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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训诂（以及相关声明）[第6页] |
| 作者:十五串烤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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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静训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立刻反手关了厕所门，“碰”的一声巨响，力道大得吓人。 水哗哗冲在何澍手上，刚刚一幕太诡异——他尿到一半的时候，心上人推门进来，直勾勾的瞪着他收起了一半的尿，手忙脚乱的穿好裤子，连滚带爬的跑去洗手，等他终于淡定下来，心上人则关门走人了…… 何澍大脑运转回归正轨后，才突然想到，杨静训是来开会的么？之前听说是郑先生的一个学生过来，难道是他？他已经独立门户好几年了，郑先生开会都不带他了，他来干什么？莫非是为了我？ 何澍的心突然抢跳了一拍，瞬间又泄了气，就算是为自己，也是来兴师问罪的，自己害得他第一次当博导就带出了个肄业生。 何澍晃进了会场，没精打采的坐在角落里假装空气，哪知天不遂人愿，走过来一个摆弄手机的小姑娘跟他抢座位，“何少，这个座位是我的。” 正常人对何澍的态度不说毕恭毕敬，也是或多或少都有些讨好，这小姑娘刚刚毕业，明显不太懂事。不过何澍其人一向谦逊随和，也从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连忙起身道歉，四下寻觅，却再也找不到这么隐蔽的座位了。 突然，大会主席拿起话筒讲话：“各位同仁，大家下午好，我们下午的发言马上就要开始了，没有就坐的请赶快回到自己的座位。后边的那位……啊，是何少啊，来来，前边有空位。” 当众被点名，何澍只能万般不情愿的挪到了第二排，见中间有一个没有东西占的空位，就走了过去，刚刚坐下，发现身边的电脑包很是眼熟，眯着眼确认了一下，是杨静训的。 坚决不能坐杨静训身边，何澍刚刚站起身，却发现跟着他陆陆续续进来了四个人在旁边的位置，慢慢悠悠的坐下，而杨静训座位的另一侧，也坐了四五个人。 被困垓心…… 何澍这人一贯的恭谨，眼看周围坐的都是须发皆白的老先生，他哪里还好意思请人家起身让自己出去，何况一请就要请四个人。 长叹一声，别扭就别扭吧，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坐在杨静训身边。 想到这里，何澍心头一紧，酸酸的填满了胸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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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个发言的正是杨静训。 一身黑色西装的杨静训，短发整齐而利落，金边眼镜，灰色衬衫，连领带夹的位置都一丝不苟。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从扩音器传出，却大小正好，低醇得令人忘记这是午餐后的第一场报告。枯燥的题目，却能被他以清晰的逻辑演绎得深入浅出，易懂却不通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这个人的呢？博士研究生入学考试复试的第一场，考场外的何澍很淡然，静静的站着，一个高大清癯的男子走到他面前，“何澍，还记得我么？好久不见了。有个事很不好意思，郑老师上星期做了股骨头手术，他刚刚打电话正式向院里申请，今年不能带学生了。我知道你报的是郑老师，可是，很抱歉，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还有一个问题，甲骨文方向的，除了郑先生，其他几位博导，因为课题、学生等原因，今年都不能带博士了，这个想必你也知道。如果、嗯，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嗯，我今年刚刚取得博导资格……”男子有些窘迫和害羞，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他的颧骨泛起了微微的粉红色，“啊，这些话本来不该由我说的，过一会教学秘书会通知你。对不起，打扰你了，你好好准备问题吧。”那时正是六月，毕业季校园的怀旧柔光就笼罩在男子的头上，他的声音如歌谣般温纯。 何澍抬起头，发言席上的杨静训正微笑的讲演，就好像那天上午，他走向走廊的尽头，突然回过头，微笑像六月校园阳光一样温和，“对了，我叫杨静训，比你大四届，你还记得我名字吧？” 他记得，永远都不曾忘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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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言席上的杨静训，神采飞扬，丰神绰约，身上仿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何澍爱煞的，就是台上这个博学精深、温谦笃信的人。 他低下头，按下手机录音键，又打开笔记本，飞快的记起了笔记。 商代祈雨的主要途径…… 商代祈雨卜辞的兆相分类…… 关于“黄”的几种解释…… 何澍喜欢在杨静训的课上记笔记，喜欢将杨静训缜密的逻辑线记录下来，喜欢杨静训合宜的措辞，久而久之，何澍记录的速度和杨静训讲话的节奏默契而和谐。他一面看着幻灯片，一面不时低头写着，不仅写下PPT的提纲，也要写下杨静训的每一句话……何澍的手突然顿住了，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听杨静训讲课了吧…… 想着想着，何澍的心里又是紧紧的干涩，他放下笔，回过头来，看着满会场或昏昏欲睡的老先生，或满眼桃心的女同仁，一切似乎变得陌生起来，他突然觉得，他已经不属于这个会场，甚至不属于这个圈子。 杨静训结束了发言，回到座位时，旁边有五个人起身给他让路，最后一个，是何澍。 虽不是千言万语，可杨静训确实有很多话要对何澍说，然而，他只是默默的从这一排人身边走过，静静的坐下。 因着何澍在边上，他们俩人都有些尴尬。 何澍拧开桌子上的矿泉水瓶递给杨静训，杨静训什么也没说，接过来喝了，然后打开笔记本，独自记起了下一位发言者的发言内容。 何澍愣愣的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突然，杨静训伸手敲了敲何澍的笔记本，“记录！”声音清冷而威严，与从前并无不同，就像小学老师训斥上课走神的学生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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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歇的时候，由于杨静训和何澍坐在正中的位置，两边有人坐着不动，他俩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进进出出，于是两个人就只能干坐着，气氛再一次尴尬。 杨静训很想问一问何澍，为什么退学。他了解何澍的心性，他相信何澍对学术的热忱与持之以恒的态度，他大致能猜出何澍退学或许与他父亲生病有关，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是什么，令何澍半途而废，放弃他曾经不舍昼夜追求的理想。 然而，他又觉得他似乎不该问这个问题，毕竟何澍已过而立之年，他有他的人生规划，现在他有了困难，作为师长亦或者朋友，他应该，并且只能无条件的支持何澍。无论询问还是质疑，都是对何澍选择的不信任和不尊重。 杨静训别别扭扭的张了几次口，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眼看茶歇结束在即，有些急躁和懊恼的杨静训突然昏了头的问了一句：“何澍，你是同性恋么？” 看着何澍的脸色骤然变白，杨静训险些抽自己一个嘴巴，他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不想让气氛这么尴尬，可是，他却问了个最尴尬的问题。 何澍心中翻江倒海一般。他万万没想到，他小心翼翼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隐疾，一招被人扒开，而这个人，正是他深深爱慕的人。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会排斥我么？不，最可怕的，他会厌恶我么？ 何澍面无表情的盯着神色惊慌的杨静训，他用这样的从容，掩饰内心巨大的恐惧。 杨静训自知失言，正不知如何回旋时，天降救星大会主持人宣布，茶歇结束，会议继续。 何澍赶紧低头，继续记录发言者的发言内容。 大会一直进行到下午六点，最后一位发言者的提问环节才结束。 晚餐是自助餐，何澍收拾东西匆匆离去，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杨静训，他固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是否同性恋的问题，他更怕面对的，是杨静训失望而愤怒的质问。 何澍离开的速度很快，杨静训只是和身边的几位与会者寒暄了几句，再一回头，就不见了背叛师门的孽徒踪影。 原本也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询问，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立场对待这个问题的杨静训，突然被何澍的不辞而别搞得有些恼火，可是，若让他真的把何澍逮回来，他还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继续追问人家是不是同性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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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澍逃一般的驾车冲过重重堵车，刚刚到家就收到主任赵天的微信。 “何少怎么走了，好多天没见你人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赶上聚餐，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呀？再说你导师都来了，你也不说作陪一下，说不过去吧？” 以赵天的习惯，微信短信，一分钟之内不回复，电话立响。何澍赶紧关机，然后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非但为人子不孝，为人徒更加不孝，杨静训真是上辈子造孽才收了他这么个学生，他甚至没有脸面再去见杨静训。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何澍如何能够安睡？他烦躁的打开手机，果然，一长串的来电提醒，都是赵天的。 何澍来回翻着，竟然从众多未读短信中，发现了杨静训的短信——晚上来我房间。后边就是宾馆地址和房间号。 他“噌”的坐起来，仔细看短信时间，7:30，再一看表，9:30，他连忙给杨静训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何澍不假思索，立刻起身穿衣服，一路飙行四十分钟到了杨静训住的宾馆。 敲开门的时候，杨静训正在上网，这让何澍更加紧张——如果杨静训在工作，可能留给教训他的精力会少一点。 何澍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叫了声“老师……” 杨静训坐回电脑旁，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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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澍低着头，喉头微微滑动，“老师，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您。这件事，我没什么遗憾，唯一让我难过的，就是太对不起您了。” 这样诚恳的态度，这样自责的语气，反倒让杨静训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扔下鼠标，环抱着双臂，抬头眯着眼睛看着面前占得笔挺的何澍。 “你父亲怎么样了？” “不错，还在复健，差不多可以自理了，就是手抖得厉害。” “除了你父亲，你家还出什么事了？” 何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前些日子，我妈住院了，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了，医生说她不能再过度劳累了，所以现在基本是在家休假。” “真没事么？” “没事，他们年纪也不算大，只是平时辛苦了一点，不过他们一直很注重保养，所以并无大碍。” 问清了缘由，杨静训开始陷入沉默，这是一种让何澍无比紧张，甚至害怕的沉默。 “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和我打？” 何澍张了张口，依旧不敢看杨静训，“我和您说过了，您说您相信我的决定，会支持我的。” 杨静训长长吸了口气，一时气结，这话是他说的没错，可是当时何澍的父亲刚刚病倒，何澍心情不好，自己这么说也是宽慰他，谁知道他居然当真了？再说，他这辈子除了比尔盖茨，还没听说过谁退学，他以为何澍就是心情不好，一时说的气话，哪知道这家伙居然当真了。 杨静训拼命平复着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太过激动，但是声音却不由自主的拔高了，“为什么这么快就办手续？就算你真的不想读了，再拖上一两年退学，不行么？” 何澍的头更低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本就做了一件违反常理的事。 就这样，两个人一坐一站，尴尬的对峙着。 终于，杨静训又是长长叹气，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去，给我泡茶。” 何澍连忙拿了杨静训的杯子，跑去烧水。杨静训其人很不讲究生活品质，出门也没有带茶叶的习惯，何澍只能开了一包宾馆里标价十元，却不知摆了几年的铁观音。 他双手擎着茶杯，送到杨静训面前，低声说道：“老师，以后怕是没机会再帮您做这些了。” 杨静训本就在气头上，拿起茶杯差点没泼何澍脸上，好在还记得这是开水，硬生生的收住手腕，狠狠的将杯子顿在桌子上，“以后我就不能使唤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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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唤……这词用的，太叫人难为情了。 “不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您但有吩咐，我绝不推辞。” “你肉麻不？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当拍电影呢？” 何澍知道杨静训气不顺，索性低了头，再不敢顶撞他。 杨静训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于是勉强压了压怒火，继续问：“何澍，我并不反对你退学，我只是希望你能稍稍缓一缓，别这么着急做决定，也许你以后后悔呢？等你目下的困难解决了，你敢说，你不会后悔？” 何澍咬着嘴唇，他如何不怕？他最怕的就是后悔。他非但要退学，他更要辞职，永远离开这个领域，坚决不给自己回头的机会。 他几乎是咬着牙开口说道：“不会。老师，您已经签字了，教学秘书也说了，肄业证书马上就会下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没有我后悔的余地。” 杨静训以为是何澍口风松动，不禁眼前一亮，赶紧说道：“不迟！不迟！哪有那么板上钉钉的事，我去求院长，撤销你的退学申请。” 何澍低着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杨静训这人高傲得很，怕是这辈子都没求过人，却为了他去做最不屑于做、也最不擅长做的事，“老师，您不用这样，其实，我是真的不想读了，太耗费时间精力，我不是在校生，事情也很多，恐怕论文不是两三年就能写完的。与其将来延期到上限被迫退学，不如现在就放弃吧，这样您明年就可以再招新生了。” 若是放在平素，杨静训早一脚踹他身上了，根本不会容他把这番话说完，可是杨静训还是要拼命克制这种暴躁的冲动，顾及这个笨蛋学生的脆弱小心灵。 “凿不休而沟深，斧不止而薪多。你若肯坚持，我便不在乎你延期几次。” 杨静训的包容与体谅让何澍感动而愧疚。博士生培养经费真正落在导师手中的，不过区区几千元，导师为他名下的这个付出的，无论多少，都将百倍千倍于他所得研究生培养经费，而杨静训，已经劳心费神的指导了他三年有余，也许未来还将有三年，甚至不止。杨静训对此的态度，非但无悔，亦是无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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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澍被感动着，也被诱惑着——既然杨静训不嫌弃他，那何不坚持一下？就算最后被劝退，于他也没什么损失的。 可是，何澍也知道，只有放弃了，他心里才会稍稍好过一点，他才会认为自己不是只能指望父母养活任性的纨绔富二代，他才会把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公司，他清楚的知道他更爱什么，可同样，他也知道他需要什么。 同时，他必须面对的另一个问题，他不能再耽误杨静训了。 作为杨静训的第一个博士研究生，他延期，在他延期其间，杨静训也被取消了招录博士生资格，也就是说，他一日不毕业，杨静训就不会有下一个博士研究生进门。 生命中永远有一些无法承受之重，来自那些你最在乎，也最在乎你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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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不要这样说，”何澍露出他特有的贵公子般的笑容，“你对我的影响太大了，你这样来干扰我做决定，对我，未必是好事。” 充满了疏离感的礼貌与持正，却让杨静训眉毛立了起来——他终于听明白了，何澍之所以一再的拒绝自己的提议，是因为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在动摇他的决心。为什么自己的话会对他影响这么大？因为他内心深处，根本就不想退学！ 杨静训是这样的了解何澍，他曾经看着何澍七年如一日，放弃飞扬恣意的大学生活，寂静而安宁的守在资料室的角落里，他怎能不懂何澍心之所求？何澍拒绝他，何尝不是拒绝心之所求？ 而杨静训又何尝不清楚，何澍坚持退学，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他可以重获招生资格。 这个一尘不染的谦谦君子！这个急功近利物欲横流的时下仅存的谦谦君子！在这个任何人都不会为了他人而选择放弃因为他们放弃不起的世界上，只有他能举重若轻的放弃别人一辈子求之不得的东西的谦谦君子！ “何澍，你别以为你很高尚，别以为你为别人牺牲，别人就应该感谢你。对于你来说你放弃的是什么？不能成为一代学者，也许你转身就成了最著名的企业家。何博士和何总，我不知道哪个更值钱。你能牺牲很重要的东西，是因为你比别人拥有的更多，而不是你比别人高尚！” 刻薄的话刚刚出口，杨静训尚未感受痛快淋漓，他就已经后悔了——为什么要这样说何澍？这么善良这么美好的何澍，他已经很痛苦很不甘了，自己为什么就因为那根本不值一提的胸中不忿而这样说他？ 杨静训有些心虚的看何澍，何澍的脸色胀红，额上青筋暴起，眼角血丝隐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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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回复那层谁顶起来的？麻烦把赞取消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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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静训有些心虚的看何澍，何澍的脸色胀红，额上青筋暴起，眼角血丝隐现。 他活了三十年，何曾听过这么难听的话？！ “你还说我像拍电影？你这不是电影台词么？电影都没这么大段的台词，是电视剧吧？还是八点档狗血剧。”何澍尽量压低声线，掩饰声音的颤抖——此时此刻，他哪怕表现出一丁点的情绪异常，他和杨静训之间的尴尬将被推向极致。 杨静训很感谢何澍的平淡。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时候何澍爆发，痛斥他的指责，他该怎样应付那种失控的场面。 这一刻，杨静训突然深刻认同了苏轼对君子的描述——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何澍就是这样的君子。 杨静训心疼何澍，又很气愤他的所作所为。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冷冷的等着何澍。 很久之后，杨静训终于开口，“我看你是小学学太多了，反倒把大学是什么给忘了吧？”他一只手用力扣了两下桌面，“给我写一遍《大学》，跪这里写！” 何澍原本慢慢恢复如常的脸色，瞬间又憋红了。已经退学了，为什么还要忍受他这么强势又蛮不讲理的刁难？ “师兄……”虽然他知道杨静训一贯的霸道，求也没用，这“师兄”两个字也不过是下意识的溜出来而已。 “啪！”杨静训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写！” ……这一次，何澍真的想退学了…… 然而，就算退学了，还是杨静训的学生，老师这个说一不二的脾气上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害怕。 何澍红着脸，慢吞吞上前，展开杨静训手边的一沓纸，又拿起笔来。 “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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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移步神回复层，凡黄色的麻烦给点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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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澍抿着嘴角，虽说在杨静训面前跪过好几次了，可是他内心永远是抗拒的啊，谁能在一个仅仅比自己大四岁的人面前说跪就跪啊？可是，杨静训脾气上来收拾他时，哪一次他不是死扛到底？哪一次又不是给收拾得毫无脾气？ 尤其是今天的气氛有些微妙，如果他过分反抗杨静训的话，杨静训会不会转身走人？ 何澍刚刚抬眼，两道寒光就吓得他赶紧低头。他甚至不敢和杨静训对视。 踟躇了将近一分钟，何澍终于再一次以“天地君亲师，跪之天经地义”为理由安慰自己，隔着桌子，跪在了杨静训对面。 脸红得几乎滴血，何澍满手都是汗，紧紧抓着笔，拿出手机，百度《大学》原文。 杨静训从桌子下边踢了一下他膝盖，“《大学》的原文背不下来？！默写！” 何澍的内心是崩溃的——我又不考科举，为什么要背《大学》！ 可是他还是吓得按了手机，放在一旁，别别扭扭的在纸上开始写：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也不知写了多久，何澍只觉得膝盖开始刺痛，忍不住悄悄将重心倾向一侧，然后红着脸，低着头，极小的声音说道：“后边的……记不住……”说完这句话，何澍差点冲出这个房间，这辈子再也不要见杨静训了，简直太羞耻了。 何澍的头压得更低，虽然他并不觉得背不下来《大学》是件丢脸的事，可是，他这样跪在杨静训面前，被逼迫着默写，最后却因记不得原文而不得不停下来，实在让他抬不起头来。 他紧紧攥着笔，手下的那张满是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已经被汗水浸得全是起伏褶皱，他不知道高高在上的杨静训是已怎样的眼神俯视他，他也不知道已经退学的他为什么还要忍受杨静训近乎侮辱的责难。 终于，在他认为他再也忍受不了时，杨静训的声音从头顶想起，有些低沉，也有些轻柔，“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 何澍赶紧把这句话写下来，沉默的尴尬，他一分钟也忍受不了了。 “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 就这样，隔了一个桌子，杨静训坐在椅子上，一句一句的念，何澍跪在地上，一字一字的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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