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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此心安处是吾乡[第13页] |
作者:柳卿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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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2) · “近日边境与晋陈两国摩擦不断,大战在即,恳请陛下派遣将领前往江州要塞,布防边境,以安民心。”兵部尚书上奏。 · “陛下,臣听闻晋国内乱,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怕是没什么心思和我们打仗,这边境之事还需慎重行事啊。” · “不错,陈国与我国虽然一向不怎么友好,但都是些小打小闹,江州重兵在境,足够应付了。” · 周邺:“晋国狼子野心,这是无需质疑的,这仗估计是要打的,至于主帅人选,各位卿家可有意见?” · “回陛下,臣以为怀王殿下可堪大任。” · “怀王殿下虽然统领东海,战功赫赫,但此次三国相争,不是小打小闹,臣推荐镇国侯担此重责。” · “臣以为……” · 朝中众臣争论不休,吵的周邺头疼,“好了,镇国侯劳苦功高,北疆离不了他,此次朕御驾亲征,怀王,镇国侯世子,为保证军需充足,兵部尚书坐镇京都,沈侍郎随军吧。” · 还不等周怀几人领旨,底下已经是一片呼天抢地:“陛下,战场凶险,请以龙体为重。” · 连陈侯都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跪在周邺面前:“臣愿前往江州,至于北境,可交给陈修,还望陛下三思。” · “陈侯请起,你知道,朕已经三思过了。” · 宋曔虽然知道此事始末,更知道其严重性,估计周邺那老**是铁了心了,只是在心里埋怨:“御驾亲征,您老上嘴唇碰下嘴唇可是容易,想过我们这些下属得拼死拼活吗?” · “那朕离朝期间,就由丞相暂代政务,镇国侯辅国。”周邺恰在此时瞥了宋曔一眼,不忘把他也拉下水。 · 商量了带兵多少,处理了些琐碎政务,也就下了朝。镇国侯留下议事,周霁本也想求见周邺,周邺看了他一眼,道:“军务之事,还得仰仗兵部,准备得细致些总是没错的。”周霁不得不回了兵部准备那越细致越好的军务。 · 太极宫 “陛下,此次缘何非要以身涉险?”陈侯皱着眉,手里的茶碗差点被他碾碎,连回炉都没机会。 · “陈大哥,杯子碎了不要紧,别伤到手。”周邺无奈地将杯子从陈侯手里拿走,给他倒了杯新茶。 · 这世界上已经没几个人值得周邺这样温言细语地对待了,但陈侯必然算一个。 · 陈侯在战场上救过他不知多少次,最后也是因为陈侯的支持他才能登上皇位。这是一个原因,却绝不仅此而已。 · 陈侯于周邺来说,如兄如师,他那时亲人离散,自己被发配到北地,除了宋曔,真算得上举目无亲。 · 刚从军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北地苦寒,他一个刚从军的新兵,合该是军中老兵欺负的人,为了留下来,周邺几乎抛弃了所有作为皇子的尊严,虽然这东西,他似乎本来也没多少。 · 每到冬日最冷的天气,一定是周邺负责值夜,或是谁想偷懒,也一应推给周邺。北境的冬夜长且冷,不知什么时候就是一夜大雪,没有顶替的人,站一夜下来,活人都能整个冻成一根冰柱,所幸周邺所习内功为火属性,尚能抵挡一些寒气。 · 周邺不是没想过抵抗,但军中老兵们串通一气,怎么说他都没理,军中严苛,擅离职守,私斗都是要吃军棍的,新兵都是这么过来的,将领们也都心照不宣。 · 那时候陈侯刚刚升任中郎将,周邺受过的他也受过,周邺武功底子好,是个可造之才,小陈将军很是欣赏,看他这么窝囊地挨欺负,实在心里憋屈,当即教训了一众老兵,要不是劝着几乎要动军法。 · 从此以后,欺负周邺的人从一众老兵变成了小陈将军。 · 小陈将军的折腾花样百出,比如周邺承担了小陈将军的亲兵一职,端茶送水一应事务都不必干,每日寒风中扎马步两个时辰,作为……值夜,这倒是让周邺的火属性内力凝实了不少。 · 再比如,每日练剑两个时辰,一招不对,藤条上身,再比如,拖着一个沈邺最末等的小卒听战报,说错一点,又是藤条上身。 · 看得与陈小将军平级的几位将军叹为观止,本以为陈小将军要培养一个得力的亲信,瞧现在这模样,这姓沈的不会是小陈将军亲弟弟吧,要不是年龄不对,他们定要以为是私生子的。 · 彼时周邺年少,对陈侯不是没有误会,任是谁每天被人找茬虐打,都要有脾气的,何况周邺本身脾气也不好。 · 直到北境战事起,蛮人凶悍善战,是小陈将军从刀光剑影里替他挡了一刀,那一刀离心脏不到一寸,饶是小陈将军,也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从那以后,周邺对他的命令就没说出半个不字。 · 这世间,每个人也就只有那么一条命,凭什么就给你。 · 这以前,周邺的娘都没舍命相救过,那个女子柔善怯懦,实在不适合这个吃人的皇宫,早早就抑郁而死,父亲视他如无物,兄弟视他为玩物,除了宋曔,再没人当他是个人了。可宋曔那时候还小,倒是周邺护着他多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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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3) · “陛下,您可是心意已决?” · “是。”周邺直视陈侯的眼,那一向冷漠的眼神消融,眼里满是坚毅。 · “那臣不得不对陛下不客气了。” · 周邺什么都没说,将多宝阁最上层的盒子拿下来,打开,里面是一根绞了金丝的鞭子。这才是周氏的家法,这一条无论是外形还是规格制式都与供奉在周氏祖祠的一模一样。 · 这东西周邺从来舍不得用在周霁身上,用在自己身上倒是毫不吝惜。 · 自周邺登基,陈侯只打过周邺一次,文皇后离世,周邺得知可能与晋国有关的时候,怒火几乎烧的天下陪葬,若不是陈侯拦着,怕是燕国与晋国要决一死战,天下流血漂橹。 · 陈侯冒天下之大不韪,几十鞭子将周邺从几乎走火入魔的境地拉回来,自去大牢待罪,最终却得了一道圣旨并一根打王鞭,此鞭上可挞昏君,下可斩奸佞,这本用来托孤监督幼主的东西却被周邺用在自己身上,他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 但自那以后,陈侯却从未动过这项特权,即便周邺有的时候犯浑,他也知道周邺心里有数,无需教诫。 · 陈侯拿起盒子里的金鞭,心里一阵不忍,这是他从十几岁看着长大的弟弟,纵然现在他们君臣有别,可维护对方的心从没变过。 |
诶,你们不要这样吧 ,假如我脑补周邺就长成居老师这个样子,你们还忍心下手吗? |
我就说嘛,周邺是个清冷又俊秀的美人 |
那边周邺已经极其自觉地脱了玄色帝服,搭在一边的木桁上,只着一身白色的中衣,端正跪在正大光明的匾额下。 · “脱就脱干净了,留一件是做什么?”陈侯站在周邺身后,用金鞭点了点他的肩膀。 · “陈大哥打吧。”周邺微微苦笑:“打坏了也不扣您俸禄。” · 陈侯也不为难周邺,毕竟都是做爹的人了,总得留点面子,反正他也下不去死手。便也不再多言,扬起鞭子,就打在周邺肩上。 · 肩上霎时衣衫开裂,出现一道血痕,皮开肉绽,周邺向前一倾,几乎要跪不住,缓了几息,才跪的端正。 · 打重了,陈侯一惊,他其实没用多大力气,但是这金鞭实在威力巨大,他从前又没用过,才把人打成这样。 · “陛下可改主意了?” · “陈大哥动手吧。”周邺轻轻咳了一下,悄悄吞回溢到嘴边的血,喉间的一片腥甜似乎因着剧痛也不那么明显了。 · 随着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又是一鞭落下,“啪!”同样是一道血痕,与右肩上的伤成一个叉形。 · 这一次,周邺没动,陈后心里有了底,就照着这个力度一鞭又一鞭地往身前那个并不算健壮的身影上砸,直到数到了三十,方停下手。 · 周邺身后已经是一片血红,原本那件白色中衣已经变成了血色的布条,陈侯放下鞭子,前进一步将周邺扶起来,周邺阖着眼,默默忍受着疼痛感,唇色一片惨白,他是受过大苦之人,心智是超乎常人的坚毅,现如今,这些疼痛已经不能让他哭喊流泪的了。 · “结束了?多谢陈大哥手下留情。”周邺仍没睁开眼,实在没什么力气了,看来人不服老不行啊。当年他像周霁这个年纪的时候,整整受了这金鞭五十,还能在太庙里跪上两日两夜才晕过去。 |
第三十章(1) · 陈侯将周邺扶起来,说扶起来,不如说是架着一具尸体,周邺浑身都是汗水,陈侯顾忌皇帝陛下的面子,没直接将他打横抱起来,可不管是扶着还是架着,都无可避免的碰到伤口,周邺疼得小声吸气。 ·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连吭都不吭一声,怎么想的,不怕我把你打残了?” · “陈大哥动手,有分寸,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 “好好趴在床上,我给你清理伤口。” · “等等,陈大哥!”周邺吓得几乎跳起来:“您受累打了我这一顿,可真是十分辛苦,不敢再劳动您了,您赶紧回侯府修养修养,唐高唐高,快,去库里找几支老山参什么的,给侯爷补补。” · “哎,陛下,老奴这就去寻。”站在门口的唐高听见这话,不知道该心疼还是好笑,只得面目扭曲地去库房了。 · “给我补一补倒是不急于一时,还是陛下的伤着急一点。”陈侯微微笑了笑,这表情,很有些他上战场杀敌时的潇洒。 · 陈侯见周邺视死如归地趴在床上,问:“我上药,真有那么可怕?” · 说这话时,他将周邺身上的破布条摘下来,刚刚挨鞭子都不动的周邺猛地颤抖一下,“不能单单以可怕二字形容,听说有回你给你家里小世子上药,把人又上晕过去两回?” · 当年小陈将军上药如上刑的凶残闻名在外,有几个不怕死的其他驻军的将军特意请小陈将军去体验一把,最终留下了评价如下: · “要是扛得住小陈将军上药,敌军战俘营的严刑拷打算得了什么! · 这真是少有的体验,我以为我犯了谋反大罪,在被凌迟处死。” · 不过听说他手下有个小校尉,好像叫什么什么邺的,挨了好几回小陈将军狠揍,每回都是小陈将军亲自给上药,竟然没晕过去,真是让人敬佩。 · 陈侯知道了自己的这个名头以后,特意去军医处学习上药包扎的手法,奈何这等天赋异禀实在不是后天努力能扭转乾坤的,最终逼疯了三个军医,仍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为了军医和众将士的心理健康,当时的北境骠骑将军亲自下令,禁止小陈将军接近伤兵所。 · “……”陈侯无言以对,最后只得恨恨地说:“我打是舍不得狠打,只能上药下个重手,免得你们再犯。听说你去宋州的时候还敢勇闯土匪窝,真是,就该多打你几下,免得你再不自重身份。” · 这一句话,将周邺和陈修陈嘉两个小辈放在一起对待,周邺却全然没生气,反而有点高兴。若不是被逼无奈,周邺其实对皇位没什么留恋,倒喜欢百姓人家普普通通的小日子。 · “陈大哥饶命啊,再手下留情一次吧。” |
“怎么,肯求饶了,折腾够了,消停了,心里头好受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头装着的东西太多,觉得自己和陈国长公主结亲,叛了国家大义,又觉得自己御驾亲征,是公报私仇,觉得对不起周家列祖列宗和传下来的规矩。你表面上桀骜不驯,可心里头是比那些道貌岸然内里龌龊的伪君子规矩得多,要不怎么教得出怀王和二殿下两个龙章凤姿的君子来,阿邺,你不必想那么多,当年你结亲,本也是不知情的,如今燕陈两国交好,是你的功劳,三国必有一战,得你领兵,也算是幸事。” · “陈大哥,我与你不同,你一生坦坦荡荡,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我出身这污浊之地,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我……嘶”陈侯将药粉敷在周邺背上的伤口上,疼得周邺一颤,看来这么多年下来,陈大哥的手法又有“进步”了。 · “你啊,怎么什么都背在身上,真是不嫌累,我这些年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就拿这次来说,要是叫那些言官知道了,得以头抢地清君侧了。我在这些事上,就是个棒槌,这些明枪暗斗,都是你替我挡下的,也真是辛苦你了。” · “该是我谢谢你,陈大哥。”周邺握住陈侯的手,陈侯的手比他的稍微粗糙一些,却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 · 陈侯长叹了一口气;“这寒冬腊月的,南方潮湿多雨,你的腿伤多注意些,还好有二殿下在你身边照顾,那孩子细心。你这些年功夫还没搁下,我还能放点心。” · “哪敢搁下,当年陈大哥一鞭子一鞭子教出来的,我若是放下,都对不住我挨的打。” · “记仇啦?”陈侯用帕子给周邺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笑眯眯的问:“记仇也晚了,我都这把年纪了,你也报不了什么仇了。不过,说起来,从前在军中的时候也是我给你上药,你也没怕成这样啊?” · 周邺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你还好意思说’地控诉道:“那个时候我敢吗?” ·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
第三十章(2) · 行至殿门口,正瞧见周霁站在殿门口,急的没头苍蝇一样。 · “微臣见过镇国侯。”周霁微微俯首行礼,陈二哥的父亲,周霁也十分尊重在意。 · “是沈侍郎啊,来见陛下?”陈侯看着二皇子,真真恨不得把他放在心里宠,大抵也是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 · “回侯爷的话,是,请问侯爷陛下可在殿内?为何谁都不见?” · 听宋曔说前些日子周邺和小殿下在冷战,那就给阿邺一个苦肉计的机会吧,“陛下受了伤,不大方便见朝臣。” · 陈侯大抵是没在意自己将陛下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左不过周邺已经不知道在他面前丢过多少脸了,不知道陛下听了这话会不会收回刚才评价陈侯坦坦荡荡的话。 · “受伤?受了什么伤?严不严重?” · “这……”陈侯语塞,总不能说自己抽得吧,他可是听说小殿下武艺已臻化境,恐怕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 “微臣逾越了,侯爷莫怪。”周霁又轻施一礼,以他的身份,是不能随便打探陛下的消息的。 · 宫门口的几个御林军到底没防住周霁,他从宫墙跳进来,跟暗卫打了个招呼,就进了御书房。 · 周邺只着了件中衣,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 · 周霁走进来,替了一边的唐高,给周邺磨墨,很是贴心的将砚台笔架推得稍近一些,避免周邺不慎扯着伤口。 · 周邺万没想到,陈侯将他卖得裤子都不剩,私心里不愿周霁知道这事,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午睡起了略有所感,起来顺便把折子批了,倒教你瞧见我衣衫不整,你回太极宫帮我拿件衣服来。” · 周霁闻着空气里熏香都盖不住的浓重的血腥和白药的味道,心里埋怨老爹这时候还要面子,上回在宋州也是如此,今次又是,是不是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受过很多很多伤,想着想着,泪水就落进砚台里,他掩饰的加快了磨墨的速度,可泪水也落得更快了。 · “嗨,你别糟蹋我的好墨了,陈国的特产,千金难求。”周邺一看便知这瞒不住小/混/蛋,无奈地叹了口气。 · “爹,您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样?”周霁跪在榻前,颤抖地握住周邺的手,声音打着颤,嗓子里的哭腔藏也藏不住。 · “有生之年竟能听见你对我说这话,稀奇稀奇。”周邺倒是没怎么在意自己的伤,反倒是一脸稀奇地看着自己的笨儿子。 · “您别说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 周邺押了口茶碗里的牛乳,借着受伤,他就顺势遵了医嘱,将茶水换成了牛乳。 · 太医:“我没说,我真的没说。” · “先不说这个,前线如何?可有什么消息?” · “回父皇,前线倒是风平浪静,但有消息从晋国传回来,说是东方渚快不行了。国内乱的很,大皇子与三皇子还在争着收买人心,如无意外,应是三皇子带兵,大概不会超过一月,就要大军压境了。” · “这快过年的时候打仗,可真是麻烦。他晋国终年寒冷,不怕这天气,我们还得跟着受这种罪。”周邺按着头揉了揉。 · “父皇身上还有伤,即便要御驾亲征,也晚些再出发吧。” · 唐高捧着水盆布巾和药过来,周霁顺手接过,扶周邺去榻上趴着,轻轻将中衣掀起来,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却仍没收口,纵横交错,看着可怖。 · 周霁尽量轻缓地将药撒在伤口上,即便如此,还是引得周邺皱眉,“爹您忍一忍,很快就好。” · 他一看伤口就看出来是刑伤,加上刚刚陈侯出来时候的奇怪眼神,也就明白了。怕是父皇执意御驾亲征,让陈侯不高兴了,可估计这打也是爹心甘情愿挨的,至于其中关窍,尚不得知,估计爹也不会说。 · “不算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别担心,乖。” · 周霁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他从没听过父皇这样慈爱地对他说一个“乖”字,心里又柔又暖又涩,五味杂陈,让他几乎掉下泪来,最终只能埋下头去,说一句:“您以后可别这样了。” |
第三十一章(1) · 江州 · “远远看去,就能看出军容整齐,气势威严,王爷治军严明,在下敬服。”周霁向周怀道,这位作为他的顶头上司,以后的皇帝陛下,估计自己这辈子就要在他手下讨生活,自己最好还是不要交恶。 · “没什么,职责所在罢了。”周怀听了这句夸赞,内心里十分的恐惧,一位未来的皇帝,说敬服,敬!服! · 想世间英豪,往来无数,有一技之长者,被陛下敬服,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 但是,他是一位皇子,且是长子,理论上,是陛下继位路上的竞争者和绊脚石,那陛下说出敬服两字,可想而知他的后果,趁着淡季,他还是去城西桅厂屯一批物美价廉的棺材。 · 二人各怀心思,对话进行的也算和谐。 · “王爷,这两位是?”怀王的亲卫将军走到周怀面前,施了一礼,问到。 · “这位是兵部侍郎,沈晨,沈大人,这一位是宋相家的二公子,宋子瑜。沈大人,宋公子,这是我麾下的骠骑将军,戚鹰,戚将军。” · 戚将军生得浓眉大眼,络腮胡,眼睛亮且锐利,是位猛将。此次御驾亲征,调用了东海一部分军队,正是由这位戚将军带领而来。 · 几人互相行礼,算是认识了。 · 不过,戚将军总觉得这位沈大人面容似乎有些熟悉,就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 周霁本应随帝王依仗出行,但实在不放心父皇的伤,于是劝周邺晚些出发,他从宋丞相那里借了沈逾,与怀王统领的三十万大军,先一步到达江州布防,正好,东海的二十万军队也到达江州。 · 临走前,周邺将原宋州州牧,现宋州司马刘郢调回了京城,任户部侍郎,随侍帝王左右,调度银钱。 · 这个奸细放在宋州惹人烦得很,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
“不好啦,王爷,那边李校尉打起来了!”亲卫跑得气喘吁吁,到帅帐前就喊。 · “打就打,拉开不就得了,军中私斗,一人二十军棍。”周怀还在看布防图,没空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师父御驾亲征,一点疏忽都不能有,否则他就得以死谢罪。 · 他家中世代忠良,他又受师父大恩,视他若亲子,若是皇上在他的重重保护下还能出事,那他就算下黄泉都得遭祖宗唾骂。 · “可是……”亲卫还想说什么,却被怀王打断了。 · “有什么可是的?以后这么点事别再叫本王听见。” · 亲卫吞了吞口水,讷讷地退下了。回到演武场上,戚鹰将军问:“王爷怎么说?” · “王,王爷说,说,军中私斗,一人二十军棍。”亲卫看了看两边,声音越来越小。 · 两边站着的人,一个是拿着长枪的李校尉,另一个是拿着槊的……沈侍郎。 · 军中切磋本是常事,这事虽是对方先挑起来的,骂的话虽不露骨,却着实有点难听。 · 周霁虽不生气,却也觉得对方武功不错,一时手痒,可没下狠手,也没造成什么损失,甚至他觉得自己在欺负人,连剑都没用,怎么到了动军法的地步? · 兵部与军中一向两看相厌,平日为了军中的粮草钱银之事吵的热火朝天,又为了争权夺利统辖领兵之事闹得不可开交,平日里周怀也不想和兵部打交道,脑壳疼的很。 · 戚鹰将军本也是难办,毕竟是兵部的人,还与他同为正四品,他是没资格处理的,却没想到王爷就给他这么一句话。不过瞧着刚才沈大人这一手,估计二十军棍也没什么问题……吧。 · 那些个文人矜贵,讲究个刑不上大夫,这小侍郎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万一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三尺白绫上了个吊,可怎么和朝廷交代啊! · “戚将军,本也是本官犯了军中规矩,该当受罚,那不如先让我与李校尉切磋切磋,再罚如何?” · “好,好,沈大人请便。”戚鹰对这人异乎常人的脑回路实在无语,震惊之下点头同意了。真是心胸开阔,伟哉! · 周霁跃上演武台,李校尉的心不比周霁小,也跳上演武台,二人比斗起来。 · 刚刚李校尉也只是一时激愤,觉得这小白脸没什么真本事,现如今看他武功高强,一把六十斤重槊舞起来竟有轻灵之感,让人眼花缭乱,行伍中人最佩服实力强者,早就心无芥蒂甚至隐隐佩服。 · 周霁这一场打得虽不尽兴,李校尉却是心满意足,毕竟周霁武艺高超,非行伍间练出来的路子能比。 |
第三十一章(2) · 刑凳摆在军法处,帐内摆着一排刑架,旁边整肃地放着一溜鞭子,板子,军棍,周霁觉得这地方用来审讯刑求犯人也不错。 · 戚鹰将军借口沈大人是文官,给留了件中衣,没脱光了赤条条地打,这让周霁十分感激。 · 其实戚鹰实在是怕,万一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侍郎觉得不堪羞辱,撞了柱子怎么办。他选择性地遗忘了刚才这位文文弱弱的小侍郎把勇猛的李校尉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了。 · 李校尉是个直爽人,刚刚本就是一时义愤才出言不逊,这会被打服了,自然心里对周霁满是敬佩,周霁年龄小,他也就出言提醒:“小兄弟,我看你是没怎么挨过打吧,你还是把衣服脱了吧,万一破皮流血上药要受罪的。” · 说是万一,但李校尉看着周霁白皙光滑的皮肤,觉得他家里的妹子都比不上,估计一会肯定得皮开肉绽。 · 周霁心道,他从小到大挨的打,大概比海里的盐都多。 · 第一棍下来,尽管有了准备,周霁还是疼得倒吸冷气,眉目颤抖,棍子像是穿透皮肉,直接打在了骨头上,疼的浑身都发麻,久闻东海军军法森严,可真是名不虚传。 · 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挨打,周霁也没体会过几次,羞犹在疼之上。因为有了第一棍的铺垫,接下来的倒是好挨了些。 · 李校尉看旁边这细皮嫩肉的小文官都一声不吭,自己也不好意思叫疼,咬着胳膊挨着。又有点愧疚,毕竟错在自己,连累了旁人。 · 这打周霁是不想挨的,可是又不能不挨,顶头上司,他那即将继承皇位的大皇兄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 那到底是老老实实地挨呢,还是用内力扛一扛呢?若是扛了,大皇兄会不会生气呢?要不还是挨十杖再用内力吧。 · 还没等周霁在乱糟糟的想法和疼痛间理出个头绪,军棍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已经停下了。军中的将士果然都是雷厉风行的个性。 · 得,头一次想要逃罚,竟然错过了时机,周霁哭笑不得。 · 周霁没用人扶,自己缓了口气,从刑凳上下来,拿了衣服穿上,系好腰带,搭理妥帖,这才走出帐门,行走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不自然。 · 于周霁来讲这不算什么,以往都是如此,倒是把旁边行刑的士兵给吓到了。 · “他是不知道疼吗?” · “我说你们不会放水了吧?”戚鹰目瞪口呆,问到。 · “小人真没有,每一棍都是实打实的。”他掌刑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平平淡淡就挨了军棍的。 |
其实你们可能想不到,结局我已经写完了,但是中间这个部分,还没写?????? |
第三十一章(3) · 我的个亲娘啊,周怀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他他他竟然打了他师父的心肝宝贝,未来的皇帝陛下。 · 周怀站在雪地里,手里的酒壶都拿不住,很想给自己点个蜡,再想想自己那偏离轨道渐渐不可捉摸的未来,觉得他现在是真的可以去买棺材了。 · 戚鹰将军看着他家王爷,叹了口气,扭头去了周霁的军帐,作为一个尽职的属下,总得为主子分忧解难。 · “沈大人,您的伤怎么样?这药是王爷让我送来的,效果很好。” · 周霁:“替我多谢王爷,戚将军坐吧。”他十分不理解戚鹰来做什么,莫不是来验伤的,王爷似乎不是这么个几棍子也要和他斤斤计较的人啊? · 就看到戚鹰的脸憋地通红,眼神不自觉的乱飘,努力让自己的话平顺地说出来:“王爷也不是故意罚您,传话的人没说清楚,王爷不知道您也牵涉其中,您别和王爷置气。” · 周霁内心大写的懵,他一个四品小吏,这和他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身份暴露了?只得试探地蒙混:“是我犯了军中的规矩,王爷罚我是应该的,有什么置气的。” · 戚鹰道:“沈大人就别瞒我了,其实我都知道,您是王爷的师弟,我在王爷处见过您的画像。” · 周霁几乎一口水喷出来:“王爷有我的画像?”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尝试着套话:“画得像不像我啊?” · 戚鹰:“画得是您十一二岁的时候,所以我见您第一面才没认出来。” · 周霁更加懵,为何大皇兄会有他的画像,还说自己是他的师弟?抑或只是相像之人,可也不该如此巧合吧。 · 周怀,也就是他的大皇兄,乃是父皇的庶长子,当年父皇还在潜邸的时候,只有母后一人为妻,夫妻和乐,人人称羡。 · 可有一天,父皇突然抱回府邸一个小孩,那小孩已经五岁了,生得浓眉大眼,十分喜人,王妃竟也不气,就养在名下,教养,封王,分地,直到现在。 · “我在朝堂,不欲暴露身份,除了戚将军,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 “沈大人放心,王爷很宝贝那画像,我也只见过一次,王爷当我是心腹,才透漏一两句,别人是绝不可能知道的。” · “那便好,那便好,还请戚将军为我保守秘密。” · 戚鹰:“其实王爷还是很疼您的,大约四年前在东海,王爷在战场上受了伤,还悄悄去看过您一回,王爷他也很后悔,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您,刚刚王爷还在外头喝闷酒呢。” · 东海?不错,他几年前是去过东海一回,处理一个从京城逃窜的惯犯。可是,他从不记得自己见过大皇兄啊。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霁心里觉得乱糟糟的,皇兄说自己是他的师弟,有自己十一二岁的画像,他来看过自己,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 虽然感觉大皇兄喝闷酒这事应该和他没关系,周霁面对过于忠心的戚鹰,还是表示了“我们师兄弟感情好,我真的一点都没怪你们王爷,到时候我劝他两句就好了。”诸如此类的意思。 · 送走了戚鹰,周霁低声唤了暗夜,暗夜就吊在帐顶,说:“主子,事情是这样的,四年前您来东海,住在福来客栈,王爷正巧也在,就顺便过来看看您。” · 周霁:“那为何我不知道?” · 暗夜:“王爷来的时候您正睡着。” · 周霁:“你跟着我有十年了吧,如今连我也骗了?追捕盗犯,我必定十分警觉,怎会连身边近人也不知道?王爷又怎会知道我在东海?没有我的命令,暗卫为什么会放王爷进来?” · “殿下明鉴,暗卫并非有不忠之心,而是因为,那并非您第一次见到王爷,您三岁的时候,王爷是和陛下一起来看您的,那时候您太小还不记事。 · 后来王爷进了尚书房读书,陛下担心耽误他的学业,皇庄的秘密暴露,就禁止王爷来了,但王爷偶尔也会来,就趴在墙头上看您,暗卫们都知道,也不阻止,但若告知陛下,王爷肯定得挨罚,所以我们也就没和您说。直到王爷镇守东海之前。 · 东海那次,是因为您的香炉里点了安神香,您才没醒的。至于王爷怎么知道您的行踪,这是主子们的事,不是属下能过问的。” |
第三十二章(1) · 对着风雪喝闷酒的周怀,终于叹了一大口气,该面对的还得面对,拿了自己私藏的好药,往周霁的帐子方向走去。 · “你别用那药了,军中的糙汉子们用的,效果好是好,疼也是真疼,用我这个吧。”师父在这的话,一定舍不得你用这药,我也舍不得。 · “不必了,王爷,随军出征,清苦一些也是自然,我自应和将士一视同仁。”周霁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被子,将上到一半药的伤盖住了。 · “好啊,那下回挨军棍就脱了裤子打。”这话一出口,周怀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巴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皇上,是他能随便调戏的吗? · “这就不必了,王爷,我觉得我既然归属内阁,还是应该有文臣的体面。”周霁看着周怀,脸染上深深浅浅的红,十分诚恳地胡说八道。 · “小孩子,讲究恁多。”最终周霁还是在周怀的威逼利诱下,上好了药。 · 周霁扫了一眼桌上,周怀立刻将桌上的茶水倒了一盏,喂到他唇边,这殷勤的侍奉直教他哭笑不得。“王爷误会了,只是想起室内只有冷茶,怠慢王爷了。” · “你去为沈大人倒壶热茶来,日后伺候地精细些。”周怀掀开帐门吩咐。 · 周霁内心:怎么办?皇上服侍自己喝茶,我竟还嫌茶冷,皇上会不会以为我麻烦事多,登基了就直接杀了我。 · 周怀内心:下边人怎么办事的,竟然忘了给皇上倒茶,怎么办,皇上会不会以为我是诚心怠慢? · “抱歉,我刚刚才知道怎么回事,委屈大人了,不过你也太冲动,即便我一开始就知道,也得如此处置。”周怀大着胆子轻轻摸了摸小师弟的头发,软软的触感让他很怀念。 · 那么小的一只团子,好像昨天还在树荫下练剑,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 “下官明白。王爷治军严明,是我一时手痒,给王爷添麻烦了。”周霁微微一笑,觉得自己以前那些有的没的想法,可能是想多了。 |
第三十二章(2) · “我看沈大人似乎有心事,怎么了?” · “没什么,王爷,下官家中有一位兄长,与您一般大年纪,只是我与他不在一块长大,又是同父异母,乍然见他,有点不知所措。” · “哦,你还有位兄长?你那兄长什么脾气?” · 周霁现在全凭着周怀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知道自己身份,光明正大的试探他。 ·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周霁不可谓不震惊。 · 他曾读过那么多帝王将相,皇室倾轧,嫡庶争斗,动辄血流漂橹,人不可有害人之心,却得有防人之意。 · 可突然,有个人告诉他,虽他生在皇家,却有一个兄长,他虽不曾疼他宠他,却守他护他,待他至亲至厚,大皇兄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杀了他,从此成为皇位的唯一继承人,顺顺当当地继承皇位。他却留着自己平平安安的活到了这么大。 · 皇兄曾经爬到墙头上看他,回去后被爹发现了会不会挨很重的罚;他担心自己在外头危险,悄悄跟在后头;他在东海打了胜仗,身受重伤,却连日奔波,就为了看自己一眼。他从来没让自己知道这些事。 · 大皇兄若是知道自己曾经那样防备他,是不是很失望? · 周霁头一次觉得自己可真够没良心的,像是戏文里辜负了糟糕之妻的负心汉。 · “兄长他博学多才,做事认真细致,精明能干,待人和善,为人信服,是个很好的人。” · 周怀:霁儿这说的是自己?不可能吧,难道师父还有其他私生子?不过皇上夸了你,你该做的自然就是夸回去。 · “我倒是觉得沈大人才华横溢,出类拔萃,是国家栋梁之才。你不必担忧,你兄长一定很喜欢你。”周怀语气有些忐忑,内心十分复杂地说。祖宗,您觉得我敢不喜欢你吗? · “大皇兄真这么觉得?”周霁听出了周怀语气里的不安,突然就坏心眼上来,报一报刚才大皇兄调戏他的仇。 · “那是自然,你这么……”周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嘴张着忘了合上。“你刚刚叫我什么?” · “大哥。”周霁干脆爽利地喊了一声。 · 周怀又愣了很久,方回过神来一样,胡噜了一把周霁的头发:“哎,霁儿乖。” · 他心里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如今被人一朝戳破,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什么兴高采烈,只有心里满溢出来的一腔春水般的柔情。 |
你们竟然没有人吐槽这句话,我写的时候自己都很黑线 |
第三十二章(3) · “霁儿乖,把药喝了,身上的伤还疼不疼了?” · “霁儿,快把衣服披上,这边虽然比京城暖和,却也是寒冬腊月,别着凉。” · “霁儿,快来看看,南边送来的好玩意,之前在东海就想给你带,不过这东西娇贵,一离水就死。” · “大哥,之前父皇赐我的红宝石把件,水晶串子,东海怀空道人的墨宝,也是大哥送的吧?对了,还有一年一匣子的上等珍珠?” · “东海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么几样特产拿得出手。”周怀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地笑了。 · “不过,您送珍珠做什么?我也不是女子,难不成大哥您在给我攒嫁妆?” · 本来刚刚熟悉的人,周霁是没这个脸皮和人家揶揄打趣的,可他大哥,那“温柔体贴”,让他实在无法招架,明明大敌当前那么冷峻,百官面前那么威严,正事面前那么正经,这到了私下里,怎么就老妈子一样的唠唠叨叨呢? · 这几天跟在周霁身边的几个小兵吓得魂不附体,还是戚鹰将军见世面多些,勉强能保住东海军的颜面。所谓的“世面”包括:王爷夜探“香闺”,王爷看着画像痴痴发呆,王爷捧着礼盒挑东西…… · “我很喜欢,谢谢大哥。”周霁也笑,满眼孺慕欢喜。 · · “你就这么信任他,连着人检查都不用?”屏风后闪出一道人影来,丝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 “大哥若想杀我,还用如此?”周霁满不在乎地嚼了一口桌上的点心,“况且从宋州回来,我就与杜大夫学了两月医术,治病救人谈不上,一般的药材却也能辨别。” · “还是小心一些,霁哥,您之前说的怀王叫您师弟的事,我们去查了查,可怀王殿下的师父都是文渊阁或是尚书房的先生,而您的师父都是皇庄里的人,怎么算,都不应该比血脉至亲先算,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怀王殿下不想暴露您的身份。” · “不必查了,大哥有事瞒着我,我知道,等时机成熟,相信他会告诉我的。” · “不过,阁主你连陈嘉大哥啰嗦都受不得,还特意叫我去见陈大哥,这位怀王爷怎的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您心甘情愿听他啰嗦?” · 周霁之前对大哥颇有偏见,又小心防范,如今实在是有愧。这才觉得他那老妈子大哥的唠叨也十分悦耳,甚至他大哥唠叨一句,心里更亲近感念一分。 · 他是知恩的人,别人待他好一分,他一定要还上十分。 · “阿旻那边的人可有消息?” · “没什么问题,一切正常,病床上那位时日无多了。” · “陈大哥那边如何?可有消息?” · 沈逾看了看四周,附在周霁耳边:“陈大哥说,……” · “要怎么做,全听您的心意,我与全阁上下,皆听您号令。”沈逾单膝跪下,抚摸着周霁的手,说是表忠心,不如说是给予一点安慰和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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