数次放纵包庇的也是我,越儿知错,愿受重责。”
“哼!你以为将他送下山就能保全他性命了是吗?”紫胤真人大袖一挥,甩在陵越脸上,直接将他掀翻在地,紫胤成仙逾百年,断绝七情六欲,但自从收了陵越,总忍不住要失控,每每失控都要骂一句:“胡闹!”
陵越趴伏在地上,嘴角挂下一条血丝,他来不及跪起来,扯着紫胤的衣袍恳切求道:“师尊,越儿求你。”
“你觉得为师不讲理?”紫胤认真生气,毫不留情地将衣袍从陵越手里扯走,“亦或是以为为师眼里容不下一只小小的狼妖?”
陵越低了头不说话,慢慢撑着地跪好,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是他始料未及的,师尊盛怒,似乎从小到大,这是头一遭,他虽然不知丁隐身份,但也隐约觉察出其中蹊跷,他不敢问师尊,唯恐得到的答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陵越埋藏自己,从不与紫胤真人诉说心事,他一副乖顺模样如今在紫胤看来就像是故意置气,特别是听闻古均说起那日陵越为丁隐挡罚之事后。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是紫胤最为不喜的。他等了许久不闻徒弟回答,又是一记袖风甩过去:“答话!”
陵越堪堪跪住的身子受不住力道,被拖着在地上滑开好一段,后背生疼,他强撑着跪好,回道:“越儿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谁要伤害丁隐,就先杀了你?恩?好一个舍己为人的大师兄,真是越发出息了!”紫胤下颚微抬,冷眸斜睨,出言尽是讥讽之意。
陵越淡然,面色如常,他知道自己若是死了,师尊会难过,这话说出来,是要伤师尊心的,然而为护丁隐,他还是说了,甚至没过脑子。陵越抬眼直视了师尊,万般歉疚,却被紫胤一个巴掌抽得微微侧偏,他跪起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紫胤一抬手,又是一巴掌下来。
嘴角抽搐,疼痛难忍,牙齿磕着唇边,一阵一阵的钻心,疼得他连抬头的勇气也没了。师尊生气时打手板打屁股,下手虽然狠,但从来顾全他的颜面,第一次被师尊打了脸,陵越的自尊突然有些崩塌,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紫胤失了耐心,愤愤又抽了他一巴掌:“答话!”
陵越不敢抬头,侧脸肿了一圈渗出血迹,低垂着睫毛楚楚可怜,他不知自己和丁隐为何惹得师尊大发雷霆,心头的委屈一涌而上,他不想说师尊却硬要他说,他只好小声启言:“丁隐不过是一只法力浅薄的狼崽子,陵越不知师尊为何要这样针对他,天墉城钟灵毓秀,集天地灵气,丁隐留在这里修行,假以时日...”
“放肆!谁许你大放厥词!”一记清脆的巴掌声伴着师尊的骂打断了陵越的话,力道之大直将他整个人都拍在地上,脸上鼓起了青紫色的淤痕,重叠的巴掌印触目惊心,紫胤丝毫不为所动,眼刀凌厉地割在陵越身上,疼在他心里。
紫胤问得用力,字字句句如重石掷地:“为师问你,若他日丁隐入魔,肆虐苍生,你杀是不杀?”
这假设太狠,陵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丁隐入魔,丁隐怎会入魔,昔日软萌依偎在自己身侧,睡着时会发出轻微鼾声,喜欢甜食最不喜吃药的小狼崽,怎会入魔。然师尊言之凿凿,如是问了,必然也有他的考虑,陵越愣住了,甚至忘记了要从地上爬起来。
紫胤认真等他思考,没再苛求他立刻答话。半晌,陵越轻抿嘴唇,用力撑起身子跪好,答得郑重其事:“陵越守着他,不会让他堕入魔道。”
“当真胡闹!”陵越的回答显然不尽如人意,紫胤难掩失望,气得又扬手一掌抽在他脸上,总也知道如不将真相告知,陵越是不会死心的。紫胤叹了口气,娓娓道来:“丁隐体内藏有魔界至宝赤魂石,乃历任魔君合内丹冶炼而成,一旦出世,毁天灭地。这赤魂石虽能使人内功修为精进千倍万倍,但同时也会逐渐吞噬迷惑人之心智,内心稍有杂念即会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陵越又是一愣,随即急迫问道:“师尊!可有解救之法?”
紫胤闻言冷哼一声,出言怪责:“为师费尽心思教他正道,你却偏要娇纵爱护,令他蛮横任性,难改恶习。到如今,你还有脸问吗?”
陵越被骂得面红耳赤,回想自己对丁隐的百般纵容,确实过分了些。原来师尊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情,都是一心为了自己与丁隐好,却一直被自己误解,总觉得他刻意与丁隐为难。陵越觉得自己有些不孝,原先被师尊责打他还心存委屈,听了这话只觉得师尊打得轻了,真恨不能自己抬手抽自己几巴掌。
紫胤给足陵越消化的时间,继而又道:“丁隐天资聪颖根骨奇佳,不加修炼就能化作人形,又得天墉灵气滋养灌溉,已经具备激发赤魂石的能力。”
陵越在震惊中慢慢接受事实,找回理智,敏感地捕捉到了师尊话里的关键字眼,抬眼急切问:“赤魂石?怎么师尊从未与陵越说起此事?”
“你与他朝夕相处早该察觉,你又为何没同为师说起?陵越,你终归对为师存了戒备之心,为师与你说了,你又能信几分?到头又说,哼,堂堂一个剑仙怎么偏和小小狼崽过不去。”紫胤置气,顺着陵越反问。
陵越一阵尴尬,低声呢喃:“师尊,你误会我了。”
紫胤冷哼,袖袍一甩:“误会?若不是为师逼他习了道家心法,将他体内赤魂石激发出来给你看,你怎会舍得送他下山?恐怕真等着八大门派得了消息合力攻上天墉城,你也未必肯将他交出去罢。”
若真等那一日,八大门派齐攻天墉城,你也未必肯将他交出去,师尊的话一句句打在陵越心里,知徒莫若师,有朝一日,会不会?陵越一遍一遍地问自己,然而毫无结果,自己也不知会不会。
师尊还在逼他,同样的问题,又再次提及:“若他日丁隐入魔,肆虐苍生,你杀是不杀?”
“我...”陵越沉默了,丁隐之于他,师尊知于他,天下苍生之于他,究竟孰轻孰重?或许,正要到那一日,才能知晓。陵越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他看了眼师尊,从未如此无助。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徒儿!”紫胤强忍胸口气结,化出蟒鞭在手,徒弟教而不善,他宁愿打死,紫胤将蟒鞭往地上一甩,掀起灰尘阵阵,“你执意如此,莫怪为师心狠手辣!”
那蟒鞭足有碗口粗大,乃深山蟒蛇皮炼制而成,一鞭下去嵌入肉里,伤筋动骨苦不堪言,那是师尊从好友那儿打赌赢来的,师尊不与人动武,也不舍得用来教训徒弟,故而这蟒鞭一直闲置,没有用过。
陵越见到蟒鞭时也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心想这次师尊是真的想要打死他了,他不敢求饶,反而将后背绷得笔直,蟒鞭划风呼啸而下,第一下正巧鞭梢抽在陵越臀上,只闻呲啦一声,陵越的裤子被彻底撕破,露出骇人的伤口,里头皮肉翻旋流血,迅速染红了衣袍,陵越脸一白,抑制不住惨叫。
第二鞭接踵而至,蟒鞭当真如蟒蛇狠厉,灵活地攀上陵越的腰肢,咬在前胸,不出意料地裂了衣衫削开皮肉,陵越跪不住伏在地上喘息,胸口憋闷喉头腥甜,眼前一昏吐出一口黑血。耳畔嗡嗡蜂鸣,眼前一片血红,视线模糊,四肢剧烈地颤抖,他像只受伤的小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捂着脑袋硬扛如疾风骤雨般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鞭子。
紫胤甩手狠狠将他卷起重重丢在地上,这时不分臀腿背脊,但凡是块好肉都要承受鞭子的肆虐,只是抽了五下,已经折磨得陵越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那鞭子染了血,紫胤袍上也尽是陵越的血迹,他身上的伤口太深,汩汩而流的血液止不住,浸透了衣服渗在地上,月光一照格外凄楚,师尊瞧见心疼了。
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徒儿,紫胤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决下不了手真的将陵越活活打死,紫胤真人说话头一次带了颤音,妄图规劝他回头:“陵越,你当真不肯回头?”
陵越惨白了一张俏脸,唇色已无血红,他眼神呆滞愣愣地发呆,满头的冷汗直往下滑,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似得,身上不是血就是汗,饶是这样,他也没掉下一滴眼泪。陵越痴呆呆地抬眼看师尊,抽着气仿佛用尽全力去答话:“越儿...不能丢下丁隐...不顾...若他真...入了魔...与世人为敌...陵越...愿为天下先...与他...决一死战。”
“为师只有你一个徒儿。”紫胤真人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站不住,“你真忍心...”
陵越哑着嗓子,实在没有力气再说多余。缓了半天才道:“徒儿不孝。”
紫胤真人一生,唯有陵越一个弟子,爱之深责之切,陵越之言是真的将他伤透了心,他听罢举起蟒鞭还欲再抽,然而鞭子破风而下,却再没有落在陵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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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现在对丁隐的兴趣很高赶紧更这篇,恐怕现在不更以后也不会更这篇了。这是之前已经放过的内容,我将前面的删了搬过来,方便大家看,如果感兴趣可以重温一下,免得看新文的时候衔接不上,这是蜀山没有播出前我写到东西,所以人设什么的就不要参考电视剧了,往后丁隐会入魔,但也不会那么快入魔,我要给妙一师伯,丹辰子,绿袍加戏,所以以后丁隐可能会经常挨揍233333越越你不要心疼啊~可能..........还会有肉...........然而我至今也没有想好是隐越还是越隐,到时候视剧情而定吧。
关于主楼和副楼的受欢迎比重我就想做个统计,这样我比较知道应该先更哪一个,顺便看看到底有多少潜水的,追文的麻烦在这层楼下面冒个泡,发个表情也好,让我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人在,该不该坚持下去。
紫胤真人一生,唯有陵越一个弟子,爱之深责之切,陵越之言是真的将他伤透了心,他听罢举起蟒鞭还欲再抽,然而鞭子破风而下,却再没有落在陵越身上。丁隐从黑夜里袭来,像一支箭窜进了紫胤的视线,他用力抱住奄奄一息的陵越,膝盖抵着地面,以自己的背部去承受紫胤的暴怒。
鞭子越发狠绝,不消多时已将丁隐的后背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零碎的布料沾染着汩汩鲜血,宛如一朵艳丽绝伦的生命之花在凋零殆尽,丁隐的气息愈弱,环住陵越的臂膀越僵,被月光浸染着的睫毛费力地扑闪,他在强撑自己的意志。
陵越动不了,眼角濡湿得厉害,他拼命眨眼想要看清丁隐痛苦隐忍的脸,可是他越如此,视线越模糊,他只觉耳边鞭声呼啸痛彻心扉,他能感受到丁隐的颤栗,他却无能为力。
又是一鞭斜削下来,一股甜腥破喉而出,喷得陵越脸上身上尽是血红,腻腻稠稠的液体带给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恐惧,丁隐倒在他的身上,嘴角仍带着笑意,微不可闻的承诺断断续续地传入陵越耳中:“陵越,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丁隐与陵越被囚禁在天墉的后山禁地,连古均红玉亦不得入内。一个被铁链紧缚四肢,关在充满法咒的铁笼里,一个高床软枕,仅有一层结界限制行动。紫胤为丁隐简单处理了伤势,遂盘膝给陵越渡入真气,紫胤盛怒责下的鞭子甚至还带了点灵力,陵越又不敢使法力护体,就这么生生受下,至劳神伤心五脏俱损,此刻面上没有一丝气色,若不是他时不时微微蹙起眉头,真与死人无二。
闭关三年的辛苦修为尽数渡入,才换得陵越吐出一口浊血,紫胤稍稍松了口气,积蓄修为继续帮他巩固伤势。陵越逐渐恢复神智,世界还是一片微黄模糊,他下意识转头去寻丁隐,谁知五米开外的铁笼里瞬间充斥起幽蓝色透着冰冷的丝丝雷电,那些雷电仿佛能接收到陵越的眼神,将原本垂首吊在笼中的人儿折磨得惨叫连连。
“你看他一次,他就会痛一次。”紫胤全神贯注地为陵越疗伤,纵使身为剑仙,一番折腾也令他额头冒起虚汗。陵越听罢慌忙将眼神收回,那笼子当真消停下来,陵越又不放心丁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笼子果然运作起来,雷力更甚,丝毫没有留情。
紫胤叹息:“越儿,此笼上法咒乃是你的执念所化,你的执念越深,法力越强,你要救他,须断念绝爱,摒弃六欲,执念放下了,他也就不会再受如此折磨了。”
执着如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执着如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执着如泪,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飞散。执着之于陵越,是重情重信重礼重仁义,是一旦刻入心里就再也抠不掉的存在,是除非灰飞烟灭才能舍弃的东西,断念绝爱,摒弃六欲,紫胤又何尝不知道这对陵越来说有多残忍,但是他只有这么一个徒弟,他最心爱的徒弟,他要带着一起修仙的徒弟,他不能眼看着他的越儿堕入平凡之道,被嗔痴爱恨纠缠,庸碌一生。
陵越尚且年轻,师尊的一番苦心,他到底没能参破,他的眼里心里都是那只为了保护他,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小狼崽,他恨他怨,不懂得为何师尊这样高洁超脱的剑仙也会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法去为难一只没有恶念的小妖。
“师尊不救他,也不必救我!”陵越将指甲嵌进手心,开始用自身的法力去抵抗师尊善意输入的真气,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撞击,转瞬间白蓝光闪,紫胤的真气得不到引渡反弹回去,逼得他一口血吐了出来,元气大伤。
陵越也没料到自己在师尊面前低眉顺眼了半辈子,竟能如此糟蹋师尊的用心良苦,他痴痴地看着自己手腕处还留存着的紫色真气,抬头刚想请罪,可那一抹紫袍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了依旧温和的封印,他用手指触碰了一下,没有受到半点反噬,恨归恨,真的伤了师尊,他又内疚起来。
他不敢朝丁隐的方向看,唯恐又累他受罚,但到底放心不下,只好背过身出言问:“丁隐,还好吗?”
丁隐双膝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升起寒气刺骨,玄铁制成的厚重镣铐将他的脚腕勒出深深红痕,他的衣服被鞭子撕成碎布,沾了血一条一条地挂在身上,却遮不住满身的伤痕,血虽然止住了,但那些丑陋的血痂却还在撕心裂肺地疼着。他的两只手被高高地吊起来,手指低垂着,甚至连动一动也成了奢望,原本白皙的脸颊沾满了灰尘,所幸面上没有留疤,厚重的刘海遮住双眸,瘦削的颧骨挪了挪,才容小舌头探出来给自己湿了湿干裂的嘴唇。
电击真的很疼,比鞭子抽还疼,就像是全身上下的骨头在被针刺敲打,又像是每一寸皮肤都被蛇虫啃噬撕咬,来回承受了两次,几乎要将他剩余的力气统统榨干。还好么?怎么会还好?但是他怎么能和越越说他不好。
丁隐沉吟片刻,并没有回答陵越的问题,他哑着嗓子努力压下自己的颤抖,试图用从前说话的口气去调侃:“越越,紫胤真人肯定生你气了。”
陵越久久没有回响,他不敢回头看,仅凭着这有气无力的语气也知道丁隐到了何等境地,他内心更是焦灼,眼泪不禁簌簌而下,自己答应要护他周全,却将他置于险境,说好会将他的错处一力承担,如今却反要他来替自己受过,偏偏近在咫尺,却触手不可及,触目不能望。
还有师尊,那是一个已然超脱轮回的剑仙,从小将他带在身边,视如己出,呵护备至,念及幼时入门,他跪在师尊膝下为他奉上第一杯茶,师尊含笑摸了摸他的额头,和他说的,为师在一日,就会护你一日。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被他亲手葬送。
师尊生气了,师尊会不会抛下自己,师尊恐怕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丁隐看着陵越抖动的肩膀,觉察出他的不对劲,忍着疼轻声安慰:“越越,我没事。”
陵越还是不说话,他很久没有哭了,小时候挨了师尊的板子总要哭,可长大了,陵越也学会把眼泪收起来。丁隐的出现无疑激发了他心里的软弱,他不禁想,做天墉城的大师兄,究竟有什么好,既护不住丁隐,也讨不得师尊欢心。
泪水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晶莹的泪滴从他的眼角挂落,顺着姣好的面部轮廓滴在白色的棉被上,晕出一大片水渍,彷徨,无助,委屈,惭愧,自责,都化作泪,顷刻发泄。
丁隐盯着陵越的背不做声,他知道此刻的陵越不需要安慰,便由着他旁若无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他听着陵越从隐忍哭腔到小声啜泣,再到肝肠寸断泣不成声,内心的恨意越来越浓,丁隐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而已,他曾经以为世界都是美好的,可那些美好的总是来伤害他,伤害他爱的人。他很痛,很想要陵越抱抱他,可这简单的要求竟然成了一个奢求,他被陵越的眼泪激起了仇恨,心底只有恨,恨透了整个天墉城,恨不得将天墉城屠城灭门方能罢休。
待到陵越哭够了,他才沉声问:“陵越,我当真这么天理不容吗?”
我当真这么天理不容么?如若当真,我便要逆天而行,叫这天理容也得容,不容也得容。
陵越一怔,深吸了口气稳了稳自己失控的情绪,向丁隐告知实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上有魔界至宝赤魂石,得之可增进修为天下无敌,但此物太过邪性,意志不坚定者易受它蛊惑,祸乱心智。师尊是觉得你太过任性妄为,唯恐你因赤魂石走火入魔,才会这样苛责你我的。”
丁隐并没有听闻过所谓赤魂石,听陵越说来,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总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没料原来是这东西害得他到如斯地步,忍不住骂:“这赤魂石这般害人,不要也罢!”
陵越道:“天下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怎么到你这儿倒弃之如敝履了。”
“此生能与越越在一起,便是最大的求之不得。”丁隐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这是他心底最大的愿望,与陵越在一起的时光,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陵越心底一暖,却碍着自己的身份责任,不敢妄图。他心里还有天下苍生,还有天墉城,还有师尊,身不由己之事,太多太多,陵越一顿,并没有接了丁隐的话,只继而又道:“这赤魂石也并非你所说的那么一无是处,若你能炼化它,将它的力量化为己用,到时你的功力天下人恐无出其右。”
丁隐话未听完便急切道:“我只是个普通人,这天下兴衰成败与我何干?能不能求求你师尊,叫他把这劳什子赤魂石从我体内拿出去?”
陵越知他心性,虽觉惋惜,但如此起码可以保全了他的性命,也便允了:“若真能将赤魂石从你体内除去,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陵越,我真想看一看外面花花世界,陵越,你能给我讲讲么?”丁隐被囚在铁笼里,他抬头望着穴顶,说得异常落寞,从前被师兄缚在蜀山,而后又被紫胤缚在天墉城,可惜偌大江山,他只是从说书人口中探听一二,竟连亲自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陵越幼时随师尊游历过不少山川河流,他听得丁隐这样说,也觉得心酸不已,他不敢给丁隐承诺,却在心底认真许下诺言:
待尘埃落定后,我定带你踏遍万里河山,行侠仗义。
紫胤纤尘不染的袍子上沾了血迹,将胸前的祥云纹理晕得犹如落霞般凄楚,仙人嘴角挂着血丝,手背上亦是殷红点点,他扶着壁岩走出来,脚步虚浮。等在门外的红玉慌忙上去搀扶,紫胤却抬手制止,他真气一岔,喉头一紧又是一股浊血涌上,紫胤虚晃了身体,生生将血吞了下去。
红玉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紫胤竟如此伤重,不由开始担心起陵越来。她吞吞吐吐,到底是不敢问,手足无措地跟在紫胤身后:“主人...”
紫胤回身看她,又深深看了眼洞口,叹了口气道:“你进去吧,看看越儿。”
紫胤真人成仙已逾三百多年,斩去七情六欲,断绝贪嗔痴念,早已冰封内里,与世隔绝。三百年来,他仗剑走天涯,无处不去无乐不作,当着他的快活神仙,谁料半途捡了个孩子,扰得他丢不掉又放不下。
紫胤因陵越伤重,他却并未因此而对陵越存半分怨怪之心,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和无奈,越儿虽不是他所出,却一直被他视如己出,又有哪个父亲会真的怪责自己孩子的冲动之举呢。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紫胤虽超脱前四苦,却因着越儿的出现,无可避免后四苦。遥想当年身量未足的越儿总爱在他膝前玩耍,如何责打也不会记仇,而如今的越儿已不再与自己亲近,貌虽谦恭神已不再,出言顶撞有之,阳奉阴违有之,更有甚,竟以死相逼。叹亲如父子,尚不能永享陪伴之乐,更何况其他?心爱疼惜之人,终究难逃离别。而那些所厌恶的,却偏生赶不走,丁隐这斯心智不坚又任性妄为,害他的越儿辛苦,再加赤魂石之力,若是随意放置恐为祸苍生,只得囚禁后山压制,偏越儿重情,不忍丁隐永受封印之苦,倒叫他两相为难。
“掌门请您去大殿。”一个弟子的传话打断了紫胤的思绪,紫胤伤势严重,以至于人到面前还未察觉。
“待我更衣便来。”紫胤又摆出清冷孤傲的仙家气质,缓然声色,衣袂飘飘绝尘而去。他洗净面上鲜血,重换了一身崭新道袍,负手踏上主殿之阶,他罗衣紫袂猎猎白裳,犹如华山之巅一捧雪落下的明亮。
殿外已聚集了许多天墉弟子,各个手执佩剑严阵以待,见着紫胤便为他辟出一条道来。时未入殿,已闻其内嘈杂之声,掌门不见踪影,唯二弟子陵端站在侧位与人周旋,看着周遭摆设一如往常,所幸没有动起手来。
“快把我师弟交出来!”蜀山首徒丹辰子剑指所向,声声讨伐,陵端被他逼得后退了几步,也抽出佩剑。蜀山长老妙一显然有些不耐烦,他盘腿坐在殿中,一手握酒一手执棍,棍头往地上敲了敲,连声骂道:“我说你们堂堂一个天墉城,怎么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呢?”
“哪里来的不速之客!”紫胤真人声高,震得在场每个人心头一惊,他一言毕,目不斜视,下颚微抬,径直往主殿高台而去,端得一副主人态度。
陵端见势来了底气,两步跨上主台向紫胤告状:“真人,这两个人天没亮就在这里撒泼,赶也赶不走,硬说我们天墉城私扣他们蜀山弟子,我...”
“丁隐确被我囚在后山禁地。”紫胤宽袖一舞,封了陵端的嘴。
丹辰子素有听闻紫胤真人之名,如今见来真如传说中仙风道骨、冷峻肃穆,一时也不敢放肆,他收了剑锋朝紫胤一拜,敛容问安:“晚辈丹辰子见过紫胤真人。”
紫胤任由他拜,不接话也不叫他起身,只是拿眼斜睨他,静等下文。
丹辰子抬首兀自说道:“丁隐是我蜀山弟子,就算犯了事也应由我蜀山带回去处置,请真人将丁隐交还给我们,我们即刻下山,决不扰你们清修。”
“我若是不答应呢?”紫胤双眸慢眨,俯视下首两个。
妙一不似丹辰子那样好心性,他蹭的从地上站起来,指着紫胤就要往前冲:“那我就不客气了,辰儿,别跟他们废话”
丹辰子见状赶忙拦住妙一,对着紫胤抱拳虚报一礼,话却说得咄咄逼人:“真人,莫要为难晚辈。”
紫胤胸口郁结血块,急着闭关修习,是故无意与其二人周旋,开门见山道:“想必两位是因赤魂石而来。”
话一出二人对视一眼,面色皆有不对,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妙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丹辰子闪烁眼神不敢看他,紫胤真人乃得道之人,又如何不知其二人各付心事,想必迎回丁隐是小,讨要赤魂石是大。算来丁隐入天墉城已有七年,家人从未来寻,偏生赤魂石激活之日将近,倒紧赶着寻了来,若说巧合,也未免太过刻意。
想到此处,紫胤突然对丁隐上天墉城的意图起了疑心,如此就更不能轻易放丁隐离开了,紫胤又道:“天墉城钟灵毓秀,最能封印此等邪物,将赤魂石留在天墉由我亲自看守,是庇护天下苍生的无二选择。”
丹辰子确为赤魂石而来,他的首要任务是将赤魂石带回蜀山,至于丁隐...也只有年幼同窗时存下的那一点情谊罢了。他唯恐紫胤真的不肯放人,急道:“话虽如此,但丁隐毕竟是我蜀山弟子,赤魂石也是我蜀山之物,请紫胤真人不要多管闲事,我们蜀山自会处理。”
紫胤撇了丹辰子一眼,嘲讽道:“毛头小子怎堪重任?”
“你!”丹辰子自小被当做蜀山继承人培养,哪里受过这般折辱,他求胜心切,竟抽了佩剑出来,意欲朝紫胤刺去,紫胤哪容他放肆,长袖一拂剑气出鞘,眨眼间已将他的长剑卷去,碎成两半摔裂在地上。
紫胤动了气,胸腔积血愈多疼痛难忍,他以袖遮面,掩去微蹙的眉头,继而挑了眉与丹辰子道:“哼,蜀山剑派一门英豪,怎么传到你这儿,竟如此不堪一击。”
妙一盘膝坐于一边旁观,他道行比丹辰子高出不少,紫胤不动还好,他一出手妙一就瞧出他带着不轻的内伤,妙一不想趁人之危,但总归赤魂石要紧,一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一旋腿自地上而起,掌风夹着内力直冲紫胤门面而去:“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让我来会会你!”
紫胤被妙一逼得后退半步,到底不敢硬接这一掌,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将紫胤护在身后,天墉掌门函素真人一脸愠怒,抬掌相迎,直将妙一击出一丈远,他沉声呵问:“妙一长老是来和天墉城宣战的么?”
丹辰子赶紧去扶,妙一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不死心地叫嚣:“少废话!把丁隐交出来!”
掌门看也不看两人一眼,朝着殿外一声令下:“众弟子听令!摆阵!”
丹辰子自知不敌,万般无奈只得威胁:“天墉城私囚蜀山弟子,这传将出去,不怕被江湖人耻笑么?”
掌门不置可否,只听得门外大阵布好,其势如劈竹,大战在即。紫胤真人心善,到底不愿天墉众人与他蜀山落下什么芥蒂,思付再三,终启唇道:“也罢,我将丁隐交予你们。但赤魂石之力不可小觑,我不能放任它祸乱天下,丁隐就算要走,也决不可踏出天墉城结界半步。我会将他的心智封印,以免赤魂石激发他心底的恶念。”
紫胤说罢拂袖就走,丹辰子二人处于劣势,见他这般退让也无话可说,只得答应下来,掌门不多言,他背过身去,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如此,两位不送!”
当古均将丁隐抱过来的时候,丹辰子吓了一跳,七年过去了,它仍与当年一般无二,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灰不溜秋的毛和着血凝结成硬块,尾巴尖上的软毛因恐惧一直微微颤抖。丹辰子从古均手里接过狼崽,揉了揉他头顶软毛,随即一双乌黑的眸子对上来,讨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丹辰子的手。
古均道:“山脚下有个卧云村,你们且在那里安顿下吧,主人在他身上下了封印,若强行带离天墉结界,恐性命难保。他受伤颇重,好在有赤魂石护体,休息几日就能幻化人形了。”
丹辰子称是,道了别便与妙一下山去了。丹辰子抱着小狼崽心里全不是滋味,想起昔日揪着他的尾巴捉弄他的丁隐,再看着怀里这个憔悴可怜奄奄一息的小狼崽,心底最深处的情愫一下子就被挖了出来,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竟然有些心疼他。
来时听各掌门长老制定的计划里并没有考虑过丁隐的安危,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赤魂石令他身处于江湖斗争的漩涡中心,身边的人都算计他欺骗他陷害他,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一切善意的对待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友好的接近都是因为背后谋划着更大的阴谋,也难怪紫胤真人对自己没有好感,蜀山不曾将丁隐看作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将他看作一个容器,承载着赤魂石的容器而已。
丹辰子揉了揉狼崽脸颊的软毛,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着丁隐这一生注定长伴坎坷和荆棘,还有短短的最后几月,就陪着他好好的生活,也算是自己与他最后的情谊了。丹辰子长叹一口气,对妙一道:“师叔,烦劳您回蜀山通报一声,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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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更似乎没什么好看的...但是里面有很多对后文的铺垫....下一更就会出现心智倒退到六岁的小丁隐...千万不要弃文啊巴扎黑!
卧云村是个民风淳朴的小村落,因常年深受天墉城恩惠,故而对身怀法术之人都敬佩有加,再加之陵越之前的特别关照,村民们对突然出现的丹辰子和丁隐都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一听得丹辰子要长住,几个壮年男子二话不说便帮着从林里扛了木头替他搭建房屋,女人们则纷纷端了好酒好菜好生款待,小狼崽也由村里顶好的大夫处理了伤口,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儿抱着喂水,那女孩儿生得粉雕玉琢,动作轻柔舒缓,不肖多时就哄得原本受了惊吓,蜷缩成一团的狼崽子安然入睡。
妙一吃饱喝足就急着回去复命,徒留丹辰子应付村民们的热情。他们这些修道之人素来清心寡欲,师兄弟之间也是各过各的生活,故而一时对村民们这种不图回报的善意馈赠适应不来,几欲抱着丁隐落荒而逃。
至黄昏褪尽,暮色四合,村民们才一波接一波地散去,丹辰子与丁隐暂居羊角辫女孩家中,这是第一次丹辰子与丁隐同塌而眠。小狼崽白天睡得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精神奕奕,他到了新的环境难免好奇,上蹿下跳地就是不肯安生,丹辰子唯恐他背上的伤口裂开,满屋子得逮他,然后抱在手里裹好毯子,自己不得卧榻,只能坐在桌前轻声哄了他睡。
那狼崽子毕竟是成了精的,见逃脱不得,便闭了眼睛假寐,待头顶传来鼾声,他才轻手轻脚地从人怀里溜掉,偷偷跑了出去,和林子里的鸟儿玩了半宿,又和水里的鱼儿闹了半宿。
待晨曦初露,狼崽才尽兴而归,尽管腹中并没有饥饿感,但看到人家院子里养的几只鸡,他还是觉得牙齿痒痒,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扑上去,张嘴直接咬断了鸡脖子,新鲜的血液顺着他脖子上的软毛滴在地上,他贪婪地吸允着,乌黑的眼眸晕起淡淡的红色。周围的鸡显然是被吓坏了,争先恐后地打起鸣来,狼崽唯恐被人发现,只得放下到嘴的鸡肉,落荒而逃。
小狼崽喝饱了血有些困倦,他大概是嫌丹辰子不够温柔,便偷偷潜入女孩儿的香闺,窜进被子里,愉悦地打起呼噜来。女孩儿梦中惊醒,觉察被中异物,裹着被子惊叫起来,狼崽睡得正香,被人打扰难免不悦,他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拱起后背,嗓子里呜呜直响,来回踱着步要向女孩儿进攻,一改昨日温顺模样。
丹辰子睡得浅,这一声惊叫足够将他吵醒,怀里的狼崽哪里还有影子,他慌忙出去寻,就见着村民拿着扫把将狼崽从女孩儿房里打出来。
狼崽子到底还是小,他看到丹辰子立刻扑进他怀里,缩着脑袋凄凄惨惨地叫,将满嘴满身的血渍都蹭在他身上。村民们见着丹辰子不好再赶,只得好声好气地与他商量:“少侠,这狼崽子到底是个混畜生,您将它养在身边,可要费心些,我们这村里都是小门小户,经不住折腾。”
丹辰子无奈,只得连声赔不是:“对不起,在下一定严加管教。”
村民卖了丹辰子的面子,也就收拾了东西不再追究,丹辰子沉着脸,将丁隐抱进屋里,打了热水沾着毛巾帮狼崽清理身上的血迹,他握住狼崽软绵绵的小肉垫,一点一点地擦拭爪缝里的污渍,狼崽许是自知有错,也不敢胡闹,乖乖蹲坐在桌上任由他摆弄。丹辰子手上不停,嘴里也忍不住骂:“我原以为这七年来你有所长进,没想还是这样没轻没重的。”
小狼崽呜咽了一声,歪着脑袋看他,像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丹辰子一气,抬手朝他脑袋上轻轻抽了一下:“不但没有长进,反而变本加厉。”
“我一日是你大师兄,一辈子都是你大师兄,再有下次,我可直接上板子揍了。”丹辰子佯装严肃,用手点了点小狼崽凉凉的鼻尖,狼崽也识趣得很,矮着脑袋蹭上来自己钻进了丹辰子的手心底下。丹辰子被他逗笑了,顺手朝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你个小东西,你听到没有,这会儿倒是乖了。”
那巴掌不重,却惹得小狼崽委屈起来,他用大尾巴盖住屁股,缩回小爪子,哀怨得盯着丹辰子望,小模样果然还是与当年一模一样,丹辰子吃不住,心想难怪当年师父总对他挣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自己却严厉苛刻凡事都要做到最好。
他轻笑,拉着小狼崽的爪子给他擦身子,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你呀,从小就这样,拉着我闯祸的时候不管不顾的,真正到要罚的时候,你就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跟师父撒娇耍赖,说来也奇怪,师父他老人家也就吃你这一套,到最后都是我替你挨罚。”
他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心酸,声音逐渐低沉下来,手下动作也顿住了,他望着狼崽亮晶晶的眸子,突然感伤起来:“丁隐,其实你走这几年,大家都很想你,只是...”
只是蜀山大任终要交托于我手上,而你,也注定要承受凡人不能承受之痛,这世道身不由己的事太多,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我们的命都关系于天下苍生,不由得自己做主。
水凉了,毛巾也不热了,小狼崽竖起身子扒拉着丹辰子的手,嗅嗅这里嗅嗅那里,他见丹辰子还是不理他,便留这力对着手指咬了下去,尖锐的刺痛终于令丹辰子回了神,他看见手指上两个浅浅的红印,只用手摩挲了一下,然后想伸手去揉一揉小狼崽的脑袋,狼崽以为他要打,缩着脑袋一躲,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指,紧接着一蹿身跳下桌子,跑到床上睡觉去了。
丹辰子替他盖了被子,呐呐自语:“苦了你了。”
而后几日小狼崽依旧是白天睡觉夜晚溜出去玩耍,村子里的鸡是再也没有丢失过,但林子里的小鹿却遭了罪,小狼崽夜夜嗜血,却不将鹿咬死,喝够了血便将它放生,待过两日小鹿养好了伤再抓了来享用。如此过了一个月,狼崽终于可以化为人形。
他还是长得和陵越一般无二,除了头顶上还没炼化的一对耳朵,乍一看当真以为是陵越本人亲临,只是陵越一贯着的都是天墉城的道袍,玉冠高竖,风度翩翩,而丁隐则是粗布麻衣,厚重的刘海遮着额头,少了一份俊朗,却多了一份俏皮。
丁隐天生力大,又顽皮得紧,今天推翻了李家的房子,明天又放火去烧张家的牛,村口的牌楼也不知被他折断过几次,村民们虽然恼他,却因着他的这副皮囊,一忍再忍。
这一日天气阴沉,乌云密布狂风吹彻,蜻蜓在低处盘旋,提醒着村民们早早从地里回来,躲进屋子里避雨。丹辰子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闲时也会下田帮村民干活,他累了一天,梳洗了一下便躺在床上小憩。
丁隐爬上屋檐,特地挑了床榻正上方的瓦片,一块一块地小心掀开,他一边做着小动作,一边偷看师兄的表情,只见他睡得正熟,浑然不觉,不由捂着嘴巴偷笑。那些瓦片是刚来不久大师兄亲自铺上的,崭新的瓦片还泛着光晕,现又由小师弟一块一块地取下来,小心叠放在床榻下。
大雨倾盆而至,其势真如老天爷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瞬间将还在酣梦的丹辰子浇了个透,他慌忙坐起,发现床单被褥统统湿透,地上的水蔓延起来,再抬头,却见房檐上漏了个大洞,雨水犹如瀑布般挂下来,大有将屋子淹没的趋势,床榻不远处的书桌上还放着他心爱的书籍,还有蜀山传来的家书,丹辰子急着要去抢救,他刚下地,也不知踩着什么,脚上一滑,狠狠摔在了地上,溅起大朵大朵的水花。
那些瓦片承受不住他的重了,已经碎裂成几半,被水冲得到处都是。丁隐站在房间的另一角,脚下踩着桌子上,正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丹辰子再也忍不住了,他淌着水几步跨过去,揪住丁隐的耳朵直接叫他丢到门外去。
丁隐摔在泥潭里,浑身湿透,脸上却还挂着邪邪的笑,丹辰子站在长廊里,他的怒吼盖过瓢泼大雨,直冲丁隐:“你!给我跪着!”
“凭什么!”丁隐委屈,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是不从,丹辰子一脸怒意,拨开雨水冲过来,丁隐哪里会给他抓住,化了原形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丹辰子无奈,只好冒着风雨重新将瓦片葺好,里里外外地忙活了半天,大雨却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他腰酸背痛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休息,这才明白紫胤真人为何肯将丁隐交还,又为何要将丁隐的心智封存。
人之初,性本善,而丁隐因身怀赤魂石,故而性之初为恶,他如今仅有六岁心智,便只能玩儿这些小孩子的坏把戏,若是他心智齐全,会做出什么事来,真难以估量。丹辰子越想越后怕,感觉放下手头事,冒了雨冲出去。
村子里多是未维修过的石泥路,其上遍布了各种凹凸不平的大小泥坑,被雨水冲刷后积成一个个深深浅浅的水塘子,狼崽子唯恐师兄追来,蹿得飞快,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也只顾着撒开腿往前跑。
小狼崽化作原形时身量太小,他脚底一滑就狠狠栽进泥水里,水漫过他的头顶,从他的鼻腔耳孔往里灌,小狼崽吓坏了,下意识扒拉着前肢不断扑腾,他挣扎得狠了,后背伤处擦过坑里的碎石重新撕裂开来,一股血腥味顺着流水蔓延开来。
小狼崽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将自己从泥水塘里解救出来,他呆愣愣地看着淹没自己的小水塘,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突然鼻子一痒,他晃着脑袋打了个喷嚏,才记起来要抖一抖浑身湿哒哒的毛发,然后一瘸一拐地逃离这个还泛着淡淡殷红的鬼地方。
他只知道不停地奔跑,等他跑累了停下来,才发现熟悉的村庄稻田已经消失不见,触目竹林萧瑟,耳畔唯余竹叶被大雨鞭笞发出唰唰的呼喊,还没等恐惧涌上心头,他就觉得四肢发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身体里的气力在一点一点消耗殆尽,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倒在地上,死命地用前爪去挠地,眼睛被雨水打得睁不开,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欲裂。
一只花皮老虎闻着血腥味慢悠悠地接近小狼崽,起初它只敢绕着狼崽踱步,不时用爪子鼻尖上前试探,见狼崽丝毫反抗能力也无,它便纵身一跃,将狼崽扑在一对利爪之下,小狼崽身上一重,发出一声凄惨呜咽,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老虎叼起狼崽的脖子,回身往虎穴去。
丹辰子在村里遍寻丁隐不到,意识到他多半是出了村子,突然想起紫胤真人给丁隐下了封印,不许他踏出天墉城结界半步,丹辰子暗叫不好,寻找丁隐的心情更加急迫,雨点如豆大,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身上,狂风犹若弯镰,一刀一刀地剜着他的脸,但比起丁隐的安危,亦或说是赤魂石的下落,这些他已经都顾不上了,他大声地喊着丁隐的名字,嘶声竭力地喊,歇斯底里地喊,喊到最后喉咙哑了,他仍然拼尽全力在喊,他把一口银牙咬碎,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他:若找到丁隐,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揍到他再也不敢乱跑为止。
电闪雷鸣,暴风骤雨,天色一层一层地黯淡下来,竹叶儿也开始兴风作浪四处飘零。丹辰子终于摸进了竹林,他右手按在配剑上,一步一个脚印试探着往前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不得不提高十二分的警惕。东南方传来几声极其惨烈的嗷叫声,划破雨夜长空,丹辰子急忙提剑赶去,触目之场景让他心头一惊。
丁隐正趴骑在一只比他大两倍有余的花皮老虎身上,一手抓着老虎的耳朵,一手猛击老虎头部,他尖锐的牙齿扎进老虎的脖颈,死死咬住不放,那老虎起初还挣扎不停,不多时便瘫软在地,再也没有动弹。
丁隐赤身裸体未着丝缕,一头黑发混着几缕耀眼的红丝拖在后背,他双眼通红,目露杀气,正大口大口地将碍事的虎皮撕咬下来,然后尽情享受温热血液带给他的无尽快感。视线下移,他的脚边有一只被踩扁的小幼虎,已然看不出初时轮廓,鲜血溅得洞内到处都是,洞口处还卧着一只显然已经被榨干的母虎,那更像是一块被随意丢弃的干瘪瘪的老虎皮。
丹辰子震怒,踏着水花冲上前去,丁隐听闻听动静,抬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丹辰子,他嘴边被鲜血染得通红,细碎的虎毛粘在脸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腥,耸了耸肩遗憾道:“大师兄,你来得太晚,这可没你的份儿了。”
丹辰子见过他的人形,却没见过他如此嗜血邪性的一面,心底也存了一丝怯意,始终保持一米的距离不敢上前,只是朝着他吼了一句:“跟我回去!”
丁隐眼眸流转唇角轻勾,两指捻起一缕红发在指尖缠绕,露出邪魅一笑,他头微侧,拿眼斜睨丹辰子,挑衅道:“我说不呢?”
“你该知道,紫胤真人在你身上下了封印,你若不回去,你的身体撑不了几天。”丹辰子知道赤魂石的力量不容小觑,他唯恐丁隐失控,下意识退了半步,强压了怒气好声好气地商量。
丁隐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扫了他一眼,笑而不语,丹辰子急道:“丁隐,跟我回去吧,我必须保护你的安全。”
“你恐怕连你自己的安全都保护不了吧!”丁隐的笑容写满嘲讽之意,他抬起左手手掌,右手隔空一抚,掌心中聚起一团幽蓝色冥火,丹辰子还没看清,那火团便穿越雨水冲自己袭来。
丹辰子抽剑一挡,险险躲过,他实在想不到丁隐会真的正面攻击他,蜀山也属名门大派,门下弟子各个克己复礼谨守门规,他一时情急,睁大了眼睛责问:“丁隐!你怎敢如此没大没小尊卑不分!”
“迂腐之极!哼,尊卑不分?何为尊何为卑?我只知胜者为尊,强者为尊,待我杀遍天下,便是唯我独尊。”丁隐也倏地睁大眼眸,直勾勾地瞪着丹辰子,他嘴里生着两颗又尖又锐的獠牙,一呲牙便露出一阵寒光,若非看在曾同属一宗的情分上,他真想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两人如此隔着大雨对视,电光火石间丹辰子逐渐败下阵来,丁隐轻蔑一笑正欲离去,一道蓝白剑光劈入竹林,那剑气落地,化作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郎,少年不及说话,对着丁隐施下法术。
丁隐初见少年时面露惊喜之色,可随即注入身体的彻骨之痛就令他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上,他双眉紧蹙,唇齿微张,捂着胸口却死死地盯着少年,由心痛到心死。残忍的咒术还在继续,仿佛要抽干他的骨髓,丁隐的眼睛里逐渐没了神采,一声血红褪去,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由失望到绝望。
丁隐痛得晕厥过去,苍白的唇色我见犹怜,陵越奉了师命,不许与丁隐说一句话,甚至不能有眼神的对视,他能做的只是冷着脸用这残忍的符咒将丁隐体内积蓄的魔性剥离,他知道丁隐会恨他,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让他恨,让他误会。
陵越还是没忍住,他用法术剥了虎皮,包裹住丁隐的身子,然后轻柔地抱起来交到了丹辰子的怀里:“莫让他再出卧云村半步。”
丹辰子点头,这才发现这个陵越居然与丁隐有着极其类似的一张脸,陵越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符咒交于丹辰子道:“这符咒是我师尊托我转交给你,可极大程度压制他体内的魔性。”
陵越垂眸看了眼虚弱的丁隐,终归心有不忍,不惜耗费自己的灵力为他注入真气,才令他面色缓和些许,陵越叹了口气,带着谦卑的姿态向丹辰子作了一揖:“丁隐,被我惯坏了,可惜我没能将他引上正道,如今管教他的重担就交给你了,丁隐心地善良,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走上那条绝路的。还有,今日之事,不必说于他听。”
丹辰子亦回了一礼:“多谢,丁隐是我师弟,定当尽管教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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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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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6 14:11:32  更:2021-09-06 15: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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