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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绝对权力(父子)[第4页]

作者:白水煮豆腐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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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刺眼,病房中亮如白昼。
手臂的刺痛渐渐清晰起来,穆冕骤然睁开眼睛,一身冷汗。
头顶的灯险些让他以为是车灯,耳边不停回荡着穆峥嵘模糊的声音……
“不,我……”穆冕开口,声音艰涩得很,他动了动,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了床上。准确的说是手脚都被锁在了床上。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正给他注射什么东西。
醒来的第二天,他才知道这是一家精神病院。
已经五天了,不管他说什么都没人听。他越是挣扎,越是说自己没病,那些人越是用麻木又认定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给他来一针镇静剂,让他沉沉睡去。磨破了嘴皮子,挨了几顿打,穆冕知道说什么都没用,越是解释对方越是会把他当疯子,也就渐渐不再辩解。
病房暂时是个二人间,除了他还有一个病人,也是个年轻人,看上去跟自己年纪相仿。
“放我出去!我没病!快放我出去!”看着眼前的病友又是拍门又是踹门,不停大吼大叫,穆冕默默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
眼前这个病人逃跑了无数次,可每次都被抓回来一顿狂打。见他还没学乖,穆冕站起来,走到他跟前。
“把衣服脱了!”
“什么?”
穆冕也不跟他废话,指了指他穿在病服里的自己的衣服,轻声说:“想跑就趁早把这衣服脱了。”
自己的衣服还穿在里面,任谁看到都知道这个病人随时有“出逃倾向”。这人是怕自己的目的不能人尽皆是,还嫌被管得不够严、被打得不够狠。穆冕摇摇头。
傅蓝天看着眼前跟自己说话的年轻人,见他眼神坚定,似乎不像是个病人,便试探性的问:“你相信我不是神经病?”
穆冕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见面前这人没更多的反应,傅蓝天心想,这人恐怕是真有病。不再理会穆冕,傅蓝天坐在床边暗暗攥拳,有朝一日他出去了,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白子安。
没过多久,门开了。
“086号,你出来。”
穆冕被关在重症隔离区,不像普通病区那样,这里不叫名字,只喊编号。
听见自己被喊到,穆冕迟疑了一下,扶着墙站了起来,没了手杖,如今走路都很费劲。
来到病区的探视间,穆冕看到了两个人。
他认识是李珉,虽然以前没说过话,但也知道他是穆峥嵘的秘书。另一个人看样子像是律师。
见穆冕坐下了,李珉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推到穆冕跟前。
扫了眼文件的内容,穆冕没去拿那根签字,而是直接对李珉说:“这算什么?我要见穆峥嵘。”见李珉不吭声,穆冕不觉站了起来,拔高了声调:“我要见他!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见穆冕冲动之下站了起来,两名男护立刻上前强行按他坐了下去,穆冕现在是危险分子,随时有可能再伤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不正常。
瞪了穆冕一眼,李珉暗自在心里怒道:穆峥嵘现在躺在床上什么时候醒都另说,真是疯了,自己干的禽兽事转眼就忘,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见穆峥嵘。也是,本来就是精神分裂,这个时候非但不认为自己是凶手,恐怕还觉得特别委屈呢。
看着文件上穆峥嵘的亲笔签名,穆冕动了动嘴唇,最后只问了一句:“他当年也是这样先断绝关系,然后把妈送进了精神病院是不是?”
说到这,穆冕就明白了。妈妈当年恐怕也是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好不容易出来了却好巧不巧正好被炸死在那场恐怖袭击中,这么看还不一定是谁授意的呢。说什么身不由己,穆峥嵘的身不由己大概就是不得不间接杀死自己的原配妻子,谁让她给他们穆家抹了黑。
如今,又轮到了自己……
没理会穆冕的疯言疯语,李珉只是说:“恐怕部长以后都不想再见你,好好治疗吧。”
“是么。”穆冕低下头,“那你告诉他,我以后也不想再见他……”说完,穆冕在文件上签了字。
最近过得特别苦逼
等有空了就来更新~
三天后,穆昊又来到了这片繁华街区。
雨从中午起就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做工精致的皮鞋一步一步踩进水洼,荡起片片水花,穆昊没有撑伞,加快步伐进了楼里。
一开门,徐山河就看到了满头雨水的穆昊。
走到玄关,穆昊随意用手掸掸衣服上的水渍,正要用手抹去脸上沾着的雨水,就见徐山河扔了条干毛巾过来。
“谢谢老师。”穆昊虽然是笑着说的,声音却低低沉沉。
一开门时他就看出了穆昊心里有事,徐山河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说了句:“把湿衣服脱了,我去给你找件干的换上。”
“不用麻烦了老师。”看着徐山河上了楼,穆昊也没再强行拒绝。
站在卧室里,穆昊看了看手里的休闲卫衣。衣服应该是不久前刚买的,是年轻人穿的款式,徐山河虽然看着还很年轻,可样的衣服明显不符合他的年龄和气质,徐山河一人独住,他准备这些他自己不穿的衣服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
每季都会继续给儿子买衣服?尽管儿子已经过世很久了……
马上,穆昊又下意识的否定了这种猜测。徐山河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理性到很多时候让人觉得他冷酷无情,他清楚的看着儿子死在眼前,比任何人都清醒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不应该是能做出这么感性事情的人。可通过这几年和徐山河的接触,从感情上穆昊又很想接受刚刚的猜测。
换好衣服出来后,穆昊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特制药酒。徐山河的腿中过枪,落下了阴雨天腿疼的老毛病,药酒虽然不能祛根,但是对于缓解疼痛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拿着药酒走过去,穆昊察觉到徐山河看着他微微一怔。
在手心揉热了酒,轻轻拍在徐山河的膝盖和小腿上,穆昊拿捏着力度轻轻按揉。
心里清楚穆昊来这里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这条腿,望着穆昊,徐山河随意说:“衣服很合身。”
看了徐山河一眼,穆昊微微一笑,正要垂下头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过了会儿,穆昊说:“老师,学生知错了。”
看上去徐山河这句话好像是随口一说,可事实上暗藏着责备。自己进门时,就算脸上没有焦色,动作大概也暴露出了内心的焦躁,这些怎么可能瞒过徐山河的眼睛?穆昊清楚眼前这人最不喜欢自己沉不住气,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能慌,定力对一个人,尤其是对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实在是太重要了。
可是徐山河好像并没这样要求过他的另外两名学生。
“穆昊,你跟他们不一样。”
惊讶于徐山河竟瞧出了他此刻的想法,穆昊不免震惊,却也不敢遮掩隐瞒,“老师?”
“他们被打磨得十分出色,是最锋利的刀。可你不同……”徐山河笑笑,“你早晚要成为磨刀的人。”
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最大的肯定,徐山河从不会看错人,要知道他得势时,多少人为了他点一下头而前赴后继。
徐山河的话说得太高明,责备暗含在肯定和鼓励中,没有让穆昊有一丝脸红。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老师。”
点点头,见穆昊的手掌已经揉红了,徐山河将自己的腿移开,将裤腿放下。
“我已经请人分析过事故录像了,结果应该没错……”后面的话穆昊没说出口,他不想承认穆冕真的对穆峥嵘做出那种事。几乎是恳求的看了眼徐山河,穆昊说:“老师,我……”
“你想知道你哥在哪?”
穆昊点头,却十分不想开口请徐山河帮他。他不想给徐山河添麻烦。
“他肯定还在国内?”徐山河问。
“嗯,已经查过出境记录,应该还在国内。”
沉思了一番,徐山河叹了口气,心里有了些想法,只是这些话目前还没依据,不方便对穆昊说。
“明天给你消息。”
“老师。”
徐山河摆摆手,示意穆昊不必客气。
穆昊清楚徐山河的能力,虽然他现在失势了,但是手里还是有些资源的,他的人都极其厉害。他的一个学生当年犯了大案,中方联合国际刑警与美国FBI持续追捕了他近十年,从来没有成功抓到他,甚至连他的影子都跟不到。这学生就是徐山河年轻时一手调教出的。
就在穆昊准备告辞时,他接到一通电话。
“老师,他们已经查到哥的消息了。”放下手机,穆昊说:“他回了瑞士。”
徐山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说什么。
从楼里走出,让人订好机票,穆昊赶回家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
从穆峥嵘房中出来,跟专家团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话,穆昊就拎着行李下楼了。刚走到玄关,穆昊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渐渐停住了脚步。
“昊昊……”
听到这个声音,穆昊暗暗抓紧了皮箱的手把,胸膛起伏了几下。
刚转过身,他就看见了穆守昌沉下来的脸。
“爷爷。”犹豫了一下,穆昊放下皮箱,抬步走上楼梯。
见穆守昌眼神中带着质问,穆昊扯起个笑,“爷爷,专家们说爸他还有几天才会醒,而且……”
“身子还没养好想去哪疯?”穆守昌腰背笔挺,没有一丝老态,中气十足。
“爸一直这样……”穆昊放软了声音,苦笑道:“我想出去散散心。”见穆守昌神色有所动容,穆昊忙道:“三天,就三天。回来后我一定好好陪您和爸。”
“打算去哪?”
“您同意了?”
“别嬉皮笑脸的!”穆守昌轻喝道。
穆昊知错似的笑了笑,道:“墨尔本。”
“我听小李说你同意进局里工作了?”
穆昊点头,收敛了一些懒散的神色,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
穆守昌没再说什么,看了眼穆昊,转身上楼了。
穆昊知道穆守昌这是放自己走了,连忙拎起皮箱出门了。幸亏提前告诉了李珉自己要进局里工作,否则恐怕没办法讨穆守昌欢心让他允许自己外出。
坐上车,穆昊打了个电话,吩咐人从墨尔本订机票飞往日内瓦。他并不是有意隐瞒自己的出行目的,只是想着徐山河意有所指的那颗棋子,内心不安。
回到房间后,穆守昌坐在沙发上看书。过了会儿,他拿起电话。
“昊昊订的真是去墨尔本的机票?”
听到电话那头的回答,穆守昌没再多问什么。刚让人办了穆冕出国回瑞士的样子,穆昊就忙不迭的往外跑,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果然穆昊一直背着他在找穆冕。这点令穆守昌十分不悦。
要不把文拆开吧!秦爸和向晚还有秦重的故事抽出去单开一楼,这边只穆家,这样大家更喜欢看哪边就更省事了。大家觉得怎么样?????(求回复!)
徐山河从不主动联系穆昊。穆昊匆忙告辞,他也知道穆昊是急着出去找自己的大哥。此刻,徐山河回到了楼顶,为那些花剪剪叶子,松松土。
瞥了眼一直站在门边的中年人,徐山河眉头轻蹙。
这一蹙,令中年人一惊。下意识的动了动腿,才发现自己踩在了一棵矮枝上。
见自己将花枝踩歪了,中年人脸色一变,忙弯下腰,忙不迭的用手扶正它,小心翼翼,好像他踩坏的不是花枝而是他的命根子。
看了眼中年人那一身质地精良的西装,徐山河摆摆手:“活粗,别弄脏了衣服。”
听到徐山河的话,中年人的手轻轻一抖,尴尬笑道:“您看您说哪里的话……”这样一句话比疾言厉色更令中年人胆战心惊、不知所措。他能有今天全仰仗着徐山河。
徐山河虽然大势已去,可余威仍在。这么多年他能平安自在的在这里悠闲的过日子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上面有十分厉害的人管着这事,我们不敢再查了。”
听到这话,徐山河轻笑一声。这十分厉害的人说的是谁,他心里已经有数了。至于穆冕现在大概可能在哪,他也能猜到。穆昊这次果然是被算计了。徐山河脱了胶皮手套,双手撑在露台的扶手上,望着远处沉思。
穆昊还是太年轻,总有些坎需要他自己去跨,白跑一趟也好。至于穆冕……
凝望着远处的湛蓝天际,徐山河说:“别出面,适当时帮帮他就行。”
用餐时,穆冕坐在病房餐厅靠窗的角落里,默默喝着粥。
傅蓝天在旁边坐着,瞥了眼穆冕。他们在一间病房也共同住了几天,如果不是第一天穆冕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一定以为这人是个哑巴。
穆冕面无表情的冷傲态度令傅蓝天十分不爽,他端起餐盘从穆冕身边的座位上离开了。
傅蓝天刚离开,那个座位就有人坐了。
穆冕目不斜视的继续着自己的动作,突然觉得背后一热,热流烧过皮肤顺着后脖颈一股脑的倾倒在后背上。
穆冕依旧喝着自己的粥。
下一秒,带着余温的液体扣在头上,顺着发梢、脸颊,滴滴答答落入碗中。带着一股强烈的异味。
穆冕只是停下了喝粥的动作,依旧不看身边那人。
注意到角落里的这幕,傅蓝天咬咬牙,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喂!”走过去,傅蓝天一把揪起穆冕身边那人的衣领,“不理你还这么欺负人……信不信我把你那玩意拧下来?”
不一会儿,傅蓝天就跟人纠打了起来。起先,他还占上风,随着聚拢过来的病人越来越多,傅蓝天渐渐不支,被挤到一角一直挨打。
仿若什么都没发生,穆冕看也不看那边,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将托盘里剩下的一点菜汤和已经不能喝的粥倒进残食箱,洗干净了手。
他没把托盘放回去,一手拎着托盘,一手握着粥碗,一步一拐的走向聚拢着的人群处。
傅蓝天用手挡着,奋力反抗,依旧不支。
突然,傅蓝天听到砰的一声闷响,随后,好几声闷响接踵而至。
他抬起头,看见穆冕以极其速度的手法用餐盘将围在自己身边施暴的几个病人打躺在地。
等医护人员上来阻拦时,穆冕的头被掰断了的餐盘划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穆冕用纱布按着头,头上的伤口需要缝合,医生用针头吸麻药的同时,穆冕站了起来。
他轻轻拿起身下的凳子,突然用凳子腿重击在医生的腘窝上,医生毫无准备,一下子跪在地上,他夺过麻药,扎在医生肩膀上,以极其快的速度,把医生打晕。
他没空愧疚,抓了两三块纱布按在头上,随手抓了件办公室里挂着的白大衣,拿上医生的胸卡走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路过办公区的储物间时,他进去脱下白大衣,又脱了自己的病号服,换上了清洁工的制服和帽子,同时拿了一条拖把。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这一路走得十分顺畅。用胸卡开了病区最后一道隔离门,一直走到门诊大厅,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快走到大门口时,他将拖把留下,顺势从门边的服务台旁拿了把雨伞,借以当拐杖,出了医院大楼。
这间精神病院虽然建在郊外,可不远处就有一个公交站。偶尔有车辆往来。
不等走到公交站,穆冕一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敲门声响起时,向晚正打开微信,刷新朋友圈。
“少爷,老板要出门了。”门外传来保镖的声音。
向晚放下手机,仍旧稳稳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他才不会颠颠的跑出去送那只老狐狸呢。那天真是应了那句插翅难飞,在洗手间被秦绍仁狠狠教训了一番,不,准确的说是整治了一番,屁股开了花,三天都没能下床。
得不到回应,敲门声也知趣的没再响起。
向晚拿起冰袋,按在了自己头上肿着的包上。
提起秦绍仁,他就有气,不要说送他出门,就是看一眼都不想。刷着朋友圈,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看到消息提示,向晚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撇了撇嘴。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加了秦绍仁的微信?!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发生了灵异事件……
把名字改成‘老狐狸’后,向晚接听了语音。
“爸可不养闲人。”
熟悉的嗓音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向晚轻哼了一声,鼓了鼓嘴,动了动手里的冰袋,随后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吃过午饭后,向晚半眯着眼睛趴在沙发上晒太阳。
阳光正好。
半睡半醒间,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了身上,向晚刚呢喃了声“谢谢。”就听见一句话传入耳中:“少爷,老板说为您准备了些东西,让您去看看。”
慵懒的挑起眼皮,看了眼身前的保镖,向晚眨了眨眼睛。
保镖低下头,一副恭敬的样子,“您不去,我们很为难。”
两个多小时后,向晚来到了秦绍仁的房间。走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大厅墙角的东西。足有两米高,上面还罩着防尘布。
掀开后,向晚微微张大了嘴。竟然是威震天的模型。
手指轻轻逡巡在灰黑色的硕钢上,完美的喷漆、精致的做工,威震天活生生的再现在眼前,仿佛是有生命的,下一秒它就会动起来。
与其说它是一个模型,不如说是一件臻于完美的艺术品!
这样的模型可不是仅仅能靠钱买到的。
想起上次在别墅顶楼房间里看到的擎天柱,向晚用手摸着这仿若有生命的钢铁模型,动作无比爱惜,嘴上却小声道:“我才不稀罕呢……老狐狸。”
不过……看来这模型是按照动画版制作的,看着眼前的比他还高的模型,向晚嘴角一弯,动手重新组装了威震天的手臂。
半个小时后,向晚来到了世贸酒店。听保镖说秦绍仁今天在这见客人,要求他也出席。看了看手里举着的两个甜筒,又看了看大门边站着的两位身穿高档西装的侍者,他决定还是把甜筒吃了再进去。
秦绍仁从酒店出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
保镖先跑过去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秦绍仁正要弯腰坐进去时,看见了站在街对面的人。
示意向晚过来,秦绍仁才坐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开动,路边的街道也跟着动了起来。
向晚紧贴着车门坐着,跟秦绍仁足足隔了半米远。
秦绍仁也不介意向晚还在闹脾气,对他笑了笑,问:“去哪了?”见向晚不吭声,秦绍仁轻描淡写的道:“不是四十分钟前就到了楼下了么,吃个冰淇淋怎么用了半个多小时,嗯?”声音不大,低沉的嗓音中隐隐带着几许宠溺的味道。
惊讶的看了秦绍仁一眼,见他嘴角挂笑,分明是和善的笑意,可看上去总是让人心惊胆战,向晚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太无聊了,随便逛逛。”
“看来是彻底好了。”
含笑的声音简直像一只猛兽的手抚过周身的皮肤,向晚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察觉秦绍仁身子微微动了动,他猛地往边上靠,身子紧紧贴在了车门上。
见秦绍仁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又收了回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夸张了。稍稍放松了一下,向晚挑眉问了句:“你的手怎么了?”
刚刚如果不是秦绍仁抬起了手,他还注意不到秦绍仁手腕上缠着绷带。难道这三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也没听说啊。见秦绍仁笑了笑什么都没说,一副根本没什么的样子,向晚动了动嘴唇,目光停在了他的脸上。
秦绍仁似乎不在意被这样盯着,眼中尽是纵容,向晚恍惚了一下,随后才问:“你还记得……之前……死在别墅外的那个卧底么?”
尽管已经过了很久,那天的爆炸依旧记忆犹新,见秦绍仁双眼轻轻眯了一下,嘴边的浅笑愈加优雅,向晚不禁打了个寒颤。
“记得。怎么了?”
“没、没什么……”向晚把头偏了过去,看向窗外,心里却有些发慌。刚刚有一瞬间,他发觉那个卧底竟然和秦绍仁长得有几分相像,英俊的侧脸简直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再次下车时,向晚见秦绍仁带他来到了一个牧场。
牧场就在山脚下,绿茵如毯,纵目望去,远山白云,心情也跟着开阔了起来。
“这个牧场也是……你的么?”向晚瞪大眼睛问道。
秦绍仁点点头,踩着马镫上了马。
向晚第一次骑马,由于害怕摔下来动作很小心,抓着缰绳跟在后面,根本追不上秦绍仁。
“等等,要去哪?”
“跟上。”
“喂……”追了好一会儿,见秦绍仁最终在前面停了下来,向晚拉着马缰跟着停在了后面,不满的道:“带我到这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向晚就看见秦绍仁的面前停了一辆崭新的超级跑车。
“柯、柯……柯尼塞格?”2014款最近改装版的柯尼塞格!向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绍仁笑笑,摊开手心,“拿着吧。”
见向晚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手心的车钥匙并不拿,秦绍仁只是微笑,也不催他,任他这么看。
“真、真的是给我的?”向晚看了秦绍仁一眼,见他笑得十分纵容,向晚抬起手,小心翼翼的从秦绍仁手心中拿起了族徽一样的车钥匙。
“试试去吧。”
手心一轻,秦绍仁就听见扑通一声。只见向晚身子一歪,从马背上直接翻了下去,栽在了地上。
秦绍仁脸色一变,忙从马背上下来。
“阿晚?!”
“没、我没事……”向晚从地上爬起来,见秦绍仁已经蹲了下来,正诧异的看着自己。他第一次看见秦绍仁眼中流露出类似紧张担心的神色,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脸颊一红,匆忙避开秦绍仁的目光站了起来。
“我、我忘了自己是在马背上……”由于太激动,向晚一时忘了自己在马上坐着,所以才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红着脸解释了一句,向晚扑扑身上的土和草,大步走过去打开了车门。
顺着车道一路往前开,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幢别墅外。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欧式城堡。开着车绕了一圈,见后面的停机坪上还有两架直升机,向晚呼出口气。
停下车后,听见手机震,向晚点开了微信。
是老狐狸发来的一条语音。
“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以后可以随时来度假。”
礼物难道不是威震天的模型么?
反应了好一会儿,向晚才接受了眼前的这一切。
其实威震天的模型就够了……已经很好很好了。
坐进车里,向晚系上安全带。头上的包和身后的伤一点也不痛了……摸摸头上的包,其实如果不是那天在洗手间秦绍仁及时把手垫在了大理石制的洗手台角前、护住了他的头,他滑那一跤,头磕在上面一定不会只起这样一个包,恐怕不仅会破个洞,还会脑震荡吧。意识到这点后,向晚默默启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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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到马场时,早就没有了秦绍仁的影子。见保镖还在那里站着,向晚探出头问了一句:“秦绍仁回去了?”
“老板说在城堡等您。”
“城堡?”
保镖看了看腕表,“估计现在已经到了。”
见向晚一脸诧异,保镖解释道:“老板是骑莉斯过去的。”发现向晚的表情比刚刚还要茫然,保镖不得不详细说:“莉斯是老板最喜欢的一匹马,血统纯粹,跑起来速度远比您想的要快。”
向晚点点头,正要驱车回半山的城堡,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探头问了一句:“你知道他手腕的伤是怎么弄的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见向晚的表情有些沮丧,保镖补充了一句:“听说是被重物撞伤的,前两天老板的手腕根本不能动,今天才好一些了。”
向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四天前伤的?”
“应该是。”
“多谢。”说完,向晚默默开动了车子。不一会儿,车子就消失在了牧场旁的山道上。
抓着方向盘,向晚的表情似乎还有些不自然。他大概知道秦绍仁的手腕时怎么回事了……那天撞头的时候他听见了咔的一声,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脖子断了,后来发现不是也就没在意……原来是……秦绍仁为了保护他的头才伤了手掌和手腕。由于这几天他怎么都不见秦绍仁,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抓着方向盘的手渐渐用力,车子加速向半山的城堡飞驰。
太阳似乎要使尽浑身解数在落下前将光芒全部投射在纵横的山谷间。
光线从城堡的落地窗内射入,直接铺在书房内的波斯地毯上。管家踩着地上的阳光,将一杯刚泡好的红茶轻轻放在了秦绍仁手边的桌子上。
秦绍仁背对着落地窗坐在真皮座椅上,点开了平板上的可视对话窗口。
对话接通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秦爷。”屏幕上的年轻人恭敬的低了低头。
“再去查查上次那个卧底……”秦绍仁喝了口红茶,慢悠悠的说道。向晚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的提起那件事,看他刚才在车里说话时的表情和口气,秦绍仁觉得有必要再查一查这件事。
屏幕上的年轻人顺从的点点头,沉思了下,才说:“当时搜到的芯片和记忆卡已经被销毁了,您安排的计划恰到好处,他在死前根本不可能来及把那些东西送出去。”
秦绍仁放下杯子,后背靠在了真皮椅背上。看了眼屏幕上的年轻人,他不以为然的轻轻一笑,却什么都没说。被毁的芯片的和记忆卡其实根本来得及送出去,关键是中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让那个人临时改变了主意,没有将东西马上送给接头的人?秦绍仁思虑的正是这一点……
“人肯定是死了……这点您放心。”
听见这句话,秦绍仁的后背轻轻离开椅背。他点点头,唇边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如果他不幸没死,这次可就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了……”说完,秦绍仁略略思忖,片刻后道:“上次阿晚参加的那个晚宴……就从那里着手调查吧。”只有那次向晚有机会接触到一些人,很可能那晚他看到了什么人,但由于不敢确定只能怀疑,所以刚刚他才会在车子上问一问,却又不肯多说。吩咐完,秦绍仁关了视频通话。
他刚在餐桌边坐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听到那脚步声,秦绍仁嘴角一弯,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正对口的红茶。
“秦绍仁!”
听见这三个字,秦绍仁嘴边的笑意深了几分,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也没看向晚,拿起手边的报纸,问道:“怎么了?”
“老狐狸……”
听到这三个字,秦绍仁抬起了头。
一对上秦绍仁的眼睛,向晚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秦绍仁似笑非笑,黢黑的眼瞳深不可测,向晚的背慢慢靠在了墙上,心里突然没底了似的,声调也低了下去:“早说你在这等我,我就不折腾回去了……”
“我以为你会想多试试新车。”秦绍仁笑了笑。
见秦绍仁好像没生气,向晚这才往前迈了一步,渐渐走近。目光落在秦绍仁的左手上。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手指还是肿着的。
向晚的神色有瞬间怔忡,片刻后他才发觉秦绍仁在看他。迎上那目光,向晚愣了会儿,脸颊渐渐有些热。
“自以为是!”扔下这四个字,向晚赌气似的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这时,管家走过来,弯腰放下了一双干净的拖鞋。
向晚先是一愣,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光着脚。咦?刚刚不是有穿鞋么,什么时候……难道是刚刚在玄关光走神了、习惯性的脱了鞋子……?
忙穿上鞋子,向晚觉得耳根发热,遮掩似的,他用手扇了扇风,一屁股坐在了餐椅上。
秦绍仁对餐厅外的佣人招招手,很快,一块精致的抹茶蛋糕和一杯现泡好的红茶就送到了向晚面前。
“如果你觉得给爸当保镖没意思,不如留在这里读MBA?选择学校的事你不用操心。”秦绍仁合上报纸,看了眼默默吃着蛋糕的向晚。见他闷头不说话,秦绍仁又说:“你有想学的其他专业也可以。”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向晚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
秦绍仁饶有耐心的看向他。向晚的样子并不太对劲。
餐叉毫无目的的在已经吃了一半的蛋糕上胡乱的叉着,见蛋糕几乎已经被戳烂了,向晚才停了动作,他没说出“也许我根本不是你的儿子”这后半句话,而是焦躁的叉了些蛋糕送进嘴里,咽下后,说:“我想继续当警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自己不是秦绍仁儿子的这个念头。
秦绍仁的眉毛轻轻挑了挑。
过了会儿,秦绍仁才说:“当警察不是不行,爸怕你为难。”
“为难?”向晚愣了下,随后很肯定的说:“不会。如果我掌握了你的直接罪证,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伏法。”
话音落下去后,整个餐厅瞬间寂静了下来。
静得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这样出奇的寂静下,向晚渐渐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一时冲动说了那样的话。
微微抬起头。
他先看到的就是秦绍仁嘴边那丝毫未变的浅淡笑意。
出人意料的,秦绍仁只是宠纵似的点点头,道:“有出息。”
听着这带些宠溺又十足自信的声音,目光再次落到了秦绍仁的左手上,盯着那还有些红肿的手指和手腕上的绷带,向晚突然站了起来。
“我就讨厌你这副好像什么都能轻易掌控的样子!”
说完,向晚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
刚走到餐厅外,他就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人突然拽住了。
“你松开,秦绍仁!”
向晚怒气冲冲的吼道,他就知道秦绍仁这是又要教训人了。
发觉拽着自己的力度一点也没减轻,向晚冷着脸质问似的回头瞪去,他才不怕呢!
刚一回头,他就见秦绍仁依旧坐在餐桌边,纹丝未动,背靠座椅淡定的望着他。
目光立刻往被拽住的衣服上移动。向晚的脸倏地的一下,如涨潮般渐渐红透了。原来根本没人拽他,是他自己走得太快以致衣服被门把手勾住了。
迅速抬手,用力把被勾住的地方拽下来,向晚闷着头,脸红的像要立刻滴出血来,快步走出了餐厅。
上楼随便找了间卧室开门进去,反手关门时,向晚犹豫了一下,刻意锁上了门。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是自己想多了,秦绍仁根本没有过来敲门。倒在床上,向晚把脸埋在枕头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再醒过来时,窗外早已一片漆黑。半山的视野极好,夜空中繁星点点,向晚抬手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下楼后,已经看不到秦绍仁和他的保镖了。问了管家才知道秦绍仁出门办事去了。漫无目的在城堡里闲逛着,走到三楼的转角处时他似乎听到了直升机起飞的声音。再仔细听去,那声音好像又消失了。
诧异的循声走去,就在向晚要下楼时,突然听到楼下有交叠而来的脚步声。探头去看,只见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步伐整齐的从大门进来很快又马上匆匆出去了。
拿上车钥匙,向晚默默的跟上了这两个人。
起先,他以为这两个人会开车下山,谁知道,这两个人绕到了城堡后,打开了地窖的门。如果不是跟着他们,向晚压根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巨大的地窖。不一会儿,一辆载着集装箱的货车就从另一侧的大门开了出去,直接开上了山路。
随后,那两个人走到一辆黑色的别克车前议论着什么。
趁着俩人说话的功夫,向晚悄悄溜了进去。地窖里还停着额外两辆一模一样的货车。
为防止被发现,他悄悄躲到了最里面的货车后,想在车开走前试试能不能把车门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这个时间往外送货,那两人又一副严阵以待的严肃模样,想到秦绍仁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向晚笃定这车里面没装什么“好”货。
过了一阵,仓库暗渐渐安静了下去。
向晚攥了攥拳,发觉这里确实只剩他一个人了,从货车后绕了出来。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抓紧查看。
看了会儿,他发现以他以往的开锁技能根本打不开这货车的车门。这锁似乎就不是一般的车锁。
就在向晚一筹莫展时,他注意到货车驾驶座上有个东西。举起手机,明晃晃的白光柱透过车窗,照在了驾驶座上。座上放了一袋东西。
看到那东西,向晚乐了。果不其然,这车里装的恐怕就是这样的du品。这袋子东西应该是司机或收货人验货后落在车座上的。
找到这个罪证,向晚心满意足,用手机拍照取证后决定在被发现前抓紧时间离开。可当他快速奔回仓库大门时,发现大门已经关上了,怎么推都推不开。
坏了……难道他刚刚听错了,这两辆车今晚根本不开出去?
自己被锁在了这里?!
环顾四周,整个仓库就只有这一个大门,连个小窗口都没有。
看了眼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完了……
向晚沮丧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刚刚就先去吃晚饭了。难道得等到他们下一次送货才能逃出去吗?那如果一周不送货,自己岂不是会被饿死在这里……
假如最后不是牺牲在与恶势力的搏斗中,而是因为失误被活活饿死……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收起那些不靠谱的想法,向晚知道一定要在秦绍仁发现之前从这里出去。
仓库内的空间太大,温度越来越低,他渐渐开始发抖。
拼尽全力的推着门,绷直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剧烈的颤抖着,他感觉到血液从心脏喷射出,直接冲到头顶,如果还是出不去那就只能用那个办法了,这一会儿时间秦绍仁肯定还没回来……这么想着,向晚略略心安,使尽全力一推,门忽然从外面开了。
可力气一时收不回来,惯性的带动下,向晚一个前扑,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微微仰起头,定睛一看,竟然是……
“啊……”
心脏好像要从胸膛跃出,向晚下意识的想往回退,可见到眼前这人双腿突然就软了,他几乎是贴着秦绍仁挺拔的身子滑了下去。
发觉自己竟然瞬间跪在了秦绍仁的脚下。向晚精神一振。
向晚,你的气节呢!堂堂人民警察怎么能向恶势力下跪?!
想着,向晚挺了挺腰板,想要站起来。可刚一抬头,就看见秦绍仁正俯视着他,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阿晚——”
噗咚一声,膝盖又磕在了地上。向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两条腿像打了麻药一样,在秦绍仁面前就是直不起来。
“阿晚。”
“啊?”
向晚一惊,仰起头。发觉秦绍仁并没看他。
“起来。”
听着这不大的声音,向晚还有些茫然。
“起来!”
支楞一声,向晚的身子像个弹簧一样哗的一下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向晚才意识到自己这不等于完全被秦绍仁控制了么,凭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说两个字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站起来?
“秦绍仁,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警察会以窝藏毒品的罪名将你逮捕!”向晚忽然大义凛然的说着,完全不在乎秦绍仁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是谁。见秦绍仁只是淡定的站着,负手在后,向晚轻轻咳了一声,变了声调,说:“你送我的东西我就收下了,以后逢年过节年我一定会去看你……”出乎他意料,秦绍仁非但没吃惊嘴角的笑意反而深了几分,向晚一怔,渐渐咬紧牙关,“你现在知错就改还来得及,我、我……可以考虑这次放你一马……”
见秦绍仁笑得优雅,一副不为所动又无比纵容他的样子,向晚不禁有些恼怒,喝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说着,掏出了手机。
“报吧。”秦绍仁微微低头,面露柔色。
向晚一怔。握着手机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你以为我不敢么。我刚刚已经拍照取证了。”说着,向晚就准备拨号。
“嗯,爸信你敢。如果报警你会高兴一点的话,报吧。”说完,秦绍仁轻声笑了笑,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向晚咽了咽口水,小鼓在心里咚咚的擂了起来。这人怎么这样啊……二皮脸。
见向晚不动了,秦绍仁问:“怎么了?是不知道报警的号码么?”
听见这话,向晚攥紧了手机。
“你当我白痴么!”
“那就快点。”
“你……”见秦绍仁既没有开玩笑,又没有发怒的意思,向晚反而有点犹豫了。
扬起目光,只见秦绍仁正对着自己温和的微笑,向晚忽然浑身一颤。
“你怎么还逼着别人逮你啊!”说完,向晚动动手指,把刚刚拍到的照片删了,气得肺都要炸了,“不报了。”谁知道秦绍仁有什么阴谋,万一给警察害了,就不好了。
删完照片,向晚这才恶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谁知,突然四目相对。
目光一头栽进秦绍仁那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向晚感觉脖子发僵,却又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了,咬着牙小声咒骂道:“你这人……怎么自己犯了错还一副别人理亏的样子……要不要脸啊!”
秦绍仁涵养极好,仿佛没听见向晚的讥讽,轻轻挑了挑眉问:“不报警了?”
心道绝对不能反中了秦绍仁的计,向晚把心一横道:“不报了!”
弯弯嘴角,秦绍仁对着仓库扬了扬下巴,“那就进去吧。”
“进、进去?”向晚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推进了仓库。
等他再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仓库里了,而秦绍仁就站在仓库门前,大门缓缓的关上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两辆货车靠墙停在了仓库两边,这里的空间远比他想象的更大。目光绕过秦绍仁宽阔的肩膀看向虚掩的仓库大门,向晚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手心渐渐湿了。
之前挨打的地方还疼着,这次……
“你、你要干什么?”边说,向晚边往后退。
秦绍仁就像扎在地面上的一根标杆,身姿挺拔,动也不动。忽然,他将西服脱下,随手扔到了地上。
见秦绍仁脱了外衣,向晚一惊。几乎从地上往后弹了一步。
黑色的丝质衬衫质地精良,将秦绍仁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宽阔的肩膀,宽厚的胸膛,有力的手臂,平坦的腹部……还有两条稳健而修长的腿。见那腿微微动了动,向晚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双膝发软。
“秦绍仁,你后面!”向晚忽然惊呼一声。
可秦绍仁只是淡定微笑,径自往前走了一步。
见自己的诡计并没奏效,向晚撒腿就跑。可他刚动起来,就有一束光柱照在了他的身上,不管他跑到哪,那束光都如影随形,将他暴露在秦绍仁的目光中。
什么鬼……向晚一边抱怨,一边在仓库中跑,可不管他怎么跑,好像都跑不到大门那。终于,好不容易接近了大门,他已经伸出手臂,准备推门跑出去。谁知,就在双手要触碰到眼前那扇救命的门时,他撞进了一个宽阔的怀中。
心跳都要停止了。
下一秒,向晚就觉得腰间一松,裤子被褪了下来,直直滑到脚跟。
“秦……”
话音未落,仓库忽然明如白昼。向晚瞪大了眼睛,自己已经被按在了墙上。啪、啪、啪……连续三下,抽在一个地方。皮带在秦绍仁的手中充分的发挥了它的优势,抽得他直吸凉气。
挣扎着动了一下,秦绍仁的手太有力,腰被牢牢的固定住,一动也不能动弹。啪啪啪……又是几下,向晚痛得呼出了声,不甘心的想要抬腿去踹秦绍仁,可膝盖刚打了个弯,小腿就被踹了回去,在这力道的作用下,向晚的身子一个前扑,脑袋咚的撞在了墙面上,屁股却撅得更高了。
“我不是也没报警么,你……啊……”向晚想还手,可胳膊一抬就被皮带重重抽了一下,又垂了下去。见秦绍仁下手的力度没有丝毫减轻,向晚不甘心的攥拳,趁着皮带在空中抡起来的空档抬手扭身冲秦绍仁的脸颊打去。
秦绍仁似乎料到了向晚会有这一手,看也没看他,头轻轻一歪。向晚根本没想到秦绍仁看出了他的动作,一拳打空,直接抡在了墙上。
“唔……”来不及痛得甩手,身后就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抽打如雨点般落下来。
“秦绍仁,你放开我,快点,啊,老、啊、啊、啊……”向晚吃痛,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脸颊渐渐涨红了。抡起拳头,向晚还想再打,可怎么都打不中身边这人,身后的疼痛更是有增无减。就在向晚抱着最后一击的目的使尽了全力时,依旧打了个空,可抡出去的拳头已经收不回来了。
完了,这次打在墙上一定会骨折,就在向晚做好心理准备等着迎接骨头裂开的疼痛时,他觉得自己的拳头抡在了一个东西上,并不是冷冰冰而又坚硬的墙壁,而是……带着温度的……
见一拳打在了秦绍仁的摊开的手掌上,向晚一惊。准确的说是,秦绍仁及时摊开手掌包住他的拳头,避免他的手骨折,可是……
向晚十分清楚自己这一拳用了多大力。
再看秦绍仁,依旧保持着刚刚的表情,好像那重重的一拳并没击中他一样。向晚这时开始佩服秦绍仁的忍耐力了,究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撼动他,能让他流露出罕见的神色呢?
这一愣神的功夫,身后又挨了几下。
见向晚不吭声了,秦绍仁见他的身后已经又红又肿。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就听向晚道:“我就算报警了,你也有办法不是么……”只见向晚愤愤不平的抬起头,道:“我看你就是想打人了。”分明是带着怒意的眼睛,可里面好像又满是委屈。
“哼,反正你的爱好就是扒人裤子……”说着,向晚将目光射向别处。
本以为这句话会带来更剧烈的抽打,谁知过了几秒皮带并没抽上来。
听秦绍仁轻笑了一声,向晚冷笑道:“难道你还会因为担心我,才打我么……”
见秦绍仁似乎是默认了,向晚小声说:“鬼信呀……”
“起来吧。”秦绍仁并不介意向晚的小脾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掌心的温度似乎有什么魔力,在这轻轻的拍抚下,向晚安静了下来。就在他扶着墙撑起身子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了,身子绷得直直的。
意识到向晚突然的反常,秦绍仁立刻转过了身。可比他更快的是向晚,向晚几乎是一个垫步,挡在了秦绍仁身前。
“嘶——嘶——”死寂的仓库中,可清晰的听到毒蛇吐信的声音。
向晚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里,怎么会,有、有这样的玩意??
只扫了一眼,他就确定,这是世上最稀有的毒蛇之一——莽山原矛头蝮蛇。以前的警校就读时,课堂上曾普及过这些知识。盯着眼前如同三角烙铁一样的蛇头,向晚又惊又怕,几乎浑身都在颤抖,如果被这玩意咬上一口,只咬一小口,死神一定会迅速降临,绝不爽约!
没想到向晚会率先挡在自己身前,看了看他单薄的身子,秦绍仁有瞬间怔忡,随后,他就注意到向晚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再往上看,不止手指,胳膊,肩膀,没有一个地方不颤抖。
“它正盯着我,你轻轻的,快点出去。”向晚压低了声音,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怕,用秦绍仁听得见的最小音量说道。
见秦绍仁不说话,向晚似乎有些着急,道:“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向晚清楚,只要秦绍仁一动,这蝮蛇一定会射过来袭击他们,他也不知道在这关头自己怎么会突然鬼迷心窍,为了让秦绍仁逃生情愿以自己的性命当诱饵。
“阿晚——”
秦绍仁话音刚落,向晚就见那蛇飞射了起来。
“啊!”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向晚向那只蛇扑了过去。他还是有自信可以按住那玩意,不就是被咬一口么,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在这强!
本以为会被狠狠咬上一口,可令他惊讶的是,秦绍仁快了他一步,在蝮蛇张开嘴巴飞射过来的同时,一手抓住了蛇头,啪的一下令毒蛇张开的嘴巴阖上了。与此同时,向晚抄起皮带对着蛇的七寸附近狠命抽去!
“阿晚!”秦绍仁想阻止,可已经晚了。
听到动静,仓库的大门被推开了。
门外两个人跑进来时,正好看到向晚拼命抽打地上似乎已经死去的蛇。
看到地上那条原矛头蝮,为首的男子先是一怔,随后三两步奔到秦绍仁身边,关切的唤了声:“秦爷!”
看到江离,秦绍仁摆摆手,见向晚没伤到哪,才看了眼地上那蛇对江离说:“处理一下。”
听见陌生的声音,向晚才停了动作,已经是大汗淋漓。
发觉进来的两个陌生男子直看自己,向晚想起他们就是刚刚在外面站在秦绍仁身后的人。见秦绍仁弯腰像是要去捡什么东西,向晚怕蛇没死透,连忙伸手阻拦道:“小心点。”话音刚落,他就见秦绍仁捡起来的是一条裤子。
瞪大眼睛,随后,向晚的脸就像是喝了酒似的,潮红层层上涌,顷刻就盖住了脸颊。夺过秦绍仁手里的裤子,向晚转身迅速穿上,顾不上系皮带就夺门而去。
“秦爷。”唤了一声,江离惋惜的看着地上死去的蛇,说道:“这……”这条蛇价值连城,毒牙早已被拔去,是秦绍仁苦心寻来办事用的。再想找一条一模一样拔去毒牙的恐怕比登天还难。
见秦绍仁不说话,江离忙说:“是属下办事不利,让它从货车里跑了出来。属下……属下一定想办法挽回这次的损失。”
本以为秦绍仁会大加责备自己和刚刚跑掉的那个年轻人,谁知,秦绍仁只是捡起自己的西服,毫不介意的大度道:“罢了,三倍的钱赔给沃特尔就是了。”说完,就对掏出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让厨房准备晚饭,再准备些冰袋。”然后,秦绍仁就走出了仓库。
蹲在地上,将蛇抱起来扔进袋子后,江离问身边的男人,“刚刚那个小子就是少爷么?”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澳洲,可对秦爷认了亲生儿子这事,他当然也有耳闻。
“是,就是少爷。”
听罢,江离笑了笑。想着刚刚在仓库外所见的那一幕,他将死蛇扔进了另一辆货车,秦爷对他真是太纵容了。
叼了根烟,任男子点上火,抽了几口,江离说道:“可我看他怎么也不像秦爷的儿子啊。”
男子一皱眉,压低声音责备道:“大江哥,说话注意点!”见江离不以为意的笑笑,男子说:“做过亲子鉴定的,再说谁能骗得了秦爷,如果不是秦爷怎么会——”
“亲子鉴定?”吐出几个烟圈,江离道:“亲子鉴定又不是不能造假。”说着,他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每天想认秦爷当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精致的皮鞋优雅的踩在走廊的地毯上,走到向晚房门外时江离停住了脚步,腾出一只手整了整领口。
咚咚咚,礼貌的敲了三下。
过了几秒,没得到任何回应。江离先是皱了皱眉,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轻轻勾了勾唇。
咚咚咚,又是三下,“少爷?”
“请进。”
得到准许,江离像是计谋得逞般弯了弯眼角。果然,如果是秦绍仁亲自过来,里面的人大概就没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打开门进去后,江离微微躬身。抬起头时,正巧看见向晚把碗里的饭吃了个干净。
向晚看见来的人,似乎微微吃惊。
见向晚嘴角还沾着米粒,眼睛微微睁大,江离轻轻叹了口气。叹气的动作虽轻,却足以引起向晚的注意了。
“怎么了?”
不知向晚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有些紧张。江离低下头,“少爷,秦爷他……”说到这,江离的声音一滞。
“他……”向晚忽然不自觉得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快,桌子上的餐盘被他的腿撞到,发出杯碗碰撞的脆响声。
见江离不吭声,向晚一个步子迈过来。
“他刚刚……是不是……其实被蛇咬到了?”
见向晚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江离心头一动,难道眼前这个“少爷”对秦爷是真心的?
瞥见向晚的拳头渐渐攥紧,江离刚要开口,就发觉向晚已经从他身边掠过,冲到了门口,带起的凉风还萦绕在脸颊边。
“少爷。”江离及时喊住他,道:“秦爷让您在书房等他,他出去办点事马上回来。”说完,江离的目光逡巡在向晚脸上。
“啊……哦。”向晚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随之,脸颊有些泛红。
向晚的每一个表情都没逃过江离敏锐的双眼,江离笑道:“如果秦爷知道您这么担心他……”
“谁说我担心他!”向晚急忙打断,发觉自己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有些尴尬的快步走回了沙发边,穿上了拖鞋,“我巴不得他被蛇咬呢……”
虽然向晚说的极小声,江离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认了秦爷当爹,就约等于成了会走路的大乐透,盯着眼前这‘大乐透’,江离将他的眉眼看了个仔细:挺拔帅气,眼睛大大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怎么看似乎也不像秦绍仁的儿子。
见向晚的脸有些红,神色略带窘迫,江离移开目光,心里大概明白向晚窘迫的是什么,被揍完还没穿上裤子就被外人瞧见,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也不舒坦。
“少爷如果觉得被我们看到了不自在……”江离很自然的说道:“只要您与秦爷说一声,我们可以立刻把眼睛挖出来。”
“啊?”向晚似乎是被江离的话吓到了,一时愣住。过了会儿,见江离并没开玩笑,向晚才一脸诧异的问:“那只老……不,秦绍仁让你们……”
江离摇摇头,嘴边泛起一丝苦笑,眼中却是心甘情愿,不失恭敬的说:“一双眼睛算得了什么,只要秦爷说要。”
向晚也知道,如果秦绍仁说要,恐怕不想给都不行,选择权从来都只在他一个人手中,不在任何人手里。
“这是不人道,是犯罪!”向晚微微提高了音调,在原地转了一圈,再次停下来时,一手成拳捶在另一只摊开的手掌上,大义凛然的坚定自语道:“我一定、一定……”
说着,向晚发觉江离还没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跟他来到了秦绍仁书房外。
走进书房,站在厚厚的地毯上,向晚不禁为眼前这富丽而古典的装潢啧啧称叹,品味真是一流。与此同时,向晚隐约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冷不丁的一回头,向晚蹬蹬蹬退后了三步,张大嘴,差点呼出声。
一双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好像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猫,一只纯黑色的猫。
向晚大大的喘了口气。
“少爷最好不要碰它。”
听到江离的话,向晚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只听他又说:“除了秦爷,它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摸,所以少爷还是不要碰它的好。它跑了的话很难捉住,秦爷很喜欢这只猫。”说完,江离就微微鞠躬,关上书房门,走了出去。
黑猫先是严阵以待的站着,后来好像是站累了,渐渐窝在了写字台上。
向晚站在写字台前不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幕,眼前经莫名浮现出一幅场景:秦绍仁靠在皮椅上看文件,黑猫温顺的趴在他手边。秦绍仁用手抚过黑猫光泽顺滑的皮毛,黑猫娇嗔的动动,慵懒而享受的蜷伏在秦绍仁的手掌下。
想着,向晚走了上去,鬼使神差的冲那个垂着的毛脑袋试探性的伸出了手。
小黑猫并没动,好像对他没什么敌意。向晚笑了笑,大胆的用手去摸那毛茸茸的脑袋。
谁知,就在手指尖要碰到毛的刹那,黑猫忽然微微眯了眯眼睛,狠狠就是一爪子,速度比风还快。向晚一惊,根本料不到这小东西前一秒还不动如山、表现得毫无敌意,后一秒突然发狠挠人了,猫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他想再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嘶——”三个血道子瞬间出现在手背上。
向晚又痛又恼,直吸凉气,心道,这猫简直跟它的主人一个德行——腹黑!
抓着手腕,他不甘心又气恼的看向这小东西,只见它缓缓站了起来,下巴微抬,一副高高在上的高贵样子,好像正藐视自己,似乎说:“本喵岂是你配摸的”。
这小样看得向晚百爪挠心,他就不信了,就不信这小家伙只许秦绍仁一个人摸。向晚一个闪身闪到黑猫身后,同时伸出了手。在他意料中的,黑猫的爪子动了,向晚及时收手,谁知……黑猫并没挠人而是突然蹬着桌子冲他跳了过来,向晚下意识的弯腰,肩膀忽然一沉。
立刻,就听“嘶啦”一声,屁股就是一痛,火烧火燎的。
闷哼了一声,向晚几乎是哭丧着脸摸了摸身后的裤子……被抓破了。
“你这家伙!”吼了一声,向晚转身要抓它。
只见黑猫优雅的一个跃身,跳到了窗台上,扭扭头,蔑视的看了眼有些狼狈的向晚。
“喂——”瞥见窗户是开着的,向晚失色,伸直手臂几乎是冲它扑了过去。
只见黑色的身躯灵活的一顿一起,消失在了窗口,瞬间没入茫茫黑夜中…
坏了……
探出身子,焦急的张望好了好一阵,可夜色中哪里还能找到黑猫的影子,向晚无力的扶在红木窗框上,懊丧的垂了垂头。
扶着窗框站了好一会儿,向晚越想越担心……等会儿秦绍仁回来发现自己的猫不见了……
他几乎不敢往下想,着急忙慌就要打开书房的门。刚扶住把手,又站住了。
不见了又能怎样,哼……还能把我怎么的?
想到这,向晚用手抹了抹发际边渗出的细密汗珠,或许还真能把我怎么的……
想到这,向晚一把拧开书房门,见走廊外没人,慌忙下了楼。一定要赶在秦绍仁这个老混蛋回来前把那小混蛋捉回来!
“喵——喵——”拢着嘴巴喊了会儿,根本没得到半天回响,黑猫那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的眼瞳也像是被黑暗吞没了彻底失了踪影。向晚直起腰,沮丧的看了看眼前这一大片黑到有些吓人的林子,山这么大,林子又这么多,想要捉一只黑猫简直难如登天。想着,向晚抬腿用脚划开地上的杂草,掉头回了城堡。
回到房间,他随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见书房门紧闭,走廊也没什么动静,心里高兴秦绍仁还没回来,快步下楼进了餐厅。
秦绍仁换好了衣服正要从三楼下去,就在三楼走廊看见了慌忙奔进餐厅的向晚。见他那么匆忙,秦绍仁轻轻挑了挑眉。
“老板,要不要喊少爷上来?”
秦绍仁没有作声,在走廊站住了。男人见秦绍仁没有示意,恭敬的站在他身后低头垂手。
随便在厨房的鱼缸里捞了几条鲜鱼装进袋子,向晚就出了门。
见向晚拎了个袋子匆忙出门了,秦绍仁对身边的男人说了句话就信步下了楼。
“老板。”男人很快回来了,对秦绍仁道:“少爷拿了手电筒,对下人说要出去散散步。”
听到手电筒三个字,又想起刚才看到的向晚裤子后那三道口子,秦绍仁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过了片刻,他来到了城堡后的草坪上。
秦绍仁只穿了一件丝质衬衣,在微风的吹动下,衬衣轻轻地动着。望着秦绍仁那挺拔的背影,江离默默转身回了城堡。
听到附近有动静,秦绍仁低声喊了句:“Elvis。”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穿透夜幕,和微风融成一道在草坪上静静回荡。闻声,一个黑影不知从哪蹿出,冲着秦绍仁扑来。
秦绍仁微微抬起手臂。
手臂一沉,一个黑色毛团瞬间被他托住。
只听“喵”的一声,毛团钻进了他的怀里。
秦绍仁笑笑,用手摸了摸怀里的小东西。
这时,一件外衣披在了秦绍仁的肩头。江离刚要默默退下,就听秦绍仁道:“他在书房待了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回答完,江离就又退回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恭敬站着。
秦绍仁没再问话,用手轻轻抚着窝在手臂里的那一团光滑柔顺的黑毛。
黑猫闭上眼睛,撒娇似的往秦绍仁怀里蹭着,蹭着。突然,秦绍仁抓住了黑猫的两只爪子,抬了起来,微微眯起眼睛,“爪子又利了啊……”
“喵呜——”黑猫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讨饶似的看着微眯双眼、嘴角含笑的秦绍仁,禁不住的“喵呜、喵呜”了几声。
笑笑,秦绍仁松开了手。
冷不丁的一松手,黑猫虽然下意识的在空中扑棱了几下,爪子却缩着,丝毫不敢去碰秦绍仁。在地上打了个滚,黑猫才又扑过来,抱住了秦绍仁大腿。
“喵呜——呜——”
“不找到你,他可不敢回来。”说着,秦绍仁抬手,黑猫蹿上的瞬间,他一扬手,瞬间将它抛了出去,“去吧。”
黑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喵了一声,跃进了黑黢黢的林子里。
回到餐厅,见秦绍仁已经坐在了壁炉边的沙发上。江离接过佣人送上的威士忌,亲自送到了秦绍仁手边。
见秦绍仁没接过去,江离心中一沉,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有些发木,手指不禁用力抠了抠托盘边缘。
“秦爷?”等了会儿,江离忍不住唤了一声。
秦绍仁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勾起了一丝笑意,站起来后,他从壁炉边的高尔夫球筒里抽出一根球杆,走到球道前推了一杆球。
一杆漂亮的球。
而一边的江离还继续托着托盘,微微弯腰。听着高尔夫球在球道上轻轻滚动的声音,江离的额角渗出了冷汗,汗水顺着修剪得十分精致的鬓角缓缓滑了下来。
他不知道秦绍仁是不是对他不满意了,看举动确实是这样,可是看表情又根本不像。江离的心七上八下,汗水越淌越多。
不去看,也知道江离还弯腰站着。秦绍仁又轻轻推了一杆,球刚进洞,他就听见托盘放在茶几上的声音,随后是江离跪在地上的声音。
“秦爷……”汗水滑过脸颊有些痒,江离不敢用手去抹,只是凝神望着秦绍仁。邪魅的眉眼一时竟变得无比严肃,神色中充满了崇敬和孺慕之情,见秦绍仁不理他,江离几乎是痛苦的又喊了一声:“秦爷。”
“为什么暗示他去摸Elvis?”说着,秦绍仁看了看球杆头,随手将它插进筒中,抽出了一根新的。
秦绍仁的话令他浑身一颤。他想说没有,可这两个字凝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他恨不得用手给它们抠出来,可是手臂沉沉的垂在身体两侧,根本抬不起来。他确实,确实是希望向晚再惹些麻烦出来。
话说到这已经很明显了,不用说,秦绍仁肯定已经知晓他此番小举动背后的心思是什么。
“秦爷,我……”见秦绍仁将球杆放回去转身要走,江离忽然站了起来要追上去,谁知他刚要靠近秦绍仁,客厅里站着的保镖迅速过来抬腿给了他一脚。
冷不丁的一角几乎将他踹翻。江离倒吸了口凉气,左胳膊怕是被踹脱臼了。见秦绍仁停住了脚步,他勉强跪好,就在他想跪着追过去时,秦绍仁低沉的嗓音迫人的传了过来:“记着,他是你们的少爷!”
向晚几乎是大步跑着才勉强能跟上前面那个黑影。跑到城堡门口,他见黑猫终于停住了,心中一喜,蹑手蹑脚的悄悄靠前,猫下了腰。就在他脚尖离地,飞扑过去的瞬间,就听吱的一声,大门开了。黑喵蹿进大门的同时,向晚整个人撞在了门上。
捂着鼻子,向晚痛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龇牙咧嘴的坐起来后,他才发现大门最下方有个指纹识别区域。
老天……什么啊,竟然给一只猫装了指纹识别系统方便它从正门进出!?
自认倒霉的走进别墅后,他发现那只猫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仰首挺胸似的望着他。
心里骂了声“小混蛋”,向晚拾级而上。原本他以为那只猫会在走廊里乱跑折腾他,谁知道黑猫直直往秦绍仁的书房跃去,最终停在了紧闭的房门前。
小混蛋呀,原来你也怕那只老混蛋……想着,向晚拧开了书房门。
房中一片阒寂,与他出去前别无二致。心中侥幸秦绍仁还没回来,向晚暗暗呼出口气走了进去。黑猫老实的跳上了写字台,就在向晚放松下来的瞬间,黑猫竟又从写字台上突然飞跃而起,向晚下意识的转身锁上了门。刚转身,他就看到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黑猫窝在他的臂弯中,惬意的撒着娇。
“啊……”像见了鬼一样猛地往后跌了一步。向晚指着秦绍仁,又惊又惧道:“你你你……”
秦绍仁看都没看向晚一眼,只是微微低头,轻轻挠着黑猫的脖子。
黑猫显摆似的眯着眼瞥了向晚一下,然后就闭上眼,极为享受的任秦绍仁逗弄。
这时,向晚才惊讶的发现,这件书房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大一倍,两米多高的大书柜横在半截,愣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书房分成了两半,如果不是秦绍仁忽然从书柜边出现,他还察觉不到这书房竟还有另一半。
“这么晚去哪了?”
声音轻描淡写的传了过来。
“去散了个步。”说着,向晚就往门边小步移动。反正秦绍仁没有看到是他把黑猫弄跑的,更没有看到是他把黑猫送回来的,就可以当完全没有那回事。
挠着挠着,秦绍仁抬起了黑猫的爪子。
再次见到那锋利的爪子,联想到自己的惨痛经历,向晚一个激灵。
见秦绍仁嘴角上扬,黑猫“喵呜”了一声,两只爪子自动并在了一起。
向晚好奇的眨了眨眼睛,猫会不会作揖他不知道,但是眼前这黑猫的样子完全是一副求饶的可怜兮兮相,看了会儿,向晚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被抛出去的瞬间,黑猫一跃而上,不知去了哪,向晚知道那小混蛋一定是灰溜溜的磨爪子去了。
总算是替他出了口气!
向晚正开心着,就见秦绍仁含笑看他。
将僵在脸上的笑意迅速收了起来,向晚有些心虚:“干、干嘛?”
秦绍仁没有丝毫恼意,不动如山的站着,向晚的喉结动了动,恨不得将提到嗓子眼的心赶紧咽下去。
见秦绍仁嘴边缓缓绽开一丝笑意,向晚顿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了起来,等他缓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秦绍仁身上。
“阿晚——”
厚重的音色富有节律的捶打在骨膜上,气流随着话语温润而又霸道的吐在耳畔,向晚身子一僵,几乎屏住了呼吸。他只觉得口袋一轻。
秦绍仁从中拎出一条死鱼,笑道:“散个步带的东西还挺全和……”一扬手,死鱼分毫不差的被掷进了文件垃圾筒。垃圾筒在突如其来的作用力下晃了几晃。
向晚的身子也跟着晃了几晃。
他用力推了秦绍仁一把,站直了。
“去那边趴着。”
后退了一步,向晚咬牙道:“我不——”
秦绍仁既不着急也不生气,一如既往的淡笑着。
向晚猛地又退后了一大步。
“秦绍仁,我不会过去的。”
见秦绍仁不为所动,向晚几乎是嚷了一句:“我都说了我就是去散步不是去抓猫,你怎么还……”
见秦绍仁笑了笑,向晚猝然捂住嘴。这破舌头,怎么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秦……”见怎样都不奏效,向晚索性一横心,“你以为我会怕你?”鼓起勇气,向晚强撑着冷笑了一声,“可笑。”
“哦?”秦绍仁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
“我才不怕你——你这老混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听到这话秦绍仁忽然很开怀的笑出了声,向晚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下陡然升起,渐渐浸入四肢百骸。他真的有些怕了……
“你、你走私贩毒……”向晚哆嗦着往后退。
“你看见了?”
“你、你杀人如麻……”
“还真没有。”
“你、你心狠手辣……”
“凑合吧。”
秦绍仁话音刚落,向晚咚的一声,后背撞在了墙上,他紧贴着墙,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用力按住。眼睁睁看着秦绍仁慢慢走近,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如龙卷风般向他席卷过来。
不管怎么挣扎,裤子还是被褪到了脚跟。
趴在秦绍仁的膝盖上,向晚不停扭动,两条修长的腿就像被剥了皮的小白葱,不老实的胡乱踹着。
每动一下,屁股就在力道的牵动下撅得更高。白白的臀肉上还留有刚刚被抽过的痕迹,红肿的檩子还没消退。在那些交错的红檩子中有三道血痕格外显眼,衬得周边白色的肉宛若刚从锅里捞出来的嫩豆腐。
避开那些伤痕密集的区域,第一下结结实实拍在了臀腿交界处。
“啊……秦绍仁,你没有长辈风度!”嚷着,向晚的脸立刻涨红了。
连续三下都压在同一个地方。
“你心狠手辣——”
“你冷酷无情——”
“你——”
不管怎么口不择言,秦绍仁好像都不动怒似的一副乐得包容的样子,身后的痛苦却是有增无减。过了会儿,向晚已经没力气挣扎了,蔫蔫的趴在了秦绍仁腿上。
“疼、啊疼……”抓着秦绍仁的裤子,手心都是汗水,向晚几乎要把头埋进他的大腿里。
原本白花花的肉这时红得好像新鲜出锅一样,上面还交纵着像是被网格烤过的焦红痕迹。
抬臂捞起向晚,秦绍仁正好开口,就听他道:“我没动你的猫一根毛,它又回来了,你至于……打得这么狠么。”向晚低着头,推开秦绍仁的胳膊。
见向晚犯了脾气,秦绍仁也没说什么,让他在沙发上趴好,自己出去了。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两个冰袋和一个U盘。
刚走进,就听见了微微的鼾声。腰带没系,裤子松松垮垮跨在腰间,见向晚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秦绍仁没喊醒他,将东西放到一边上,弯腰抱起了他。
男人一直等在走廊中,他想替江离求情。这时,他见秦绍仁远远走了过来。
看见窝在他怀里安静睡着的向晚,男人一愣,眼睛微微睁大,他跟了秦绍仁这么多年,这样破天荒的场景可是第一见。秦绍仁什么时候这样抱过一个人?
向晚虽然看上去单薄,可身上结实怕也不轻,城堡偌大,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回去,这样一路抱着,秦绍仁的胳膊怕是吃不消。想着,男人走上前。
看到男人,秦绍仁并没多予理睬,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口型,脚步没停。
男人恭敬的低下头,打消了想接过向晚的念头,任何求情的话也都再不敢多说。
舒服的翻了个身,向晚忽然睁开眼睛,呲着牙忙又翻了回来。他这才发觉自己趴在了床上,身上还盖着软缎被子,格外舒适。
什么时候睡着了……抓抓头,他转头看看,这已经不再是秦绍仁的书房了。想着,他偏过头,正想再睡就看见床头有一双眼睛迫人的盯着他。
一抖。向晚才看清是秦绍仁那只黑猫。
黑猫瞥了向晚一眼,抬起了光秃秃的前爪。就在向晚下意识要做抵抗时,黑猫已经跃了过去。抬起前腿,踩着向晚的屁股,跳下了床。
“啊!”向晚痛呼了一声。正要反手抓它,就见它已经跃到了门边。
似是挑衅的回看了一眼,黑猫昂首挺胸的从门缝钻了出去。
由于木棉和向晚到现在还没什么关联……恩,决定还是单独出去开一个楼写秦家,老白小白大概会在那边出现,毕竟他们都跟秦重有关系。所以这个楼会把有关秦家的情节抽出去,以后大概就只写穆家了,开了新楼会放链接过来。这样只想看某一家的话会比较方便,大家觉得如何?
为了更连贯一些,新楼的话情节可能会稍有改动,但不会动太多。
还有,想不想看老秦被欺负(虐)???
http://tieba.baidu.com/p/3331120936#
以上新楼,鉴于大家想看的不一样所以单独去写秦家的故事,这边以后都是木棉了大概~~~
欢迎大家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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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11: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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