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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王冠之重(古风,师徒,温馨,训诫)[第10页]

作者:沉浮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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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如此安静,大家不会被师父的气场吓到了,不敢出来冒泡了吧~
一百一十五
“我不回去,我要等容儿回来。”萧子歌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心里是真的在惦记着容儿的,担心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容儿回来?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等容儿回来吗?容儿回来的时候,你怎么面对他,告诉他你一直不吃不喝地等他?”卓起一连串地提问,手里的镇纸也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和他的问题一样没有一点喘息,力度一下比一下更狠。
“啊,好疼。”萧子歌的身子尽管是被卓起的一只手压着,还是忍不住挣脱开跳了起来,这一连串的责打让萧子歌不再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只觉得身后火辣辣的疼痛在一点一点地渗入到身体里,可怕的是,师父打得一下比一下更急,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卓起加了几分力气把挣扎的萧子歌死死按住,“还知道喊疼就说明你还活着,只要还有口气在,就别给我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师父,我好害怕,容儿会不会真的出事儿。”萧子歌软软地问道。
“啪啪啪啪”卓起狠狠地瞪了萧子歌一眼,一连四下落在臀腿之间,萧子歌疼得身子在不停地颤着,可是这板子依然毫不留情地落下来。
“你口口声声说在乎容儿,可是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容儿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担心,是你振作起来想办法把他找回来。”卓起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以为只有你担心吗?我又何尝不担心他?但是我不想让容儿回来的时候拉着我的手问我,爹爹,您当时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下,如果那样的话,也许我会早点回来。”
卓起顿了顿,语气缓和了很多,“这样的指责我受不起。”
萧子歌怔住了,他确实爱容儿,也在乎他,可是若说这世上还有人比他爱得更深,也只有卓起了。容儿失踪,对自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师父又何尝不是。不过,自己选择了逃避,而师父却选择了去面对,几日的不眠不休,虽然一无所获,但是师父却从来没有说过放弃,甚至连沮丧都没有。而自己,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可你的行为告诉我,你受得住。所以,到最后,打败你的不是对手,是你自己。”卓起又补了句。
萧子歌的思路又被一连串的责打打断。卓起这一次真的是发了狠的,已经不知道一共打了多少下,反正萧子歌的屁股上,腿上都是一条条深紫色的檩子,可是手里的镇纸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啊,师父,别打了,别打了,好疼。”萧子歌真的是疼得紧了,感觉屁股和大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除了疼,什么知觉都没有了。他自知自己这次的行为让师父很失望,可是师父这么无止境地罚下去也让他觉得害怕。声音从嘴里喊出来的功夫,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没有别的原因,不是委屈也不是愧疚,只是因为疼。
卓起从萧子歌的声音里听出了哭腔,这般生生地让眼前的孩子疼哭,却真是不多见的,卓起也知道自己是打得狠了,可是今天也着实是下了决心要把眼前的孩子打醒。听着徒弟哭喊着求饶,卓起手上的镇纸却还是在一下一下地落下去。
“啊。”萧子歌拼尽全力挣扎,好希望自己能够躲过这可怕的责罚,不是心里想躲,而是一种本能。但这都是徒劳的,卓起把萧子歌的身子压得很死,就算挣扎,也只是小幅度的,根本就躲不过什么。
“师父,我错了,我不会再这样子了,我一定努力想办法把容儿找到。”萧子歌一边哭着一边认错。
“想通了?”卓起严肃地问了句,与此同时,又狠狠地砸下来一板子。
萧子歌疼得颤了两下,缓了半天才叫出声来,“啊,想通了,真的想通了。我不会被自己打败的,不管对手是谁,我一定会让他后悔伤害了容儿。”
顿了顿,萧子歌回头看着卓起,透过眼泪,可以看得出他的眼神异常地坚定,“我一定不会让师父和容儿失望的。”
卓起长出了口气,把镇纸扔在地上,他不知道这样逼迫萧子歌对不对,也无瑕去想,欣慰的是,最后萧子歌终于说出了这句他想听的话,在他的眼前,那个自信的孩子又回来了。
卓起放开萧子歌的刹那,萧子歌整个身子便瘫了下去,腿上也伤得不轻,支撑着身体会明显地感觉到两腿发颤,他不想忍受这样的痛苦,索性蹲了下去,眼泪落得更厉害了,静下来的这一刻,却不仅仅是因为疼了,有愧疚,有自责,也有那么一点点委屈,毕竟师父罚得这么重。
卓起站在原处看着萧子歌,看着徒弟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心疼了,这孩子向来懂事而且坚强,何曾这般狼狈过。可如果这一次能够让他学会承受压力,正面面对挑战,今天承受的一切,也是值得的,毕竟在未来,他要面对的一定比今天更多,若是这般脆弱下去,又怎么去应对呢。
缓了片刻,卓起狠了狠心,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命令般地说道,“把眼泪擦干,自己站起来。”
一百一十六
萧子歌抬头看了看卓起,其实抬头的瞬间,他是有恐惧的,他害怕师父的眼神还是刚才的那般失望。然而,当目光碰撞的刹那,萧子歌看到的却是相信。
萧子歌毕竟是懂得用心的孩子,这一刻,他确实是希望可以自己站起来的,不需要帮忙,哪怕再难,一个人站起来,他是想向师父也向自己证明他可以更坚强。
萧子歌点点头,伸手擦掉脸上的泪痕,狠狠地咬着嘴唇,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双腿依然在打颤,但幸好意志还在,他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却觉得依然是异常地艰难。
卓起伸手将萧子歌扶住,让徒弟靠在自己的肩上,“只要你有勇气站起来,就永远不会输。”
卓起顿了顿,将萧子歌揽在怀里,“师父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让我教他如何做事的孩子,而是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你做得到的。”
看着师父期待的眼神,萧子歌使劲点了点头,“嗯,我做得到,师父和容儿都要相信我。”
卓起安慰似的摸了摸萧子歌的脑袋,“我们都相信你。是不是觉得师父今天有些心急了?”
萧子歌瞟了卓起一眼,委屈地说道,“何止是心急,您那么凶,吓死我了。”
“嗯?那......给你压压惊?”卓起含笑看着萧子歌。
“师父打算怎么给我压惊?”萧子歌呆呆地望着卓起,仰头问道。
“想吃什么?师父给你做。”卓起看了看地上被自己摔得七零八落的饭菜说道。
萧子歌摇摇头,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撒娇要求心疼的时候,他不想再让师父徒增担心,“师父别麻烦了,其实,您也没有很凶。您刚刚说了,您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战友,所以,我明白,您自然不会以孩子的标准要求我,反而是我自己把自己当成孩子了,这个时候还要您操心。您放心,我不会再孩子气了,吃饭这种小事,自然也不用麻烦您啦!您也累了,快回去歇会儿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我保证,我不会再让您担心了。”
卓起欣慰地笑着,将萧子歌抱起来,想要把他抱到床上去,却发现自己是有些力不从心了,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成功。好久没有这样抱着眼前的孩子了。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调皮的小孩,事事要为他操心,如今,已经可以帮着自己分担了。真的是孩子长大了,自己也老了。
将萧子歌轻轻放到床上,萧子歌是说不要自己担心,可是想想徒弟好几天没吃东西 刚才是生气,现在却是只有心疼了,“先上药还是先吃饭?”
萧子歌摸了摸身后的伤,现在还是觉得火辣辣地疼,可是又不好意思和师父说,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答道,“还是先吃饭吧。缓一会再上药,不然没有力气。”
卓起宠溺地揉了揉萧子歌的额头,“嗯,好,都依你。那师父先去给你做点吃的。”
萧子歌刚要拦着,却被卓起打断了,“不许说话了,在容儿回来之前,最后一次再把你当成孩子照顾,过了今天,我们都要坚强些。”
萧子歌点了点头,既然师父这般说了,他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种关心了。
一百一十七
洛阳城中,品茗阁内。
“多年未见,卓大人的气色依旧不减,看来在这大楚过得倒还自在。”
坐在卓起对面说话的人算得上是一位故人了,他是安穆炎,在前朝之时,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将军,因战功显赫,官拜永安侯。前朝覆灭之后,他便带着自己的旧部隐居江湖,杳无音讯。
今日约见,却让卓起有些心惊。
卓起轻呷了一口茶,笑着说道,“侯爷也是威风犹在呀,只是没想到,侯爷还念着我这个老朋友,还想着出来请我喝杯茶。”
卓起和安穆炎之间,交情不深,最多只是袍泽之谊。
安穆炎冷笑了一声,“卓大人真会说笑,对于投敌叛国之人,安某不敢朋友相称。”
安穆炎一向是这直率的性子,不过这话确实是说得有些伤人了,卓起亦不和他计较,在大楚为官这么多年,这些话听得够多了,若是这几句挑衅便沉不住气,恐怕他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卓起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侯爷既然这般说,我们便开门见山好了,侯爷约我来所为何事,不必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既然卓大人这么问,我便直说,我想让你的宝贝徒弟帮我做几件事情。”安穆炎说得理所当然。
“子歌?”卓起愣了愣,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安穆炎虽然隐居多年,但是卓起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据说他一直在筹谋着复国之事,既然如此,他找萧子歌,自然是来者不善。
“没错,他这前朝皇室的身份不用一用,卓大人不觉得可惜吗?”安穆炎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你想造反?”这几个字从卓起的嘴里吐出来是很平淡的,好像他们谈论得并不是关乎朝廷安危的大事。
安穆炎不高兴地瞟了卓起一眼,“不是造反,是复国。”
卓起也懒得和他去争,这些年来,前朝的残余势力的确一直都在,口口声声说要复国的人也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不过,这个安穆炎却是不可小觑的,卓起自认为对前朝了解很多,但他也不敢估量安穆炎如今到底有多大势力。
“你想利用子歌去拉拢前朝旧臣,然后在朝中里应外合?”卓起又问。
安穆炎并不否认,“卓大人果然聪明,一语中的。不知你觉得我这办法如何?”
如何?卓起冷笑了声,“简直是异想天开,子歌确实有前朝皇族的血液,可他终究是大楚的皇子,他凭什么帮你?”
安穆炎摇摇头,“卓大人怎么如此不冷静,我当然知道他不能帮我,否则,我干嘛劳烦你跑一趟。”
“你刚刚已经说了我是叛臣,我又有什么相帮的道理呢?”卓起反问道。
安穆炎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果我的手上有筹码呢?”
话说到这里,卓起恍然大悟,果然如他所料啊,“容儿在你手上?”
其实,卓起收到安穆炎的邀约的时候,便预感这事情和卓锦容有关,刚刚不动声色,是想着事情万一不如他所想,说了反而会坏事,可是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毫无疑问了。
安穆炎得意地点点头,“没错,容儿在我手上。你若是还想让他活下去,用萧子歌来换。”
卓起的脑袋嗡了一下,这些天查来查去都以为卓锦容的失踪和查办贪官有关,万万没想到,是安穆炎搞的鬼,如今到了这般地步,事情愈发难办了。
容儿,子歌,哪一个都不能有事。
可是,面对这个逼问又该如何是好呢。卓起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了,现在说置容儿的安危于不顾,他做不到,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可是子歌......
“卓大人这般犹豫,看来你倒是很在乎你这个徒弟。”安穆炎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你别忘了,萧子歌始终是皇子,他现在或许和你有几分情谊,那是因为你还有几分用处,这世上只有你会这么傻这么不顾一切地去保护他。未来呢?有朝一日他羽翼丰满了,还会把你这个没用的前朝旧臣放在眼里吗?就算你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也相信他,那容儿呢?他还是一个孩子,你舍得自己唯一的儿子为了你这愚蠢的想法搭上性命?如今,我未伤害容儿一分,是念及曾经的袍泽之情,可你若是不答应这交易,别怪我无情。”
安穆炎说得很激烈,每一句话也看似有道理。作为父亲,卓起也自知欠容儿太多,这一次,无论如何容儿都不能出事。
“好,我答应你。”卓起又沉默了片刻,重重地吐出这句话,听得出,这个决定异常艰难,“不过你也知道子歌身边带了不少高手,你既然费尽周折找我办这件事情,就是因为不想大动干戈,和王府的人发生正面冲突,给我五天时间,容我想想办法。”
“五天?”安穆炎冷笑了声,“看来萧子歌也不太听他这个师父的话啊。”
“事关重大,若是不想些其他的办法,难道让他心甘情愿地换容儿回来?你刚刚也说了,他是皇子,我于他而言,只是一枚还算用得上的棋子,与我之间,又怎能舍命相帮。”
安穆炎哈哈大笑道,“原来卓大人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相信卓大人的智慧,两日足矣。两日之后,我若见不到萧子歌,定会让你看见容儿的尸体,说到做到。”
一百一十八
卓起的一番教训确实起了作用,萧子歌终于打起了精神,继续为找卓锦容的事情忙碌。
午饭过后,萧子歌在屋里稍稍休息片刻,却被一名侍卫打断了,“二爷,属下有一件事情禀告,或许和锦容公子的失踪有关系。”
萧子歌一听是和容儿有关,身子往前探了探,“快说。”
侍卫点点头,“锦容公子失踪那天早上属下站岗的时候看见顾青带着锦容公子出去。不过一直没在意,这几天想想觉得不对劲,属下问了今日换班的侍卫,他说后来见到顾青回来了,不过他确定顾青是一个人回来的。”
顾青?萧子歌皱了皱眉,带容儿出去的事情,这些天顾青从来没有提起过,萧子歌也一直在想,这驿馆的守卫算是森严了,什么样的高手能把容儿从这里带走而且悄无声息呢。他曾怀疑过或许是一个大家都信任所以不会在意的人,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情和顾青有关系。
“好,本王知道了,此事本王会查明,你切莫声张。”萧子歌淡淡地打发了侍卫,自己在屋子里仔细地想着这件事情。顾青在萧子歌身边多年,几乎是形影不离,萧子歌想不出顾青伤害容儿的理由。
正在纠结着,有人来报,说顾青从外面回来,受了伤。
卓锦容的事情,还需仔细查明,顾青受伤的事情却让萧子歌担心了 他赶紧起身去了顾青的房间。
萧子歌到时,正有人替顾青处理着伤口,看起来伤势不中,大概是手臂被箭羽擦伤了。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本王处理就好了。”萧子歌冲着屋子里的人吩咐道。
伤口刚上了药,还未来得及包扎,屋里的人愣了愣,萧子歌却径直走过去接过了药瓶和纱布。大家都知道萧子歌一直很器重顾青,他受了伤,王爷担心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众人都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萧子歌一句话都不说,顾青带着伤回来,萧子歌便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可是萧子歌却始终不相信顾青真的会做出伤害他伤害容儿的事情。
萧子歌拿了纱布小心翼翼地替顾青处理着伤口。顾青却受宠若惊地将受伤的胳膊缩了缩,“王爷,这点小伤,怎么敢劳烦您亲自来处理。”
萧子歌不高兴地斥了句,“别乱动。”
顾青呆呆地看着萧子歌,“王爷就不问问属下是怎么受伤的吗?”
萧子歌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顾青这么说,让他心里惊了一下,在内心深处,他是不想相信那件事情和顾青有关的。
萧子歌这一愣神儿,顾青也察觉到了,“王爷已经知道了?”
“嗯,和容儿有关吧?”萧子歌反问了句,不过,他好希望这不是真的,自己信任的人这般背叛,这对萧子歌而言是一个打击。
顾青站起来,双膝跪倒在地上,“王爷,属下罪不可恕,请您降罪。”
不想听到这话,可还是听到了。
“竟然真的是你!”萧子歌说的很冷淡,没有愤怒,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如何去愤怒了,只是觉得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狠狠地在心口上捅了一刀,心里痛得在滴血。
一百一十九
“王爷,锦容公子在安穆炎手上,他逼卓大人用您去把锦容公子换回来,您快想想办法。”顾青显然是有些着急。
安穆炎是什么人,萧子歌清楚得很,顾青说的这事儿,安穆炎还真的做得出来,可是,师父知道了吗?如果他知道了,为何只字未提,想必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吧。
“你怎么知道?”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萧子歌也想不出可行的办法,而且,他也很在意顾青和这件事情到底有几分牵连。
顾青顿了顿,虽是做好了认罪的准备,可是当萧子歌真的问了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不是害怕承担后果,他心里清楚,帮着安穆炎抓走了卓锦容,不管原因为何也是死有余辜了,他害怕的是萧子歌伤心而且失望的眼神。
“锦容公子是属下帮着安侯爷抓走了,否则他也不可能轻易得手。”顾青鼓起勇气说道。
萧子歌的心又是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刚刚只是猜测,当顾青亲口把这个真相说出来的时候,还真的是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萧子歌自觉自己一向待人真诚,这些年来,对待顾青更是视若兄弟,在这王府里,除了卓起,他最信任的人便是顾青了,而如今,自己最信任的人伤害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他大概有他的苦衷吧。
善良如萧子歌,总是不会以恶意去猜测别人,他皱了皱眉,仔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顾青,若说他无故背叛,萧子歌真的不信。
“这伤是怎么弄的?”萧子歌问得很平静,平静得让顾青都觉得诧异。
“属下不是有心伤害王爷,只是一开始,安穆炎说他和卓大人是旧交,断然不会伤害锦容公子,他抓锦容公子,只是为了让王爷将贪官的罪证压下几日,晚些时候送进京城。属下心系妹妹的安危,便答应了他,做出这种糊涂事,万万没想到,安穆炎居然打的是王爷的主意,属下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想去救出锦容公子弥补心里的愧疚,结果势单力薄,受了伤。”顾青顿了顿,“属下不是贪生怕死不敢以命相拼,只是想着回来了可以给王爷送个信,至少属下知道锦容公子被关在何处,对王爷有些帮助。这一番话告诉王爷之后,属下死而无憾,请王爷降罪。”
说罢,顾青低下头,在等着萧子歌的怒气。
“妹妹?你还有妹妹?”听完顾青的解释,萧子歌反而平静了,至少他是有原因的,至少他到现在还惦记着容儿的安危,若真的是有心背叛,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何必回来送死。
顾青点点头,“自幼家贫,妹妹出生时便被父母卖给其他人家,后来赶上天灾,家人都被饿死了,属下逃到京城,幸得王爷相救活到今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妹妹的消息,属下也以为她在当年的天灾之中遭到了不测,没想到,这次回洛阳,居然打探到了她的消息,她当年被安穆炎所救,这些年,她一直在安穆炎的家中做下人,这一次安穆炎以她的性命威胁,属下和妹妹之间虽多年没有联系,可始终是血肉至亲,实在是不忍心妹妹因我而死。”
“王爷,属下知道您这些年来待我恩重如山,如今我做的事情却是十恶不赦。属下别无他求,只求王爷赐我死罪,以弥补对王爷的愧疚之情,也让妹妹在安穆炎的府上有了解脱。”顾青不敢直视萧子歌的眼睛,此时此刻,他倒是真的宁愿以死谢罪。
萧子歌半晌无语,这件事情,顾青的确是错得离谱,可是,他说血肉亲情,将心比心,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又会如何选择呢?不过,想了很久萧子歌也没有答案,因为他的亲情都是用来做交易和争斗的,顾青口中的这种真挚,他不懂。
“这几日你老老实实地在驿馆待着,不许踏出半步。”萧子歌冷冷开口道。
顾青诧异地看着萧子歌,他没想到,知道了真相,萧子歌居然做出的是这样的决定,“王爷……”
“该担的罪,你跑不掉,可是容儿现在依然身处险境,你活着,或许对我还有用。等容儿平安回来,该算的帐,一样都不会少。”萧子歌冷冷地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顾青跪在原地,看着萧子歌离开的背影,心里只剩下愧疚。
见过安穆炎之后,卓起也开始头疼了,两日为期,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现如今连安穆炎的藏身之处都不知道,他的手里还有容儿,想对付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卓起在屋中苦思冥想着,萧子歌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
“怎么这么没规矩,连门都不敲?”卓起抬眼看了看萧子歌这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皱了皱眉。
萧子歌也不回答卓起的问题,来到卓起面前质问道,“师父,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容儿的下落?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百二十
卓起心里一惊,他不和萧子歌说这件事情,就是怕徒弟胡思乱想,再做出什么傻事来,容儿要救,可是萧子歌也不能受到伤害,只是卓起觉得依照这孩子的性子,知道了真相非做出冲动的事情不可。
“这件事情,你别管了,师父会解决。”卓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只剩下担心了,容儿已经深陷险境,如果萧子歌再出什么事,他恐怕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眼下,他只希望萧子歌能够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卷到这件事情里来,一旦卷进来,那便是大事。
“师父,您不是说过要并肩作战的吗?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没有退缩,您却不相信我了?”萧子歌的语气平和了许多,此时此刻,他在卓起的脸上看见了一种很深的无奈和无助,这种神情,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强大的师父的脸上看到过。
不过,萧子歌更加明白卓起面对的是什么,顾青已经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他体会得到师父现在有多么为难又有多么担心,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师父是需要他的。
卓起重重地叹了口气,“子歌,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怕你牵扯进来,遇到危险啊。”
“可是师父,您在乎容儿,我和您一样在乎啊,您说不让我管,我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不管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对得起容儿口口声声叫了这么多年哥哥,又对得起您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吗?”萧子歌的情绪又有些激动,他理解卓起的心思,也知道卓起对他的担心,但是在师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让他袖手旁观,他是做不到的。
卓起听了这话,竟在心里暗暗笑了一下,安穆炎说自己是子歌是一枚棋子,不知道安穆炎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想来那脸色应该是很难看的。
“子歌,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安穆炎是个疯子,他是要谋反的,你这般敏感的身份,一旦牵连进来,就算是什么都没做,都会有理说不清。”这才是卓起真正担心的,皇上对前朝的事情一直十分敏感,这次的事,萧子歌一旦牵连进来,难免会有人大做文章。
“我不在乎。不在乎父皇怎么想,更不在乎别人会说什么。只要容儿平安,哪怕是拿我的命去换,我也心甘情愿。”萧子歌几乎是吼出来的。
“够了。”卓起“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打断了萧子歌的话。担心来担心去,他最害怕的就是听到萧子歌这句话。
“但是我不会去那么做。”萧子歌不顾卓起的愤怒,又把话抢了回来,“不是因为我贪生怕死,而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了,容儿就算是平安回来,师父也会一辈子都不安心的。”
卓起长出了口气,幸好徒弟还没冲动到去送死的地步,幸好他的理智还在。
“师父,子歌一直知道自己在您心中的分量,我和容儿,任何一个都不能有事,对吗?所以您放心,在这个时候,子歌不会冲动,也不会任性,这一次子歌不想再去做一个闯祸的孩子,只想成为和师父并肩作战的战友。”萧子歌很认真地看着卓起,这一刻,他的眼神里,似乎真的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孩子,长大也许只需要那么一刹那,这一刹那可能会很不经意,但往往都是在面对最大的困难的时候。
就算是萧子歌什么都不做,这一番话对于卓起来说就足够了,他终于是成熟了些,终于知道了证明自己在乎的方式不一定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除了冲动还有智慧,除了去保护别人还要保护自己。
“你真的是长大了,好,这道坎,我们一起过。”卓起紧紧地握住了萧子歌的手,此时此刻,心里被一股暖流填充着,好像不管有多难,他们已经成功了。
一百二十一
“坐下说。”卓起拉着萧子歌坐下。
萧子歌虽然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
“师父,我还是想去见一见安穆炎。”
卓起皱了皱眉,徒弟刚刚说了不会莽撞行事,去见安穆炎,听起来依然是在冒险,可卓起还是想知道萧子歌的想法,“为什么?”
“两日为期,我们想要找到解决办法几乎是不可能的,洛阳不比京城,我们带的人手不够,就算去抢人,都是没有一分胜算的。知府是太子的人,洛阳的府兵自然是用不了,所以,如果这一战不可避免,必须请袁将军支援,若是这样,不算布局,单单是袁将军赶过来,至少要花五日的功夫。我去见他,是为了拖延时间,外面的事情,我也大致有了计划,只需要师父配合,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才有胜算。”萧子歌分析得很冷静,短短的功夫,他几乎想好了全盘的计划,但是他也知道,让卓起接受这个计划,是有些难度的。
卓起没有着急回答萧子歌的话,思考了许久才开口,“这计划看起来可行,可是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为了容儿,把萧子歌推向险地卓起会觉得心有不安。
萧子歌认真地说道,“师父,此举不仅仅是为了容儿,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这些年来,前朝的势力一直蠢蠢欲动,不仅让朝廷惶恐,百姓也是人心不安,这一次既然安穆炎出手了,子歌想借此机会一举攻破,也给那些痴心妄想的前朝余孽一个警告。”
“唉!前朝余孽。”卓起叹了口气。
萧子歌刚刚说得有些激动,没太注意自己的措辞,听了师父的这一声感叹,他却感觉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毕竟师父也是前朝的人。
“师父,对不起,子歌不是那个意思,子歌只是想说若是纵容那些有异心的人胡作非为下去,只会让百姓不得安宁,再这般下去,迟早是不可避免的一战,那时候,只会生灵涂炭,如今赵国虎视眈眈,我们的内部,经不起这么折腾了,眼下这是一个危局,也是一个契机,如果我们赢了,至少能安生一段日子。”萧子歌的神色有些紧张,赶紧解释道。
卓起笑了笑,“干嘛如此紧张,师父知道你的意思,我是想说,前朝余孽是要除,这也是一个大好机会,但是,你若是去了,无疑会成为安穆炎的人质,恐怕是危险重重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成功了,冒险也是值得的,不是吗?”萧子歌意料到了卓起不会如此爽快地答应,继续坚持道。
卓起沉默了片刻,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萧子歌的办法虽不是上策,但的确是切实可行的。于安穆炎而言,萧子歌是大有用处的,子歌就算是去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反而会争取到时间在外调兵遣将,毕竟安穆炎想要造反,手下的势力一定不小,可是他现在不动手就是还有顾忌,在这个时候打击他,会让他措手不及。一切看似很完美,只是,哪怕是只有一点风险,卓起都不忍心让萧子歌去。
“我们还有一日的时间,容师父仔细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事关重大,这个决定,卓起暂时真的下不了决心。
萧子歌没再争什么,点头答应了。
卓起在心里笑了笑,这孩子真的是一瞬间便长大了吗,按照他以前的性子,非要据理力争不可。
萧子歌不争,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争不过师父,卓起说考虑一日,萧子歌也大概知道了卓起的答案,师父不是做事情瞻前顾后的人,可是一旦涉及到他和容儿,他就会格外谨慎。
既然争不过,索性就不争了,反正顾青已经把安穆炎的住处告诉了自己,索性先斩后奏好了。
萧子歌打定主意,收拾好一切,自己一个人离开驿馆,去找安穆炎。
一百二十二
安穆炎的住处在洛阳城外的一处山谷之中,在深山之中能够有这么一个气派的宅子倒是真的很令人感到意外。
来到宅子门前,萧子歌伸手叩门。里面开门的人似乎很诧异,大概这宅子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吧。
“你找谁?”
“是侯爷请我来的。”萧子歌勾了勾嘴角浅笑道。
“侯爷请你来的?你是什么人?”
“侯爷想见的人。”
开门的人仔细打量了萧子歌一番,只觉得眼前的人无论是举止还是谈吐都带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自然是不敢小觑,转身进去禀告。
时间不大,开门的人又回来,将萧子歌请了进去。
进了安宅的大厅,萧子歌觉得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安穆炎坐于正中,居高临下,尽显威严,而大厅的两侧,分立的是手持刀剑的打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萧子歌,还未说话,这气氛便足以让人紧张了。
“卓大人的手段果然非同凡响,这才一日的功夫,王爷便亲自过来了,倒是让安某很是诧异。”萧子歌刚停住脚步,安穆炎便开口说话了,他和萧子歌未曾有过正面的交集,但是萧子歌在洛阳这么久,尤其是为了赈灾之事来回奔波,安穆炎在暗中倒是见过他几次,所以不用介绍,便认识了。
萧子歌挑了挑眉,面色看起来十分轻松,完全没有如临大敌的恐惧,“不是师父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
“你自己?”安穆炎诧异地看着萧子歌。
“恩,是顾青告诉我的,听说侯爷想用我换容儿的命,所以我便来了。”萧子歌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他口中的事并没有大到关乎性命。
“单单是为了容儿?你居然肯以身犯险?”安穆炎疑惑地看着萧子歌,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官场和朝堂,应该是一个只有利益的地方,更何况,萧子歌贵为皇子,为了一个近臣的孩子,怎么想,他这做法都难以理解。如果安穆炎觉得萧子歌会在乎这个孩子,他便不会用他去威胁卓起,而是直接拿来威胁萧子歌了。
萧子歌摇摇头,“不,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自己?”安穆炎更加诧异了,他发现,眼前的少年,比他想象得要难对付。
萧子歌叹了口气,“是啊,为了自己,我知道侯爷实力不凡,所以我想和侯爷合作。”
“合作?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萧子歌笑笑,“当然知道,可是这也是我唯一的路,不是吗?侯爷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太子生性多疑,一旦父皇驾崩,太子即位,他容得下我吗?既然容不下,我为何要等死呢?”
安穆炎将信将疑地看着萧子歌,这话听起来有理,可是萧子歌毕竟是皇子的身份,即便是不那么得宠,对于他来说,还未到造反的地步。
“我凭什么相信你是真心和我合作的?”
萧子歌冷笑了下,“侯爷怎么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我现在人在你的手上,是不是真心又有什么关系呢?侯爷想让我做什么,还不是都在侯爷德尔掌控之中?”
安穆炎仔细想想,萧子歌这话说得倒是有理,不管他是真心的还是要耍什么把戏,在这里,似乎还轮不到他胡作非为。
“好,既然来了,便在这里住上几日,过几天我会安排你和几位将军见面,到时候按我说的做就好。”
萧子歌点点头,“一言为定,不过,我要见容儿。”
“见容儿?你以为你来了我就会放过他吗?你记住,在这宅子里,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否则不仅对你,对卓锦容我也不会留情。”
“侯爷何必如此紧张呢?我又不是让你放了容儿,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容儿和我住在一起,否则,从我身上,你什么都得不到。”萧子歌的态度十分强硬,这似乎已经不是商量了,而是威胁。
“啪”安穆炎拍案而起,“萧子歌,你以为这是你的王府吗?你睁眼睛看清楚,这是我安穆炎的地盘,要怎么做,还容不得你来指挥。什么都得不到是吗?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在我面前嚣张多久。来人,替我好好招待一下安王殿下。”
安穆炎这一发火,从门外又冲进来五六名打手,手里拿着刑具,看样子,安穆炎这是打算先给萧子歌点厉害看看了。
一百二十三
萧子歌往四周看了一眼,脸色依旧是淡定如常。
两名打手气势汹汹地想要靠近萧子歌,大约离着萧子歌半步距离,萧子歌抬手挥拳,正好打在其中一个打手的脸上,同时飞起一脚,将另外一个打手也踢翻在地。
守在大厅里的打手见萧子歌动手了,迅速擎了刀剑做好战斗的准备。
萧子歌扫视一圈,嘴角上挂了一丝冷笑,转身对安穆炎说,“侯爷,您不觉得这把戏有些无聊吗?”
安穆炎也吃了一惊,本来是觉得眼前不过是一个长在皇家没经过什么风浪的少年,却没想到,面对这样的局面竟然还能如此冷静地应对。
“无聊?是王爷有些幼稚吧?你难道真的觉得打伤我几个人就能逃出去?我告诉你,你进了我安宅的大门,就别想着出去。”安穆炎站起身来提高了声音。
萧子歌笑了笑,“侯爷此言差矣,既然我自己走进来了,就没想这么快出去。不过,我都说了会和你配合,你又何必非要对我动手呢?难道侯爷觉得,让您手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您这么对待凤仪公主之子是一件好事吗?侯爷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您手下有多少人忠于的是您又有多少人忠于的是前朝。”
“你......”安穆炎看着眼前这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少年,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低估了萧子歌,他说的没错,自己手下,看似人多势众,实际上这些人更多忠于的是前朝,若非如此他不必费尽心思地要利用萧子歌的身份。
萧子歌看安穆炎有些愣住了,接着说道,“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让容儿和我在一起,我给你你想要的,容儿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难道侯爷觉得他会对你有什么威胁吗?”
安穆炎叹了口气,冲着手下的人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
萧子歌笑了笑,“多谢侯爷,侯爷不为难我,我也不会让侯爷为难,毕竟我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我自己。”
安穆炎将信将疑,他愈发觉得看不透萧子歌的心思,不过眼下确实也没有必要和萧子歌闹翻,若是他真的是真心合作,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安穆炎将萧子歌安置在后院,整个院子守卫森严,死死地看住萧子歌。
萧子歌在屋中喝了口热茶,忽然有人闯了进来,萧子歌警惕地抬头,却见卓锦容兴冲冲地扑到了自己怀里,“安王哥哥,你真的在这里呀?”
萧子歌看见卓锦容也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俯身把小人抱在怀里,多日未见,能在这个地方再见到卓锦容,真的是万幸。
“容儿,这些天有没有人欺负你呀?”萧子歌仔细打量着卓锦容,幸好这孩子没受什么伤,萧子歌这才放心。
卓锦容使劲摇摇头,不停地在萧子歌怀里蹭着,“他们没有欺负我,可是他们不让我回家,容儿好想哥哥,好想爹爹呀!”
萧子歌紧紧地抱着卓锦容,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好啦,哥哥在这,一直陪着容儿。”
“不,容儿不要哥哥陪,容儿要回家。”卓锦容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子歌,说着说着眼泪便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大概是因为这几日在这里受了惊吓,刚看见萧子歌的时候极力忍着,可是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委屈。
萧子歌伸手帮着卓锦容擦了擦眼泪,“不要哭了,乖。哥哥答应你,过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嗯。”卓锦容点点头,躲在萧子歌怀里,心里真的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对了,安王哥哥,你是怎么进来的啊?我们怎么出去啊?”
萧子歌自信地笑了笑,“我是走进来的,当然要走着出去了。”
“哦。”卓锦容撇了撇嘴,“那容儿是被绑来的,按照哥哥的理论,难道要被绑出去不成吗?”
萧子歌宠溺地刮了一下卓锦容的鼻子,“就你机灵,不过 我不介意把你绑出去送给师父。”
卓锦容嫌弃地看了萧子歌一眼,“哼!你敢欺负我,我回去要找爹爹告状。”
萧子歌无奈地笑笑,捏了捏小孩的脸,“好好好,我哪敢欺负你啊,小祖宗先吃饭吧,要不你回去跟师父说我不给你饭吃,我可承担不起。”
一百二十四
在安宅的几日,安穆炎招待得还算周到,并没有为难萧子歌。
这一日,安穆炎忽然亲自到了萧子歌的住处。
“王爷这几日在我这里住得可好?”
萧子歌笑了笑,“多谢侯爷关心,一切都好。不过,侯爷让我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在这里吃吃喝喝吧?”
几日没有动静,萧子歌也有些着急了,算着时日,袁将军的军队应该差不多准备好了,这事情再拖下去反而会节外生枝。
“王爷心急了?明天午时,我会宴请手下的将军小聚,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陪大家喝几杯酒,至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王爷心里有数。”
宴会?萧子歌在心中暗暗笑了笑,这下可好,如果行动成功,索性一网打尽了。
萧子歌点点头,“好,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安穆炎冷笑了声,“要求?王爷还觉得自己有和我讨价还价的筹码?”
萧子歌看了看躲在自己身边的卓锦容,“明天我要把容儿带在身边。”
“这不可能。”安穆炎深觉萧子歌这要求提的有些可笑,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认为自己有提要求地的权利。
卓锦容被安穆炎这一声大吼吓得身子往萧子歌的身上靠了靠,萧子歌伸手揽过他,摸了摸他的头,示意他不要害怕。
萧子歌却依然十分平静,“侯爷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没有筹码,但是我还有一条命,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你只能看见一具尸体。侯爷应该清楚,我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哼!尸体?这算是吓唬我吗?你以为在我的宅子里,想死想活也是随你的吗?”安穆炎冷冷地重新打量萧子歌一番,这句话着实让他震惊了,他没想到,为了卓锦容,萧子歌竟然会拿性命要挟。
萧子歌不屑地笑笑,“在这里你可以看着我,甚至绑着我,可是明天的宴会,侯爷也绑着我吗?如果我死在宴会上,侯爷的部将会做何感想?”
“萧子歌,你别太猖狂了,你如果死了,卓锦容也别想活。”安穆炎被萧子歌气得大吼道。
“那就同归于尽,带着侯爷的千秋大业梦一起陪葬。”萧子歌的声音也提高了很多,冲着安穆炎吼道。
“不过,为了一个孩子,我相信侯爷不会和我赌。”片刻,萧子歌的语气又缓和了起来,嘴角上挂着一丝自信的笑容。
安穆炎怔住了,不管萧子歌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会这么做,安穆炎都不敢去做这个赌注,一旦萧子歌真的死在他的地盘上,且不说那些部将会如何,朝廷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大举出兵,而现在,他尚未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你也说他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卓大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如此不顾性命地相救。”安穆炎知道自己是争不过了,对于不想要命的人,通常都是无可奈何的,不过,他倒是真的不理解萧子歌为何这般在乎卓锦容。
萧子歌勾了勾嘴角浅笑,“侯爷猜猜看?”
“许你获得圣宠?扳倒太子?或者登上皇位?”安穆炎想了片刻,对于萧子歌而言,大概只有这些能够让他不顾一切了。
萧子歌轻蔑地笑了笑,“都不是。只是师父平时多骂了我几句罢了。不过,他教会了我什么是是非,何为善恶。
一百二十五
第二日,酒宴尚未开始,大家已经在大厅中落座,只听着门外有人嚷嚷,“侯爷,你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往外看,其实大家不看也知道这个在嚷嚷的大汉是前朝禁军的一名将军,叫司徒轩。这个人性子急躁,办事没有章法,喜欢大吵大嚷的,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人缘倒是颇好。
萧子歌抬头看了看,并不认识这个人,可是这大喊大叫的也不得不引起萧子歌的注意。
“司徒将军,快快请坐,怎么将军还给我准备了礼物?真是有心了。”看起来安穆炎对司徒轩也是十分尊敬的,欠了欠身子相迎。
司徒轩哈哈大笑,“侯爷先看看我的礼物。”说罢司徒轩冲着门外摆了摆手,吼了句,“带进来。”
只见门外有一个人被推拥着进来,萧子歌定睛一看,脸色大变,这个被绑着双手带进来的人居然是卓起。
“爹......”卓锦容这一嗓子还未喊出来 便被萧子歌死死地捂上了嘴,冲着他摇了摇头。
卓锦容将声音收回去,担心地看着萧子歌,萧子歌将小孩的身子往自己身边靠了靠,紧紧地握着他的小手,似乎是在告诉他不要怕。
“卓大人?”大厅中几乎是一片哗然,在场的人都是前朝的人,又怎么会不认识卓起呢。
萧子歌抬眸看着卓起,目光触碰的刹那,从卓起的眼神里,他没有看见恐惧,反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平静究竟是由何而来呢?是师父本就这般遇事不惊还是已经有了什么对策。可是,眼下能有什么对策呢?整个安宅里,不知道安穆炎暗中布置了多少人以备不测,凭借着他们两个人再带着容儿,根本没有胜算。可是师父又为何会落到这个人的手里呢?莫非驿馆也出了事儿?那袁将军呢?之前的信是否送到了。
萧子歌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表面不动声色,又安慰着身边的容儿,实际上自己也有些慌了。
“司徒将军,你这是何意?”安穆炎也怔住了,司徒轩一向行事鲁莽,想一出是一出,今天这场面,他居然把卓起绑到这里来,安穆炎真不知道他又在盘算什么。
司徒轩哈哈大笑,说话的嗓音也提高了不少,“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侯爷和安王殿下联手,想要兴兵,总要添些彩头吧,卓起是前朝叛臣,今日在这个场合下,用他的命祭了我们的军旗,以后的行动一定旗开得胜。”
安穆炎一听这话直皱眉,心里暗骂司徒轩的鲁莽,不管怎么说,卓起都是当朝重臣,这个时候去杀他,显然时机不成熟。
安穆炎发愣的片刻,卓起却忽然开口了,“真是可笑至极,司徒将军,难道你真的觉得安侯爷有这个胆子吗?安侯爷的本事,也不过是用来骗骗你们在座的这些蠢人罢了,他若是有举兵造反的实力,何必把子歌软禁在这里陪着大家演这一出戏呢?”
“演戏?到底怎么回事儿?”今天到场的人,大多数被蒙在鼓里,他们天真地以为安穆炎真的得到了萧子歌的支持,如果真是那样,为了所谓的复国大业他们或许真的愿意拼死一搏,可是卓起口口声声说是在演戏,又引起了一片骚动。
卓起这一番话,说得安穆炎异常紧张,安穆炎几乎已经来不及仔细思考,“啪”第一声将手里的酒杯摔在了地上,“来人,司徒将军说得没错,今日我们就用卓大人的血来祭军旗。”
安穆炎这么做,有冲动的成分,心里也是有几分底的,这宅子守卫森严,就算是杀了卓起,和萧子歌翻了脸,萧子歌也只有任他宰割的份儿,至于其他人,识时务的可以继续合作,如果不想合作的,索性今天一起都解决了,反正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身边都没带什么人手。
安穆炎这一摔杯子,果然是把大家吓住了,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安府的打手听了命令从外面冲进来,气势汹汹地冲着卓起便去了卓起刚要说什么,却生生地被打断了。
“不许碰师父。”萧子歌实在是沉不住气了,他伸手推开眼前的桌子,纵身一跃到了卓起面前,一转身的功夫,将冲进来的几名打手悉数踢翻在地,随手从一名打手那里抢了一柄宝剑,挥剑斩断了绑着卓起的绳子。
一百二十六
与此同时,司徒轩几步冲到卓锦容近前,把小孩拉在了自己的怀里。
“容儿。”回头的刹那,萧子歌才意识到自己把他扔在一边会有危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萧子歌又想去司徒轩手里夺卓锦容,却被卓起拉住了,“自己人。”
自己人?!萧子歌诧异地看了看司徒轩又看了看卓起。
卓起瞪了萧子歌一眼,“你啊,就是沉不住气。”
萧子歌愣住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是师父的计策?如果这样的话,自己这一折腾岂不是坏了师父的计划。
萧子歌正愣着,只听司徒轩吼了句,“卓大人,现在怎么办?”
“冲出去。”卓起回应道。
“好,从后面走,我护着容儿。”司徒轩顿了顿,冲着大厅里喊道,“不想死的都跟我来。”
“走啊,留在这等死吗?”卓起拉了拉在自己身边发呆的萧子歌。
萧子歌这才回过神来,此时四周已经乱作一团,顾不得多问,萧子歌挥剑便往外冲。
安穆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慌乱之中吩咐人拦截,在座位上胡乱指挥着。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安穆炎一开始的部署却是很精密的,四个人刚冲到后院,便中了事先布置好的埋伏。
后院的人的埋伏足足有几百人,将四个人死死地围在当中。
“师父,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萧子歌扫视了一圈,淡定地说道。
卓起又瞪了萧子歌一眼,“一起走,我们只要撑到袁将军来就没问题了。”
“对不起,是我破坏了师父的计划。”萧子歌愧疚地低下头。
“知道错了就好好改一改这冲动的性子。”卓起冷冷地斥了句。
“哎哎哎,行了,孩子还不是担心你,要我说这事儿明明就怪你,一开始不说清楚莫名其妙地唱这么一出,能不紧张吗?早知道你这么不领情,就不应该管你的死活。”司徒轩打断了卓起的话,一把将萧子歌拉过来,“别理他,你放心,这几个人挡不住我们。”
卓起白了司徒轩一眼,不过这人一向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凡事看不过眼都要说两句,卓起也懒得和他计较,更何况,眼下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萧子歌还是在心里暗暗地笑了一下,心道,原来师父也有没话说的时候。
正说着话,安宅的打手已经冲了上来,又是一片混战。不过萧子歌发现,司徒轩说能冲出去,还真的不是说大话,司徒轩性子暴躁这剑招也是狠绝,所过之处,招招见血,从招式上看,这个人绝对是算得上高手了。
忽然有一个人从萧子歌的背后一刀砍过来,萧子歌转身抬脚,将那个人踢翻在地,就在要回身的功夫,却感觉到眼前一剑迅速地向自己刺过来,这一剑来得很突然,根本没给萧子歌躲闪的机会,萧子歌意料到这一剑是躲不过去了,可是剑锋擦过之时,眼前却只看见了鲜血飞溅。刚刚挥剑的那个人已经被刺翻在地。
“师父。”萧子歌定睛一看,挡在自己身前的正是卓起,而刚刚那一剑,正好从卓起的左臂划过,鲜血流出来,已经染红了衣服。
卓起皱了皱眉,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恰好被萧子歌扶住。
萧子歌见卓起受了伤,心里一阵心疼,“师父怎么样了?”
卓起低头看了看伤口,“没事儿,先离开这再说。”
一百二十七
萧子歌和卓起都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师徒二人联手杀出一条血路,紧跟在安穆炎的后面,从安宅的后门离开。
安宅在山谷之中,地形很复杂,离开之后,满眼看见的便都是山林了。追兵依旧在身后紧追不舍,司徒轩指了指眼前的树林,“先到林子里。”
卓起和萧子歌跟在安穆炎身后进了树林,左拐右拐到了一片空地处,外面的喊杀声几乎是听不见了,安穆炎这才停下脚步,把怀中的卓锦容放在地上,“在这歇会吧,这林子像迷宫一样,他们一时半会儿追不过来。”
此时,卓起的脸色已经惨白,衣服早已被伤口流出的血染成了红色。
“师父,先处理一下伤口吧。”萧子歌扶着卓起倚着一棵树坐下,半跪在卓起身边检查伤口。
卓起无力地点点头,“嗯。”
萧子歌看着伤口处的鲜血不停地往外涌,情急之下却慌了神儿,竟不知如何处理了,之前完全没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身上也没带止血的药。
卓起用右手指了指司徒轩,“他有金创药。”
司徒轩正站在萧子歌的身后乐呵呵地看着萧子歌和卓起,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看热闹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司徒轩反问了句。
卓起勉强笑笑,“你天天打打杀杀的,不随身带着金创药能活到今天吗?”
司徒轩瞪了卓起一眼,“没错,我是有,但是我凭什么给你?”
卓起似乎是意料到了司徒轩会这么说,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说吧,有什么要求?”
司徒轩看了看萧子歌,又看看卓起,“你不许再责怪他了。”
卓起笑了笑,“子歌是我自己的徒弟,我怎么教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你怎么教我管不着,可是你让孩子受委屈我就看不过去。”司徒轩冷冷地扔出来一句。
萧子歌愣愣地听着卓起和司徒轩的对话,没有插嘴,因为他觉得这两个人虽然嘴上在吵,但是关系似乎特别要好,不仅是同朝为官的情谊,更像是挚友。
卓起的目光落在萧子歌的身上,“子歌,你说,师父让你受委屈了吗?”
“啊?”萧子歌正发呆,没想到一下子问到了自己头上,愣了片刻答道,“没,没有,师父教训的都有道理,是子歌莽撞了。”
卓起得意地一笑,抬头看着司徒轩说道,“听见了吧?他自己都不觉得委屈,你说你是不是多管闲事。”
司徒轩瞪了萧子歌一眼,从怀里拿出金创药扔在萧子歌面前,“懒得理你们,我去前面守着,免得有人追过来,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说罢,司徒轩气呼呼地走了。
“多谢司徒将军。”萧子歌道了句谢,回头捡起了金创药。
“师父,您忍着点,我帮您包扎一下。”萧子歌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药涂在伤口处。
尽管萧子歌的动作很轻,药物和伤口一接触,卓起也觉得疼得厉害,可是在萧子歌面前,他也只能忍着,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脸色愈发地苍白了。
萧子歌看师父忍得这般辛苦,心里忍不住自责,如果刚刚自己没有那么冲动,就不会惹出这个乱子,师父便不会受伤,而且,这一剑,明明应该刺到自己身上的,师父却挡下了,现在看着师父这般痛苦的样子,萧子歌倒是真的宁愿这伤在自己身上。
想着想着,萧子歌便有些走神,没注意手上的动作,一下子把药涂多了。
“嘶.....”卓起吃痛,缩了缩胳膊,看徒弟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徒弟心里在想什么,他又怕萧子歌太过于自责,索性打趣道,“想什么呢?你这是趁机报复吗?”
楼楼忽然在纠结一个问题,大家觉得回家之后应该先和顾青算账还是先和小鸽子算呢...啊~要回家算总账了也好纠结
一百二十八
萧子歌也吓了一跳,被卓起这么一问赶紧回过神儿来,本来就担心,自己又把师父弄疼了,这下子心里更加自责了。
“师父,对不起。”萧子歌抬头满眼愧疚地看着卓起。
卓起看着徒弟这自责的模样也忍不住心疼起来,他伸手拍了拍萧子歌的肩,“别胡思乱想了,不过是轻伤罢了,师父又不是纸糊的。”
卓起越是这么说,萧子歌越觉得对不起师父,“师父,您不应该帮我挡这一剑的,如果受伤的是我,我心里反而会踏实一些,毕竟是我破坏了师父的计划。”
“计划被破坏了,也不能全怪你。这事情回去再说。至于受伤,师父是怕你受了伤自己心疼,所以把心疼这苦差事留给你了。”卓起笑着打趣道,力求让萧子歌轻松些。
萧子歌却笑不出来,在他的心里,是不允许师父受到任何伤害的,更何况这次受伤从头到尾都是因为自己。
萧子歌低着头不说话,继续帮着卓起处理着伤口。
卓起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此时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萧子歌了,他倒是很希望这孩子可以没心没肺一些,把别人对他的好都当成理所当然,如果那样的话,他就不必如此愧疚了。
好不容易包扎好了,萧子歌抬头问道,“师父,感觉好点了吗?还疼吗?”
卓起有意调节气氛,不厚道地说道,“好多了,反正肯定没有你挨罚的时候疼。”
被卓起这么一调戏,萧子歌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去,脸色也变得通红。
“师父又拿我开玩笑。”萧子歌嘴里嘟囔了句。
卓起宠溺地捏了捏萧子歌的脸,“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瞎担心,师父有那么弱不禁风吗?当年也是在战场上金戈铁马过,这点伤至于大惊小怪吗?”
萧子歌终于笑了笑,“师父没事儿就好,不过师父哪怕受到一点伤害子歌都会心疼。”
“将心比心,你受到伤害师父也会心疼啊,你怎么不体谅体谅师父,改一改冲动的性子,让师父少心疼几次。”卓起这话里面不带一丝责备,反而都是担心。
萧子歌点点头,“好,子歌记住了,以后肯定少冲动几次。”
少冲动几次?卓起心里暗想,难道不能不冲动吗!
“爹爹,安王哥哥,司徒将军说袁将军来了,我们可以走啦!”正在这时,卓锦容兴冲冲地跑过来,一下子扑到萧子歌怀里。
“那快走吧。”卓起和萧子歌站起身来要走,卓锦容却赖在萧子歌怀里不肯动,“我要安王哥哥抱着我走。我累了,走不动了。”
卓起瞪了卓锦容一眼,“你累了?刚才明明是司徒将军一路抱着你的,你还累?自己走,安王哥哥折腾这么长时间也才是累了。”
卓锦容不高兴地撅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子歌。
萧子歌笑了笑,俯身把卓锦容抱在怀里,“好啦,容儿说累了就是累了,哥哥抱着你回家。”
卓起无奈地指了指萧子歌,“你啊,就纵着他吧!”
卓锦容在萧子歌的怀里冲着卓起做了一个鬼脸。
卓起和萧子歌相视笑了一下,容儿平安回来了,折腾这么久,冒多大的险都是值得的。
一百二十九
总算是回到了驿馆,折腾这几天,大家都是身心俱疲,回去之后高高兴兴地吃了顿饭,算是庆祝容儿回来。司徒轩一路跟着回来,卓起索性让他留一段时间,随着大家一起回京,万一安穆炎的残余力量再铤而走险,身边带着一个高手心里踏实些。
吃过饭后,萧子歌先哄睡了容儿,自己虽然觉得疲惫,但也睡不着,担心师父的伤势,于是便去了卓起房中,非要在旁边守着,卓起拗不过他,只好随了他的意。
萧子歌在卓起床边守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又服侍了卓起吃过早饭。
“你照顾得这么周到,我都想一直受着伤赖在床上了。”卓起笑着打趣道。
萧子歌撇了撇嘴,“那可不行,师父想让子歌照顾,随时都可以,可是子歌不要师父受伤。您必须快点好起来。”
卓起摸了摸萧子歌的脑袋,笑着说道,“好好好,王爷说快点好起来我哪敢不好。”
正说着话,侍卫来报,说顾青求见。
萧子歌看了卓起一眼,而后转身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侍卫转身出去,萧子歌却在原地愣住了,这事情迟早要解决,可是萧子歌却还没做好面对的准备。
卓起拍了拍萧子歌的肩,“一起过去看看吧,师父相信你自有分寸。”
萧子歌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和卓起一起到了外屋。
顾青正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这几日萧子歌让他在屋中待着,他也想了很多,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除了愧疚,也只有愧疚了。
“王爷,卓大人,属下是来请罪的。”顾青低着头。
“请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顾青刚一开口便把萧子歌的火气燃起来了,萧子歌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个茶杯摔在顾青眼前,冲着他大吼道。
不仅仅是顾青,连坐在萧子歌旁边的卓起都被吓了一跳,一开口就发这么大的火,这火气恐怕是在心里压了很久吧。
“属下自知罪不可恕,请王爷降罪。”顾青依然低着头,不敢直视萧子歌的眼睛,他知道,从萧子歌的眼睛里除了怒气之外,一定还会看到失望。
“罪不可恕?你自己说说你犯了什么罪。”萧子歌一甩袖子,气呼呼地坐在卓起身边。
“死罪。”顾青的嘴里挤出这两个字来,这两个字说出口之后,心里却觉得没有那般难受了,如果真的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得到相应的惩罚,倒是也觉得踏实。
“死罪!你说得倒是轻松。”萧子歌说着,伸手推翻了眼前的桌子,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吓得顾青哆嗦了一下,亦没敢回话。
如果舍得杀你,又何必让你多活这几天。萧子歌平静了片刻,回头看看卓起,“师父,您觉得应该如何处置?”事关容儿,总该问一问师父的意见的。
卓起却比萧子歌平静得多,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他是你的人,是杀是留,你自己做主。”
萧子歌把目光收回来,又盯着顾青看了许久。回身从墙上拿了卓起的马鞭。
“嗖啪”这一下挟着萧子歌的怒火狠狠地砸在顾青的背上,仿佛是用了十二分力。只这一下,顾青的衣服便破开一道口子,清晰可见背上肿起一道檩子,破裂开来,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这一鞭让顾青猝不及防,身子狠狠地颤了一下,背后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痛,可是此时此刻,他又不敢叫出声,死死地咬住嘴唇,勉强忍下了。
好久没艾特了,我就是想试试艾特有木有修复好~哈哈,快粗来冒泡
一百三十
萧子歌一句话都不说,扬起手里的鞭子又狠狠地砸了下来。落在离刚刚的鞭痕不远的地方,鞭子落下,又是一条狰狞的鞭痕。
顾青的身子跪得笔直,不敢有一丝晃动,不过,这可怕的疼痛让他觉得萧子歌大概是想就这样把他打死。不过终究是自己犯了死罪,能让萧子歌亲手打死,也算是一种恩赐了,毕竟贵为皇子的萧子歌不会对每一个人都花这么大的力气。
“嗖啪”几乎是没有喘息的机会,又是一鞭落下来,正好覆在第一下的鞭痕上,这一下,使得那道伤痕彻底崩裂开,鲜血肆无忌惮地涌出来,本来已经破碎的衣服被血液晕成红色。
“唔.....”尽管顾青极力忍着,还是没受住这一下,轻呼了一声,又赶紧把声音收了回去,此时此刻,自己确实连喊痛的资格都没有,不管萧子歌怎么惩罚,都是罪有应得。
顾青的额头上滴着汗珠,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跪着的身体也差点儿倒下去,又咬了咬牙挺直了后背。
萧子歌手里的鞭子刚刚抬到半空,听见顾青这一声轻呼心里不禁痛了一下,定睛去看顾青后背的伤痕,尽管才落下三鞭,但鞭痕处几乎是血肉模糊了。
“嗖啪”
顾青屏闭上双眼,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疼痛,却只听到了声音感觉到身旁一阵恶风掠过,终是没有感受到疼痛。
他诧异地睁开眼睛,却见萧子歌将这一鞭打在了他身边的地面上。而此时,萧子歌亦扔了手里的鞭子。
“王爷.....”顾青艰难地喊了一声,心里一阵紧张,这是何意?王爷是懒得惩罚了吗?也是,让王爷伤心至此,自己又奢求什么呢?一死了之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起来。”萧子歌冷冷地斥了句。
顾青没敢动,依然跪在地上,诧异地看着萧子歌,摸不清萧子歌的心思。
萧子歌的语气缓和了些,“起来吧,此事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顾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伤害了萧子歌最在乎的人,难道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萧子歌呼了口气,“这件事情你虽然错得离谱,但你也有你的苦衷,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相信你的忠心,你也应该相信我对你的信任,以后不敢发生什么意外,总该先和我商议一下。”
若不是萧子歌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顾青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萧子歌心里的位置这么重,萧子歌说得没错,他在做决定的那一刻是不相信萧子歌了,毕竟那件事情和容儿有关,顾青不觉得萧子歌会为了他去冒这个风险,毕竟自己只是一个随从。
顾青又抬头看看卓起。
卓起淡淡地说道,“王爷说既往不咎,那便既往不咎了。若是想报答王爷今日的宽容,以后尽心照顾好王爷就是。”
“行了,退下吧。还等我扶你吗?”萧子歌冷冷地瞟了顾青一眼。
“属下不敢。”顾青赶紧站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疼得厉害,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打发走了所有人,萧子歌回身关上了门。从地上捡起刚刚被自己扔下的鞭子,双手捧着递到卓起面前,“师父,子歌知道这些远远弥补不了顾青对容儿的伤害,他是我的人,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我管教无方,所以他亏欠师父和容儿的,子歌愿意替他还,请师父责罚。”
一百三十一
卓起伸手接过萧子歌手里的鞭子,萧子歌觉得手上一轻,心里却紧张起来。可是,顾青做的这事情,确实是伤害了师父,自己放过他,是念及情分,可师父的心里一定是有气而且有恨的,或许,师父心里是想让顾青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弥补容儿吧,但是自己偏偏又做不到,萧子歌这般,是不想让卓起觉得委屈。
萧子歌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虽然他刚刚已经知道了这鞭子的威力有多大。
卓起却嫌弃地看了萧子歌一眼,“以后不许随便动我的东西。”说着,他转身将鞭子挂回原处。
“哦......”萧子歌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萧子歌还没反应过来,卓起又指了指地上一片狼藉的样子,“还有,别跑到我屋子来摔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打劫了呢。”
萧子歌被卓起逗得噗嗤笑了出来,小声回了句,“谁敢打劫师父啊!”
卓起瞟了萧子歌一眼,故作生气地斥道,“笑什么。你负责帮我收拾干净。”
“是。”
“还有,打坏的东西,你出银子赔了,我不管。”卓起像小孩子般地计较着。
“好好好,我都赔,不就是几个杯子嘛,师父这么小气。”萧子歌含笑回道,声音压得很低。
“你说什么?”卓起假装没听到萧子歌的话,反问道。
萧子歌的神色认真起来,“师父,这次顾青把容儿置于险地,子歌这般轻易地原谅他,没给容儿报仇,师父会不会觉得委屈?”
卓起料到萧子歌会这般想,这孩子既不想苛责顾青又害怕师父委屈,所以刚刚宁愿说出请罚的话委屈自己。
“你有宽容他的胸襟,难道师父是斤斤计较的人吗?”卓起答的也很认真。
“可他伤害的是容儿。”所以就算是怨恨,也不是斤斤计较。萧子歌在心里想着。
卓起笑了笑,“孩子,你今天做的这个决定师父非常满意,原谅一个人要比怨恨一个人难很多,你今天愿意原谅顾青,日后他一定会念着今天的这份情谊,成为你身边更可靠的人。为官也好,为君也罢,想要得到一个能够真心信任的人很难,身边的多数人都是受了利益的趋势,想要留住人心,你必须学会真心待人,设身处地,不纵容但也不苛责。相反师父今天倒是真的害怕你把他杀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大家都知道顾青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若是翻脸无情,或许顾青不会心寒,你手下的其他人难免心寒。”
卓起这番话,让萧子歌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师父的表扬,也让萧子歌十分受用。
“还有,子歌觉得,如果顾青死了,容儿也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他那么天真善良,一定不能接受伴了这么多年的顾青哥哥因他而死,所以,我也想给容儿留一份单纯,此时到此为止,师父可以不让容儿知道吗?”
卓起笑着点点头,“这个想法和师父一样,容儿还小,就让他无忧无虑一些吧!”
正说着话,司徒轩站在门口喊道,“卓大人,屋里好闷,我们出去喝几杯吧!”
卓起一听司徒轩的声音,也来了兴致,老朋友见面,还没来得及好好聚聚。急匆匆地跑出去应了声,“好啊,快走吧。”
“不行,师父不能去。”萧子歌一脸不高兴地从屋里追了出来。
“为什么?”卓起不解地看着萧子歌。
“您身上有伤,还想着出去喝酒。”萧子歌仰着头说道。
“哎呀,就出去小酌几杯,没事儿的。”卓起知道萧子歌是担心自己,可是这喝酒的兴致上来了也忍不住。
“不行,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萧子歌拦住了卓起的路,沉着脸说道,仿佛是在教训小孩子。
卓起无奈地看了司徒轩一眼,投去求救的目光。
“我说,这里到底谁做主啊?师父听徒弟的?”司徒轩不耐烦地问了句。
一听司徒轩这句话,卓起这才反应过来,心道,对啊,怎么变成我听他的了。
还没等卓起回道,萧子歌把话抢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的事情师父做主,其他的事情都是我做主。”
卓起无奈地摊了摊手,“他说的没错,他是王爷,这王府上下都得听他的。哎呦,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说罢,卓起转身进屋。
“你别走啊。”司徒轩在后面叫了一声,卓起也没回头。
萧子歌跟在卓起后面捂着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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