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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王冠之重(古风,师徒,温馨,训诫)[第13页]

作者:沉浮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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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六
司徒轩愣了愣,目光落在了萧子歌身上。
萧子歌淡淡地说了句,“听师父的吧!”
司徒轩摇了摇头,“行行行,听你们的,我这好人做得还不对了。”
“司徒将军辛苦了。”萧子歌笑了笑回应道。
“我不辛苦,倒是你,疼了就喊出来,别自己忍着,受不了了就说话,这又没外人,没人笑话你。”司徒轩叮嘱道。
“嗯。”萧子歌应付般地点了点头。
卓起将萧子歌揽在怀里,让徒弟枕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抓住徒弟的手,安慰道,“受不住了就跟师父说。”
萧子歌点点头,抓着卓起的手,感觉好踏实。
这无疑又是一番折磨,司徒轩非常小心翼翼,可萧子歌也是难忍的,他死死地抓着卓起的手,手心里尽是汗水。卓起觉得自己的手被捏得生疼,可这也说明徒弟忍得多么辛苦。
即便是这样,萧子歌却始终不肯叫出声来,只是默默地忍着。
折腾完的时候,萧子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卓起的手也被萧子歌捏得通红,萧子歌缓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用力抓着的是师父,“师父,对不起,把您弄疼了吧?”
萧子歌一边替卓起轻轻地揉着,一边道歉。
司徒轩不屑地看了萧子歌一眼,“弄疼了也是他活该,不用搭理他。”
萧子歌冲着卓起笑了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司徒轩的话。
转眼间到了婧妃的生祭,这一天来王府拜祭的人着实不少,不管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萧子歌只能一一应付着,忙了一整天,转眼到了晚上,吃过晚饭,萧子歌打发了所有的下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祠堂里。他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守一会,陪着自己未曾谋面的母亲说说话。
天色越来越沉,萧子歌隐约听见门外有人徘徊的声音,脚步声很清晰,亦很沉重。
明明打发走了所有的人,为何还有人在这里扰他的清静,萧子歌心里有些不悦,开门去看,见了门外的人,却是傻在了那里。
“父皇?”愣了片刻,萧子歌赶紧行礼,眼前的人正是皇上,只是今日他同以往不同,没有那一身龙袍居高临下的威严,只是一身便装,身边亦没有随从,看起来反而亲近了些。
皇上把萧子歌扶起来,“不必多礼,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母亲,今日这里,没有君臣。”
说是没有君臣,萧子歌注意到,皇上用的是“我”字,而不是“朕”。
“父皇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也不派人通知一声,儿臣好去接您啊。”萧子歌把皇上让进屋里。
皇上笑了笑,“接什么啊,我是过来看看故人,从宫里偷着跑出来的,可不想带那么多麻烦的人。”
偷着跑出来的!萧子歌听了这话差点笑出来,偷着出来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父皇,宫里的人若是发现您不在,恐怕会着急呀。”萧子歌好心提醒了句。
皇上不以为然地回了句,“他们着不着急和我有什么关系,若是长点脑子,肯定能猜到我在这里啊。如果不长脑子,就让他们慢慢找好了。”
萧子歌心里默默想到,真发现您丢了,他们还不把京城翻过来,您真是心大。
楼楼要来剧透,接下来是一个关于爹坑儿子的故事...


番外 作死的顾哥哥和容儿
特别说明,此番外作者为@fghmu楼楼代发
“顾哥哥,顾青哥哥,爹爹他们太过分了有没有,竟然自己去逛庙会了都没带上我,——还不带上你!”
顾青把早饭端给床上的孩子的时候,孩子就是这样气呼呼的。容儿的性子他还不明白?看着乖,也会粘人,其实一肚子心眼儿,他哪里是为自己叫屈,分明自己也想去玩。可他眼里这孩子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虽然他的身份也,配不上。
容儿七岁了,从四岁那年,也有三年了。他还记得那时候很多晚上孩子都会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地来找王爷,虽然自己经常会是被搅了清梦起来抱孩子,然后等王爷开门了立刻被抛弃的人,但孩子还是最有良心的。虽然那怀里的小团子总是一次次伸出手去前倾身子把自己递到了王爷的身边,但是时间久了,孩子也知道叫自己一声顾青哥哥,看到什么,偶尔也会想到自己,尤其是这两年,王爷长大了,任务逐渐繁重起来,陪容儿的时间就没有那么多了。他的任务虽然也跟着繁重起来,好歹也都是不累心的事情。容儿渐渐也会粘着他一点点,这种感觉,唔,真的是很好呀。
“你昨天不是拉肚子吗?呆着好好休息。”顾青想,王爷也很久没出去放松了,不带容儿也好,但是不能直说出来啊。容儿每次出门在外面都各种吃,经常吃坏肚子,这会儿怎么还敢带他出去?
“都入秋了,小祖宗你就消停点,”顾青把做好的香稠的肉粥一勺勺喂到孩子嘴里。
容儿乖巧的一口口喝着,可看他滴溜溜转的眼珠就知道他心里不定又在想什么。
“顾哥哥,顾青哥哥,你上次是不是答应我带我去捞鱼的呀。”
“功课都做好了吗?小心卓大人回来揍你。”顾青无法,他只能先搬出来卓起来吓小孩。
“都去庙会玩了,怎么还会给我这个可怜的孩子布置功课嘛。”容儿还咀嚼着粥,一脸无辜的样子。
“这么任性,仔细你安王哥哥不理你了。”
小孩的脸先是皱了一下,随即连粥也不喝了,拿肉嘟嘟的小手使劲儿晃着他胳膊“求你了,好哥哥,只要你不说,安王哥哥就不会知道的嘛,我们肯定比他们回来的早。”
“好哥哥,我今天可不开心了。”
顾青的脾气一向是好,连萧子歌那样霸气的主子都能处的很乐和,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孩这样依赖自己,还叫自己一声好哥哥,自己知道是火坑也得往里跳。消极的想,自己什么身份,拒绝的了么,再消极的想,这带出去被王爷知道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横竖如此,还不如纵着容儿护着容儿一次,而且容儿是大家一起宠大的,什么时候被这么冷落过啊,这会儿心情不好,小嘴一嘟,他能不心疼?
“真的肚子不疼了?”
“只是吃坏了,都休息这么久了,早就没事儿了。”
顾青早起来感觉风也并不那么大,因此还是没辙答应了“那只约法一章,不许下水?”
“不许下水还去什么嘛?”容儿嘟囔。
顾青心里腹诽,上次答应你捞鱼是盛夏,你拖着拖着就到了入秋,然后还是我的错了?
“不答应,那就不去了,我陪着你。”
“去去去,去去去,”容儿一把掀了被子,穿好衣服跳下床,动作时那个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虽说是秋日,带着容儿出去的时候,感觉阳光还是给力的,毕竟秋老虎才刚刚过,夏日温度还在,顾青还是放心的,小河并不太远,这王爷和卓起还真的很少带容儿出府来玩。河水稍稍清浅了些,说来,应该是溪水罢了,刚刚过顾青脚踝不多的位置。温度也刚好,清爽而不寒凉,顾青心里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感觉了,这王爷一出去玩,就像给他放了个假似的,平时自己也是没心没肺的人,可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内心分外地更会感到无忧无虑,平和极了,他抬头看看秋季的天,很高远,因为温暖的温度还清澈着,再看远处树下坐着的容儿,就更豁然开怀,“等着,你顾哥哥捞鱼水平可是一流。”
顾青不多时捞了两条鱼上来,养在篓子里招呼容儿过来看。篓子是拿绳子系着的,支起跟棍儿定在岸边,篓里还有浅水,两尾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容儿看得心痒,求下水啊。
他知道顾青不会答应,但是拿他没办法的,趁着顾青在那儿找大鱼的时候,偷偷脱了鞋袜,挽起裤腿直接就下水了,水不深,才小腿肚不到,岸边的软泥滑滑的舒适极了,容儿舒服的唔一声,慢慢的往顾青那边走去。
哗啦,哗啦,划开水面的声音竟然无比大,还没等到顾青身边就被发现了,把他吓了一跳,慌忙转身把容儿抱起来“不是不让你下水吗?走了,回家!”
容儿惯会看脸色,知道顾青这是真着急了,而且还有点儿……生气,因此也不敢撒娇任性了。直说“哥哥,好哥哥,我不想回去,好不容易出来的,我保证不贪玩,保证好好跟着你。”
顾青什么时候被这样待见过啊,瞬间不忍心了“好,不回去,不回去。”
结果,本是抱着捞鱼的,可抱着根本没办法捞鱼,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一起亲近大自然了。
谁成想着容儿是晕水的呢。
“大鱼,哥哥,大鱼啊!”容儿开心得又笑又跳的,视线一直追踪着那条鱼的轨迹。青鱼划开光滑的水流游来游去,鱼在动,水也在动,而且各自在自己的运动中,不知怎么,容儿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眩晕,就一屁股坐在了水中。
顾青回身赶忙抱起容儿,果不其然已经连肚腹都浸湿了。
“回家!”
“可……可那条大鱼……”
“回家!”顾青说了第二遍。
容儿还是眼巴巴的看着顾青。
顾青心里有点失落,容儿也会跟王爷这么大胆的任性吗?还是只欺负他一个呢,谁都可以欺负他呀。不过,按照王爷的性子,估计也没办法,他首先是焦急和生气来着,可面对这孩子偏发作不出来。
“鱼早就跑远了,下次我在给你捉来,就捉它,乖乖先回去。”
他把容儿外边的湿衣服赶紧脱下来,把自己的外衣给他严严实实跟毯子似的裹了全身,两手抱着他,容儿抱着篓子,一个一脸担忧心事,一个开开心心不知前险的回家去了。
“容——”子歌还没喊出后面的字就被这狼狈的景象呆住了,小孩儿脸上的表情倒是变得快,也是从一脸开心满足的样子立马变得苦兮兮讨好,殊不知麻烦还在后头呢。
卓起和萧子歌根本没有逛多久,惦记着孩子,给买了好多吃的玩的回来了,一回府小孩没在床上养病,顾青也一起不见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还想着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回来了,是惦记午饭了?没想是这幅样子,萧子歌从顾青手中接过容儿,怎么还是湿哒哒的,他皱眉,没忍住就斥责了容儿一句“又胡闹!”
容儿看顾青在自己爹爹面前垂头而立,双只手不知如何安放的样子,就觉得很对不起他。
“安王哥哥,哥哥。”不知怎么一开口竟觉得嗓子有些疼,真是不妙。他润了润略沙哑的嗓音,放大了些音量:
“是我非要顾青哥哥带我去河边捞鱼的,顾哥哥无法拒绝,不怪顾青哥哥。”
“废话,自然知道是你。”萧子歌抱着孩子,只恨自己抽不出手给他身后揍一巴掌。
“王爷……”顾青声音小,却认真坚定“罚属下不迟,只是容儿肚子也受了凉,还是赶紧让大夫看看,抱回去换了厚衣服,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卓起看顾青只穿着单衣回来的样子,他虽是属下,可待容儿极好,也算一个亲人了。子歌心里更是有数,自然也不等师父开口,“罚你什么?贪吃鱼吗?那就饿一顿好了。”
他只是玩笑话语,心里是焦急担忧的,但顾青没错,而且如此爱护容儿,确实不该罚他,也不想他过于担忧自责。
容儿想开口求个情,子歌却只想给这个任性的孩子一个教训“闭嘴,再说真罚了,你要病了,也要罚。”
安王哥哥真的不喜欢任性的自己了?容儿乖乖闭上了嘴。
顾青心里愧疚难当,便真的没有吃饭。
容儿非要今日出去,出去又非要下水,这一折腾竟然真的受凉感冒了,一忙活,又连累了子歌忙了一下午,又是给他烧水洗澡,又是换衣服,又是准备姜汤,卓起也忙活坏了,给他请大夫煮药。
他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头上有些昏昏沉沉的,思路却分明,爹爹和子歌今天本来就是出去放松的,应该很开心的吧,现在又被他打乱了,他们还一直惦记着他的心情,还给他买喜欢的,顾青哥哥尽心照顾自己,也被罚了,顾哥哥应该很难过吧,他其实,就是抓准了顾哥哥的宠爱才会一直敢这样任性撒娇。这会儿不知怎么,也许也是生了病,就把头埋在枕头里一点一点的,竟哭了起来。
萧子歌是最早发现这异样的,“怎么了?容儿。”语气里有些担忧,不舒服得厉害吗?
“这是愧疚了。”
“是吗?”卓起声音轻柔,也坐到床上,一手轻柔的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容儿想说什么?”
“容儿就是觉得容儿闯祸生病了有人关心,但是顾青哥哥没有错,受了凉也没人关心。”
“谁说你顾哥哥没人关心了,给你煮的姜汤,我也给你顾哥哥送去了,他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容儿把头埋进枕头里。子歌却是抬头讶异地看了卓起一眼,还以为师父会生气的,没想到师父如此细心体谅,关心顾青,他这做主子的还需努力。
“你知道你连累了顾哥哥是好事,知道自己错了吧。”
容儿点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闯祸了有人关心,屁股也要挨揍吧。”
卓起掀开了被子,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萧子歌心急,一时竟喊出“师父,容儿会冻着的。”这样的话。
卓起给他上身都搭好了毯子,也知道他病着,也没有扯他的亵裤,容儿现在愧疚着,也乖顺的没有挣扎撒娇,也是想着自己该打吧,也许打几下能消解些愧疚,而且谁知道容儿病好了还能不能这么乖了,打一顿留点疼长个教训也是好的。
子歌知道师父向来严谨不会轻罚,容儿是任性了,这事儿放在自己身上,罚了毫无怨言,可放容儿身上就觉得,一点小事儿,玩闹而已弄得这么认真,真的很让人心疼的。
好在师父手上是有分寸的,只是五六分力气,不紧不慢的打下去。是要容儿慢慢反省记住疼的。
容儿感受到爹对自己的慈怜和用心,也是真的有些愧疚了,十下下来竟然真的没有吭一声,只是眼泪一直掉。萧子歌心疼的很,知道不是师父打重了,可还是担忧他受不受得住这走心的巴掌。一下一下叠起来也有些火辣了,卓起又打了几下后,忽然加了两分力气,结束了最后的三下。
“师父,够了,够了!”萧子歌忙奔过来拦,其实卓起本身也没想再打了。
“要不要爹给看看?”卓起知道自己没打多重,只是一时疼罢了,他也真的不忍心教训还病着的儿子。
“不要。”容儿脸别过来,还挂着泪珠。
“那不许哭了,也不许自责了。”卓起打趣起孩子来“若不是今天,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还会自责呢。”
容儿彻底不再瞎想了,放下心里的包袱,就觉得疼了。卓起温柔的给擦干了眼泪。“那也不许喊疼,爹又没打重,再睡一下。”他给容儿盖上被子,便拉着子歌出去了。
容儿这会儿真乖,真不敢想他活蹦乱跳了又是什么样子。
顾青盯着那送来的姜汤,心里温暖极了,府里不管是谁都对他很好,他是恪守着下人的本分,可本也没谁拿他当那样的下人。也不知道容儿怎么样了,似乎是生病了。都怪自己太心软了,受不住他一句顾哥哥。看到容儿,便会想起他的亲人,想要好好照顾的亲人,因此,虽然不容自己选择,他也真的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着,容儿把这当小事,这本也不是该小题大做的事情,因此,他也不会多想什么。可王爷这罚,真是轻了。他先住只担心容儿好不好,还哪顾得上吃东西?他呆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帮得上什么忙?自责之中,脑海里却回想起今天的开心,那么那么的开心,嘴角还是一点一点的扬起来。容儿再任性他也疼爱了,容儿善良,快乐,像是珍宝一样。
顾青又出门了,自己也帮不上忙,不如全了容儿的心愿。
待他终于寻了一条体型样貌相似的鱼回来时,小祖宗却穿了厚厚的衣服在他院子里烤鱼了。
“谁教你的?谁教你生火的?”顾青不得不说,他被容儿打败了,很生气。
“我当然不会,是让厨房的人帮我的,爹爹和哥哥都不知道的。”
顾青扶额。这孩子真是很好的诠释了不省心三个字。
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坐下来,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莫名觉得这孩子很治愈“这样啊,你又不会,来,顾青哥哥教你。”
“顾青哥哥,容儿这条已经好了,特地烤给你吃的,饿坏了吧。”
“顾哥哥不能吃,顾哥哥在受罚。”顾青看到容儿不计较的开心样子,还略有病容的样子,就觉得愧疚,怎么吃得下。
“师父和安王哥哥在一块商量事情,不会过来的,容儿想这件事想了一个下午呢,一定要烤给你吃,姜汤这种不好喝的玩意儿,怎么行?”
顾青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看到容儿内疚的神色了“顾哥哥是因为我才受罚的。”
“别胡说,顾哥哥像那种人吗?”容儿那神色他还真是承受不起。
顾青感动,含着泪花,却是夺过了鱼,把一边烧成黑炭一边鱼鳞犹分明的鱼,挑着可以吃的地方吃了下去。
容儿的伤心都是故意的,这时候看到那条好看的青鱼立刻开心起来了:
“哇,顾哥哥你真的帮我抓到了,这条很聪明,我要把它养起来。”
顾青把容儿抱起来放在腿上,“好,依你,都依你。”
容儿——”
萧子歌这笑盈盈的一声还真是吓人。
容儿吓得一哆嗦,显然吓得更不轻的是顾青,一口焦黑的鱼肉瞬间就吐了出来。
“你爹今天下午罚过你没?”
容儿瞬间涨红了脸,吐出一句“那爹小题大做。”
也不知是谁小题大做哭鼻子来着,也赚了一票心疼,子歌笑说“好好好,是小题大做。”
可也不知是谁,挨了打还不安分,生病了还跑出来,在这里想一出是一出的烤鱼吃。
“那你呢?不是说了不许吃饭吗?躲在这里吃东西?”萧子歌转身看顾青,盯着他手里的烤鱼看了片刻,狠狠地瞪了顾青一眼。
顾青低着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王爷,对不起,属下知错”
确实是自己违抗了命令,虽然是容儿塞给自己吃的,可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和萧子歌顶撞。
萧子歌沉着脸,继续说道,“知道错哪儿了吗?”
“啊?”顾青愣了愣,不就是偷吃东西了嘛,这有什么好问的。
萧子歌终于忍不住了,看着顾青慌乱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一把夺过顾青手里的鱼,“错在偷吃东西不叫上我!”
萧子歌吃了一口,呸的吐了出来“这么难吃?!”
顾青尴尬笑笑,只能说,“是啊。”
“我来!”
结果当萧子歌把那烤得逆天的鱼凑到顾青面前时,顾青都敢拒绝了,他自己也不敢吃。
容儿这家伙还打趣“哥哥我不能吃鱼唉,我突然觉得我好幸福哦。”
言下之意,给我吃我也不吃。
萧子歌还再接再厉要考第二条时,容儿忽然觉得今天付出代价的开心成果可能都要被这么糟蹋了,忙护着鱼说“养起来,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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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七
“难得出来,何必想那么多,今晚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和你母妃说会话。”皇上的声音忽然沉了下了,透着一股忧伤。
萧子歌点了点头,“那儿臣先退下了,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萧子歌识趣,知道皇上此番过来一定是有很多话要和母亲说的,自己不该打扰。
过了半个时辰,萧子歌忽然又从外面闯了进来,“父皇,李公公来了,问您是不是在这,怎么回话?”
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太监,皇上失踪,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思来想去,凭借着对皇上的了解,觉得皇上大概是来安王府了,这才找过来。
皇上沉思了片刻,“我不想回去,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萧子歌本来想劝,可是看皇上这一脸忧伤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思及故人,大概出去转转心情会好些吧。
“儿臣遵旨,那李公公那边......”
“不用理他,我们从后门走,就算他执意来寻,找不到也就无可奈何了。”皇上理直气壮地说到。
萧子歌无奈地答应,愈发觉得自己的父皇做事情比自己还没有分寸。
皇上带着萧子歌到了一家乐坊,在笙歌中度过了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之间话不多,但是这是萧子歌第一次觉得父皇和自己离得这么近,眼前的人,那么真实,悲伤也是真实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萧子歌终于劝着皇上,把他送回了宫里,自己刚回到王府,便在院子里遇到了司徒轩。
“司徒将军怎么起这么早?”萧子歌迎上去打招呼。
“哎呦,你可算回来了,这大半夜的你是去哪儿了啊?”司徒轩一脸焦急。
“出去转转。出什么事儿了吗?”萧子歌看司徒轩的脸色有些不对。
“晚上那会,来了很多大臣,太子也过来亲自拜祭公主,不过你不在。母亲生祭不守在灵前,这事情可够那些御史们参你一通了。”司徒轩解释道。
呵,还真是巧呢,太子来拜祭?这是做戏啊还是本来就知道我不在家故意登门等着参我这一本的。
这些事情,萧子歌还来不及细想,“师父很生气吧?”
“你说呢!顾青已经在书房里跪两个时辰了。我是劝不动了,你也别去了,好好歇一会,一会还要上朝,这时候过去,自讨没趣。”司徒轩拦着萧子歌不让他去见卓起。
萧子歌愣了片刻,去不去见,他也犹豫了一下,和皇上出去的事情,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知道为何,他本能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父皇脆弱的一面。
“司徒将军快些回去歇着吧,子歌有分寸。”
“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会转,这个时候去不是讨打吗?”司徒轩十分无奈地骂了句。
萧子歌无奈地回了句,“这个时候不去就躲得过吗?”
司徒轩见自己阻止不了也索性放弃了,而且这事萧子歌确实做得有些欠考虑,被人抓住这样的把柄,真的是件棘手的事情。
进了书房 萧子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青,司徒轩说他跪了两个多时辰,自己这般连累他实在是有些心疼,“起来。”
顾青见萧子歌回来了心里终于踏实下来,不是害怕自己被罚,而是大半夜的着实担心萧子歌的安危,卓起怪他没看好王爷,他也责怪自己。
“属下不敢。”顾青瞟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卓起回道。
“让你起来就起来,我自己惹的祸,我自己承担后果,不用你来受罚。”萧子歌说着把顾青从地上拉起来,命令道,“回去睡觉。”
顾青又怯怯地看了卓起一眼,卓起点点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既然王爷说自己承担后果,你回去歇着吧!”
一百五十八
“师父,您别生顾青的气了,这事情不怪他。”萧子歌看师父脸色不大好看,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了句。
“你出去折腾,当然怪不到他头上。”卓起顿了顿,“再说,有你护着,我想怪他也怪不了啊!”
萧子歌的话被卓起噎回去,愣了许久不说话。
“你不想解释一下?”卓起说着,手里已经拿了戒尺。
唉!解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能把父皇说出来,这事情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没道理。
“昨晚思及母亲心情不好,府上实在是太闷,所以出去喝了几杯。”萧子歌低着头回道。
“心情不好也不能失了分寸吧?现在中书省都被弹劾你的奏章堆满了。”卓起说得很平静,他理解萧子歌的心情,孩子想念母亲是情有可原的,这府上的气氛的确有些压抑,可是他理解,不代表其他人理解啊。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恨不得在不出错的时候挑出错误,如今自己犯了这么大的忌讳,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是子歌欠考虑了。”萧子歌应着,心里却觉得自己真的是冤枉死了,不过,陪了父皇这一晚上,回来被师父教训一顿也算值得。
“唉!你啊。”卓起摇了摇头,看得出是一脸的无奈和心疼。
说着,卓起将手里的戒尺又放回了桌上。
“以后可不许再这么任性了。”眼睛里待着九分心疼和一分责备。
萧子歌本来是做好了挨一顿打的准备,没想到师父就这般放过自己了。
“师父不生气啦?”萧子歌往前凑了凑,乖觉地给卓起倒了杯茶递过去。
“我倒是想生气,气得起来吗?”卓起接过茶杯,狠狠地瞪了萧子歌一眼,不过,这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宠溺。
“谢谢师父体谅。”萧子歌笑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不过,我这关好过,朝堂上那一关可没这么容易了。”卓起喝了口茶,神色又认真起来。
朝堂.....
萧子歌也料到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不会放过自己,而父皇,就算是想维护自己恐怕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吧。更何况,父皇也未必有维护自己的心思,昨天出去喝酒,想必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师父,您觉得父皇会怎么处置?”萧子歌忽然有些好奇这个问题,皇上可能是一时兴起,可是那一晚萧子歌却过得很开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是那么真实,而发生的事又是那么不真实。
过去了就过去了,今日朝堂之上,又只剩下君臣。那昨晚呢?想来父皇也不会再在乎了吧。
“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一切看皇上的心情吧。不过我觉得应该不至于过分苛责。皇上也该明白,这是有人故意搬弄是非,自然也不能那伙人太嚣张。唉!但是这奏章里连提议废了你这个王爷名分的人都有。谁又能摸透皇上的心思呢!”
卓起顿了顿,拉着萧子歌的手安慰道,“不用紧张,到时候见机行事,斥责肯定是躲不过,但是师父不会让你受太大的委屈。”
萧子歌轻松地笑了一下,“师父不要紧张才是,如果真的没有了王爷的名分,反而活得逍遥自在了。不过 ,应该罪不至此吧。”
一百五十九
果然不出所料,一上朝,弹劾萧子歌的声音便没有停止过。
“皇上,臣以为安王在母妃生祭之日流连声色之地,实为不孝,理应严惩。”
“皇家当为天下人表率,如果皇子不孝,皇上却加以纵容,会被天下人议论。”
......
这样的论调,皇上听得有些头疼,不过是出去喝几杯酒嘛,这些顽固不化的大臣就喜欢夸大其词地说教。
“众位爱卿是不是应该先听听安王的解释,或许此事另有隐情呢!”皇上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话。
这事儿若是按照他们的意思说起来,确实是不小,扣上不孝的罪名,就算是想护着他恐怕也护不住了。然而此时,皇上却忽然想听一听萧子歌如何解释,面对大家的咄咄逼人,他大概会说出昨天的真相为自己开脱吧,可是,他说了,自己又如何解释呢,这群大臣倒是不敢怪自己什么,可是后宫里怕是有太多人要遭殃了,皇上私跑出宫没有察觉,这罪名追究起来却是不小。
可若是不给萧子歌一个解释的机会,胡乱地治了罪,对他又有些不公平。
“子歌,众位大臣所言是否属实,你有和话说吗?”
“儿臣知错。昨晚思及母妃,心绪烦躁,的确是出去喝了几杯。不过并非众位大臣所言的贪图享乐,只是一时过于悲伤才犯了糊涂。”萧子歌没有犹豫,这情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大家的逼迫,他也从来没有动过要把真相说出来的心思。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只因为他答应过父皇,昨晚的事情,是一个秘密。
听了萧子歌的回答,皇上却愣了愣,看来是自己太不了解这个孩子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守着这个秘密实属难得。
“皇上,臣以为此事影响恶劣,理应严惩。 ”听萧子歌不辩解,这些大臣们更是抓住了把柄,又开始不依不饶。
“严惩?怎么惩?”皇上把手里的奏折狠狠地摔在桌上,“有人说应该废了安王的爵位,以向天下表率朕对孝道的重视。太子,你认为应该如何?”
“儿臣以为,安王有罪,但是罪不至此。”废了安王,太子做梦都想,可是他却不能这么说,一来这罪名的确没有这么大,他知道父皇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下这样的决心,二来就算是要废这话也绝对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那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皇上料到太子会这么说,太子是绝对不会傻到在朝堂上说要对萧子歌怎么样,他是最想废了萧子歌的人,但也是最不敢说出口的人,皇上索性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太子。
太子没想到皇上会这般问他,可又不能不答,愣了片刻,极不情愿地答了句,“儿臣以为让安王在家反省几日,算是小惩大诫。”
“太子仁厚,可是这般过错若是只是反省几日恐怕会让天下人说陛下教子无方啊。”
“是啊,皇上,这般轻率处置,怕是难以服众。”
太子的话刚落下,又惹来了反对的声音。
“教子无方是吗?好,朕今天就在这朝堂上教一教儿子。”皇上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很多,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轻易过去,如果他执意就这样放过萧子歌,大家肯定会觉得自己是故意袒护,反而可能会让萧子歌惹起嫉妒。
“安王在母妃生祭之日涉足风月场所,是为不孝,当众杖责三十,禁足十五日,以示惩戒。”皇上说得斩钉截铁。
话音一落,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臣都默了声,皇上说要当众教训儿子,谁又敢说什么呢,那些安了小题大做心思的人,也只好作罢,却是心里有些不服,打一顿,禁足几日,看似惩罚,可是对萧子歌的权势没有任何影响,这不是他们的目的。不过,皇上欲意如此,似乎又真的说不出哪里不妥。
“皇上,王爷年少,做事自然是少些分寸,皇上这般严惩,王爷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啊。”卓起听了皇上的旨意吓得心里哆嗦了一下,虽说这般解决,没有什么地位和权势上的损失,事情也不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按理说是好事,可是,看着萧子歌当众被杖责,他实在是不忍心。明知求情没用,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朕教训儿子,还轮不到你来管,也轮不到你们来管!”
一百六十
卓起皱了皱眉,看皇上这架势是心意已决了,可是他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子歌当众挨板子,上朝之前,自己还答应过徒弟不会让他受太大的委屈,可皇上居然这般翻脸无情,也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若是让他去选,他宁愿皇上废了萧子歌的王位也不想让徒弟受这样的苦,权力丢了还能再想办法夺回来,可是这般惩罚,小孩要受多少苦啊。
“皇上教子,臣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可是也请皇上体谅王爷几分。”卓起顶着皇上的火气又争取了句。
“卓起,你是成心跟朕作对是吧?怎么?朕要教训你的宝贝徒弟,你心疼了?”皇上瞪了卓起一眼。
“臣不敢,只是……”卓起还是不死心。
“卓大人不必多说了,父皇的责罚,我心服口服。”萧子歌赶紧打断了卓起的话。
师父向来是有分寸的人,这个时候,能够不惜触犯龙颜,为自己说这几句情对于萧子歌来说足够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阻止,师父是不会罢休的,这个世上,能够让师父不知分寸的,也只有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了。不过,再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会让师父更加难堪。
卓起皱着眉,心疼地看了萧子歌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他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多说什么都是徒劳呢。
可是,这孩子真的受得住吗?自己平时打他,也是有分寸的,可在这朝堂上,三十板子下去,定然会皮开肉绽,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萧子歌冲着卓起勉强地笑了笑,算是安慰,那双眸子似乎在告诉师父不要担心。
越是这般,卓起越是心疼,这还没开始,自己的心便拧做了一团,可是皇上的旨意已下,谁又能改变什么呢。
听了皇上的旨意,侍卫从门外冲了进来,看着他手里拿的板子,就足以让人的心发颤了。
萧子歌的神情有些恍惚,目光从师父的身上收回来,又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父皇,与师父比起来,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淡定,没有一丝的心疼。
我这是在期待什么呢?从小到大,他又何时心疼过?昨天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就算不是梦,他在乎的那个人也是我的母亲,和我无关。转眼间便翻脸无情,这不就是父皇该有的面孔吗?
萧子歌感觉得到,自己的心此时此刻是凉的,冷得整个身子好像都在发颤。不过,他却没有一点后悔,说了昨天的事情一个秘密,就让它真的成为秘密吧。萧子歌忽然在想,刚刚自己真的把真相说出来,那个坐在高位上的人会承认吗?还是自己会被当成一个疯子,一个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个可笑至极的谎言的疯子。若是那样,自己显得更加卑微吧。
萧子歌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推倒,肩部和腰部被人死死地压着,身体贴着长凳,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
当第一板破空而下的时候,剧痛打断了萧子歌所有的思绪,这股疼是钻到骨子里的,与之比起来,自己之前挨得那些板子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如果是在师父面前,只这一下,就足够让他喊出来了,可是这里是朝堂,拿着板子的那个人也不是师父,在这里,没有人会怜惜他,更多的人,只是在心中窃喜地看着热闹。
这出戏一定很好看吧?有多少人天天盼着看见他狼狈得到样子,这个时候,心里一定觉得很过瘾吧?是啊,这个样子,真的已经足够狼狈了,可是,他不能让自己更加狼狈。
萧子歌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废了多大力气,才把这呼痛声忍下去,只是觉得,嘴里已经塞满了血腥味。
板子一刻不肯间断地落下来,又急又狠,才不过五六下,萧子歌便觉得自己身后有一股黏糊糊的东西涌了出来,大概是鲜血吧。
凭借着自己残存的意识,萧子歌看了一眼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这一脸的冷漠,让萧子歌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他是真的可以心狠到无动于衷吗?
想想这些年来,自己闯过的祸,作过的死甚至不顾身份的和师父的顶撞,有多少次让师父又气又恨,可是又有哪一次,师父这么狠心过,即便是罚,他的眼里也是透着心疼的。但是,眼前的那个人不会心疼,或许真的是自己奢求得太多了吧,他凭什么心疼呢。
十下过去,萧子歌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马上就要被榨干了,眼泪一次又一次地涌上来,又被他倔强地压下去。
这朝堂上的板子,萧子歌也是见过的,曾经只觉得那血肉模糊让人触目惊心,今日真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他才知道这一下一下地是多么难捱。
难怪每一次板子落下,这偌大的大殿里通常只剩下了呻吟声和撕心裂肺的呼痛声,这疼痛毫无间断的叠加真的可以打掉一个人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逃离,喊叫,这或许是一个人丢掉尊严之后的本能了。
可是,逃得掉吗?当然逃不掉,这里是皇宫中的金銮殿,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杀予夺,他是不会心软的人,他不心软,谁又能逃得掉。
既然逃不掉,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尊严变成一文不值的东西被践踏。萧子歌闭着眼睛,双手死死地握住长凳的边缘,细密的汗珠一颗又一颗地滴落下来,嘴里也早就被血腥味塞满,可他依然倔强地压下自己所有的呻吟。
不许叫,不许叫,不许叫。他机械般地在心里默念着,好像一旦叫出来,不是别人会笑话他,而是他会看不起自己。
一百六十一
板子一下一下地继续往下落,覆上伤得严重的地方,萧子歌明显地感觉得到伤口破裂开,鲜血一股脑地涌出来,疼痛瞬间在身后炸开,每打一下,都是一阵恐惧。
即便是这样,萧子歌依旧连小声的呻吟都没有,他用自己全部的意志压抑着呼痛声,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持住他的骄傲。
板子仿佛是打在一个毫无知觉的人身上,若不是落下再抬起的瞬间会带出一条鲜红的血迹,大家一定意识不到那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卓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每一板子打下去牵动得都是他的神经。他甚至不敢去看,好想自己可以忽略掉那个人是子歌这个事实。
“皇上,求您放过子歌吧!教不严,师之惰。今日子歌做了这般糊涂事,臣这个做师父的理应负责,臣愿意代子歌受罚。”大约打了二十下,卓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子歌受得住,他是真的受不住了,如果真的可以,他宁愿替子歌受这些苦。
皇上愣了愣,正在迟愣的瞬间,只听大殿上又有人说话,“皇上,安王殿下不过还是个孩子,想必也只是一时糊涂,这教训也够了,再打下去,恐怕王爷的身子受不住啊。”
忽然,大殿上跪倒了一片,这些人中有萧子歌的近臣,却也有交情不深的大臣,大多数人是被这孩子的倔强打动了,这般隐忍,又有谁能够一点都不心疼呢。
行刑官看这么多人给萧子歌求情,手里的动作也放慢了不少。一来,眼前的人是皇子,打得狠了,把他得罪了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回头万一皇上心疼了再给自己治个罪也不是没有可能。二来,他也真的被萧子歌的倔强触动了,他本以为萧子歌受不住几下的,他手里的板子,就连叱诧沙场的武将挨过十几下也要开口求饶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娇气的少年王爷居然连喊都不曾喊一声。
皇上垂眸看了看已经毫无力气的萧子歌,心里竟在这一瞬间涌起了一股心疼,整个大殿上,只有他知道这孩子是多么委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会不会恨死了自己的父皇。不过想来似乎又不会,他一字不说,大概是在袒护吧。
皇上自己也没想到这孩子可以一声不吭地挨过这么多下。这孩子比他想象中坚强得多。
“住手。”当行刑官报数到二十五的时候,皇上终于开口了。
“你们都退下吧。”皇上摆手让侍卫们退了出去。
侍卫们将萧子歌扶起来,扶着他跪在地上,此时萧子歌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人摆布。
缓了好久,萧子歌才从嘴里说出那句谢恩。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他给予的一切都是赏赐 即便是这无情的责打也要谢恩,想一想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以前挨了师父的打,自己愧疚了倒是也说过多谢师父责罚这样的话,那是因为萧子歌知道师父是爱自己的。不过今天对父皇这几个字说得真的是违心的。
“回去好生休息,再敢做这等糊涂事,真决不轻饶。”就连这句话 说得也是没有一点温度。
萧子歌想要起来,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臀部和大腿上现在大概已经血肉模糊了,根本用不上力气。
正在挣扎的时候,萧子歌忽然感受到自己身后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帮着自己支撑起了身子,回头一看,那个人是师父。
离开大殿,躲过所有人的视线,萧子歌靠在卓起的怀里,把刚才忍下的所有眼泪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师父,好疼,好疼.....”
一百六十二
卓起把萧子歌搂在怀里,只觉得怀里的人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眼泪不停地从眼睛里涌出来,将卓起的衣服浸湿,卓起觉得这眼泪好像把他的心冲击成了碎片。
“疼了就哭吧,乖,马上就回家了。”卓起摸了摸萧子歌的脑袋,温柔地安慰着。
萧子歌死死地抓着卓起的衣襟,“师父,好难受,你抱着我好不好?”
卓起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孩子,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萧子歌如此的脆弱,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地抱着他,安慰着他。
好不容易到了房中,卓起轻轻地把萧子歌放在床上,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徒弟的眼泪和鲜血染成了一片。
“你去换身衣服,然后赶紧处理一下伤口吧。”司徒轩却显得淡定很多,大概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指挥起来淡定自若。
卓起应下,转身刚要走,却觉得衣袖被床上的萧子歌死死地抓住,尽管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可是还是拼尽全力紧握着。
“师父,不要走,不要走。”萧子歌用微弱的声音轻轻唤着。
卓起转回来,俯身帮着萧子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将小孩抱在怀里,“好好好,师父不走了,就在这一直陪着你。”
司徒轩皱了皱眉,递了一条湿毛巾过来,“把眼泪擦一擦,别哭了。”
卓起接过毛巾,一边帮萧子歌擦着脸,一边安慰着,“好啦,别哭了,师父在这陪你。”
萧子歌点点头,他确实本来就不是脆弱的小孩,只是那一刹那真的特别特别难受,哭过一场,现在又有师父在,倒是觉得好过许多。
“这才对嘛,本来就应该是个坚强的孩子。”司徒轩带着笑意看了萧子歌一眼,表扬道。
正在这时,顾青忽然从外面进来,“王爷,卓大人,司徒将军,皇上派了太医过来。”
萧子歌的神色立刻恢复了正常,好像刚才那个脆弱得孩子根本不是他,沉稳地说道,“让他进来吧。”
“等等,不用了,打发回去吧。就说王爷的伤没有大碍,我来处理就好。”顾青刚要出去,又被卓起拦住了。
“这......”顾青愣了愣,目光投向萧子歌,好歹是宫里派来的太医,连见都不见一面就打发走这是不给皇上面子啊,恐怕不大好。
萧子歌不懂师父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按师父的意思吧。”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也太不给皇上面子了。”司徒轩性子急,待顾青出去,一下子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卓起笑着看了看萧子歌,“皇上的面子我是顾不上了,现在只想顾他。”
“那......”司徒轩不懂卓起的意思,“子歌伤成这样,让太医看一看也总是好的吧。”
卓起摇摇头,“在太医面前,他又要逞强了,这个时候,我想陪在他身边,不能替他受这些苦,总能让他靠一靠哭一场吧。”
“唉!”司徒轩叹了口气,“那我们自己动手吧。”
萧子歌的裤子已经和伤口上的血迹黏在了一起,司徒轩拿着剪刀剪开一部分,剩下的,除了生生地从伤口上扯下来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帮我按住他。”司徒轩指挥得十分淡定。
卓起皱了皱眉,实在是有些不忍,本来就伤成这样子了,再把裤子从伤口上撕下来,肯定会让伤口破裂,无疑又是一番折磨。
“师父,不要,好疼,求求你不要碰我。”萧子歌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恐惧,拉着卓起的衣服哀求道。此时的他对疼痛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限。
一百六十三
卓起叹了口气,摸着萧子歌的头哄道,“听话,师父相信你是最勇敢的孩子,忍一忍好不好?上了药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不,不要。疼。”萧子歌根本听不进去卓起的话,嘴里默默念叨着。
卓起一脸无奈地看看司徒轩,萧子歌这般,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若是强行要上药,真的是有些不忍心。
“打都打了,不上药还能怎么样,你哭到明天也逃不过去,能不能有点骨气。”司徒轩见不得萧子歌这么折腾,他知道卓起是不忍心,自己如果再纵着他,这药是真的不用上了。
萧子歌被司徒轩这么一骂,一脸委屈地低下头。
“你怎么这么说话,孩子在你面前哭几声是把你当成亲人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他。刚刚在朝堂上挨板子的时候子歌忍着一声没叫,你看见了吗!这会回家了不能发泄一下吗?”司徒轩本来就是口无遮拦的人,这话在卓起看来却是说得有些重了,他知道徒弟是敏感的心思,被这么说了一通肯定是难过的。
卓起这个时候这般宠着他,是知道徒弟之前忍得难受,好不容易见到亲人,总该让他宣泄一下的,这个时候,萧子歌做什么,他都愿意哄着。
司徒轩愣住了,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孩,竟也有些诧异,“子歌,对不起,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我也是看着你心疼啊。”
心疼是真,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罢了。谁是真的担心,谁是看热闹,萧子歌心里清清楚楚。而且司徒轩这性子,他也早就了解了,向来是有口无心。
“师父,司徒将军说得对,是我任性了,害大家担心。”萧子歌抬头看了看师父,眼神里又带了几分熟悉的倔强。
卓起心疼地揉了揉萧子歌的脑袋,什么话都没有说,反而转身看了看司徒轩,“你出去吧,这里我自己处理。”
“啊?别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司徒轩有些后悔,又是好心办坏事。
“子歌都不怪你,你当然也不是怪你,只是我想自己在这陪他。你去备些吃的吧。”卓起语气很平和,眼睛却一直不肯离开萧子歌。
“唉!”司徒轩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知道你心疼,可是这伤.....”
“你放心吧,我都会处理好,子歌比你想象得坚强。”卓起宠溺地揉了揉萧子歌的额头说道。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司徒轩还是有些不放心。
卓起笑着看了看萧子歌,“小孩儿,你说呢?”
萧子歌撅着嘴点点头,“嗯,不过我不是小孩儿。”
司徒轩听萧子歌这么说,才放心地出去了。
“趴好了,不许乱动。”卓起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萧子歌撇了撇嘴,“师父变脸变得真快,司徒将军可被您骗惨了,您哪有那么温柔。”
不过,一边嘟囔着,萧子歌倒是乖乖地趴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没力气说废话了,我就温柔了。”卓起瞪了萧子歌一眼。
“乖啦,忍一忍就过去了,师父相信你。上完药,师父给你做好吃的。”卓起声音缓和了些,像哄小孩一样。
“好,那我要吃红焖羊肉,红烧兔肉还要油焖大虾......”萧子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得特别高兴。
卓起笑着应道,“好好好,都给你吃。”不过心里却在说,伤成这样,还吃这些东西,要不要命了。
目光落在萧子歌的伤处,卓起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心疼归心疼,可是他刚刚做了自己帮着萧子歌处理伤口的决定就是想要陪徒弟一起度过这一关。
将裤子从伤口上扯下来,卓起的耳朵里传入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叫,萧子歌的身子狠狠地颤了颤,本能地往里面躲,卓起狠心按住萧子歌的腰,一边轻轻地帮他擦拭血迹,一边仔细地涂着药。反正总要承受的,倒不如一下子都处理好,免得再受一次罪。
刚刚那般害怕,这回萧子歌却也恢复了坚强的样子,他死死地攥着床单,甚至疼得时不时地用拳头狠砸在床上,用全身所有的意志力在抵抗着疼痛,竟也没有了刚刚那哀求恐惧的眼神,泪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却极力地控制着身子对抗着本能的畏惧。
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都处理好了,上过药后,身后也觉得轻松很多,卓起心疼地把萧子歌搂在怀里,“好点了吧?”
萧子歌点点头,倚在师父怀里,倔强地把眼泪擦干,和师父聊了几句,竟沉沉地睡了下去。
楼楼最近比较忙,睡前送一个小段子~
轩爷调戏小鸽子:这次伤成这个样子,怕是以后见到皇上都要躲着走了吧!
小鸽子骄傲:哼!我才不怕他。
师父:是啊,我家王爷怕过谁啊!
轩爷瞟着卓起继续调戏:真的没怕过?
小鸽子眨眼看着师父,低头,小声,再小声:怕过......怕师父。
师父瞪了一眼:怕我?我有你爹这么狠吗!
小鸽子躲到轩爷怀里:司徒将军你看,师父又这么凶。
一百六十四
当萧子歌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点的菜并没有出现在面前,反而是司徒轩端了一碗清淡得不能再清淡的粥过来。
“司徒将军,师父让您帮我做好吃的,您不会就做了这个吧?”萧子歌一脸的失望,刚刚还幻想着醒来之后可以看见很多好吃的,想着这事情觉得睡得格外香甜,没想到醒了之后什么都没有。
司徒轩一脸严肃,“这是你师父吩咐的,他说你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萧子歌撇了撇嘴,“师父呢?”
“他帮你在外面挡那些幸灾乐祸的访客呢。”
“哦。”没见到师父本来有些失望,可是一想到师父再替自己忙活顿时觉得好些了,忽然眼前一亮,“司徒将军,反正师父也不在,您去厨房给我找点别的吃的好不好,这个好难吃。”
司徒轩笑了笑,“我可不敢,你师父知道了不骂死我啊。”
“您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司徒将军,您就帮我找点吧。”萧子歌撅着嘴哀求道。
“不行,伤成这样子,不能胡乱吃东西。”司徒轩态度坚决了起来。
萧子歌失望地低着头,“明明就是您不给我吃,还怪师父。”不过萧子歌知道,师父在的话也是不可能让他吃的。
司徒轩见自己被拆穿了,沉下脸来,“快吃,不吃连粥都没有了。”
萧子歌委屈地把粥端起来,的确是饿极了,勉强喝了下去。
时间不大,卓起从外面端了几盘点心进来,放在桌上,“怎么了?咱家王爷嫌弃白粥不好喝了?”
萧子歌看见师父的点心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抢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傻傻地笑着,“真好吃,还是师父对我好。”
卓起笑了笑,“哎呦,慢点吃,都是你的,这是皇上特意派人送过来的。”
“谁?”萧子歌诧异地抬头,把手里的点心放回去。
“皇上啊,怎么啦?皇上肯定是心疼了。”卓起不明所以地答了句。
没想到,萧子歌居然发了疯般地将桌上所有点心一股脑推到了地上,“我不需要他心疼,以后宫里的东西不许拿进我的王府。”
卓起皱了皱眉,刚才还好好的,这是哪儿来的邪火,“子歌,皇上也是一片好意。”
“虚情假意。”萧子歌低着头嘟囔了句,恶狠狠地瞪着地面。
“子歌,就算你不领情也不能这么糟蹋皇上的心思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卓起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道,若是在平时,他早就发火了,可是这个时候,他是真的不想和徒弟动气,由着他任性,可是这举动是真的有点过了。
卓起话音落下,萧子歌的眼泪竟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心里一下子又被委屈填满,父皇无情,他可以忍下,可是师父为什么也说自己不懂事。
萧子歌一哭,卓起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说你两句就哭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你自己说说,这顿打挨得冤枉吗?是不是你自己惹事在先的,就应该让你好好长长教训。免得你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像师父这样宠着你,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
“你出去,出去!”被师父这么训斥,萧子歌心里更委屈了,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都爆发在了师父身上,一边大吼着,一边拿了床上的枕头砸到卓起身上。
卓起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伸手接住枕头,给他扔了回去,而后转身出去。
一百六十五
萧子歌呆呆地望着师父离开的背影,感觉这一刹那心就要凉透了。
“唉!你也要体谅体谅你师父,话是重了些,可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嘛,你赶他走他该多伤心啊。”司徒轩看着发呆的小孩,心平气和地说了句。
“可是......”萧子歌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自己确实是有些激动了,还从来没对师父这般无礼过,可是师父为什么不能体谅自己一下呢。
“你想想之前你师父心疼的样子,他是真的在乎你啊。”
萧子歌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好啦,也不全怪你,他也是,这个时候还这么说话。你好好休息吧,我去骂他。”司徒轩看出来萧子歌是委屈了,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最脆弱的嘛,也只好安慰着。
萧子歌依然觉得心里压抑得厉害,身上的伤好像也特别难受,自己躲在屋子里含着眼泪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找师父,可是环顾了一圈都没看见师父的影子,才猛地想起刚才是自己把师父赶出去了。
司徒轩听到里面的动静进来,“醒了?”
“嗯,师父呢?”抬头看见推门进来的是司徒轩,萧子歌心里狠狠地失落了一下。
“他在书房,让我过来给你上药。”司徒轩坐在床边,“过来,让我看看伤怎么样了。”
萧子歌摇摇头,“不,我要师父来。”
司徒轩叹了口气,卓起这会还在书房生闷气呢,哪里肯来。
见司徒轩这表情,萧子歌知道了大概,师父的脾气,他是了解的,“师父还在生我的气呢吧?”
司徒轩不想让萧子歌难过,可他这么问了,自然也是瞒不住的,“嗯,咱们不理他,他一会就自己好了。”
萧子歌愣了片刻,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你干嘛?伤成这样还乱动。”司徒轩把扶着萧子歌问道。
“我要去找师父。”身后蹭到床上,萧子歌的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渗了出来,他皱了皱眉,倔强地说道。
“行行行,你别动,我让他过来看你。”司徒轩禁不住有些心疼,刚才萧子歌把师父赶出去的态度确实有点气人,可是眼下小孩这般逞强,愈发觉得孩子特别懂事。
萧子歌老老实实地趴了回去,现在让他折腾到师父的房间里的确有点困难。
司徒轩推门进了卓起的房间,见他还在生闷气,劝道,“行啦,你别生气了,这么大岁数了还像个孩子。”
卓起虽然不是小气的人,可是想起来今天被徒弟从屋子里赶出来心里就不舒服,本来是担心他的,可是自己就这样过去看他,又觉得有点没面子。
卓起白了司徒轩一眼,“我冤枉他了吗?他受了伤他最大是不是,还说不得了。”
司徒轩无奈地看了看卓起,他孩子气起来真是比孩子还可怕,“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刚才还嚷嚷着来找你呢!好不容易才拦住。”
卓起一听萧子歌要过来找他,明明是有些心疼了,嘴里却埋怨道,“受伤了还折腾!上药了吗?”
“说要师父上药。”
“哼!刚才不是说不要师父吗?”卓起嘴里埋怨着,身子已经不自觉地站起来了。
“去了好好说话,孩子受这么大委屈,你让着他点儿,别那么较真儿。”司徒轩叮嘱道。
卓起也不回头,去拿了煎好的药直奔萧子歌的房间。
一进门便看见萧子歌一脸委屈地躺在床上,看见他这可怜的模样,心里的气瞬间都消失了。
“师父,我.....”萧子歌见师父真的来了,心里顿时觉得好像没有那么委屈了,巴巴地看着师父,也没有那么倔强了,开口就想道歉。
“把药喝了。”卓起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随手将药碗递了过去。
萧子歌看着这一碗黑糊糊的东西,便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可怜巴巴地抬眼看了看师父,见师父脸色依然不是特别好看,以前师父让他喝药,总要闹一番,今天刚刚惹了师父,是真的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犹豫了片刻接过药碗,紧紧地皱着眉,委屈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儿,想想刚刚师父说不喜欢他轻易哭,这会儿也不敢落下来。
“我喝了师父就不生气了好不好?”萧子歌可怜巴巴地看着卓起。
“别讨价还价,喝了再说。”卓起依然沉着脸。
一百六十六
萧子歌低头看了看那碗药,端起来又放下,面对这个可怕的东西,心里总是有几分畏惧的。
“你不喝我走了啊。”卓起看徒弟这般犹豫,不厚道地说了句。
萧子歌拉住卓起,一脸委屈地说道,“师父别走,我喝。”
说罢,萧子歌也顾不得会不会苦了,把整整一碗药倒进嘴里,生怕师父又不理他了。
卓起看萧子歌这么听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师父笑什么?”嘴里和胃里还都被苦涩填满着,缓了好半天萧子歌才说出话来。
“没什么,第一次喝药喝得这么乖。”卓起嘴角挂笑。
萧子歌见师父笑了,终于没有那么紧张了,低头认错,“师父,我错了,刚才是我对师父无礼了。”
卓起又把脸色沉了下来,也不去回答萧子歌地的问题,严肃地说道,“过来上药。”
“哦。”萧子歌无奈地应了声,乖乖地趴了过去。
“啊,好疼,师父轻点。”伤处被药物刺激,又唤起了剧烈的疼痛,萧子歌略带撒娇地叫了声。
“不会轻点,嫌师父把你弄疼了去找司徒将军来。”卓起说着把药瓶放下就要走。
萧子歌抓住卓起的袖子,可怜地看着卓起,“不不不,不疼,我要师父来。”
卓起也不说话,又坐回去继续涂着药,手上的动作却更小心翼翼了。
即便是再小心,萧子歌也是疼得厉害,他却也不敢再喊疼了,将拳头塞进嘴里死死地咬着,努力地不让自己出声。
卓起感觉得到萧子歌疼得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发颤,心疼地拍了拍萧子歌的后背,“疼就喊出来,受不了了就哭出来。这可不是师父欺负你,伤成这样子,谁来上药都会疼啊。”
萧子歌终于觉得师父的话里带了几分温度,“我知道师父不是欺负我,师父放心吧,我受得住。”
见萧子歌这么听话,卓起心里的气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加快速度上好了药,把萧子歌抱在怀里,轻轻地帮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最痛苦的都熬过了,慢慢会好起来的。”
“可是师父,身上的伤会好,心里的怎么办?”萧子歌呆呆地看着卓起,这眼神特别认真。
这一问倒是把卓起问住了,他知道萧子歌心里还在为皇上的无情觉得难过,可是,想要安慰,却是真的很难,“孩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个道理你该懂。”
“可他明明说了他是父亲。”
楼楼刚下班,好伤心好难过,好多小伙伴期待爹来看小鸽子,楼楼发一个睡前小段子抢先看。
父皇
:怎么样了?还疼吗?
小鸽子
:不疼
父皇
:不疼?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欺君
小鸽子
:儿臣在朝堂上已经欺君了啊
父皇
:记仇了?
小鸽子
:不敢
父皇
:打一顿就不认我这个爹了是吧?
小鸽子
:我眼里只有父皇,没有爹
父皇
:那再打一顿就有爹了
拍一巴掌
小鸽子
:啊。
父皇:刚才不是说不疼吗
一百六十七
“子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和师父说?”卓起愈发觉得徒弟有点不对劲,犯了错,受到这一番责备万万不该委屈成这个样子,尤其是那句他明明说了他是父亲,这又从何而来呢。
萧子歌咬了咬嘴唇,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没有,师父,您说父皇会心疼吗?”
卓起摸了摸萧子歌的脑袋,既然徒弟不想说,他也没追问,“也许会吧。不过你们这群孩子啊,就是太娇生惯养,你父皇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是三军统帅了。”
“父皇打仗很厉害吗?”关于父皇的过去,萧子歌一直知之甚少,只是听到过一些传闻,亦不知是真是假。
卓起笑了笑,“他可是你皇爷爷最看重的儿子,不厉害能有今天的天下吗?”
“所以啊,你也不要怪他对你严苛。”卓起说得语重心长,他不想让萧子歌对皇上因此而产生怨恨。
萧子歌懂事地点了点头,虽然师父说的和他的委屈无关,可他终究是不想让师父担心的,“嗯,子歌懂了,师父不用担心了。”
“怎么样啦?还疼吗?”卓起揉了揉萧子歌的脑袋。
“好多了。不过还是好难受。”萧子歌撅着嘴。
正说着话,顾青进来说皇上来了。
“我不想见,麻烦师父帮我挡一下。”萧子歌有些吃惊,兴奋一阵却又失落起来,大概是见了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胡闹,皇上是你不想见就不见的?”卓起将脸色沉下来,斥了句。
萧子歌委屈地撇撇嘴,正要争辩,皇上却自己从外面进来了,“你不想见我,我来见你。”
萧子歌怯怯地看了皇上一眼,十分尴尬,“见过父皇。”
萧子歌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皇上按住了,“别动,躺着吧。”这五个字说得异常温柔。
皇上打发了卓起和其他人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皇上伸手要掀萧子歌的被子,萧子歌死死地抓住被角,脸色涨得通红,“父皇.....”
“松手,让我看看伤怎么样了。”皇上命令的口气说道。
“已无大碍,请父皇放心。”萧子歌还是不肯放手,淡淡地答了句。
“不看看怎么放心,太医都被你打发回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宫里多担心你。”皇上的感情流露得很自然,说着用力扯下了萧子歌的被子。
萧子歌听父皇说担心,心里颤了一下,神情不自觉地恍惚起来,只觉得抓着被子的手滑了一下,自己就暴露在了皇上面前。
虽说是自己的父亲,可是从来不曾亲近过,就连小时候抱一抱的记忆都不多,今天在这个场景下这般,萧子歌害羞得脸上的血马上要滴出来。
“我是你爹有什么不能看的!”皇上倒是理直气壮。
萧子歌没办法,要看就看吧,自己也拦不住。
眼神落到萧子歌的伤成,心却狠狠地疼了一下,皇上自己见过的伤,自己受过的伤都不少,可是今天看萧子歌伤成这个样子却格外心疼,还有一丝愧疚,毕竟这伤是为他受的。
“在朝堂上为什么不说实话?”皇上问得很认真。
“说好了那是一个秘密。”萧子歌答得没有一点迟疑。
“仅此而已?你就没有想要的?”皇上诧异地看着萧子歌,或许是见惯了舞弄权术,他一直不明白萧子歌为何肯替自己守住这个秘密,没想到,萧子歌却给了一个如此简单的回答。
萧子歌也一脸诧异,“仅此而已啊,父皇认为儿臣应该要什么?”那种眼神,单纯不容置疑。
一百六十八
萧子歌这一反问,倒是让皇上有些尴尬,和这个单纯的眼神比起来,是自己过于世故了。可是,他真的别无所求吗。所有的人对他这个皇上做任何事情,似乎都是有所图的,包括自己的子女,后宫里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人还有满朝文武。难道眼前这个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就真的单单是为了那是一个秘密的承诺。这眼神不会骗人,可是皇上却还是不太相信,就算现在没有,以后他也会后悔吧。
“是父皇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你想要什么,随时来找父皇,无论是什么要求。兵权,官职或是你想举荐什么人,我会尽量满足你。”皇上大概是害怕萧子歌没明白他的意思,又补了句。
兵权?官职?听到这几个冰冷的词汇,萧子歌的心底里发出了一丝冷笑,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为的只是这些,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还真的是廉价得很。
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听了这些话,最后剩的那一丝幻想也没有了,君王就是君王,他永远都按照他的思维理解每一个人,哪怕是真心也会被当做假意。
“如果父皇此番过来,是想补偿儿臣什么,那么父皇请回吧。我只是守住了一个和父亲之间的秘密,不需要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赏赐我什么。”萧子歌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儿,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这种难过本不该有的,只怪自己奢望得太多。这下好了,经过这一番,真的该死心了,不小心做了一场梦,如今这梦该醒了。
说罢,萧子歌别过脸去。
皇上怔了片刻,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大家都盼望着君恩,可是眼前这个孩子,居然要把他赶出去。
“你这算是逐客令?”
萧子歌冷冷地答了句,“父皇身份尊贵,来我这小小的王府被人看见了总归不好,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你……”皇上站起身来指着萧子歌,被气得真的是不轻,可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就发不出火来。
皇上气呼呼地转身出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王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您生气了?”卓起一直在前厅,见皇上出来时脸色这么难看,本能地觉得一定是徒弟惹皇上生气了。自从回来,萧子歌似乎就对皇上有些怨恨,难道他还当面冲撞了?
“他把朕赶出来了。”皇上怒气冲冲地坐下,向卓起控诉道。
把皇上赶出来?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如果不是皇上在这,卓起真的想马上冲进去骂他一顿,在家里委屈别扭也就算了,可是在皇上面前,怎么能这般。
“皇上息怒。王爷尚且年少,难免偶尔闹闹孩子脾气,不过,他始终是理解皇上的苦心的。”卓起也只好先劝着皇上。
“他因为朕受了委屈,朕好心来看他,他可倒好,刚说两句话就把朕赶出来了。”皇上可算逮到个人可以发泄一下。
“此番王爷的确是犯了错,皇上教训他也是理所应当,并没有让他委屈,皇上也不必过于忧心,臣会劝劝他。”卓起听得云里雾里,因为皇上委屈了?皇上这真的是罚过之后心疼儿子了?可是还不至于委屈得让皇上这般愧疚吧。
皇上诧异地看着卓起,“你不知道他是替朕受了委屈?”
“啊?臣不知道啊。不是王爷昨夜心情不好出去喝了几杯才惹出的这番事端吗?”皇上这一问,卓起也愣住了,他一直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听皇上这语气,似乎这事情还和皇上有所牵连。
“唉!哪里是他心情不好啊,是朕心情不好拉着他出去的。”皇上顿了顿,“没想到,连你都不知道,是朕误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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