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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你不长大,我不敢老。(伪装者兄弟文)[第17页] |
作者:半度微笑沧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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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就出去了。 明堂笑了起来:“我们家的这个孩子,天生腼腆,霍先生见笑了。” 霍先生拿过侍从递过来的酒:“我倒觉得,这个孩子挺好玩的。” 明堂看了一眼外面,陪笑着说:“好了好了,明楼,那你就先陪霍先生说着话,我就去外面招呼客人了。” 明楼推了推眼睛:“大哥放心。” 霍先生举起酒杯示意明楼:“明少爷今年刚来巴黎吗?” “没有,去年就已经到了巴黎。只不过当时初来乍到,没有太多的社交。”明楼轻轻的说。 “哦。”霍先生靠在吧台上点了点头:“明少爷虽然也是游学的大学生,但是也该有一些灯红酒绿的生活。” 明楼浅浅的喝了一口酒:“嗯,的确,我大哥今年也把生意做到了巴黎,我不免也要帮他进行一些应酬。” “我和你大哥一直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商人。”霍先生示意侍从为他加一点酒:“明少爷也一定和明董事长一样,都是英俊绅士。” 明楼两个眼睛都是笑意:“霍先生谬赞了。” “诶,对了,明少爷学的什么专业?” “经济。” “经济好啊,经济是立国之本。现在的中国,百废待兴,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霍先生突然伸出手和他握手:“真的很羡慕你,鄙人自小离国,二十年了,我都没能回到祖国看一看。看来,我还要有许多事和明少爷讨教一下呢。” “霍先生年长于我,明某愧不敢当。” 两个人正说着,明堂过来了:“诶呦,霍先生,您好像和我家小弟聊的很投机啊。” 明楼放下酒杯:“大哥,我和霍先生一见如故,我正在和他讨教生意上的事呢。” “好好好。”明堂又连着说了三个好:“霍先生是巴黎的茶叶大亨,你也该多和他交流学习,对你的学习也有帮助。” “大哥说的是。” 这时一个侍从过来了,对霍先生耳语了一番。霍先生回过头笑着对明楼说:“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了,真的是舍不得和明少爷告别啊。这样吧,明天下午明董事长和明少爷有时间吗?我能邀你们去我那里喝下午茶吗?” 明堂摆了摆手:“霍先生,不了,我明天下午就要回国了,毕竟国内的生意也很重要。”他转过头看向明楼:“明楼,霍先生家里都是上等茶叶,你可是全法兰西找不到第二家了,所以你明天必定是要尝一尝的。” “我听大哥的。”明楼定睛看着霍先生:“那就明天下午三点见了,霍先生。” “带上阿诚吧,我挺喜欢那个孩子的。” 明楼点了点头:“那霍先生慢走。” 明堂出去送他,明楼的脸色一下子就冷峻了起来,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霍先生的背影。 阿诚被明楼赶到一边去后,倒也觉得没有约束,酒会上没有小孩子,阿诚只是漫无目的的晃着。还好酒会上准备了丰盛的点心,他才没有觉得无趣。 明堂哥请了巴黎最好的乐团来演奏,阿诚端着一碟蛋糕坐在一旁欣赏着他们的小型音乐会。 过了一会,他只觉得口渴,便伸手去拿一旁的汽水,可是拿了一个空,他刚想站起来去重新拿一杯,这时却有一个东方面孔的男人给他递过来一杯香槟。 阿诚犹豫的接了过去,然后用他略显拙劣的法语说了一句你好。 那个人也说了一句你好。阿诚面露难色,但还是结结巴巴的说,他的口语不是很好。 那个男人居然用上海话说:“没有关系,你可以讲国语的。” “嘿,你是中国人。”阿诚兴奋起来,他没有想到在这个异国他乡的酒会上,他居然碰见了一个中国人,他还讲的是上海话。 那个人示意了一下阿诚手里拿的香槟:“你不是渴了吗,怎么不喝。” 阿诚放下了杯子,摇了摇头:“对不起先生,我还小,不会喝酒的。” “嗯,家教蛮好的啦。”那个人笑了起来:“我姓王,是在巴黎游学的大学生。” “王先生好。”阿诚礼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留学生,只不过是陪我大哥过来的。我大哥也是大学生,说不定和您在一个学校呢。” “哦。”王先生意外的点了点头:“那我和小兄弟,还真的是有缘嘛。” 阿诚开心的点着头。在巴黎碰见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乡,这个时候,他已经把大哥刚才在车里的嘱咐全部抛之脑后。 “那,这个酒会,你也是陪你大哥来的了。”王先生问道。 “对的。”阿诚点了点头:“我大哥在里面谈事,我就在外面玩一会了。” 这时,明堂带着霍先生过来了,阿诚遥遥的指了他一下:“喏,那是我的一个大哥,就是这次酒会的举办着。” “哦,那旁边的那个绅士,就是你的另一个大哥了?” “不,那是我两个大哥的朋友,霍先生,是当地的富商,据说是一个华裔。”阿诚不假思索的说道。 王先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明楼出来了,阿诚一指明楼:“王先生你看,那就是我大哥。” |
王先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明楼出来了,阿诚一指明楼:“王先生你看,那就是我大哥。” 说着他就小跑到明楼身边:“大哥,你忙完了。” 明楼伸出手掐了掐阿诚的脸:“嗯,忙完了,你有没有听话啊。” “有。”阿诚急于把那个小同乡介绍给明楼:“大哥,我刚才碰见一个上海老乡,他和我聊了一会天,问了一些事。他说他也是游学的大学生,估计和大哥认识呢。” “哦?”明楼来了兴趣:“谁啊,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嗯,就在那边。”说着阿诚一指小舞台那边,但是那里再也没有那个王先生的踪影,阿诚疑惑的转了几圈:“诶,人呢,刚才明明还在那啊。” “嗯?人呢。”明楼也跟了过来。 阿诚挠了挠脑袋:“大哥,人不见了。” 听见阿诚这么说,明楼立马警备起来了,特工的天性告诉他这个人有问题,他突然掐住阿诚的胳膊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阿诚被明楼掐的生痛,但是明楼表情严峻,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委屈的说:“大哥,他,瘦瘦的,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有一点小胡子,而且,说话不急不缓的,声音挺低沉的。” 明楼的脑子里飞快的想过几个人,突然心里一沉,莫不是他来了。 突然明楼伸手狠狠地锤了阿诚背一下,低声呵斥道:“刚才在车里怎么和你说的,不许和陌生人说话,这刚到巴黎,你就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明楼那一拳打的阿诚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听见明楼这么说,更是大气不敢出。幸好明堂过来了:“诶呦,明楼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明楼气恼的推了阿诚的脑袋一下:“越来越没规矩。” 明堂赶紧打着圆场:“好了好了,今这是我的场子,明楼你可不许犯浑。” 说着他就摸着阿诚的脖子说:“好了,开心点,霍先生说了,明天下午让你大哥带着你去他家玩,开心吗?” 虽然这个消息够让阿诚心里乐开了花,但一旁的明楼虎视眈眈的看着,阿诚也不敢喜形于色,况且,一会回家明楼这关可是一点也不好过。 果然明楼开口了:“不了大哥,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就不烦扰你了。大哥你明天回国是吧。”说着明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大哥,你的顺风车,方便吗?” 明堂佯怒的接过信:“我这个信差可不是廉价劳动力。” “大哥,我明天去霍先生哪里多讨一点好茶给你寄回去。”明楼献媚的说。 明堂脸上浮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等价交换。” “好了,自家人,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让庞秘书送你们回去。” “谢谢大哥。” 说着明堂就招呼一个人去替明楼开车,明楼一边拉着阿诚走,一边腹诽道:“真是个奸商。” 阿诚不敢和明楼一起坐在后排,只能畏畏缩缩的坐在前排通过后视镜窥探着明楼的脸色,司机是中国人,他也感觉到了车上氛围的诡异,所以一路上那车开的非常快,阿诚心里暗暗的想,他也怕是想赶紧逃离开让人窒息的明楼吧。 回到家后,明楼啪的一声打开灯,阿诚就下意识的跪在了门口。 明楼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我不想站在门口教训你。” 阿诚只好战战兢兢的跟着明楼进了书房,明楼坐在沙发上,他便跪在了沙发旁。 “今天我为什么生气。”明楼烦躁的解开领带丢在一旁。 “我对霍先生无礼,而且,我还,把大哥的话当了耳旁风。”阿诚唯唯诺诺的说。 “大哥,我知道错了。” “错了!你当然错了。我平时怎么教的你,怎么到了外面,还是这么一副这个样子!”明楼气恼的拍了阿诚脑门一下。 阿诚被他打的往后一仰,但马上又重新跪好,等着明楼的责备。 “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还是我和大姐对你说的话都当了耳旁风。见到客人要出言必慎,不要信口开河。一个人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你倒好,碰上一个陌生人就对他一见如故,全盘托出。你有没有一点戒备,有没有一点心眼。他万一要是坏人呢,要是咱们的仇家呢,或者就是警探,过来套你的话呢。咱们家是做生意的,你懂不懂的什么是商业机密,慎言两个字我们没有教过你吗!你平时不是最不爱多嘴的吗!怎么今天就像一个长舌妇一样,你为什么没有一点脑子!”明楼越说越怒,说的话也是毫不留情,句句戳心。 “王先生,他看起来挺面善的,应该不是坏人。而且,没有打听咱们家的生意,”阿诚小心翼翼的辩解着。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当年是怎么被拐到了青楼!当年受的罪,而今全都抛之脑后了?!”明楼气的直拍沙发。 这一番话一下子是让阿诚羞得面红耳赤,他知道今天原本就是自己的错,他那里敢和明楼委屈,只能任凭明楼的痛斥。 |
这一番话一下子是让阿诚羞得面红耳赤,他知道今天原本就是自己的错,他那里敢和明楼委屈,只能任凭明楼的痛斥。 明楼又骂了他几句,但毕竟刚到了巴黎,他不愿意过早的对他动手,只是让他跪在哪里反省,自己坐在书桌前皱着眉写东西。 明楼的心绪很乱,写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他突然想起来,刚才阿诚说,那个人姓王。明楼只觉得后背发凉。手下的笔也在微微的发抖。幽绿的灯光照的明楼额上的冷汗粒粒清晰,却照不亮这黑暗的巴黎。 明楼一抬头看见跪在一边的阿诚,心里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他突然顺手抄起一本书就向阿诚的脑袋砸去。 阿诚没有防备,那本书就直接打在了阿诚的额头上,阿诚一下子就觉得头晕目眩的,他低下头,鼻子感觉热热的,好像也在往下滴着的东西。 阿诚用手去摸鼻子,摸到了一手血,他怔怔的跪在地上,却不敢说话,只能下意识的用手去接流下来的鼻血。热热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阿诚的掌心,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思绪都随着鼻血就在掌心里,然后顺着指缝就在地上,落在尘土里,风消云散。 明楼抬起头看到那一幕大大的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拎起他跑到卫生间里替他冲洗起来,血混着水龙头的水流进下水道里,哗哗的水声,刺眼的鲜红,都让阿诚不知所措。所幸明楼只处理了一会,阿诚的鼻血就止住了,明楼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明楼替阿诚洗干净脸上还有手上的血渍。便又拉着他走了出去。 阿诚额前的头发被水打湿,白衬衣上也有一团殷红的鲜血。明楼叹了一口气,心也慢慢的冷静下去。明楼脱下他的衬衣,扔在地上:“好了,明天会有人来收拾的。” 阿诚木木的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里不止有委屈,还有胆怯,还有惶恐。他知道是刚才自己突然的暴怒吓到他了。所以明楼也是自责不已。 “阿诚,大哥刚才在盛怒下,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大哥向你道歉。”明楼心疼极了。 “大哥,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阿诚怯怯的说。 “阿诚,对不起。”明楼再一次对他道歉。明楼总是嫌弃阿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殊不知,他对阿诚说过最多的话,也是对不起。 明楼送他回房间,阿诚的身体僵直,明显不怎么想说话,刚才自己的话太过分,阿诚又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肯定伤了心。 阿诚躺在床上,看着一旁一脸愧意的明楼,心里居然酸酸的。他刚才的确被明楼吓住了,他是做错了事,但是大哥明显很烦躁,换句话说,他感觉刚才的那本书,就是明楼在泄愤。 “大哥,我今天之所以和那个人说话,是因为他是我在这里碰见的,除了你们之外的第一个国人。”阿诚缩在被子里缓缓的说:“我突然来到这里,环境不熟悉,而大哥怀有心事,我不敢烦扰。明堂哥那边。我对他们心怀芥蒂,不肯相处太久。我口语不好,在这里也没有朋友,所以我今天看见那个说上海话的大哥哥,就多说了两句……” 明楼突然伸出手摸着阿诚的脸蛋:“阿诚,是大哥自私了。” 阿诚慌忙的摆了摆手:“没有没有。” “阿诚,有些事,你就是要硬着头皮去上,而且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明楼替阿诚掖好被子:“等过段时间,你上了学,交了新的朋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于今天的事,你就当大哥是酒后醉话,别在意。我知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我的话伤了你的心,你身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难愈。所以,我也不敢得到你的原谅,只要你不再难过就够了。” 听着明楼内疚的话,阿诚也好受了许多。这是自从他们来巴黎后,明楼第一次对他认真的说话。 明楼失落关掉台灯出去,就在他要关门的时候,阿诚突然说了一句:“大哥,你明天还能带我去霍先生家吗?” 听见阿诚这么问,明楼笑了笑:“能。” 第二天一早,明楼居然就做了早饭等着阿诚吃,阿诚看着一桌子的早饭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大哥对他的内疚,不过明楼这么做,是让阿诚又暖又愧。暖的是,没有想到大哥居然会屈尊为他做饭,愧的是,昨天明明就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太感情用事了,大哥说的对,在外,还是要慎言慎行。 当天下午明楼就带阿诚去了霍先生的家,阿诚他一进院子,就被院子里里的大喷泉吸引住了。霍先生的管家迎着他们进了会客厅,霍公馆里面不奢华,但到处洋溢着贵族气息。客厅里的钢琴,墙壁上的名画,角落里精致的雕塑,还有那水晶吊灯似乎都在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审美。 “明少爷,下午好啊。”霍先生礼貌的起身问候。 阿诚向霍先生问了好,然后就把手中的礼物递给一旁的管家:“霍先生,这是我们从国内带过来的一点礼品,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
“明少爷,下午好啊。”霍先生礼貌的起身问候。 阿诚向霍先生问了好,然后就把手中的礼物递给一旁的管家:“霍先生,这是我们从国内带过来的一点礼品,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霍先生笑了起来,拍了拍阿诚的肩膀:“小弟弟,我很欣赏你。这样吧,你就在让我的管家布里斯陪你逛逛吧,我要和你大哥谈一些事情。” 阿诚看了一眼明楼,明楼微微的点了点头,阿诚便也放心的跟着那个管家出去了。 看着他们二人离开后,霍先生关住门重新看向明楼:“你好,明楼同志,我是中共驻巴黎的情报中转站,我叫霍仁启,代号‘珐琅’。” 他伸出手握向明楼:“‘眼镜蛇’同志,我们终于见面了。” 霍先生带着明楼坐在阳台上细细的品着茶,霍先生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阿诚温柔的笑着:“令弟,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呐。想必,明少爷以前,也是和他一样吧。” 明楼喝了一口茶:“霍先生的茶,果然名不虚传。” 他放下茶杯接着说:“谁从前不是天真烂漫的,只不过后来有了信仰,有了负担,就变得浑浊起来。” “你们在国民党的军校里正真的加入了我党,肯定很艰难吧。”霍先生淡淡的说。 “我当时从军,就是想通过实践,找到适合自己的,正真的信仰。所以,世上无难事,人心自不坚。”明楼说的很慢。 霍先生站了起来:“国民党放你回来留学,是为了将来做打算,组织派你来到巴黎,也是为了未来做谋划。如果有一天,我倒下了,那么你就是那个接替我的人。” 明楼猛的紧张起来:“霍先生,您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现在国民政府对于我党来说,戒备很重,而且手段毒辣。我们随时可能覆灭,可是你不一样,你活在他们之中,虽然,你的处境更为艰难,更为危险。”霍先生背靠着栏杆对明楼说。 明楼点了点头:“的确,虽然军校的人对我很欣赏,但是我感觉的到,他们对我并不是彻底的信任,总是有所顾忌。也不知道,到底要多久,还是怎样,我可以让他们彻底的对我放心。” “你不在他们身边,而且处于的环境是鱼龙混杂,最关键的是接触的思想也并不那么单纯,自然,他们对你防备多一些。”霍先生好像很沉重,还是他很快就换了一种语气:“不过,伪装成另一个人,不是一件易事,你的伪装不仅要骗过他们,骗过世人,还要骗过自己。这个时间很长,长到三五年,甚至几十年。直到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伪装不再能够轻易的卸下,因为,你已经变成了那个人。” “你有时候也会迷茫,也会痛苦,因为你发现,你活的,不再是你。”霍先生突然回头,笑了起来:“一辈子,都在过别人设定好的人生,那个正真的自己,也许早在你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和你挥手告别了。” 明楼沉默,只是在安静的喝茶,霍先生则饶有趣味的看着楼下的阿诚:“明楼,希望你将来能遇见一个,可以让你在黑暗中卸下伪装的人。” 他回头看向明楼:“并且那个人,会一直,默默地陪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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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所以说,这是新的生活吗?(下) 好不容易捱到了开学,阿诚这才歇了一口气。想起没上学的几天里,明楼是天天在书房里拘着他,哪里也不准他去,天天就是复习拉丁文还有法语。而且自从明堂哥走了,明楼是再也不准阿诚去工厂那边玩耍,甚至有几次霍先生邀请他和明楼去他家玩,明楼都以学业为重的借口把他关在家里。 总得来说,痛苦的日子还是过去了,但是阿诚没有想到,更难过的。还在后面。 虽然一开始在明楼的授意下,老师对阿诚真是关照极了,上课时生怕他听不懂,有的时候一点简单的问题他们也会重复几遍。同学们也是处处让着他,带着他参观学校,吃午饭,参加活动,但是时间一长了,问题也出来了。不得不说,阿诚的法语说的真的很拙劣,所以课堂上他总是会更不上老师们的进度,老师总还是要顾全大局的,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耽误全班的学习计划,所以很快,阿诚就从听听半懂,彻底沦为了听天书。所幸阿诚口语虽然不好,但课本看起来倒也觉得不那么费劲,所以他课下自己努力的补一补,倒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很快,阿诚只要一点点的分神,就会连老师的指令也不是能听的太懂。这种诡异的学习氛围就让阿诚枯燥,并且绝望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活在地洞里的鼹鼠,永远不见天日。 每每看见老师失望的眼神,同学无奈的摇头,阿诚的内心就如同刀扎一样痛。月考过后,阿诚不出所料的考到了最后一名。就这样,他从一个上海的优等生彻底沦为了一个法国的差生。 阿诚喜欢学校,但不喜欢上课。喜欢同学,但不喜欢上课。喜欢老师,但不喜欢上课。 每天去上课,成了一种折磨,每天去学校,成了一种赴刑场。 生不如死,阿诚重重的在纸上写下这四个字,钢笔尖锐的穿透纸张,墨水四溅。 因为他的沉默,同学们也渐渐地疏远了他,因为他的无精打采,老师也渐渐地淡视了他,阿诚的座位也从第一排搬到了最后一排,和垃圾桶为伴。学生们也是会审时度势的,带他吃饭,带他踢球的同学也越来越少,阿诚独自一人坐在校园里的日子也是越来越长,他开始学着逃课,独自一人躲在学校里。法国的梧桐树在秋季愈发的动人,美好的校园总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开放的国外校园总是可以看见一对又一对的痴男怨女,他们走在布满梧桐叶的小路上,拉手,拥抱,接吻。旁若无人,肆无忌惮。 他想起了柳依依,他们在一起四年,一起吃过饭,一起看过电影,一起走过夜路,甚至拉过手,但是没有拥抱过。 阿诚又想起,他每一次拉起柳依依的手,那个女孩都会像触电一样哆嗦一下,而他也会心跳加速,充满着幸福的恐慌。 很快,阿诚就不止不想去上课,他甚至不想去学校。每天早上,他都会有各种各样借口去赖床,甚至有好几次都是明楼上楼去叫他起床,起床后他也是懒洋洋的,明楼刚去大学,要善后的事太多,所以他也并不是很顾得上阿诚,他看见阿诚这副样子,也颇有微词,但每次都是收效甚微。 阿诚每天都会背着书包从公寓出来,然后把自行车寄放在公园里, 自己跑去巴黎的博物馆,音乐厅等等地方,漫无目的的走着。估计快到放学时间的时候,他就骑着自行车再回到学校,回到家里。 做些无关痛痒的“作业”,有时明楼也会过来查看一下他,顺便苛责两句,不过明楼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认为他还是没有适应过来。 终于有一天,明楼在美术馆里看见了背着书包闲逛的阿诚。阿诚正站在一副油画前探究的看着什么,明楼当时就气坏了,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阿诚早上骑车背着书包出的门,他现在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课,可是现在,他居然在美术馆里,鉴赏油画。 明楼当时就想冲上去给那个孩子狠狠的一记耳光,但是理智控制住了他,他转念一想,便直奔了阿诚的学校。 “明楼先生,您今天不来,我今天也是要去找你的。”阿诚的主任教员安东尼热情的接待了明楼。 明楼疑惑的看向安东尼:“先生,阿诚他在学校有什么事吗?” 安东尼拿出一个档案夹摊开递给明楼看:“明楼先生,您今天也是看到了,明诚先生没有过来上课,而且他不止是今天没有来,而是已经小半个月没有来过学校了。自从上次月考明诚先生考了最后一名后,他便一直如此,也不知道为什么,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家庭地址,也有出入。” 明楼很气恼,但还是勉强的笑着:“先生,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明诚他一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 “先生,我们只看现在,不看过去。”安东尼推了推眼镜认真的说:“我们不管明诚先生过去是多么优秀,但是他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劣等生。他的每一门功课都在C以下,不得不说他拉低了我们这整个班的分数。” 安东尼继续给明楼看着桌子上的单子:“不得不说,明诚先生的拉丁文还有法语水平不高,他甚至都听不懂老师上课在讲什么。他再在这里待下去,对他是没有益处的。而且如果按照上个月明诚先生的水准,他最多留级,但是依照他现在的态度,我们决定对明诚先生进行开除处理。” |
安东尼继续给明楼看着桌子上的单子:“不得不说,明诚先生的拉丁文还有法语水平不高,他甚至都听不懂老师上课在讲什么。他再在这里待下去,对他是没有益处的。而且如果按照上个月明诚先生的水准,他最多留级,但是依照他现在的态度,我们决定对明诚先生进行开除处理。” 一听见这话,明楼急了,但是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忍耐住了焦虑:“先生,这件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您早知道,进这个学校是很难的,而且我不希望明诚他就这么狼狈的离开学校。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孩子,他以前的成绩都能够证明他是一个优秀而出色的学生。” 安东尼很认真的听完了明楼的叙说,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做出让步:“先生,您也知道我们学校以往的成绩,那就是因为我们所有的学生,都没有一个像明诚先生那样自暴自弃的。而且您要知道,他曾经的拉丁文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他听不懂课这是不争的事实,您让孩子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是没有用的,他可以去别的学校上一年的预科班,等熟悉了,就可以再另做打算了。” “一个月,先生,好吗?”明楼说的恳切极了:“我可以用一个月的时间,让明诚,重新端正学习态度。” “可是端正态度,就不一定能力上来啊。”安东尼笑了起来。 “我相信我的弟弟。”明楼很认真。“而且先生您知道,我们明家在巴黎,也是有一定的生意的。” “做生意的多了,难道我们都要如此,那到时毁的可是我们自己的口碑。” “我向您保证,贵校的口碑不会下降。” “我记得明先生是巴黎大学的学生,也是亚历山大的得意门生。好吧,我相信你,一个月。”安东尼笑着说。 明楼礼貌的点头致谢,便告辞出门了。 出了教学楼,明楼的脸色便变得铁青,此时已经快要到了放学的时候,司机在门口看见明楼脸色不善,只能小声的问:“大少爷,不要不要一起等阿诚少爷回家。” 这时司机遥遥的看见了阿诚正在骑车过来,他刚想叫他,明楼却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回家!” 阿诚又在路边磨了一会才肯回家,他一回家,便看见明楼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他的脸色不愠不怒,但是家里的气氛诡异极了。明楼就坐在门口,阿诚也总不能直接跳过明楼就回房间,只好站在门口规规矩矩的说:“大哥,我回来了。” 明楼撩了他一眼,便继续看报纸。 阿诚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便只能接着说:“大哥,你今天回来的还真早啊。” 明楼哼了一声表示答应。气氛又一次尴尬了下来,阿诚心里忐忑极了,以前在家里面,有阿其他们帮着说话,现在可是在巴黎,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大哥,您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您做饭。”说着阿诚就想低着头离开。 明楼却放下了报纸:“阿诚,我前几天忙于我的事务,忽视了你,现在我终于得了空,也该管管你了。” “大哥,你说我在学校待着能有什么事。”阿诚讪笑着就想离开,他可不愿和明楼纠缠太久:“我还是去给您做饭吧。” 说着阿诚就想走,但是明楼却拿起桌子上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阿诚吓了一跳,书包也从肩上掉在了地上,他差点就要跪在地上求饶了,明楼看见了他的样子,只觉得生气,便站了起来:“拿上你的书包,跟我去书房。” “在学校里也待了一个多月了,还适应吗?” “适应。” “和老师同学相处怎么样?” “老师很照顾我,同学也对我很好,就是我还不是很了解他们的习惯,我想我慢慢的就会好些的。”阿诚声音很低。 明楼点了点头,接着问:“第一次月考怎么样,成绩单给我。” 听见明楼这么说,阿诚明显是急了,手不停地来回搓着,这是阿诚要说谎的前兆:“考得,不好。” “给我。” “学校,没有发成绩单。” 明楼心里一直压着一股火,但是他还在等着,他在等着阿诚和他说实话。 明楼从书桌下抽出一张卷子递给阿诚:“记得在上海时,你的化学学的最好。喏,你给我做一张卷子来看看。” 说着明楼就站起来,示意阿诚做到他那里:“现在就做。” 阿诚不敢违拗明楼,只好坐在书桌前咬着牙做起那张卷子,的确,在上海他最拿手的化学,但是来到这边荒废了这么久,外加他今天本就心不在焉,所以他写的卷子是坑坑巴巴。 明楼皱着眉站在他的身后:“怎么,高锰酸钾制取氧气都不用加热的吗?” “啊?”阿诚有点蒙的抬起头:“对不起大哥,我忘了。” 明楼一言不发的抽走卷子,看了起来。阿诚还哪里敢坐着,也只能站在一旁侯着。 “这是,一张国中的卷子。”明楼拿起卷子冲阿诚扬了扬:“你难道连这个程度的卷子都要做的如此不堪吗!” 明楼把那张纸扔在他的脸上:“还是说你以前的成绩,全都是用来忽悠我的!” “大哥,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明楼突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明楼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出去,我今天不想看见你。” 阿诚吓坏了,明楼又对他进行冷暴力了。 明楼生气,若是摔东西打骂人,便是过一会就好。若是他还能笑着说话,或是沉默不语,那他可就真的是动怒了。 |
明楼生气,若是摔东西打骂人,便是过一会就好。若是他还能笑着说话,或是沉默不语,那他可就真的是动怒了。 明楼的话从来不会说第二遍,他把阿诚重新晾在了一边,阿诚不想自讨没趣,便只好退了出去。 阿诚坐在大厅里,房子安静的可怕,仿佛没有一点人气,窗外也是黑洞洞的。阿诚心里难过极了,以往他犯了事,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和他通风报信,如今在这个地方。明楼的喜怒哀乐只能自己体会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明楼今天这么反常,甚至说,他不想看见自己。难不成,是自己在学校里的事被明楼知道了,阿诚越想越怕,要是真的让大哥知道了,大哥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啊。阿诚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正在瑟瑟发抖,大脑也是不断地演想出明楼对他动家法的情景。 大姐不在,谁也帮不了他,阿诚狠了狠心,还是出去躲躲吧。但是想起自己上次偷跑到杭州的遭遇阿诚就觉得背后发凉,他暗暗的想了想,还是先去大哥的公司里吧,又安全,还能让那个不开通的大哥好好反省反省。 阿诚倒也干脆,直接就翻窗跑了出去。巴黎的晚上看起来并没有上海那么繁华,街道上也是空荡荡的,而且行人也是零零星星的几个。阿诚不知所措的走在路上,感觉每一个黑暗的地方都在冲他大笑,感觉每一个路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怀好意,图谋不轨。 黑夜里,阿诚迷了方向,路灯看起来也是暗暗的,让你看不清路。阿诚心里怕极了,他打起了退堂鼓,想要回家,但是又不敢,只能一直在那几个街区晃着。巡警开始注意他了,甚至有几次上前去问他。 “孩子,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在街上晃,你家在哪里?” “我家,在5区。”阿诚怯怯的说。 巡警笑了起来:“这就是在5区啊,孩子,你住在那个街道啊?” 阿诚摇了摇头,就在巡警盘问他时,一辆华贵的小汽车停在了路边,司机下车向巡警走了过来,看了阿诚一眼后个巡警问了几句后便说:“您好,我是霍先生的司机,这个孩子是霍先生朋友的弟弟,我们可以带他回家。” 这时,一旁的车摇下了车窗,里面的那个人冲阿诚笑了笑。 阿诚惊喜的冲巡警点了点头,巡警又问了阿诚几句,才放了他们离开。 阿诚坐在车上,看着一旁的霍先生,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谢谢您,霍先生。” “谢什么。”他轻声的嘱咐司机:“送明少爷回家。” “不,不不。”阿诚突然摇了头:“我不回家。” 霍先生意外的看了一眼阿诚,却没有质问他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那就先回家吧。” 霍先生话不多,但是他做事,很让阿诚信服,到了霍公馆,霍先生带着阿诚进了他的书房,并递给他一杯茶:“尝尝吧。” 阿诚喝了一口:“很香,但是对不起霍先生,我不懂茶,所以不敢妄加评论。” 霍先生浅浅的一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阿诚,我很欣赏你这点。”他坐在阿诚的对面,熟练的泡茶,喝茶,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极了,不知不觉阿诚就看呆了。 “霍先生,没想到,您在国外这么久,没想到您的国语还说的这么好。”阿诚由衷的感叹道。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霍先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好像在回答阿诚的问题。 “中国会越来越好的,我想霍先生也很快就可以重回故乡。” “你很聪明阿诚。” 阿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笑。 这时,一个仆人进来,用法语对霍先生说了几句话,阿诚也大致听懂了一些,意思是他给明楼打了电话,明楼很着急,想要过来接他回家。 霍先生看向阿诚:“你的意思呢?” 阿诚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 霍先生冲他笑了笑。仆人心领神会的的退了出去。 “好了,我一会让一个仆人给你收拾出来一个房间,你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的睡一觉。”霍先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谢谢您。”阿诚窘迫极了:“我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但是记得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玩,你人生地不熟的,巴黎晚上很乱的,容易出事。”霍先生说的很认真。 “阿诚记下了。” 霍先生突然笑了起来:“你要是也能这么听你大哥的话,也不会自己大半夜的在街上闲逛了。” “没有。”阿诚又低下了头:“我是怕挨打,所以才跑出来的。” “跑出来就不会挨打了吗?”霍先生饶有兴致的问。 “不会。我大哥会更加生气。”阿诚叹了一口气。 “那不就对了,与其做这种无用功,还不如和你大哥好好的道歉,说不定他还能放你一马。”霍先生的眼神很深邃。 “家法无情。” “人有情。” 霍先生说完这句话,阿诚突然抬头看了霍先生一眼:“先生……” “阿诚,爱之深,责之切。”霍先生有点伤心的放下茶杯:“如果有一天,你身边没有任何束缚时,你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那个对你严加管教的人。因为他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看着霍先生的样子,阿诚也有点难过:“先生,是我惹您伤心了吗?” “没有。”霍先生淡淡一笑:“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
“没有。”霍先生淡淡一笑:“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当年九岁便随着先父来到了巴黎,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不会说法语,也不懂的礼仪,吃了很多亏。甚至刚来时,我夜夜啼哭,伤心不已。但是先父看在眼里,却并不帮我。他把我独自一人扔在巴黎的一个寄宿学校,给我不够用的零用钱,要知道当年我才九岁。一个孩子而已。”霍先生看着窗外喃喃的说。 “我吃不饱,便半夜去食堂偷吃的,我不会说话,便用手语和人交流,我钱不够,我就去打扫食堂赚取零用钱。我也怨恨过父亲,但是我不得不说,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我。”霍先生站了起来:“阿诚你知道吗,我用三个月的时间,学会了用法语和人交流,通过勤工俭学让自己解决了温饱,我用实际能力证明,我可以独立。也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做的每一件事,父亲都会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逼着我坚强,这就是他对我的爱。” 听完霍先生的话,阿诚沉默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差人送了阿诚回房休息。 阿诚一晚上辗转反侧,睡的并不安稳,也不知道大哥现是不是也没有睡着,是不是还在生气,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只不过他把埋怨大哥不关注他的脾气加在了学业的上面。 大哥必定是如果学校了,知道了他自暴自弃的样子,他又怎么能不生气。大哥之所以千里迢迢的带阿诚来到巴黎,就是怕他在国内受影响,可是不成想,自己这么不成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一睁眼已经是天大亮了。阿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见已经是九点半多了,他吓了一跳,赶紧翻身爬了起来。 阿诚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飞奔下楼,他刚走到楼梯口,就有一个仆人恭恭敬敬的把他请到了霍先生的书房。 “现在才醒,看来昨天在霍先生这里睡得很好嘛。”明楼坐在沙发上喝着茶。 阿诚下意识的就跪在了明楼的面前:“大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霍先生踱步走到阿诚的身边,扶起了浑身哆嗦的阿诚:“站起来说话吧。” 阿诚躲在霍先生的身后,不肯抬头看一眼明楼,不用想就知道大哥现在心里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看见阿诚的样子霍先生笑了起来:“明楼,你平时对这个孩子是有多严厉啊,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没什么,就是不听话的时候教训一下。”明楼的语调听起来很轻松:“我们家素来家教严,所以他自然有所敬畏。” “这不是敬畏,这是畏惧。” “霍先生也可以这么理解。” 他们两个人像说相声一样说着话,倒是把一直躲在霍先生后面的阿诚弄的一头雾水:“大哥,霍先生,你们……” “阿诚,兄弟没有隔夜仇,你大哥再生你的气,也不会恨你的。”霍先生语重心长的说。 阿诚居然也很认真的说:“可是霍先生,有隔夜的家法。”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霍先生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他使劲的拍了拍阿诚的肩膀:“你小子啊,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真的很聪明。” 明楼笑了一声:“小聪明罢了。永远用不到正经的地方。” “既然知道要挨打,还不赶紧跟着你大哥回家,早点挨完打,早点脱离苦海。”霍先生一脸的得意,他看了一眼明楼:“当然,挨打只是辅助认错的一种方式,但是对顽冥不灵的孩子是没有用的。” 霍先生的话有的调侃阿诚的意思,不过看见明楼的样子,他倒也放下了心,大哥只是恨铁不成钢,大哥只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并不会把他逐出家门的。当然,最好是永远不会。 回到家后,阿诚对明楼全盘托出了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所作所为,当然还有一些话。这些话里藏着别人不常注意到的一些细节,明楼一如既往的听着阿诚的忏悔,嗯,还有一些拐弯抹角的小抱怨。 阿诚居然絮絮叨叨了一个多小时,好像他一会就要赴刑场,非要把那临死前的话都要全部说完,明楼只觉得又好玩又好笑,这个小子,怎么越长大,越不长正气心眼呢,以前小时候倒还真的是胆小聪慧,处处谨慎,现在长大了,反而有了主意,也敢和自己耍小聪明,玩一些小把戏。 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明楼吸了一口气:“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阿诚害怕的看了一眼明楼:“暂且,说完了。” “乘早想好,一会我可不给你机会。”明楼一边说一边从书桌后抽出一根柳条:“你知道吗,你昨天私逃出家,我可是心急如焚了一整夜,幸好有霍先生给我通了信,我也才稍稍安了心,可我是一夜未眠啊,这不,我就去院子里折了这根柳枝,好教训你。” 一听见这话,阿诚立马就变了脸色,下意识的站起来躲在沙发的后面讪笑着说:“大哥,那个树枝,打人容易受伤的。” “不会,我很用心的。”明楼拿起那根树枝来回摩挲着,甚至还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嗯,韧性不错。” 阿诚只觉得自己当时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但是明楼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犯错挨打,天经地义吧。” “可是大哥不是说过,教养大于责罚吗?”阿诚有点气急败坏。 “有的时候暴力能够更好的解决问题。”明楼说的话不容置疑:“不要废话。” “大哥,你这是以暴制暴。”阿诚还想挽回一下:“我觉得是没有道理的。” |
“大哥,你这是以暴制暴。”阿诚还想挽回一下:“我觉得是没有道理的。” “强词夺理。”明楼皱了眉:“光凭这个,我就该打你。” 阿诚不敢再惹明楼,只好重新站回了明楼的面前:“大哥,我不该逃课和欺瞒您,请您责罚。” 灯下阿诚的脸充满了恐慌,眼睛看着地面,双手放在背后,身上穿的马甲还有西装裤都柔顺的贴在身上,他头发也有点长了,都快遮住眉毛了,明楼看着孩子的脸,温顺极了。他居然也楞了一下,真的是对这个孩子下不去狠手。 明楼站了起来:“把裤子脱了,趴下。” “大哥,我都快十六了。”阿诚为难的抬起头,满脸的委屈。 “我只说一遍。” “能不能,不要……”l 可惜阿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明楼摁在了沙发上。 “你给我趴下。”明楼很熟练的褪下了阿诚的裤子:“不许动,要不然,我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你留。” 阿诚赶紧抓过一旁的靠枕咬在口中,含糊不清的说:“大哥,手下留情。” 明楼并没有说话,直接就拿起柳条抽了下去。 阿诚闷哼一声,强忍着身后的疼痛,却不敢动一下。看见孩子的样子,看着孩子身后紫红的鞭痕,明楼只觉得心一痛。孩子长大了,自尊心越来越强。他何尝不想好好和阿诚讲道理,但是想起阿诚这近一个月的所作所为,明楼闭住了眼睛一下又一下的抽了下去。 阿诚死死的咬住抱枕不肯说话,两行浊泪混着汗水滑落脸庞,却依旧不肯回头和明楼求一句饶。 明楼突然听见了那个孩子在小声的啜泣,明楼住了手。他低头看了看阿诚鞭痕累累的身后,丢了柳条,半蹲在阿诚的面前。阿诚两眼通红,泪水盈眶,不住的吸着鼻涕。 明楼霎时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暴君。 他小心翼翼的从阿诚的怀中抽出那个湿漉漉的抱枕,上面还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阿诚泪眼迷蒙的看向明楼,哽咽着说:“大哥,您打完了吗?” 明楼点了点头。 “大哥,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阿诚擦了擦脸上的泪:“我不该哭的。” “为什么才认错,早认错,我也下手轻一点。”明楼破天荒的用手擦去阿诚的泪:“委屈是吗?那为什么那么荒唐。” “我要是挨打时认了错,大哥还不得罚的更厉害。”阿诚不服气的说:“正也是您,反也是您。” “嗯?”明楼挑了挑眉。 “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我下次肯定再也不恣意妄为,荒唐做事了。” “巧言令色鲜矣仁。”明楼笑了一声,是鼻子出气的那种。 阿诚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明楼叹了一口气,转身拿出药膏,替阿诚小心翼翼的上着药。阿诚哼哼着,明楼便也不再数落他,只是觉得内疚。自己不经意间居然还打在了孩子的腰上。幸好没有破皮,只是肿的厉害。 “不在上海,打伤了你,苏医生也是不在身边,唉。”明楼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阿诚小声的嘟囔道。 明楼的眼神一偏:“你说什么。” “大哥,你再帮我多擦一点药吧,我觉得好多了。”阿诚换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孔。 明楼嗔怪的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挨了打还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明楼这一推,正好把那药膏抹在了阿诚的头发上,看着阿诚那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明楼也是在一旁哈哈大笑。 阿诚不忍直视的偏过脸:“这个大哥,才是越来越不正经。” 虽然挨了打,但明楼还是狠狠的训了他好几个时辰,而且他还得到了几个“惊喜”,那就是他可以一个月不去学校上课,明楼会像他上学前那样亲自教他,但是在这一个月里面,明楼也将不再用中文对阿诚交流,并且一个月以后,他要看到成绩。这些虽然遭到了阿诚的抗议,但是小胳膊哪里能拗得过大腿。阿诚最后还被罚在客厅里面壁思过了一下午,差点连晚饭了都没得吃。 明公馆里,明台因为在学校打架又被明镜赶到了小祠堂里面壁思过,他气恼的坐在地上踹着那可怜的桌子。也不知道阿诚哥在干嘛,肯定在和大哥花天酒地。唉,换做以前,他惹了事,有阿诚哥替他打掩护,甚至有时候还会替他挨打受罚。现在他和大哥不在了,闯了祸没有垫背的,而且家里也只有阿香能陪他玩了。 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冰冷的小祠堂里哀叹道:“大哥阿诚哥,你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听见了楼上小祠堂的动静,明镜心里觉得一阵好笑:“阿香啊,明台还听话吗?” 阿诚给明镜地上一杯花茶:“小少爷正认真的思过呢。” “你呀,不要替他打掩护。”明镜点了点阿香的鼻子:“依他那个性子,他那里肯好好的面壁思过,不是坐在椅子上打盹,就是在地上打滚吧。我呀,也就是把他拘在小祠堂里,少闯半天祸罢了。” 阿香笑了起来,便退了下去。 明镜看着桌子上他们三兄弟的照片暗自思忖着,自从上次明堂哥替明楼送了平安信回来,明台便一直嚷嚷着要去法兰西找明楼。自己搪塞了几次,但是不得不说,他们两兄弟身处异乡,一个不正经,一个粗心调皮,真的是越来越不放心,还是要得个空去一趟巴黎看看他们啊。 |
突然发现我是一个超过分的人 三兄弟中阿诚是唯一一个没有女性恋爱对象的人 而我慈悲为怀 给了阿诚两个美好的初恋 然后,然后,她们居然都死了 天呐,才发现,我这么的……………… |
八十 蛇与蜂 在明楼的精心调教下,阿诚也勉强进入了正轨,而明楼也开始对自己周边最近发生的事进行了深思。 阿诚在酒会上遇见的神秘男人,霍先生错综复杂的身份,还有明堂那不干不净的生意,都让明楼觉得疲惫。 刚到巴黎时,易安还给他来过几封信,不外乎是让他安心治学,注意安全。明楼知道,上海的局势不明朗,易安的处境艰难,他不愿拖累明楼,所以他们之间的往来是越来越少,易安千方百计的护他周全,他却远在国外,对于好兄弟的危险无能为力。明楼其实也不奢求什么,只希望他和他的家人,挚友能够活着,很好的活下去。 尽管那是一种痴心,是一种妄想,明楼心知肚明。 “活在这个时代,独善其身都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兼济天下呢。”明楼喝着杯中的酒对一旁的霍先生感慨道。 “你对中国的未来就这么不乐观?”霍先生一如既往地安静。 “我是对自己不乐观。”明楼摘下眼镜:“刀尖上讨生活,我是真的怕。” “我不是怕死,是怕我的家人知道我死。”明楼说的很无奈。这个想法一直压在他的心里,今天终于说出来了。 霍先生的眼神有点暗淡,但他只是默默的陪着明楼喝酒。过了好久,他才拍了拍明楼的肩膀:“不论如何,生意还是要继续的,明晚八点去我家,有一笔大买卖要做。” 明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家后,阿诚递给明楼一块湿毛巾:“大哥,您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明楼接过毛巾,敷在脸上:“几点了,怎么还不去睡觉。明天不用上课还是怎么了。” “我,照顾完大哥就回去睡觉。”阿诚小心的端给明楼一杯茶:“大哥,您喝点茶醒醒酒,也能好受一点。” 明楼摘下毛巾递给阿诚:“谢谢,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阿诚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就想转身离开。他走到门口就听见明楼叫他:“阿诚,我明天晚上要去一趟霍先生家,就不吃晚饭了,晚上你也不用等我,记得早点休息。” 听见明楼这么说,阿诚明显有点失落:“可是大哥你前几天说……”说了一半阿诚就赶紧住了嘴。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大哥晚安。” 明楼看着那个孩子失落的背影,心里也是不好受,孩子几日前对他说过想让自己陪他出去逛夜市,他也是应诺了,可是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他叹了一口气,真的是生不由己啊。 “明楼,国内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组织怀疑,我们在上海的联络员已经暴露,所以我们要换一条线路了。”霍先生的表情凝重:“但是新的联络员还没有就位,可行动不能停,所以我现在的这条路,不好走。” 明楼也陷入了深思:“上海的中转站不安全,那巴黎呢。” “我预感不好。” “那新的线路,是什么。” “你大哥平均半个月就要来巴黎跑一次货,他可是一个很好收买的人。”霍先生诡异的一笑。 明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你,你不会也把我大哥拖下水了吧?” “明少爷聪明绝顶。”霍先生赞美着明楼,而且毫不吝啬。 “你怎么敢?”明楼严肃起来。 “乱世中的生意,有几个是,干净的。”霍先生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你放心,他不知道。” “难道明少爷,你也敢说,你从来没有利用过你的大哥。”霍先生看着他的窘迫样子就觉得好笑:“乌鸦站在煤堆上,看见的别人黑,瞧不见自己黑。” 听完霍先生这么说,明楼差点笑出来:“没想到霍先生身居国外,还会说这种俗语。” “是你弟弟教给我的。”霍先生笑的很可爱:“我教他法语,这是等价交换。” “那小子,越来越没规矩。”明楼则笑的很无奈。 “明少爷,没规矩的日子在后面呢。”他拍了拍明楼的肩膀:“你慢慢熬吧。” 与此同时,繁华的上海却早早的进入了夜晚。黑暗的罪恶包裹着那灯红酒绿的夜上海,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走进了一个奢靡浮华的大舞厅,门口的侍从早早的迎了上去:“易少爷,您可算来了。” “陈先生来了吗?”易安拿出几张钞票递给那个侍从。 “来了来了,我们办事,您还不放心。”侍从一脸的献媚样。 易安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一个侍从引着他去了一个包间。 一进去他就看见一个衣着长袍的青年正坐在沙发上,易安摆了摆手,那个侍从便退了出去,易安笑眯眯的说:“小陈先生,果然不管去哪,都是穿的这么素净啊。” 易安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小心翼翼的蘸着杯子里的酒在桌子上写着字:“有人。” 小陈心领神会:“易先生,我只是一介布衣,哪里来的钱去挥霍人生。”他一边说,也一边写:“我暴露了。” 易安脸色一变,故意提高了嗓门说:“陈先生,不,陈师兄,您今天来找我又是何事啊?” “不急。”易安重重的写下这两个字。 “这不是,想回趟老家,而且最近手头有点紧。”小陈一边说一边眼睛死死的盯住门外。 “诶呦,陈师兄,我也就当年不懂事,抄了你两篇论文而已,您也不至于,把我当银行了吧。”易安合住眼,慢慢的说。 |
“诶呦,陈师兄,我也就当年不懂事,抄了你两篇论文而已,您也不至于,把我当银行了吧。”易安合住眼,慢慢的说。 小陈配合着和易安聊着天,大概过了六七分钟后,他们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声音:“诶,先生,您是哪个房间的。” 门口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有一个侍从端着一瓶红酒进来了:“易少爷,您点的红酒。” 易安给了他一些小费后便打发了他出去。他娴熟的倒了一杯酒递给小陈:“来舞厅怎么能不喝酒。” 小陈难得的没有拒绝,接了过去:“易大公子果然不简单。” “家父在上海的政府厅工作,我自然受各方的关注多一点,习以为常的谨慎罢了。”易安喝了一口酒:“到底怎么了,长话短说。” “我们暴露了,就在昨天夜里,我的小组全军覆灭,而且消失的无影无踪。国民党这次派来的人,可不是一个善茬。所以我急需一个人重新接管起这个中转站,我思前想后,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小陈居然说的很轻松。 “我?”易安有点意外:“怎么,组织要重新起用我了吗?”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是党组织通过结合你的家世,交际圈,以及你在国民党那边的身份,才做出的决定,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项工作了。”小陈说的很恳切也很急迫。 “我没有时间了,你也没有时间了。”小陈先生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淡淡的说:“革命是用鲜血铸就的,我被除掉是早晚的事,与其白白赴死,还不如巩固一下他们对你的信任,并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上海地下党联络站。” “你什么意思!” “杀了我。” 易安登时就慌了:“不,我不能这么做,你让我想想,会有办法,我会让你安全转移的。” “没有机会了。”小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我已经给特务监视了起来,所以我来到你这里,你也脱不了干系,要想摆脱嫌疑,就是用鲜血让他们相信你的忠诚。革命不能没有国际还有资本的支持,所以,你很重要。” 小陈又交代了他几句,以及接头的人等等,易安听的很沉重,他有几次想要打断他,却都被小陈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两个人又在房间里待了五分钟便起身离开。 果然,他们一出门就被一个人跟上了,易安他们加快了步伐,甩掉了那个人,就在拐过一个邮局的时候,小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封信投进了邮箱。 又走过了一条街,小陈小声的说:“可以动手了。” 易安惊愕的看了他一眼,小陈却笑了笑:“不要儿女情长,当断则断。” 易安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他知道再也耽误不起了,他闭住眼睛,用一把无声手枪抵住了小陈的后背,黑洞洞的枪口喷出罪恶的火焰。 “师兄,对不起。” 小陈先生轰然倒地,他的身后却也被顶了一把枪:“不许动!” 熟悉的嗓音,太熟悉了。 “王天风,去年上海一别,你最近还好吗?”易安忍住心中剧烈的悲伤,极力用平和的口吻说道。 “是你。”冷冷的一句话。王天风收起了枪,却没有收掉戒备。 他用极快的速度搜了一遍小陈的身,没有东西。 “转移了?” “应该是。” 王天风的眼神很不善:“易少爷,借一步说话。” 王天风带着易安去了一家小酒馆,一坐在那里,王天风便把一把枪放在桌子上,易安笑了起来,他招了招手,点了两杯酒:“知道你心情不好,喝点威士忌吧。” “你不打算解释一些什么吗?”王天风晃着手中的酒杯。 “解释什么。”易安反问一句:“王长官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而且你看到的,就是事实。” “我有理由认为你是杀人灭口。”王天风死死的盯住易安:“要知道,你的底子,可一直不那么干净。而且就在我处理掉最后一个关键人物时,你出现了。” “功劳是你的。”易安放下酒杯。 “喔?”王天风冷笑一声:“你这样更会让我觉得,你是在,欲盖弥彰。” “王疯子这个名声,可不是以讹传讹出来的。”易安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要动手,还会和我废话这么久吗?” “哈哈哈哈哈。”王天风突然笑了起来:“你要比那个毒蛇聪明。” “我受明楼所托,凡事多照应你。”易安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 王天风,则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窗外。他们两个人,饮着一样的酒,坐在一个地方,却看着两个方向。 王天风最后还是去派人重新查了一下那个人的人脉网。 但是结果让他更加头疼。小陈先生在四年前去明家当过一段时间的家庭教师。虽然近几年都和明家没有来往,但是王天风的特工天性告诉他,这件事,肯定和明楼有关系。 上峰来电诘问他,问他为什么要那么早的动手,太鲁莽,同时也问他有没有调查清楚上海共党的联络网。 |
上峰来电诘问他,问他为什么要那么早的动手,太鲁莽,同时也问他有没有调查清楚上海共党的联络网。 王天风截获的情报,还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巴黎,并且通过巴黎,传到了共产主义组织。这么严重的纰漏,但在上级的逼问下,一向杀伐决断的王天风,第一次犹豫了,他在上海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指向了明家。而且通过他第一次去巴黎了解到的情况,更是致命。也不知道远在重洋的那个傻小子,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现在形势这么严峻,明楼一旦有了一点的漏洞,上面随时会派人结果了他,更何况现在的证据,对他可是真的不利。 看来,是非要再去一趟巴黎不可了。 明镜也很快就收到了小陈先生的那封绝笔信,她原本还不相信那报纸上的一切,但直到正真看到那封信,她才彻底死了心。四年了,多少次惊心动魄的行动,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上海的小组会败的那么惨烈。而且除非已经到了这么万不得已的地步,组织才会这样用她。尽管信上小陈先生说的很详尽,她不是党内人士,所以用明镜这条路,仅此一次,但明镜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上海空气中的危险。死亡再一次弥漫在了他们的身旁,所幸组织一直对他们保护的很为周到,他们并不知道彼此是谁,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的上线是谁。这种单线的联络方式虽然安全,但也给他们留下了许多的谜团。明镜拭去眼角的泪,接替小陈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阿香进来小声的在一边说:“大小姐,明堂董事长来了。” 明镜赶紧重新整理了一下妆容,便下了楼。 “诶,大哥,您来了。 ”明镜笑着迎了上去:“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家明楼觉得我比那个越洋信经济划算。”明堂调侃道:“所以,我也没办法喽。” “这个明楼,真的是越长大越爱胡闹,总是劳烦您给他送信,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明镜给他递上一杯茶:“这是明楼从巴黎寄回来的茶,很不错的,大哥您尝尝。” 明堂浅浅的的尝了一口就知道这是霍先生的茶,他笑了笑:“这个明楼,还真知道疼人呢。” 明镜又陪他说笑了一会,才试探的问道:“大哥,巴黎的生意很忙吗?” “嗯,前段期间还好,这阵就不行了,正是贸易的高峰期,我过几天就要再回去一趟呢。”明堂一边喝茶一边说。 听见明堂这么说,明镜更是高兴,她赶忙说:“那大哥,如果你方便的话,就带着我和明台一起去吧。明楼和阿诚那个孩子在巴黎,我终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想要去亲自看看。” 明堂愣了一下,但还是应诺了下来,碰巧刚刚放学的明台跑了回来,听见明堂这么说,居然破天荒的跑过去和明堂亲热了起来,倒是弄的明堂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明镜沉默的看着他们两个人逗趣,自己却是满腹心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那方帕子。 在巴黎路易勒格朗中学门口,阿诚一边和同学告别一边推车,却还没走两步就看见明楼正站在一个路口等着他,阿诚出乎意料的凑了过去:“诶,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弟弟放学回家,有什么意外的。”明楼靠在汽车上看着阿诚:“你今天干什么了,怎么搞的全身脏兮兮的。” 阿诚一手扶车一手挠着后脑勺低下头嘿嘿的笑着。 明楼无可奈何的伸出手点了点他:“你就好好胡闹吧,等我那天抽出空来再整顿你。” 明楼的嗔怪就如同微风拂面,不痛不痒的,阿诚倒也满不在乎,明楼嘴上数落他,但还是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好了,走吧,明堂哥刚从上海回来,请你和我吃饭,你今天可要好好表现。” “可是,大哥,我的自行车怎么办。”阿诚听见明堂要请他吃饭倒也没有怎么样,倒是关心起他的自行车了。 这时庞秘书从驾驶位下来,笑着和阿诚说:“阿诚少爷,这你就放心吧,我会替你送回去的,你就先和大少爷去明董事长那里吧。” 听见他那么说,阿诚便点点头,小心的把自行车递给他:“小心点啊,可别给我磕坏了。” “诶呦,阿诚少爷,我办事,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庞秘书笑呵呵的说。 明楼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就你事多,快上车。” 车上阿诚不断的和明楼嚷嚷:“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大姐让明堂哥给咱们捎好东西来了。” 明楼被他吵的头疼,但是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在学校里肯定是如鱼得水了,要不然,也没来这么大的兴致。 |
明楼被他吵的头疼,但是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在学校里肯定是如鱼得水了,要不然,也没来这么大的兴致。 路上行人少,明楼开车很快,突然一个急刹车,阿诚没有防备住直接就一头撞在了眼前的面板上,阿诚痛的捂住头直哼哼,明楼却潇洒的一拔车钥匙:“让你坐好不坐好,看,撞了吧。” “到了,别磨蹭,快下车!”明楼抢先一步出了门。 阿诚只好也得下车,而且他还看着明楼的背影嗷嗷的咬了好几口。 他小跑几步到明楼的身边:“大哥,上次明堂哥给我吃的那个鱼子酱好吃极了,你说今天还有没有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楼言简意赅。 阿诚瘪了瘪嘴,也只能跟着明楼。 进大厅时,唐秘书笑着迎了上去:“大少爷,您可算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们可就招架不住了。” 明楼心存疑惑,这个明堂,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可就在唐秘书打开门时,他就明白了一切。 明台就像树袋熊一样无赖的挂在明楼的身上:“大哥,我想死你了。” 明楼呆呆的抱住那个小家伙:“明台,你们怎么来了,大姐呢。” 明台故作神秘的说:“你猜啊。” 明楼被他勒的脖子痛,但是却依然不舍得放这个小弟下来,这时明台看见了明楼身后的阿诚,开心的叫了一声:“阿诚哥。” 说着他就从明楼的身上跳了下来,转战到了阿诚的背上,阿诚被他压的矮了一截,但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明台,我真的也好想你。” “好了,小少爷,不要闹了。”唐秘书在一旁笑到:“大少爷,大小姐还有明董事长在内厅等着呢,你快去吧。” 明楼一招手:“你们俩,快走。” 明楼一进厅,就看见明镜站了起来:“明楼。” “姐,您怎么来了。”明楼惊喜的握着明镜的手:“姐,您怎么过来的,一路上累不累。” 阿诚背着明台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他一边掰勒在他脖子上的手,一边哼哼:“明台,快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大姐救我。” 明镜看着他们两个人在厮闹,却眉里眼里都是笑,她拉着明楼坐下:“明台想阿诚了,我就带他过来了,一路上有你大哥照应,倒也轻松。” 明楼看向一边的明堂:“大哥,麻烦你了。” “哈哈,没关系,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姐觉得我这个国际旅行团比越洋信还要便宜,我自然要答应啦。”明堂狡猾的一笑:“况且,你开出的条件很合理,我觉得可以长期合作。” “奸商。”明楼小声的腹诽道。 一旁的明镜听见了,只能伸出手狠狠的掐了明楼的大腿一把,明楼痛的龇牙咧嘴,倒也不说话了,明镜赶紧冲一旁的两个人招了招手:“好了,你们两个人不要再胡闹了,快过来吃饭。” 明台蹦蹦跳跳的和阿诚挨着坐下,但还是调皮的冲明楼扮了一个鬼脸:“大哥你又胖了。” 明楼敢怒不敢言,只能瞪了他一眼,但是明台有明镜撑腰,他才不怕那个虚张声势的大哥呢。 明堂敲了敲杯子:“好了,祝你们一家今天在巴黎团聚,我们一起来喝一杯。” 他们五人共同举起杯子碰杯,看着两个弟弟,明镜的眼里满是疼爱,倒是明台那个小子没心没肺,嘴里塞的是满满当当的,而且还不咽下去,明楼看的他头疼,阿诚也是在一旁手忙脚乱的不是给他倒饮料,就是替他收拾脸上的饭渍,弄的自己也是没吃好。饭后明堂他们三人又拉了一会家常,没一会明台便嚷嚷着困了,要睡觉,明堂便也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让庞秘书送了他们回去。 回到家后,阿诚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出来了一个客房,但明台却死活不干,非要吵着和阿诚睡一个房间。阿诚一脸不情愿的看向明楼,明楼看了一眼明镜,摆了摆手:“好了,阿诚你去带明台睡觉。” “好。”阿诚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走吧小少爷,得愿以偿了吧。” “不。”明台打着哈欠说:“我要阿诚哥明天带我去凯旋门玩。” 听见明台这么说,阿诚立马两眼放光的看向明楼,明楼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一家人难得团聚,他也有心让阿诚放松一下,便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仅此一次。” “我懂大哥。”阿诚给明台使了一个眼色。 可这时明镜却开了口:“不行,阿诚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哪里给他留出来时间玩乐,明天你和阿诚照常上课,我让唐秘书陪我们去。” 听见明镜这么说,明台明显不乐意极了:“啊。大姐,你就让阿诚哥陪我一天吧。” “我想这个点钟你应该是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吧。”明镜语气严厉了起来:“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们明天就回上海。” |
“我想这个点钟你应该是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吧。”明镜语气严厉了起来:“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们明天就回上海。” 明台幽怨的瞪了明镜一眼,抹了一把眼泪就跑上了楼。明楼看着明台,倒也觉得心疼:“姐,您何必呢。再说,您这也不是给明台请假才过来的嘛,怎么就不怕惯坏了他。” “你不也是我带大的,你被惯坏了吗?”明镜说话并不是留情。 明楼汗颜:“大姐,您说的对。” “倒是你,不要自作聪明的惯坏了阿诚。明堂哥都和我说了阿诚刚来时做的荒唐事,你这个做大哥的不要以为没有责任。”明镜的眼神逼人:“我让你们来这里是求学,不是享乐,更不是做纨绔子弟。” “大姐说的是。”明楼有点惶恐:“我已经教训过阿诚了,而且他现在的成绩也有了很大的改观。” “希望如此,明楼你记住,上梁不正下梁歪。”明镜转头看向一旁的阿诚:“你说呢,阿诚。” “大姐,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明镜点了点头,语速极快:“明家的孩子,不论走到哪里都不能让别人戳脊梁骨,更何况是在国外。要是你再做出那种事来,我就家法伺候。” “阿诚记下了。”阿诚靠在明楼身边,声音里不止有恐惧,还有内疚。 明镜点了点头:“去睡觉吧,不许和明台胡闹。” “大哥大姐晚安。”说完阿诚就上了楼。 看着孩子上去,明楼坐在明镜的身边:“大姐,阿诚他也有苦衷,您何至于此。” “那你在酒馆醉酒也是有苦衷了?”明镜反问道。 明楼心下一惊:“姐,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明大公子清楚。”明镜咬字嚼金的说:“你不要以为,你人在巴黎,我就管不了你。要是出了格,你别怪我不客气。” “大姐教训的是。”明楼一边点头一边只犯疑惑,明堂哥是怎么知道自己老去酒馆的。难不成,他们真的在自己的身边安排了奸细? 明楼摇了摇头:“大姐,不早了,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明镜一路舟车劳顿,的确是乏了,便也没有再为难明楼,回房休息了。而明楼却再也睡不着了,特工的天性告诉他,这件事不简单,大姐怎么知道他的行踪,还是大哥的人透漏的,明楼想的头痛,却也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有大事要发生了。 第二天阿诚就很早的起来,特意给明镜他们做了中式的早饭。明楼坐在餐桌前唏嘘道:“诶呀,我今天可是沾了大姐您的光,这样放在平时,阿诚不是三明治牛奶的应付我,就是干脆罢工了,哪里像今天这样,四菜一汤,又是水煎包的。”明楼话里话外全是嫉妒。 “你呀,阿诚每天要上学,哪里就有空给你弄这满汉全席啊。”明镜一边粥一边说:“明楼,出门在外,终究是比不上家里,要入乡随俗,所幸你身边还有一个阿诚照顾,要不然,我岂不是更要担心。”明镜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阿诚,叹了一口气:“有阿诚这么一个孩子陪着,你就心里偷着乐吧。” 两个人正说着话,阿诚端着一盘糕点出来了,他擦了擦手上的水,一边系袖扣一边说:“我把昨天大姐带过的的糕点都拿出来了,明台我见他睡得正好,便没有叫他。那大哥,大姐你们慢吃,我就先去上学了。” “诶。你不吃了吗阿诚。”明镜回过头问。 “不了大姐,我做的时候就顺便吃过了。”阿诚背好书包:“大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有的,你不说我都忘了。”明镜起身从沙发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帮我寄一下吧。” 阿诚接了过去,便匆匆的离去,明镜重新做回桌前对明楼说:“阿诚到底长大了,虽然还有点小孩子脾气,但是比起当年的你,要好太多。” “姐。”明楼叹了一口气:“您就爱贬低我,抬高他们。” “事实如此。”明镜放下碗筷:“对了,用不用给你们找一个做饭的佣人啊,这样阿诚也能轻松一点。” “不了不了。”明楼摆了摆手:“大哥已经给我找了打扫房间的佣人了,至于做饭,还是就让阿诚他来吧。” “你开心就好。”明镜说完话便上了楼去叫明台起床:“记得吃完收拾一下桌子再去学校啊。” 明楼看着明镜离去的背影满脸的委屈,但还是无可奈何的端起碗筷向厨房走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
明楼看着明镜离去的背影满脸的委屈,但还是无可奈何的端起碗筷向厨房走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好在明堂还人性化的做全了旅行社的服务,他差庞秘书陪着明镜还有明台在巴黎逛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把他们送了回去,明台一进家门就嚷嚷着饿,要吃东西。这时他看见了茶几上摆着大姐昨天带过来的糕点,眼睛四下瞄了瞄便将他的魔爪伸向了那盘糕点,手却才刚伸到一半,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大哥给拦住了:“哪里来的小耗子。” “我不是小耗子。”明台嘟着嘴反驳道。 “偷吃东西还不是小耗子。”明楼一边扶着明镜坐下,一边笑骂道:“不许吃。” 看见明楼这边不行了,他就可怜楚楚的看向明镜:“姐,我饿。” “诶呦,饿啦,那就等一会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镜难得没有依他。 明台气恼的踢了踢地板坐在沙发上,别过头不肯看明镜他们姐弟,心里不开心极了:“哼,不愧是亲姐弟,不仅一个鼻孔出气,还一个口吻说话。” 看着小孩子闹别扭的样子,明楼心里觉得好笑极了,他揶揄道:“明台,你说你现在吃了青团,你一会哪里来的胃口吃你最喜欢的西湖醋鱼呢。” “什么,西湖醋鱼?”明台意外的看向明楼。 “喏,你自己去厨房看看去。” 明台是跳着进了厨房,果然一进去就看见阿诚正在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一条鱼,明台个子小,小心翼翼的趴在台子上看着阿诚:“阿诚哥,你是不是在做西湖醋鱼啊。” “是啊,这不是你这个小祖宗来了,我也没办法啊。喏,还有你第二喜欢的红烧肉,还有大姐爱吃的清炒虾仁,还有大哥喜欢的红烧狮子头。”阿诚嘴上说着,但眉里眼里都是笑:“好了好了,你先出去玩。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行不行小少爷?” “不,我要看着你做。”明台执拗的摇了摇头。 “怎么,你还怕我给你下毒啊?” “不,我怕你偷吃。” “明台,今天是我做饭。” “可我还是怕你先偷吃。” 听着他们两个人在厨房里拌嘴,明楼一边喝茶一边说:“这也是见阿诚来巴黎这么久,第一次这么开心。” “阿诚这个孩子心思敏感,又告别了他的那些朝夕相处的小伙伴来到巴黎,自然情绪不高,所以你凡事要对阿诚多上心。”明镜又开始了数落:“不过这次过来看见你们兄弟二人相处的还算融洽,生活上也是衣食不愁,我便也是放心了。” 明楼虽然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只能一脸微笑的听着,心里却早已把那个阿诚催的十万火急了:“这个阿诚,怎么还没做完饭。” 还好明镜还没数落几句,阿诚便端着菜出来了,明楼见状赶紧站起来说:“大姐,我去帮帮阿诚。” “你呀,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吧。”明镜也站了起来:“永远长不大。” 阿诚又手忙脚乱一会,才终于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五菜一汤,看上去丰盛极了,明台都已经迫不及待的动了筷子,却让明楼抽了一下他的手背:“一出门就没了规矩。” “诶呀,就你这个大哥,规矩多,明台快吃,不要理他。”明镜宠溺的给明台夹了一筷子的鱼。 明楼一脸的黑线,想要反驳什么,阿诚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大哥,今天高兴,我给您倒点红酒。” 给明楼倒完酒,阿诚又狡猾的看向他:“大哥,我今天能不能也尝一点。” 明楼看了看对面那个正在大快朵颐的明台,心里一阵不平:“好,那你今天就陪大哥大姐,喝一杯。” “呦,平日里最守规矩的明大公子,今天怎么破了戒啊。”明镜永远不忘调侃明楼。 明楼礼貌的说:“大姐您都说了,今天开心嘛,自然太守规矩,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有长进。” 吃过了几个月西餐的明楼,终于吃上了中餐他倒也是欢喜。对红烧狮子头一直是赞不绝口。尤其是那个明台,明明都已经吃不下了,还非要往自己的碗里面夹菜,最后还是明镜怕他吃坏赶紧阻止了他,不然那一盘西湖醋鱼只怕都要进了他的肚子。 晚饭后,阿诚去了厨房清洗碗筷,明台则是觉得吃的太撑一直在房间里面溜达,惹来明楼的整整嘲笑,好不容易阿诚收拾完后,他被明镜拉着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明镜摸着他的手说:“我家阿诚的这双手,明明是一双女孩子的手嘛,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削指如葱根嘛。用来做家务,太可惜了。” 阿诚被明镜夸的脸红了起来:“大姐,您就别拿我打趣了。” “就是就是,阿诚哥手可巧了。”明台也跳了过来:“我在他房间里看见他做的航模了,特别的精致。阿诚哥,你送我好不好。” “你就别趁火打劫了。”明楼从身后托着他的脸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头:“等过年你阿诚哥回家,给你做个够。” “大姐,明天我和阿诚都没有课,就让我们明天带你出去玩一天吧。”明楼搂着明台说。 “不了,上海的事情还有许多,我们不能再逗留了,庞秘书已经给我们订了明早九点的飞机。”明镜摩挲着手腕上带着的玉镯:“其实这次过来看见你们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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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楼眉头紧锁。 “不,明楼,你要获得他们的信任,你就要付诸实际行动。”霍先生收起了报纸:“有的时候把枪口对住自己的同志,是为了更好的革命。” “可是巴黎不能没有您,组织也不能没有您。”明楼明显有点激动:“我不许,组织也不会允许的。” “我们为什么能够一步一步的走到这里,就是因为我们懂得取舍,懂得让新鲜的血液注入而保持革命的旺盛。”霍先生直视着明楼说:“举个并不恰当的例子,母螳螂吃掉公螳螂是为了更好的繁衍后代,剔除坏死的腐肉是为了新肉的长成。明楼,你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我想,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珐琅已经破裂了,我们不能让组织有眼如盲,所以我们需要一双新的眼睛替我们的组织看着这个欧洲大地,也许几年后,你还要进入敌人的腹地,成为他们的得力干将,成为他们的一把利剑。而组织的眼睛,也会愈加明亮。所以眼镜蛇同志,你要做的事很多,要走的路也很长。” “霍先生……”明楼泪目。 “走吧,陪我再去红磨坊喝一杯。”霍先生反而开心起来了:“纸醉金迷的生活稍纵即逝,但寻觅到一知己,千古不易。” 巴黎的夜晚依旧是那么迷人,红磨坊里更是灯红酒绿的样子,他们一旁的几个青年,杯觥交错,乐不可支。明楼却只觉得那众生百态皆是虚伪,杯中的威士忌变得苦涩,冰块刺激的明楼牙根隐隐作痛。 “怎么样,这里虽然不比你们那十里洋场,但也别走一番风味吧。整个欧洲都因为战争经济低迷,也就这里还算繁荣稳定。”霍先生碰了碰明楼的杯:“你看看这些年轻人,虽然一个个看上去都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实则都是满怀抱负,只不过掩藏在这浮华的世界里,才华不外现罢了。” “经济的繁荣必定引领着文化的复兴,欧洲的文艺复兴就是最好的例子。”霍先生又要了一杯酒:“中国的经济现在一片欣欣向荣,我想,中国也不会差,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马克思的《资本论》”明楼和霍先生碰了一杯:“是一本很有意思的书。” “资本用自己的不变资本,即生产资料吮吸尽可能多的剩余劳动。资本是死的,它像吸血鬼一样,只有吮吸工人的活劳动才有生命。资本吮吸的活劳动越多,它的生命力越旺盛。”《资本论》里的话,明楼背起来也是朗朗上口:“我们现在从事着社会主义的工作,殊不知,我们自己本身就是万恶的资本家。” 明楼的一番话惹得两个人哈哈大笑,他们正谈着,一个人的面容映入了明楼的眼帘,他的出现让明楼的心咯噔了一下,但良好的训练让他学会了处变不惊,他打了一个响指招呼过来一个侍从:“给哪位先生一杯威士忌,加双倍冰。” “他是谁。”霍先生有点疑惑。 “一个旧相识。”明楼的嘴脸扬起一个诡秘的微笑:“我的催命符。” 王天风看着杯中双倍的冰块就明白了明楼的意思,这个毒蛇。 明楼和霍先生又说了一会话就握手离开了:“后天晚上我会在我家举办一场舞会,明大公子可一定要带着阿诚前去捧场啊。” “一定。”明楼目光坚定。 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但是家中漆黑一片,明楼有了一种隐隐的不安,他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陌生而熟悉的味道,是刽子手的味道。 打开灯,空荡荡的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明楼叫了几声阿诚,也没有人应他,明楼担心了起来,这个孩子,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这时他看见桌子上有一本摊开的厚厚的相册,那是阿诚执意要带来巴黎的,为此明楼还说过他几句。明楼放下手提包,就手拿过那本相册坐在了沙发上。可是照片上的那个人,让明楼一下子变了脸色。那就是报纸上惨死的那个人,他也是阿诚曾经的家庭教师。 就在明楼放下相册的一刹那,明楼想通了为什么自己谈一点点政治明镜就会勃然大怒,为什么“珐琅”告诉他,自己已经暴露,为什么报纸上没有说一点他们的死由,为什么那个疯子来到了巴黎。 明楼把相册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又开了一瓶香槟,拿出两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他倒了一杯。 “怎么,来了我的家还这么拘谨,你要藏到什么时候?”明楼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王天风从楼梯后面走了出来,拿过桌子上的那杯酒,坐在明楼的茶几上:“怎么,在红磨坊还没有喝够?” “你管不着。”明楼不想直视他的眼睛:“我弟弟呢。”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就不在。”王天风喝了一口酒:“这酒不错。” 明楼还是不曾看他:“喜欢的话,你可以一瓶都拿走。” “我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喝酒的。”王天风和明楼碰了一下杯:“好久不见,老朋友。” “把你的屁股从我的茶几上挪开。”明楼终于抬起了头。 |
“把你的屁股从我的茶几上挪开。”明楼终于抬起了头。 王天风冷笑了一声,坐在了明楼旁边的沙发上:“我这次的来意,明大公子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明楼看着杯中的小气泡慢慢的说:“你都已经该查的都查了,该杀的都杀了,还有什么指示?嗯,还有一件事,你留的小胡子使你看上去更愚蠢了。” 王天风的表情诡异极了:“上海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你的大学生活就是在红磨坊里度过的吗?那么贵的学费,你可真的是暴殄天物。”王天风说起话来,小胡子居然也是一抖一抖的。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明楼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还要出去找我弟弟。” “你和当地的茶叶大亨来往很亲密啊。”王天风翘起二郎腿。 “他和我大哥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我们自然来往多一些。”明楼说的很慢:“而且霍先生学识渊博,对经济也很有见底,所以我们二人不光是一见如故,还相见恨晚,还惺惺相惜。” “但你大哥也不是很不干净。”王天风的眼神就像一道寒光:“而且你的那个一见钟情的霍先生,我怀疑他身上的红墨水已经渗透到,洗都洗不下去了。” “王天风!”明楼拍了一下桌子:“你放肆!” “明楼,你放肆!”王天风也使劲一拍桌子:“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但请你记住,你是党国的军人!” 这一番话说的明楼没了脾气,但他还是气恼的闭上了眼睛,胸脯也剧烈的一起一伏,他现在是,看什么也不顺眼。 “气性这么大,真不知道特工训练你究竟是怎么通过的。”王天风奚落他,但明楼却还是不理他。 “组织这次派我来,是为了摸清楚上海共党联络网的源头。”王天风摸出了一支烟。 “你摸清楚了?”明楼皱着眉。 “没有。” “那你凭什么说霍先生是红色资本家!”明楼忍着怒火:“你知不知道,你随便给他扣的这顶帽子是要命的!” “直觉。” “你上辈子一定是条狗。”明楼突然笑了。 “那也是一条忠犬。不像你,忘恩负义的毒蛇。”王天风贬低自己也不忘拉上明楼。 “那你怎么不去查。而且,你的习惯,不一向是疑罪从有,宁杀错也不放过。”明楼的气貌似消了一点:“既然已经怀疑,你却还没有动手,就说明,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我法语不好,而且刚来巴黎,人生地不熟的,凭什么要去我查。”王天风取出打火机要点烟:“况且,那是你的‘老情人’,我动之前总要和你打个招呼吧。” “王天风!我家里不许抽烟!”明楼心里的火又腾的升了起来。 王天风翻了一个白眼,收起烟来:“上峰电令,一周解决,我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从明天算起,你还有三天时间。” 明楼突然很想把茶几上的那杯酒泼在王天风的脸上,但理智控制住了他,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霍先生后天晚上要在他家里举办一场舞会,我可以借此去他家搜罗证据。” “最好,时间不等人,不然上峰责怪下来,我不会为你说太多。”说罢王天风就起身推门离开。 明楼看着桌子上的那杯没有喝完的香槟,直接拿起来摔在了地上。酒顺着地板缝流了下去,玻璃碎茬躺在地上,刺眼极了。 这时阿诚推门进来了,看见明楼正捂着头坐在沙发上,还有地上的碎杯子心下一惊,他不知道明楼为何生气,但他知道现在的大哥,心情一定很不好。 阿诚拿出扫帚仔细的扫着地上的玻璃渣,一旁的明楼把相册递给他:“以后你要是胆敢九点钟以后回家,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明楼的话说的斩钉截铁,阿诚抿住嘴点了点头。 他看见明楼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而且一脸的倦容。 “大哥,用不用我给您泡杯茶。”阿诚收拾好地上的残渣站到明楼的身旁:“您看起来很累。” “不用了,后天霍先生要办一场舞会,放学早点回家,然后我带你去。”明楼起身回房。 阿诚看着明楼摇摇晃晃的背影,心里倏地一疼。默默的低下头。大哥晚安。 后天晚上,明楼带着阿诚如约而至,霍先生看见明楼果然是一脸的欣喜。明楼打发了阿诚到一边玩,霍先生则看着一旁对着小提琴出神的阿诚直笑:“这个阿诚,看着成熟稳重,其实也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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