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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王冠之重(古风,师徒,温馨,训诫)[第23页] |
作者:沉浮若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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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凯旋(四) 卓起没有动,愣了片刻,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 “你这是何必呢?我去劝劝?”司徒轩叹着气,在旁边帮着卓起收拾。 卓起摇摇头,“不用劝,帮我给他送些吃的,顺便带上一坛酒陪他喝几杯。” “你怎么不自己去?孩子冲你发脾气是不假,可是心里更希望你去安慰几句。” 卓起把卓锦容打发出去,才继续和司徒轩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过分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怕悲剧重演。”司徒轩拿过酒坛,索性也不用酒杯,直接到了两碗酒,“不过子歌不是宁王,当今皇上也不是先帝,如今也不是前朝,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可是,皇位之争,向来无情,还要区分哪朝哪代吗?圣心难测,子歌偏偏又是一个重感情的孩子,他只知皇上现在宠着他,万一有一天,皇上的心变了,子歌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要他的命。但是这残忍的现实,我不敢告诉他,他现在拥有,就让他无忧无虑地享受吧。”卓起将司徒轩倒的酒猛地灌进嘴里,“我了解子歌,这孩子自小心高气傲,忽然有了今天的地位,他会更加自信,或许会变成自负。” 卓起又倒了一碗酒,依然喝得很急,“如果我真的只是他师父,看见他今天的样子,或许该从心底里为他高兴。可是,我还是这王府里的谋士,既是谋士,就必须为他筹谋。走到现在,子歌已经无路可选了,要么登上皇位,要么……一旦太子登基,便再也容不下他。” 司徒轩性子虽然粗,但也是在朝堂上为过官的人,他亲身经历过皇储之争,很清楚地明白卓起的担心不无道理,“大家都说皇上有废太子的心思,你怎么看?” 卓起无奈地叹了口气,“废太子还远,就算真的改立,那个人也未必是子歌。你别忘了,他的身上流着前朝的血脉啊。那些顽固的大臣会同意吗?当初皇上有心立凤仪公主为后,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最后还不是没有顶住压力。大家说,前朝女人进了皇宫,若是立她为后,就相当于把一半的江山又拱手让给了前朝。” “一派胡言,这都是什么言论。”司徒轩气呼呼地骂了句。 卓起苦笑了下,“不是每个人都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子歌现在手握兵权,更加会惹来大家的忌惮,这些人表面示好,然而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一个单纯的孩子怎么分辨得清,其实,大多数大臣,从心底里是排斥前朝的。如果不出我所料,应该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太平。” “可你这样,孩子要委屈死了。”卓起越是解释,司徒轩越是心疼萧子歌。 卓起笑了笑,“如果是以前,我可真的不敢这般,我如果让他委屈了,他可就真的只能一个人难过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还有你,有皇上,你们都可以安慰他,但是,除了我,谁还能给他泼这么一大盆冷水啊?” “罢了,不说了,你怪我杞人忧天也好,想骂我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过现在,你快去帮我哄一哄,至少,哄他吃些东西。” “你真的不去?你就不怕他真的怨你?”司徒轩理解了几分,却还是担心。 卓起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回答,“怨吧,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锦上添花,但是我做不到。现在他正高兴,明天开始,这王府里会很热闹,送礼的恐怕都挤不进来,我太了解子歌的性格,很多事情,说了无用,他必须亲自吃了亏才能有所忌惮,所以,这一次,让他心里记着这怨,做事的时候顾及几分,少几分得意,避免惹来大祸,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我去了,你少喝点。”司徒轩皱着眉,竟对这个老朋友有几分心疼。 “我不需要你操心,自己的身体,自己有分寸,放心,不会醉的,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卓起嘴上说着,却并没有打算把酒坛放下。 |
番外 凯旋(五) 司徒轩刚出去,卓锦容便从外面跑进来了,夺过卓起的酒杯,“爹爹,不许喝酒了,你都喝那么多了。” 卓起看着乖巧的儿子,眼睛里尽是笑意,“爹爹再喝一会儿,容儿自己去玩吧。” “不行,不许喝,喝多了伤身体,容儿知道爹爹心情不好,容儿陪爹爹聊天好不好。”一边说着,卓锦容一边抱起酒坛,小步跑到门口,把酒坛扔到了门外。 卓起站起来,跟在卓锦容身后,心里竟泛起了一丝感动,这孩子不惹祸的时候,真是乖得不行,“容儿,陪爹爹出去走走好吗?”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卓起觉得屋子里闷得要命。 卓锦容愉快地点点头,“好呀,我带爹爹出去玩。” 卓起白了卓锦容一眼,俯身将小孩抱起来,“谁带谁玩啊?” 卓锦容撇撇嘴,“我带爹爹玩,我给爹爹买糖人儿吃。” 卓起被小孩逗笑了,“好好好,走咯,出去玩。” “爹爹,王爷哥哥为什么和您吵架呀?”一边走着,卓锦容一边问道。 卓起愣了一下,摸着容儿的脑袋问道,“容儿,你说爹爹平时是不是对你们要求了,会不会让你们觉得压力太大?” 卓锦容眨眨眼睛想了一会,“没有,其实我和哥哥都知道爹爹很关心我们,不过,小孩子总要有不懂事的时候嘛,不然就不是小孩子了。爹爹不要和哥哥生气好不好?容儿去哄哥哥开心怎么样?” 看着卓锦容忽扇着大眼睛说出这句话,卓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话说得,倒是像极了一个小大人儿,“嗯,容儿乖,爹爹明白了,你们还都是孩子,在爹爹面前,永远都应该是孩子。一会儿回家了,爹爹会去哄他。” 同时,卓起腹诽了句:可是,又要当孩子,又要当王爷,谈何容易啊,你委屈,我还委屈呢! 萧子歌回到房间之后,气呼呼地趴在床上,心里一阵阵委屈,可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子歌,我能进来吗?”趴了一会,听见司徒轩的声音,萧子歌竟有些失望,本来以为师父会来。 “司徒将军进来吧。”萧子歌没精打采地说了句,同时,自己也从床上下来。 司徒轩将手里的酒菜放在桌子上,“吃点东西。” 萧子歌摇摇头,“吃不下。” 司徒轩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啊,这么孩子气?不吃饭就算了,还糟蹋你师父的心思,你知不知道,那一桌子菜都是你师父亲手做的,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今天天还没亮就开始做饭,我如果是你师父,肯定把你拉过来再揍一顿。” 被司徒轩这么一数落,萧子歌竟带了几分愧疚,可是愧疚终究抵不过心里的委屈,“司徒将军也觉得我错了?刚一回来就被师父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一顿,我还没有委屈的权利吗?” 司徒轩皱了皱眉,看着萧子歌这个模样,忍不住心疼起来,他知道萧子歌想要什么,无非是在外面折腾得累了,回到家,想做一个任性的孩子罢了,“不不不,是我错了,你有权利,是卓起瞎胡闹,多好的孩子,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司徒轩这么说,是忽然发现,这个孩子的心里竟然如此脆弱,脆弱得不忍去伤害,心里竟又对卓起生起了埋怨,他明知孩子的脆弱,竟然还舍得那般。 |
番外 凯旋(六) “我知道师父是为我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萧子歌心里默默想到,师父不是就不想让我孩子气吗,那就不要孩子气好了,又不是做不到。 其实,还是在赌气罢了。 “司徒将军陪我喝几杯吧。”萧子歌看看桌上的酒,开口道。 司徒轩笑了笑,“好,抱着酒坛过来就是想陪你喝酒的,不过......上药了吗?我先帮你看看伤?” 萧子歌气鼓鼓地摇头,“不用了,我才不要回家第一天就上药。” “唉,你这孩子,疼的还不是你自己。”司徒轩叹了口气,有些心疼。 “身上疼了,心里好受些。”萧子歌淡淡地答了句。 司徒轩无奈地摇着头,亦不知道要怎么劝才好,索性哄着萧子歌喝了几杯酒,吃了些饭。而其它的,司徒轩也实在是拿这个孩子没有办法。 当司徒轩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卓起和卓锦容从外面回来,然而,卓锦容的脸上并没有笑容,似乎还挂着泪痕,卓起的脸色更加难看,有些苍白,衣服上沾着血迹。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司徒轩诧异地看着两个人。 卓起指了指屋子,“进屋说。容儿,你回去休息,记住爹爹和你说的话,不许和任何人说今天的事情。” 司徒轩跟在卓起身后,进了屋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卓起将衣服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横在胸前,显然是刀伤,而且伤口不浅。 司徒轩没再多问,“我去请郎中。” 卓起摇摇头,一把拉住司徒轩,“别......这件事情弄清楚之前,不要惊动任何人。” “那我去叫子歌,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也别惊动他,这件事情也许另有隐情。” 司徒轩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忍着点疼,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你这是和容儿干什么去了啊?”一边包扎着伤口,司徒轩一边问道。 “去山里散步,遇到了刺客。”卓起答道。 “刺客?容儿没事吧?” 卓起勉强笑了笑,“我怎么会让他有事?” “你真是岁数大不中用了,连几个刺客都对付不了。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司徒轩讽刺了句,实则也是为了分散卓起的注意力。 卓起疼得皱了一下眉,缓了一会儿不高兴地回了句,“那是因为要顾及容儿。我交给你的任务怎么样了?子歌吃饭了吗?” “饭是吃了,不过不肯上药,我劝不动。”司徒轩怏怏地回了句。 卓起皱了皱眉,“罢了,我一会去看看他。” “你还看他呢!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好好休息吧。”司徒轩瞪了卓起一眼。 卓起摇摇头,“哪有心思休息啊,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有人刺杀,子歌这才刚回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群刺客,看样子像是江湖中人,你帮我查一查,尽快弄清楚怎么回事儿,查清楚之前不要走漏风声。” “你放心,交给我。” 处理好身上的伤,卓起休息了一会,还是担心萧子歌,想想容儿说的话,还是决定去看看。 当卓起进屋的时候,萧子歌倚在床上看书,见卓起进来了,萧子歌把书放下,恭敬地站起来打招呼,“师父。” “还生气呢?”卓起看看萧子歌这别扭的模样,就知道小孩还在赌气。 萧子歌摇摇头,说得很冷,“子歌不敢。” 卓起捏了一下萧子歌的脸,“不敢?那你这是在干嘛?” 萧子歌后退了一步,显然是在拒绝和师父的亲密,“师父今天做的事情,就是想告诉我我应该长大了,不再有孩子气的权利,是吗?可是,我并不是想要孩子气,只是想听师父的一句赞扬,就这么难吗?师父给我泼这么一大盆冷水,难道不觉得太残忍了些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卓起忽然特别心疼这个孩子,现实可以残忍,但是不能这么残忍地对待孩子,“孩子,对不起,今天是师父错了。” |
番外 凯旋(六) 萧子歌低着头不说话,师父这么一说,心里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都涌了上来,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儿,却不肯让它流出来。 看着徒弟这般委屈的模样,卓起更加心疼了,僵持了一会儿,卓起又开口说道,“怎么?打算以后都不和师父说话了?” 萧子歌撇撇嘴,“不敢,师父,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师父回去吧。” 卓起竟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大概是因为刚刚折腾了一圈儿也没来得及休息,又留了那么多血,体力有些不支。 害怕萧子歌看出来,师父拉过椅子坐在旁边,“你睡吧。我在这坐一会总可以吧。” 萧子歌一脸地无奈,却气鼓鼓地趟在床上,背对着卓起,拉过被子装睡起来。 卓起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半杯,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了些。 萧子歌本来就没睡着,想着师父还会哄自己,没想到师父居然一句话都不说,自觉没趣,忽然又转过头来,“师父生气了?” “没有。”卓起答得很简短,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萧子歌觉得有些奇怪,“师父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有吗?肯定是被你气的啊。你不搭理师父,师父难过了。”卓起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走到萧子歌掀起被子。 萧子歌本能地拉住被角阻止,僵持一会儿,萧子歌还是投降了,将手放开。 “还疼吗?”卓起轻轻脱下萧子歌的裤子,看见一道道肿起的檩子,皱着眉问道。 萧子歌点头,软绵绵地说了句,“疼。” “子歌,是师父心急了,不该一回家就责怪你,可是,你这次回来,师父真的是提心吊胆的。你应该明白,你拥有得越多,便越会惹人嫉妒,圣宠是双刃剑,皇上宠着你,自然有人想要害你,师父是怕你太年轻,经验不足,被人利用啊。”卓起说得很耐心,顿了顿,“师父想好好和你说,可是又怕你这性子听不进去,觉得师父杞人忧天了,加上看见你在城外得意的样子心里生气,所以才把事情弄成这样。但是容儿说得对,你还是孩子,有孩子气的权力,师父不能这么剥夺了。师父为了毁掉你的接风宴而向你道歉。” 听师父心平气和地说了这番话,萧子歌竟觉得是自己糟蹋了师父的心思,让师父这般为难,想了一会儿,萧子歌软软地说道,“师父,对不起,是我冲动了,其实师父说得没错,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是有些得意得过头儿了,刚刚吃饭的时候,师父明明已经好言相劝了,我还和您闹。” 话都说开了,忽然一下子都释然了,卓起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轻轻拍了一下萧子歌的屁股,“你还好意思说,把我做的饭都糟蹋了,罚你多疼几天,屁股疼着,这几天见人的时候提醒自己说话注意分寸。” “哦。”萧子歌噘着嘴,委屈地把裤子穿好。 “委屈也受着。”卓起看着徒弟委屈的表情,笑骂了句。 萧子歌撇撇嘴,“疼着就疼着,我想让师父抱抱我可不可以?” 听到萧子歌的要求,卓起迟疑了一下,伤在胸口处,哪里有力气让这个熊孩子瞎折腾。 “算了,师父也累了,我不折腾师父了。”萧子歌是心思敏感的孩子,看师父迟疑了,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话。 看着徒弟失望的表情,卓起心疼得紧,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爱撒娇的孩子,能提这样的要求,显然是心里还在难受。 “你呀,都是当将军的人了,还要抱,丢不丢人。”卓起捏了一下萧子歌的脸讽刺了句,还是将徒弟搂在了怀里。 萧子歌靠在卓起的肩上,觉得特别地温暖,在外这么多天,时时刻刻都念着扑到师父怀里这一刻。 卓起却没有那么轻松,伤口被萧子歌压得生疼,又不敢表现出来,轻轻摸了摸徒弟的脑袋,“未来几天,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你要答应师父,务必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容儿。” 这两个孩子,是他最放不下的。 萧子歌点点头,“师父放心,子歌一定会的。” 直到哄着萧子歌睡着了,卓起才从房间里离开,回到自己的房中,脱下衣服,却发现伤口又渗出了血迹。卓起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是很甜,他不想惊动别人,索性自己草草地重新包扎了伤口,刚穿好衣服,司徒轩便从外面进来了。 “我查到了,此刻是红衣帮的人。”司徒轩火急火燎地说道。 听见红衣帮这三个字,卓起手一抖,茶杯滑落在地上,“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怎么了?”司徒轩看卓起这么大的反应,皱了皱眉,一向淡定的卓起,能够这般,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红衣帮是朝廷养的江湖帮派,换句话说,他们是……”卓起呼了口气,“是皇上的人。” |
番外 凯旋(七) 听卓起这么说,司徒轩也吓了一跳,“什么?皇上?他想要你的命?” 卓起皱着眉,想了片刻,“如果真的是皇上,他应该不是想要我的命,而是想给我一个警告,如果皇上真的想要我的命,你能够用几个时辰的光景就查出来?既然你查出来了,那就是他故意要让我们知道的。” “警告?警告什么?”司徒轩挠挠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卓起。 卓起苦笑了一下,“如今,子歌的地位不同了,甚至未来可能取代太子,他身边有我这样一个人,皇上怎么放心得下。大臣专权,把持朝政,这对于一个朝廷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但是眼下,子歌的路还长,还不到皇上舍弃我的时候,所以,这算是警告吧,是想让我分得清,这王府是谁的,这天下又是谁的。” 卓起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在分析着别人的事情,可司徒轩听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不管是为朝廷还是为子歌,你都倾尽全力,他怎么能……” 卓起笑得很淡然,“别嚷嚷了,这就是政治,争权夺利是凌驾于感情之上的。不过,皇上倒是担心过度了,子歌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任何人都不可能控制他,就算是现在,朝政的事情,我也不会过多干涉他的意见。” “那是因为你给了他做主的机会。”司徒轩顿了顿,憨憨地一笑,“这么说起来,这皇上还真是聪明,如果你最初就想控制子歌,还真的是做得到。” “胡说什么呢,你我都是跌入过谷底的人,对于权力这种东西早就避犹不及了。我现在啊,倒是想像你一样乐得清闲自在,无官一身轻。”说着,卓起叹了口气,“唉,现在只愿子歌长大了,能够应付所有的一切,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家养老了。” “幸好子歌是一个重感情的孩子,否则啊,你的下场,还真是只有死路一条。”司徒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了句。 卓起得意地笑了笑,“所以,我是幸运的啊,只当养个儿子,难道还担心儿子有一天会杀他爹不成吗?” “那现在怎么办?”回到现实的问题,司徒轩还是有些担心。 卓起也叹了口气,“唉,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假借红衣帮的名义挑拨子歌和皇上的关系,现在想看子歌笑话的人太多了,我们必须谨慎,你再仔细查一查事情的来龙去脉,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顿了顿,卓起又补了句,“这件事,千万别让子歌知道,这孩子爱冲动,尤其在涉及感情的事情上,很容易被利用。” “你放心,我知道其中的利害。”司徒轩点头答应。 刚说完话,就见萧子歌气冲冲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卓锦容跟在身后,一边小跑着一边叫着,“安王哥哥不要去。” “这么没有礼貌,进屋都不知道敲门吗?”卓起看见萧子歌的样子皱了皱眉,脸色阴沉着。 萧子歌不顾卓起的话,气冲冲地质问道,“师父遇到刺客为什么不告诉我?您怎么总是拿我当小孩子?” 司徒轩瞪了一眼旁边的卓锦容,一看就知道是容儿跑去和萧子歌说了,侧头看看卓起,刚刚还说要隐瞒,这回可好,孩子自己跑来问了。 卓起依旧沉着脸,冷冷地开口,“你不是小孩子?你今天做得哪一件事情不像小孩子,看看你现在这冲动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长大了。” |
番外 凯旋(八) 萧子歌低着头,喃喃地开口,“师父,对不起。” 卓起皱了皱眉,“为什么道歉?” “师父受伤了我都没有发现,还和师父闹脾气。”萧子歌的语气里尽是愧疚。 卓起没理会萧子歌,瞪了一眼气喘吁吁地卓锦容,“你是不是答应过爹爹不把爹爹受伤的事情说出去?” 卓锦容玩弄着衣角,把头埋得很深,知道自己惹爹爹生气了,不敢大声说话,可是,自己刚才回到房间里之后,想起来爹爹受伤的样子,好担心好害怕,就忍不住和萧子歌去说了。 “爹爹不要生气,容儿错了。”卓锦容撒着娇哀求道。 “师父别怪容儿。”萧子歌看卓起要冲容儿发火,急急忙忙地劝道。 卓起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就没想苛责卓锦容,“容儿,爹爹知道你是担心我又觉得哥哥是自家人,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才忍不住说出来。但是,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爹爹不让你说,自有爹爹的考虑,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这次爹爹不罚你,不过你回去要好好反思一下。” 卓锦容听爹爹说不罚,才把心放下。 打发走了卓锦容,卓起又让司徒轩出去,屋子里只剩下萧子歌和卓起。 “你过来。”卓起看了一眼离着自己有一段距离的萧子歌,淡淡地开口。 萧子歌小步蹭到卓起面前,“师父,您的伤怎么样了?是谁干的?” 卓起拉过萧子歌的手,心平气和地说道,“伤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至于刺客的身份……”卓起顿了顿,“师父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师父,不许擅自行动,不许冲动任性。你刚刚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那就不许像小孩子一样让师父操心。” 卓起知道,就算是不说,萧子歌也会去查,司徒轩能轻易查到的事情,对于萧子歌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这孩子真的要冲动起来。而且,这些事情,萧子歌总要自己去理解,去面对,总是把他保护起来也不是办法。 萧子歌郑重地点点头,“恩,我答应师父。” “好孩子。”卓起笑着点点头。 “师父快告诉我吧。”萧子歌有些迫不及待。 “是红衣帮。”卓起认认真真地说出来。 “什么?怎么可能!父皇……”萧子歌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去找父皇理论,不过想想刚才答应师父的话,忍住了这个想法。 卓起知道萧子歌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子歌,事情也许不是你想象得那样,在彻底查清楚之前,不许妄下定论。” 萧子歌理解卓起在担心什么,“恩,师父放心,我不会给您惹麻烦的,我想看看师父的伤。” 卓起摇摇头,“别看了,真的没有大碍,如果有事,还能有力气和你说话?” 萧子歌没有坚持,“恩,好吧,既然这样,我吩咐厨房给师父做些吃的,一会儿过来给师父换药。” 卓起欣慰地点点头。 果然不出卓起所料,第二天开始,王府的客人开始一波一波地涌进来,从来没有受过这般重视的萧子歌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心里却时时记着师父的提醒,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心里还惦记着师父的伤势,抽空了就会过去看一看,每一次都是从卓起手里抢过公务,央着卓起回床上休息。 晚上,萧子歌终于打发走了所以的客人,在屋里小憩一下,准备去吃晚饭,却又有人来报,说是永安侯府的世子白轻鸿求见。 萧子歌叹了口气,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但是这个白轻鸿,萧子歌却也不敢拒之门外,他自己本身只是京城里的一个纨绔子弟罢了,无官无职,但是这永安侯却颇有势力,开国功臣,世袭爵位,在大楚算得上是有权有势的重臣了。 对于京城里这些高官公子,萧子歌一向不太熟悉,这些开国功臣,大多数对前朝很有偏见,对待萧子歌自然也不是十分待见,然而今非昔比,萧子歌圣宠正浓,不管是什么人,都想来巴结几分。 萧子歌也没太在意,按照礼数见了这位永安侯世子,寒暄几句过后,白轻鸿却压低了声音和萧子歌说了句,“王爷打算如何处理红衣帮的事情?” |
番外 凯旋(九) 萧子歌愣住了,卓起遇到刺客的事情,一直没有走漏任何风声,这个看似与朝政无关的世家公子又怎么会知道。 白轻鸿见萧子歌没说话,笑了笑,“王爷不必惊讶,这京城里从来都没有秘密。我不仅知道卓大人遇刺是红衣帮所为,还知道这事情是有人故意栽赃给皇上。” “你是说,此事与父皇无关?”萧子歌听白轻鸿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信口胡说。 白轻鸿点点头,“是啊,我有几个朋友在红衣帮,前几天和他们一起喝酒,他们说什么要刺杀卓大人,其实红衣帮表面是皇上的势力,里面也错综复杂得很,被不同的人控制着。” “前几天?他们有没有说是谁要害卓大人?”萧子歌继续追问。 白轻鸿摇摇头,“我刚开始以为只是喝酒说笑,没有追问,不过我那几个朋友经常去听风楼喝酒,王爷如果想了解情况,我可以带您去找他们。” 听风楼,京城里有名的烟花之地,听到这个地方,萧子歌皱了皱眉。 “嗨,我知道王爷一向洁身自好,可是那种地方也不是王爷想象中那样,很多官员都是常客,在里面能得到各种消息,王爷整天闷在府里,消息岂不是太闭塞了?”白轻鸿得意洋洋地说着。 “在酒馆也是喝酒,在听风楼也是喝酒,又不一定去了就要做什么,王爷没去过,为什么要有偏见呢?” 听着白轻鸿的理论,萧子歌竟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关键是心急想要弄清楚红衣帮的事情,居然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了白轻鸿。 白轻鸿看上去是一个很单纯的世家公子,一路上跟萧子歌讲了很多,其中许多官场上的秘事都是他不知道的。 白轻鸿是听风楼里的常客,大家都认识他,一看他来了,一股脑地涌上来一大群人,白轻鸿一一为萧子歌介绍,萧子歌记不清,但是大多数都是世家公子,年岁都和萧子歌差不多,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地进了房间。 “王爷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下红衣帮的事情,那两个人来了吗?”白轻鸿年纪稍微大一些,大家都对他很恭敬。 “晚一些会来吧。”人群中有人答了句,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劝着萧子歌喝酒。 萧子歌发现,这些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堪,他们谈吐之间看得出来,并不是碌碌无为之辈,反而颇有见地,重要的是,这些人比官场上那些大臣们要单纯得多,和他们在一起,萧子歌觉得很轻松。 白轻鸿说的两个人今晚并没有出现,萧子歌亦没有逗留得太晚,天黑之前便回家了。 第二天,白轻鸿等人有约着萧子歌过去喝酒,一来二去,萧子歌和这些人熟络起来,愈发不再拘谨,白天照常处理公事,下午便会过来聊上一两个时辰,偶尔有美女作陪,白轻鸿果然没有骗人,几天下来,萧子歌发现这听风楼果然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萧子歌竟经常在这里看见朝廷官员,听说了许多不曾知道的内幕,从不曾接触过这些的萧子歌竟来了兴致。 几日之后,白轻鸿说的两个人也来了,询问之下也并未得知幕后主使者是谁,只知道了动手的是哪些人。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他们早已把萧子歌当成兄弟,看着萧子歌气急败坏的模样,竟自发集结了一群京城的小混混,把刺杀卓起的那伙人折腾得天翻地覆。 这些天卓起在家养伤,事情又多,根本顾不上萧子歌平时去了哪里,只当他是公务繁忙,对于萧子歌整日流连听风楼而且结交了这么一大群朋友的事情一无所知。 距离卓起受伤也有近半个月的时间了,这一日,当萧子歌听说这些人去找了红衣帮的麻烦,心里莫名地紧张了一下。 |
番外 凯旋(十) 明明答应了师父不去招惹红衣帮,这下可好,这群小混混倒是先斩后奏了,不过,萧子歌知道大家也是为了帮他,又不好过多责怪,只是说了以后做事情要先和他商议。 这一日,和往常一样,萧子歌处理好公务,白轻鸿等人接上他,七八个人一路去了听风楼。还是他们经常去的房间。这间房是被白轻鸿常年包下的,他们每天都来,平时除了他们,也没有人进来。 然而今天却不同寻常,当几个人推门进了房间的时候,居然有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呦,这不是乐瑶姑娘吗?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主动来找我们玩了?” 乐瑶是听风楼的舞女,性子清高,却惹得不少人喜欢。 其中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扑了上去。 对于这种场面,在这种地方,萧子歌早已见惯不怪了,只是他自己对此很不屑罢了。 “天啊,死了!怎么会这样!”扑上去的人一掀被子,发现乐瑶浑身已经僵硬,吓得跳了起来。 “轻鸿哥,你快过来看看。” 白轻鸿走到床边,仔细一看,果然是断了气,身上没有伤口,死因不明,看着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断气没多久。 “现在怎么办啊?她死在我们的房间,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大家七嘴八舌,乱作了一团。 这些人平时爱吃爱玩,可也真的没闯过什么大祸,如今出了人命,所有的人都傻住了,有的人甚至急得哭了出来。 “王爷,您想办法救救我们吧!”忽然有一个人扑到萧子歌面前,跪在地上抱住萧子歌的腿开始求救。 如此一来,大家都开始求萧子歌想办法。 萧子歌皱了皱眉,他又没处理过这种事情,去哪里想办法啊。顿了片刻,淡淡地开口,“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报官吧。” “不行。”萧子歌的话刚说出口,立刻有人阻止,“王爷,万万不可啊,虽然人不是我们杀的,可是我们的父亲都是高官,这事情一旦传出去,牵连甚广。” “是啊,王爷,且不说我们的名声会被毁掉,有心之人会小题大做,说不定会牵连出什么人。” 萧子歌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在青楼作乐,出了人命,始终不是光彩的事情,别说是他们,就是他自己也丢不起这个人。 然而,除此之外,萧子歌真的是一筹莫展了。 “怎么回事?”忽然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白轻鸿反应得快,“是梅姨,是梅姨,她会有办法。”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白轻鸿急急忙忙去开门。 梅姨是这听风楼的老板娘,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在这京城里算是吃得开的人物,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无论怎样的达官显贵,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而且,这个梅姨,和白轻鸿的父亲关系不同寻常,所以对白轻鸿这几个孩子,平时很是关照,正因为如此,此时此刻,白轻鸿才如此信任她。 “梅姨,救我。”白轻鸿拉住梅姨的胳膊,求救道。 梅姨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皱了皱眉,询问了经过之后沉思片刻,“这样,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不会让乐瑶枉死,不过,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你们都有嫌疑,我可以不经官,但是你们必须让家里人把你们领回去,并且跟我保证会全力配合我处理这件事情。” 梅姨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指挥若定,说是让家里人把孩子领走,一来是想教训一下这几个孩子,二来也是想要卖给这些达官显贵一个人情,她保住这些孩子,对于她,百利而无一害。 “梅姨,别啊,您行行好,这事情如果被我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白轻鸿撒着娇哀求道。 梅姨皱了皱眉,“没得商量,你爹早就该把你打死了,整天游手好闲,不做正事,你们商量一下吧,要么让家人来接你们,要么报官。” |
番外 凯旋(十一)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愁容。梅姨笑了笑,她和这几个孩子很熟悉,知道是惹了祸怕家里人知道,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临走前说了句,“你们快点决定。” 尸体还在床上,这个屋子忽然变得阴森恐怖。 “怎么办啊。” “是啊,怎么办啊。如果被我爹知道了,肯定要把我打死了。” “我爹说再发现我来听风楼就把我的腿打断,呜呜,这回还惹了这么大祸。” 说着,竟又有人害怕得哭了起来。 萧子歌看着这些人的模样,皱着眉,心道,你们胆子这么小,还天天跑出来折腾,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王爷,您也救救我们啊。” “是啊,王爷,您一定认识很多人,一定可以帮到我们的。” 众人又把目光落到了萧子歌身上。 萧子歌心里也一直在犹豫,闯了这么大的祸,别说是平白无故地出了人命,就单说来青楼的事情,足够把师父气得半死了。 可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看着身边这几个吓得要死的朋友,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而那个舞女,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人故意陷害吗?现在这个时候,要步步小心,萧子歌不敢轻视这件事情。 “派人去中书省,找卓大人。”萧子歌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怎么说?”白轻鸿听见萧子歌说话了,像是碰到了救星一般。 萧子歌又犹豫了,是啊,怎么说,“今天的事情如实说,其他的事情,不许提。” 白轻鸿像是得了圣旨,马上吩咐了人去找卓起。 过了一会儿,卓起没来,反而永安侯从外面闯进来了。 “爹,您怎么来了?”白轻鸿看见永安侯吓得脸色煞白,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梅姨人未到,笑声先到,“我让你爹来的。” 永安侯二话不说,一巴掌打在白轻鸿的脸上,“逆子!” 白轻鸿被打得踉跄了几步,嘴角瞬间流下了血迹,“爹,我冤枉啊,人不是我杀的。” 白轻鸿解释的话音刚落下,永安侯抬脚踢在了白轻鸿的腿上,“混账,还好意思说,白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连着踢了几脚,白轻鸿疼得站不稳,直接趴在了地上,不敢再多做辩解。 永安侯扯着白轻鸿的衣服将他拉出去,“滚回家再和你算账。” 如此场面,竟让萧子歌看得心惊肉跳,难怪白轻鸿刚才那么怕被爹知道,永安侯也的确是很严厉,可是,这事情闹得确实不小,永安侯是很生气吧。师父一会来了会怎么样,会不会也像永安侯那样把我拖出去,永安侯说白轻鸿给白家丢脸了,这些事情,也一定让师父很失望吧。 萧子歌越想越紧张,心跳不断地加快,终于捱到了卓起出现。 卓起是跟在梅姨的身后从外面进来的,萧子歌不敢直视师父,用余光扫了一下师父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喜怒,不过根本就不用看,肯定是被气得不行了。 “师父。”萧子歌低着头,软软地叫了一声。 “回家吧。”卓起的语气很平静,根本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 然而,这种平静,却让萧子歌异常地不安。到了这个时候,萧子歌竟然还顾及着他的那群朋友,他叫卓起过来,是解救他们的。 卓起看萧子歌的目光还停留在身后那些所谓朋友的身上,淡淡地开口,“你们也都回家吧,我已经处理好了。” 被吓傻的孩子听见卓起这句话,如蒙大赦,千恩万谢。 萧子歌这才放心地跟在卓起身后离开了听风楼。 “谢谢师父。”路上的气氛很压抑,萧子歌喃喃开口,“我是说,谢谢师父救了他们。” 卓起回头看了萧子歌一眼,“不用谢我,我已经派人给他们家人送了信,说明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救他们,是不想麻烦他们的家人再跑一趟。” “师父怎么能这么做,我答应了帮他们的。”萧子歌皱着眉,像是自己出卖了朋友。 卓起冷冷地问了句,“有问题吗?闯这么大祸,他们不该罚吗?” 萧子歌低着头,咬着嘴唇回道,“该罚。” |
噗……脑补一段猪队友被救之后的情景~ 猪队友: “还是王爷有本事。” “是啊,都说卓大人能干,果然是对王爷忠心耿耿,办事如此利落,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可不是嘛,王爷有卓大人扶持,一定会成大事。” “哎呀,我家如果也养着这么一个懂事的人就好了,有人帮我收拾残局,我就不用天天被我爹骂。” 一群熊孩子七嘴八舌夸着小鸽子,而小鸽子此时满脸黑线,恨不得把他们的嘴通通堵上。 小鸽子的内心独白:你们确定你们看到的都是事实吗?要不要去我家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鸽子:“师父,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某师父不说话。 |
番外 凯旋(十二) 卓起没说话,又是一阵沉默,现在是在尽力地压着火气,试图让自己不要爆发出来。这件事,在卓起看来简直是荒唐至极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萧子歌居然会和京城里的小混混搅合在一起。萧子歌小时候,卓起也和其他的父母一样,担心着孩子和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走上不务正业的路,幸好萧子歌懂事,在这些事情是也未让卓起操过太多心,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沉迷于这种地方,自己竟还浑然不知。 这些天,卓起只当萧子歌公务繁忙,完全没想到他是整日流连于听风楼这种地方。 卓起不说话,萧子歌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吃饭了吗?”又走出一段路,卓起忽然问了句。 萧子歌摇摇头,小声答道,“没。” “想吃什么?在外面吃完再回去吧。”卓起平静地问道。 “不饿,还是回家吧。”萧子歌的声音依然很小,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个时候,还哪有心思吃饭,师父现在的态度让萧子歌心惊肉跳。 卓起没再理他,继续往家走。 进了王府,迎面遇上顾青,卓起吩咐顾青代萧子歌给皇上写一个折子,说近来身体不适,告假十日。 “王爷生病了?”顾青傻乎乎地挠挠头,不明所以地问了句。 卓起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冷地回了句,“吩咐厨房把晚饭备在后花园。” 顾青看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也没敢多问,只好按照吩咐去做了。 卓起没有去书房,反而一路去了王府的后花园。萧子歌不明所以,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也不敢多说话,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师父和顾青说的那句告假十日,觉得浑身都在哆嗦,似乎预感到今天自己不会好过了。 王府的后花园有一滩湖水,湖岸边有一处假山,假山不高,上面有一座亭子,坐在亭子里可以俯瞰整个花园的景色,风景甚好。 卓起迈步上了假山,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石桌上有茶壶,卓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将茶杯稳稳地放在自己面前,抬眼看看萧子歌,“坐吧。” 这样的平静,让萧子歌觉得异常紧张,站在卓起身边,手心里已经浸满了汗水,好像从来都没有这般害怕过。他见过师父发火,可是这样的平静,却比发火要可怕得多,他知道,师父一定是气极了。 “师父,我错了。”萧子歌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卓起没理会萧子歌的话,轻轻命令了句,“坐下。” 萧子歌犹豫了一会,想说什么,咽了咽口水,碍于师父的气场,极不自然地坐在了卓起对面。 “去多久了?”卓起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听不出一点儿怒意。 可是萧子歌知道,师父现在一定是很生气的,他应该是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火气吧。 “去过……两三次。”萧子歌迟疑了一下,小声回答,看着师父现在的样子,萧子歌害怕自己如果说出来自从回来开始每天都去,估计会惹得师父直接把自己从亭子里扔出去,别说休息十天,恐怕一个月都不够。 “两次还是三次?”卓起给萧子歌倒了杯茶,递到萧子歌面前,像是和他谈心般地问道。 萧子歌低头看看茶杯,其实早就口渴了,可是现在连碰都没敢碰,酝酿了一会,答道,“三次。” 卓起白了萧子歌一眼,没说话,自顾喝着茶。 气氛压抑得让萧子歌喘不过气来,本来就是不善说谎的孩子,此时看见师父的样子吓得心怦怦直跳,一杯茶的功夫,萧子歌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师父,我……” 卓起低头看看萧子歌,脸色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异样,“如果不敢说实话,就不必说了。” |
大家来猜一猜师父为什么带小鸽子去后花园,哈哈哈哈(ps.我是亲妈~我是亲妈~我是亲妈~) |
番外 凯旋(十二) 从卓起的语气里,萧子歌听出了卓起的怒气,咽了咽口水,想要承认,却少了几分勇气。 卓起也不催他,继续喝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又过了一会,萧子歌实在是受不了压抑的欺负,心跳不断地加快,转念一想,反正今天不会轻易过去,既然做了,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师父,已经半个多月了,从我回来的第二天开始。” 卓起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萧子歌,萧子歌却以为师父要动手打他,吓得身子本能地缩了一下。 看着萧子歌这个模样,卓起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怕得要命,就是不消停,“自己起来,我有那么吓人?” 萧子歌摇摇头,身子挺得很直,不敢站起来,现在这个情景,还是跪着说话心里比较踏实。 卓起轻声斥了句,“起来,这里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去了不丢人吗?” 停了卓起的命令,萧子歌条件反射般地站起来,低着头不说话。人前,师父总是这般顾及他的面子。 “怎么认识他们的?除了这件事,这些天还干了什么荒唐事?”卓起喊声问道。 萧子歌不敢回答,仔细想想,最荒唐的事情就是去红衣帮闹事了,虽然自己起初并不知情,可也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之前答应了师父不会冲动,闹成这个样子,着实不敢和师父说。 卓起看着萧子歌低头不说话的模样,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喝了口茶冷静下来,其实,就算萧子歌不说,卓起也都和梅姨了解清楚了,现在问他,只是想听一听他的解释罢了。 “你知道师父为什么再这里问你而不是在书房吗?”卓起耐着性子,让语气平缓了些。 萧子歌终于敢抬头,疑惑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想冷静冷静。如果现在是在书房,估计你已经起不来了。”卓起不是吓唬,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火气有多大,若是在房间,就凭萧子歌刚才说的那句慌,足以激怒卓起动手了。可是,他又怕自己没轻没重失了分寸,才选了这个地方和萧子歌聊天,在外面,自己就算再生气,顾及萧子歌的面子,也不至于动手,正好借机了解了解情况,顺便冷静冷静,没想到萧子歌竟不说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拱火。 听卓起这么说,萧子歌的心里竟泛起一丝愧疚,是自己又让师父操心了。自知把师父气急了,萧子歌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青楼,喝花酒,纵容小混混去红衣帮杀人放火,今天又出这档子事儿,再这么下去,我看你也去当纨绔子弟好了,不管你怎么折腾,你师父我都养得起你。”卓起看萧子歌还不说话,窜上来的火气实在是压不住了,冲着萧子歌吼了几句,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萧子歌面前。 萧子歌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没有任何缓冲地跪在了地上,磕得膝盖生疼,眼泪竟不听话地涌了出来,是被师父吓坏了。 “哭什么?我说错了吗!你回家的第一天我和你说什么来着?目前形势很严峻,你身边居心叵测的人会越来越多,让你不轻信,让你万事小心,你记住了吗?做到了吗?藤条都不够你记住的是吗?你说你委屈,司徒和容儿说师父过分,我反思了,你压力大,我纵着你,宠着你,只觉得在家里应该给你孩子气的权利 可是你呢?你有没有听进去师父说的一句话,当师父都是骗你的?你以为师父遇刺是那么简单?几个小混混就能弄清楚?还是觉得青楼平白无故死人?偏偏就死在你的房间里?”卓起情绪很激动,一连串的质问压得萧子歌喘不过气来,只是越哭越厉害。 “话都不会说了?从回家到现在,问你话你答了几句?我顾及你的面子,你顾及师父的心情了吗?问话不答,信口胡说,这是谁教你的?是不是咱家的规矩太久不提都忘了,我今天要从头教一教你了?”卓起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的。 |
贴吧莫名其妙被封了,好难过 |
番外 凯旋(十三) 顶着师父的怒气,萧子歌一句话都不敢说,师父的话说得很重,但是他听进去了大部分,自从回来开始,自己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凭着自己久别未归,在师父面前也愈加放肆。 卓起吩咐了顾青备晚饭,顾青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担心萧子歌,去找了司徒轩,借着送饭的借口,司徒轩去了后花园。 到了后花园,看见师徒二人一跪一立,萧子歌满脸泪水,大约猜到了怎么回事儿。 “这又怎么了啊?”司徒轩看着卓起,像是质问。 卓起深吸了口气,被司徒轩这么一打断,刚才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不少,可也没说话。 司徒轩又继续问,“顾青说子歌要请十天假?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卓起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养伤。” 听见这两个字,萧子歌的身子狠狠地颤了一下,差点儿没跪住。 司徒轩心疼地看着萧子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得出孩子被吓坏了,“子歌,你先回去,我和你师父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你该干嘛干嘛去,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卓起冷冷地说道,下了逐客令。 司徒轩无奈地摇摇头,俯身要把萧子歌扶起来,看着卓起现在的火气,估计孩子一会儿要遭殃了,他想着先让萧子歌回去,让卓起消消气再说。 萧子歌却跪在地上不肯动。 “孩子,听话,你先回房间,我劝劝他。”司徒轩说得很温柔,硬是把萧子歌拉了起来,往亭子外面推。 “你今天如果敢离开这亭子,永远都不要来见我。”这是十足的气话,卓起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而后又指着司徒轩说道,“还有你,你如果不想让我把他打死,马上消失,回屋待着不许出来。” 听卓起这么说,司徒轩自然是不敢走的,把萧子歌一个人留下承受卓起的怒气,他怎么放心得下。 萧子歌愣在司徒轩身后,不敢走,也没有勇气和师父说自己面对,在他的记忆里,师父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发过这么大火,不过他自己也确实没有这般堕落过。 萧子歌不知道如果自己去面对,师父会怎样罚,所以,此时此刻,司徒轩则像是他的救星,司徒轩回头看看萧子歌,对上他惊恐的眼神,萧子歌想说让司徒轩劝劝师父,但是骄傲的小孩说不出口,局面又僵持了。 孩子这么看着自己,司徒轩怎么忍心把他一个人扔下。 “你哪儿来这么大火气,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司徒轩硬着头皮继续劝,不过,他了解卓起的性格,若非大事,他不会动怒至此。 卓起没理司徒轩,冷着脸对萧子歌说道,“要么一起走,要么你一个人留下,你自己决定。” 萧子歌咬了咬牙,“司徒将军回去吧,子歌自己处理。” 说出这句话,下了莫大的决心,可是若不是这样,萧子歌恐怕会看不起自己。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你就是跟我走了,他还能真的再也不理你了?”司徒轩担心地看着萧子歌,见萧子歌不和他说话,他知道孩子已经打定主意,又嘱咐了卓起一句“有话好好说”转身离开了。 当然,司徒轩的话,现在的卓起根本听不进去。 又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卓起看着满脸泪痕的萧子歌,竟有点心疼了,“骂你骂得委屈了?” 萧子歌咬着嘴唇摇摇头,被训了一顿,现在不敢不回答了,“没有。” “没有就把眼泪擦干,过来吃饭,吃饱了好有力气挨打。”卓起说得轻描淡写,好像说的是吃饱了带他出去玩一样轻松。 萧子歌摇摇头,“不饿。” 现在还哪里有心思吃饭。 “不饿也得吃。”卓起瞪了他一眼,自顾将司徒轩带来的饭菜摆好,把筷子递给萧子歌。 萧子歌快速地吞了几口饭,根本没顾上吃菜,把筷子放下,“吃完了。” “吃完了去书房里跪着。”卓起命令道。 萧子歌应了一声“是”,不敢怠慢,赶紧去了书房。 萧子歌离开,卓起也没有心思吃饭,草草吃了几口,越想越气,竟一怒之下将桌子上的饭菜往地上一推,碗和碟子稀里哗啦地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嘴里还骂了句,“胡闹!” |
唉~一大早看见贴吧被封莫名地心塞,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才知道小鸽子是多么重要。只要这里还在,小鸽子就会一直在。这一章感觉师父很吓人,但是却不经意间get到了萌点..比如司徒将军问师父请假十天干什么,师父说养伤,哈哈哈,脑补小鸽子的表情...小鸽子这半个月算是自甘堕落吧,也是出征回来之后面对各方面的压力实在是压力太大,去青楼也是排解。师父动这么大的气,也是失望至极,他眼里的小鸽子应该是从来都和这一切无关的吧,也是由于小鸽子曾经太懂事了(幸好理智还在,否则不敢保证小鸽子会不会真的被打死...)所以...问题来了,大家觉得师父怎么折腾小鸽子才能出气呢...哈哈~亲妈随便问一问,大家不说话是不是对不起贴吧变好啊啊啊 |
番外 凯旋(十四) 卓起站在亭子中央,抬目远眺,此时夕阳已经西沉,映在湖面上格外好看,卓起却无心赏景,心里的火还没有被浇灭,而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在卓起眼里,萧子歌永远都是那个懂事,上进,努力认真的孩子,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会沉迷于青楼那种地方,会结交那么一群朋友。究竟是怎么了?是自己疏忽了吗? 其实,卓起很清楚,这一次回来,很多事情都变了,以前萧子歌单纯,也是因为外面的诱惑很少,他能够安安静静地被自己保护起来,生活得安稳。然而如今,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有善意的,有恶意的,当然也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诱惑。压力在,吸引力在,或许,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是对压力的一种排解吧。 可是,终究是自己掉以轻心了,以前是自己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少了很多看外面世界的机会,然而,从徒弟回来开始,只记得让他提防,只记得继续保护他,却忽视了形势的变化。 如果说徒弟错了,自己也有责任吧。 晚风习习,略微有些刺骨,卓起的衣服很单薄,冷风可以轻易地打透。然而,他站在这亭子里却一动未动,足足两个时辰,想了很多,也冷静了很多。没有了刚才的冲动,现在却也下定决心要给萧子歌一个教训,这才只是开始,他要走的路,还很长,面对的诱惑只会更多,他必须学会去分辨,学会去掌控自己。 身上的伤害没痊愈,这几日又是操劳过度,加上被萧子歌点了这么一股火,卓起竟然觉得胸口难受得厉害,轻咳了几声,身子晃了一下,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想到还在罚跪的徒弟,赶紧拖着麻木的腿去了书房。 萧子歌跪在书房里,身子笔直,静静地感受着屋子里渐渐变暗,温度渐渐低下来,也终于冷静下来,刚刚的恐惧逐渐消失,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师父刚才骂自己的话,大部分是气话,可也是真真切切的道理。 想想师父刚才的样子,肯定是被自己气坏了,带着愧疚,有些自责,也有些后悔。 随着时间的流逝,身子越来越难受,膝盖钻心地疼。从小到大,师父很少会罚跪,就算是罚,也从没有这么长时间过,今天师父是气极了,萧子歌不知道卓起什么时候会理他,只觉得没有尽头,浑身哪里都不舒服,几次想要放弃,却依然咬牙坚持着。 这些天忙于公务,又日日在青楼里喝酒,加上跪了这么长时间,身子却异常疲惫,夜色降临,书房里也暗了下来,不知不觉地,萧子歌竟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 当卓起进了书房点燃蜡烛之后,看见萧子歌的身子歪歪扭扭摊在地上,头垂着,显然已经睡着了,竟然连有人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卓起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瞬间被萧子歌又点了起来,俯身碰了一下萧子歌的肩,萧子歌迷迷糊糊地睁眼,抬头看见师父,瞬间吓得清醒了,赶紧跪直,“师父,我……我刚刚……” 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萧子歌想说什么又放弃了,低着头小声说道,“请师父责罚。” 卓起被萧子歌慌张的模样气乐了,“你倒是还真睡得着。起来吧,带你出去转转。” |
番外 凯旋(十五) 即便是睡着了,萧子歌也是在地上跪了两个时辰,现在浑身就快要散了,只要轻轻一动就疼得厉害,膝盖更加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一阵阵刺痛传来,不用去看便知道一定是肿了。 挣扎了两次,萧子歌都没能站起来,卓起看着心疼,伸手拉住萧子歌的手,借着卓起的力气,萧子歌才把身子站直。 卓起并不说话,转身就走,萧子歌在刚刚触碰道卓起的手的时候,感觉到师父的手冷冰冰的,凉得有些可怕,贴得师父近了些,感受到了师父衣服上都带着寒气。 “师父等我一会儿。”萧子歌拉住卓起的胳膊,在卓起回头瞪他的时候,他怯怯地将手松开,转身跑进了里屋。 膝盖疼得厉害,抬起来就会牵动一阵酸痛,走路尚且觉得吃力,可是他还是忍痛跑了进去,是怕师父等得着急了。 卓起皱了皱眉,被萧子歌弄得有些发晕,心道,这孩子又去折腾什么?刚才不是吓坏了吗? 卓起正想着,只见萧子歌抱着一件斗篷从里面跑了出来,到了卓起面前,将斗篷展开,披在卓起身上,“师父别着凉了。” 这一刹那,卓起竟莫名地感动,这个孩子一向如此,不会卖乖,可是就是这么不经意间地懂事,让人忍不住去疼爱。 这一句话,抵过千万句,心里的火气似乎也消了大半,想想刚才在屋子里跪着睡着的样子,竟觉有几分可爱,不过还是一个孩子罢了。 “你不冷吗?”卓起看着萧子歌在自己面前替自己系着衣服的带子,摸着萧子歌的脑袋问了句。 萧子歌愣了一下,摇摇头。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觉得师父说的话带了些温度。 “你也去里面拿件衣服,晚上风凉。”看着萧子歌身上的衣服也很单薄,卓起轻声吩咐了句,生气归生气,还是心疼的。 萧子歌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心里却格外踏实,师父还关心自己,这说明师父说的那些真的只是气话。 膝盖依然疼得厉害,抬腿要走却疼得皱了一下眉,卓起看在眼里,把萧子歌拉住了,“还是我去吧,自己揉揉膝盖。” 萧子歌应下,没有拒绝,俯身,轻轻揉着膝盖,其实刚才起来的时候就想揉一揉,师父在旁边,却是没敢。这回师父允许了,如蒙大赦。 卓起看着萧子歌的样子,摇了摇头,去里屋拿了一件厚些的衣服。 从书房里出来走到院子里,萧子歌跟在卓起后面,一路到了后院的树林。 天色已黑,树林里很静,两侧点着灯,倒是能通过幽暗的灯光看见前面的路。 一边走着,卓起一边伸手折下一根树枝,转身递给萧子歌,“拿着。” 萧子歌疑惑地接过来,不明白师父的意思,然而,当卓起仔细选着折下四五根,通通递给他的时候,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身子莫名地哆嗦了一下。 卓起看见萧子歌的小动作,回头轻轻地问了句,“你冷吗?” 萧子歌摇摇头,“不不不,不冷。” “哦,那就好。”卓起说得很淡,继续往前走,还是随手折着树枝,倒是挑得很仔细,每当一根树枝落到萧子歌手里,萧子歌的心便哆嗦一下,看看自己手里的树枝,粗细都差不多,大约一指粗。 卓起回身又递给萧子歌一根,萧子歌伸手接过,却被扎了一下,仔细一看,树枝上竟带着几根刺。趁着卓起不注意,萧子歌偷偷地把树枝扔在地上,正好卓起回头又递给萧子歌东西,看到这一幕。 “怎么扔了?”卓起说得轻描淡写,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萧子歌低着头,小声答道,“上面有刺。” 卓起又一次被萧子歌成功地气乐了,“你倒是真知道心疼自己。” 萧子歌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是怕伤到师父。” 卓起会心一笑,萧子歌从来不是会讨巧卖乖的孩子,他嘴里说出的话,都是很真很真的。 说完,看卓起不说话,萧子歌以为师父生气了,俯下身来要捡起来,卓起拉住他,“算了,扔了吧。不过,你最好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哦。”萧子歌撇撇嘴,站直了身子。 “回来几天了?” “十七天。”萧子歌答得很痛快。 “青楼去了几天?” “十六。”问到这个,却有些底气不足。 卓起骂了句,“你倒是勤快,一天都不休息。” 萧子歌低头不敢搭话。 “数一数,树枝有多少了?”卓起接着问。 “十三。”一边拿着,萧子歌一直在心里默默数着。 “恩,再找三根,凑足十六根,我们就回去。”卓起的样子依然云淡风轻,而萧子歌却怀疑今天师父是不是真的抱着要把自己打死的决心。 |
番外 凯旋(十六) 折够了十六根,卓起和萧子歌开始往回返,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不再是一前一后的,而是萧子歌跟在卓起的旁边,怀里抱着一大捧树枝,两个人并排走着。 “知道师父今天为什么生这么大气吗?”卓起的语气很平静,像是谈心。 “恩,知道。”萧子歌点点头,刚刚跪了那么久,虽然是睡着了,可也想了很多。 卓起侧头看看徒弟,“知道就好,一会师父揍你,你可别委屈。” 萧子歌咬了咬嘴唇,“恩,不委屈。”嘴上说不委屈,可不委屈不代表不害怕啊。低头看看手里的树枝,心又狠狠地颤了一下。 “且不说青楼是什么地方,就算是酒馆,也不能天天去喝酒吧?师父不反对你交朋友,也不是说白轻鸿他们一无是处,可凡事都要把握度,沉迷了总归是不好的。”卓起顿了顿,“他们有醉生梦死的资本,那是祖上庇荫,不惹大事,不至于把家败光。但是你不一样,你肩上还有担子,皇上对你的期望也是天下百姓对你的期望,师父知道压力很大,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并且,你也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师父,我知道错了。”师父说得这般平静,萧子歌倒是都听进去了,话不刺耳,却句句在理,让萧子歌无法反驳。 “还有,你应该感受得到,这次回来,很多事情都变了,然而,同时你也应该意识到,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不做错都恨不得抓住你的错处,你怎么还自投罗网呢?圣宠不是你贪图享乐的资本,而是你身上的担子再加重。”说到这里,卓起停了下来,他不忍心在说下去,其实,皇上喜欢的是那个懂事能干的孩子,你若是堕落下去,这宠信也未必长久。 这些话是责备,也是担心。和刚才在亭子里的大骂不同,那时候是气急了,现在多了几分理智,这话听起来反而更容易让人接受。 是啊,父皇的期望,师父的期望,自己若是这般任性下去会伤了多少人的心。真的怪不得师父动怒,从小到大,师父在自己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师父是治世之臣,心里是装着百姓,容着天下的,他对自己的期望自然不仅仅是平平淡淡。 这些年,师父为朝廷劳心,为百姓劳力,图的不就是一个万民的安居乐业吗?自己长大了,现在该做的 是为师父分担些什么,这种期望,自然是不过分的。 “师父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萧子歌忽然停下来,外面光线暗,看不清萧子歌的表情,却听得出声音里尽是愧疚。 卓起拍了拍萧子歌的肩,“说失望,那是气话,自己家的孩子,犯再大的错,也还是觉得他是无可替代的。如果说刚才动手打你,那真的是出气,现在......” 卓起扫了一眼萧子歌手里的树枝,狠狠地说了句,“不好好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我都觉得不配当你师父。” 不知道是怎么了,听到卓起这么说,萧子歌竟有几分感动,大概是这样吧,师父冷静下来的惩罚,更加让人心服口服。 说着话,又回到了书房,卓起让萧子歌把捡回来的树枝都放在里屋的桌子上,自己则从里面锁了门。 “衣服脱了。”卓起简短地命令道。 萧子歌应了一声,走到床边把裤子褪下,愣着的功夫卓起却吩咐了句,“还有衣服,都脱了!” 萧子歌抬头,恐惧地看着师父,都脱了?!师父还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别等我动手。”卓起的话很冷,见萧子歌还是不动,吼了句,“脱!” 这一个字,吓得萧子歌身子抖了一下,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将上衣和裤子都脱下来放在一边,这般站在师父面前,竟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 “我们现在开始一笔账一笔账地算。”卓起从桌上拿了一根树枝,在手里挥了一下,示意萧子歌过来。 |
番外 凯旋(十七) 萧子歌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浮上来一阵阵寒意。 卓起指了指萧子歌肩上的伤,“记得这伤是怎么来的吗?” “记得。”萧子歌顿了一下,“和敌军交战的时候不小心......” “这一处是为了救皇上?”卓起指了指另一处伤痕。 萧子歌诧异地看着卓起,“师父知道?” 征战多日,受过的伤,闯过的祸,遇到过的困难,一个字都不曾向师父提起过,没想到师父却连自己哪里受了伤,因为什么受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当然知道,不知道能放心吗?”卓起皱了皱眉,每当得知萧子歌受伤的消息,总要担心上一阵子。 “这些伤,是为了守住太平盛世而受的,在朝为政亦是图一个百姓安居乐业,在战场上能够义无反顾,在朝堂上也当全力以赴。” “恩,师父,我明白了。”萧子歌点头,今晚师父说得道理很多,掰开揉碎,从各个角度,的确都听进去了。 “恩。”卓起点了点头,之前只是听说萧子歌受伤,如今看见,却隐约地能感觉到孩子当时受的苦。 “话已经够多了,你自己慢慢琢磨,至于错误......”卓起冷下了脸,“你自己说。” 萧子歌愣了一下,自己犯的错太多,真的一条条细数,自己竟不知道从何说起,“对师父说谎。” 开始,萧子歌捡了无关紧要的说,虽然说谎是师父的大忌,但是比起去青楼,这算是小错了。 “二十下,伸手。”卓起打断萧子歌的话,冷冷地说道。 萧子歌偷偷揉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将左手伸到卓起面前,卓起扬起手里的棍子便打了下去,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留,今天这般,本就没想留情,一下落下,便起了一道红色的檩子。 萧子歌疼得吸了口气,手微微缩了一下,却没敢躲。 “伸平!”卓起吼了句,也并不等萧子歌把手伸平,便一下接着一下地打了下去,不留任何空隙,而且打得极狠,每一下总要和前面的伤痕叠加上。 “啪”仅仅打了十几下,卓起手里的树枝便从中间折断。 萧子歌吓得哆嗦了一下,这一通没有喘息的责打让萧子歌连喊痛都没有反应过来,额头上布满汗珠,树枝断掉,终于可以缓冲片刻,本能地把手缩回来,也顾不上许多,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揉着,滚烫滚烫的手心好像被浇上了一层热油。 卓起狠狠地将树枝扔在地上,又从桌上拿了一根,轻轻敲了敲萧子歌的胳膊,“手。” 萧子歌抬头,怯怯地看着卓起,眼神里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差点儿哭出来。 卓起看见萧子歌这副害怕的样子,冷冷地说了句,“不许哭,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萧子歌咬住嘴唇,犹豫着,看见师父手里的东西真的有些害怕。 卓起看萧子歌没反应,抬起树枝“啪”地一下打在了萧子歌的胳膊上,“今晚我说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胳膊瞬间起了一道红色的檩子,萧子歌疼得轻呼了一声,不敢再犹豫,又一次把已经肿起来的手了出来。 卓起不多说废话,又是连着一通打,到了二十下的时候,终于肯停下来,“还有什么错误,继续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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