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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王者归来:天路(完整版重发)[第37页] |
作者:冰痕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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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子扬(4) 辰旦看了眼身旁执掌军法的司马,司马即正色朗声道:“军纪严肃,上下一体,首次点卯不到,按律该责四十军棍。今日扎营后由军法处执行。”子扬只得叩首谢恩,默然入列。 星子见子扬满头大汗,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心里十分难过,自己终究是连累了他。趁行军途中,星子靠近子扬,低声道:“大人,实在是对不住你。等到扎营后,我再去向父皇求情,要打要罚都该由我一人承担。” 子扬面色惨淡:“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怎可能是殿下一人承担?卑职自从被派到殿下跟前当差,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了。殿下若是体恤卑职,便不要到圣上面前去求情,卑职先谢过殿下。” 星子不明白子扬为何这样说,或许是怕父皇迁怒而加重责罚?但如果就此视若不见,任他受罚,更是难以接受。星子欲和他多商议几句,中军却传令加快速度。星子怕再出纰漏被父皇借题重罚,只得催马扬鞭,无暇再交头接耳。 行军中星子得知,原来左路、右路大军均传来消息,不日将至西突厥边境与御营中军汇合,因此皇帝即令启程。特令先锋营昼夜兼程,奔赴边境,打探敌情,开辟道路。大军在天堂堡征集了不少粮食,又休整了数日,士气正盛。至于太阳宫晚宴上,朝廷以白术的名义向色目贵族、富商的借的许多粮款,白术今日已派人到各家去催讨,预计过几日便会遣人与其他的供给一起,直接送到军前。 朔风甚大,卷了尘土直扑到面上,冬日草原一片苍黄,漫漫无尽。万里征战,到了荒凉塞外,总免不了生出几分悲凉愁绪。这日大军一路西行,全无半刻停留。辰旦神色严肃,一路上几乎一言不发,对星子更是不理不睬。 傍晚大军行至一条结冰的小河附近,辰旦令就地扎营。星子见辰旦下马,忙忙跳下马来,奔到辰旦前面跪下:“陛下,今日子扬大人是来为臣换药,方误了点卯,恳请陛下开恩,重重责罚微臣,赦免子扬大人。” 辰旦眼中闪过一抹厌恨,冷然道:“军法岂容求情?”拂袖而去,不再回顾。 子扬在一旁看见,苦笑道:“卑职说了殿下不须做无用功,稍候卑职便去军法处,殿下且先回营歇着吧!” 星子咬咬牙,坚定地道:“这本不是你的错,若父皇不许,我便陪你去军法处,代你领罚。”说罢一路膝行至辰旦御营前,伏乞求见。 星子本以为父皇又会如上次在皇宫中那样,万般哀求不得一见,或是要罚自己先跪上几日几夜。哪知不一会儿,便有侍卫传星子进帐觐见。星子仍是不敢起身,忍着双膝钻心的疼痛,一步步膝行进去,至御案前一丈远处停下,先向辰旦叩首问安。 辰旦直视着星子,半晌方开口道:“你这又是何意,是想要昭告全军,朕与你争风吃醋,在借机为难你么?” |
七十七 子扬(5) 星子不料辰旦竟是这样想,听父皇口气冰冷,疏远已极,猜忌尤深。星子既委屈又惭愧,心中五味杂陈,却又百口莫辩,只得俯首,语气极尽恳切地道:“圣上明察,臣绝无此意,只是不愿让子扬大人无辜受累……” 辰旦唇边浮起一个冷笑:“传侍卫子扬进来!” 星子暗自打鼓,此番为子扬求情,本已做好了被父皇疾言驳回的准备,父皇竟一反常态,让子扬进帐辩解么?随即又想,无论如何,只要不责罚子扬,就是父皇将我打死我也认了。 片刻后,子扬遵命进帐,行礼毕,辰旦问道:“你今日是去为星子上药来迟?” 辰旦的话中不闻喜怒,却有一股森然之气,如行于漆黑密林之中,让人心头发怵。子扬盘算了一下,不明其意,只得据实答道,却并不求饶:“卑职方为殿下上完了药,便听到军中号角声起,卑职赶回寝室取兵刃,因此来迟。” 辰旦复转向星子:“既然此事与你有关,朕便许你所请。本来该责四十军棍,减半算作二十,由你来执行。” 星子听了前面,本是喜出望外,父皇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不能全免,免了一半也是好的。不料最后一句话急转直下,星子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惊得脸色大变,匍匐于地:“陛下,臣绝不擅刑责敲扑之事,万万不能胜任,求陛下开恩,臣诚心领责,臣情愿加倍受罚!” 辰旦不为所动,御座之前燃有熊熊火炉,暗红色的火光映得他的面色愈发阴沉冷峻,沉声道:“传军法!”少时侍卫便呈上了一根军棍,那军棍一头呈扁圆形,长约四尺,头径四分五厘,以结实的桃心木所制,漆以原色。军中不设刑凳,便另有两人上前将子扬拖倒在地,卸了铠甲,除了上衣,静待受刑。在御营中服侍的皆是辰旦的贴身侍卫,与子扬多年同僚,却无人敢出头为他说情。 星子见了那军棍,便如见了烧红的烙铁一般,哪敢伸手去接?此时方才明白,父皇不是开恩饶恕,而是借此机会来折磨我,羞辱子扬。恐怕父皇认为我已经是朽木不可雕无可救药,便来惩罚我身边亲近之人,以为警示。想起子扬早先恳求自己勿为他求情,自己不以为然,哪知会是这样的结果? 星子仍抱了一线希望,苦苦哀求道:“陛下,是臣行为不端,惹事生非,臣伏请陛下降罪!” 辰旦的语气已颇不耐烦:“你要朕开恩,朕依了你,你又推三阻四地不愿。你若不愿,朕便将他送到军法处,按律处置即可。”便欲要下令。 星子忙叫了声:“不要!”四十军棍足够将人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如果父皇心有不满,下令重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星子死死地咬住嘴唇,咬出深深的血痕,口中尝到了腥咸的滋味,终于惨然叩首道:“臣遵旨。”起身接过那根军棍,落在手中沉甸甸的,星子看这形状,落在身上绝不会比廷杖好受。 |
七十七 子扬(7) 打了十来下,星子虽尽量不看,仍躲不开子扬那满背的伤痕,肿块青紫错杂,破皮处流出鲜血,染红了脊背,染红了军棍。子扬已不再无谓地挣扎,只是象砧板上的死鱼一般任星子一棍棍毒打,呻吟惨叫已是有气无力。我往回受刑,原来也是如此么?星子这样一想,便觉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 星子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转身朝向辰旦,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下头去:“陛下,征途遥远,马背颠簸,子扬大人重任在身,还请陛下破例开恩!臣愿替他受责。” 星子几次三番地恳求为子扬受责,辰旦面上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停顿了半晌,仍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点卯来迟,本违军法,朕已看在你面上,减了一半。如果宽大无边,随意放纵,朕以何治军?” 辰旦这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凛然,星子知道多求也是无用,只得起身继续。十多杖打过,子扬背上已是伤痕密布。星子想到他要骑马,不敢往臀上招呼,只得又从头打起,棍伤叠加。其中到底有几棍不由自主落得轻了,康武略一迟疑,便不计入。好容易挨完了二十棍,子扬还得强撑着起来谢恩。 辰旦话中似别有深意:“今日多亏了星子给你求情,你该谢谢他!” 子扬便又挣扎对着星子磕头:“卑职谢殿下恩典。” 星子忙蹲下去将他扶起,心如刀绞,哽咽道:“大人,快快请起……” 子扬由两名侍卫搀扶着出帐去了。星子复又跪下,心潮翻滚起伏,半晌,尽量以平静的声音道:“臣昨夜冒犯了圣上,实是大不敬之罪,恳请圣上赐责。” 辰旦沉默良久,忽问:“朕问你一句话,你须如实禀告。朕知道你虽叛逆,却非鲁莽无礼之人,昨日强要尼娜,是否另有苦衷?” 星子闻言一怔,姜是老的辣,父皇果然敏锐,但尼娜谋刺之事,死也不能说实话啊!星子垂下眼眸,不敢与辰旦目光相接,硬着头皮坚持到底:“臣……臣确实是对尼娜一见钟情,真心喜欢她,冒犯了陛下,实在是情非得已。” 星子执著的神情,让辰旦想起了当初他大闹小红楼,召他进宫御审时的那份倔强,脸色便不由阴沉了下去。如果星子真的是喜欢她,那定然非同寻常。上次为了那个青楼女子,他便宁可放弃功名赔上性命,这回喜欢上的尼娜,不但出身低贱,还是个异族女子,首次见面就为了她与朕当众相争,以后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想到此,辰旦心头已动了杀机,不露声色地问星子:“那朕既将她赐予了你,你对她有何打算?” 辰旦直言相询,星子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照常理而言,如果自己不死,该带上尼娜同返上京。以她的身世,父皇定不会许她为正室,也就是充作妾侍。但父皇向来不喜异族人,必会从中作梗,甚至加害于她。更重要的是,自己此番有去无回,尼娜如果未曾逃走,要么守寡,要么殉葬,都会葬送了她这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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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子扬(7) 打了十来下,星子虽尽量不看,仍躲不开子扬那满背的伤痕,肿块青紫错杂,破皮处流出鲜血,染红了脊背,染红了军棍。子扬已不再无谓地挣扎,只是象砧板上的死鱼一般任星子一棍棍毒打,呻吟惨叫已是有气无力。我往回受刑,原来也是如此么?星子这样一想,便觉眼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 星子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转身朝向辰旦,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下头去:“陛下,征途遥远,马背颠簸,子扬大人重任在身,还请陛下破例开恩!臣愿替他受责。” 星子几次三番地恳求为子扬受责,辰旦面上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停顿了半晌,仍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点卯来迟,本违军法,朕已看在你面上,减了一半。如果宽大无边,随意放纵,朕以何治军?” 辰旦这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正气凛然,星子知道多求也是无用,只得起身继续。十多杖打过,子扬背上已是伤痕密布。星子想到他要骑马,不敢往臀上招呼,只得又从头打起,棍伤叠加。其中到底有几棍不由自主落得轻了,康武略一迟疑,便不计入。好容易挨完了二十棍,子扬还得强撑着起来谢恩。 辰旦话中似别有深意:“今日多亏了星子给你求情,你该谢谢他!” 子扬便又挣扎对着星子磕头:“卑职谢殿下恩典。” 星子忙蹲下去将他扶起,心如刀绞,哽咽道:“大人,快快请起……” 子扬由两名侍卫搀扶着出帐去了。星子复又跪下,心潮翻滚起伏,半晌,尽量以平静的声音道:“臣昨夜冒犯了圣上,实是大不敬之罪,恳请圣上赐责。” 辰旦沉默良久,忽问:“朕问你一句话,你须如实禀告。朕知道你虽叛逆,却非鲁莽无礼之人,昨日强要尼娜,是否另有苦衷?” 星子闻言一怔,姜是老的辣,父皇果然敏锐,但尼娜谋刺之事,死也不能说实话啊!星子垂下眼眸,不敢与辰旦目光相接,硬着头皮坚持到底:“臣……臣确实是对尼娜一见钟情,真心喜欢她,冒犯了陛下,实在是情非得已。” 星子执著的神情,让辰旦想起了当初他大闹小红楼,召他进宫御审时的那份倔强,脸色便不由阴沉了下去。如果星子真的是喜欢她,那定然非同寻常。上次为了那个青楼女子,他便宁可放弃功名赔上性命,这回喜欢上的尼娜,不但出身低贱,还是个异族女子,首次见面就为了她与朕当众相争,以后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想到此,辰旦心头已动了杀机,不露声色地问星子:“那朕既将她赐予了你,你对她有何打算?” 辰旦直言相询,星子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照常理而言,如果自己不死,该带上尼娜同返上京。以她的身世,父皇定不会许她为正室,也就是充作妾侍。但父皇向来不喜异族人,必会从中作梗,甚至加害于她。更重要的是,自己此番有去无回,尼娜如果未曾逃走,要么守寡,要么殉葬,都会葬送了她这一生。 |
七十八 敌情(1) 星子沉吟着不言,辰旦等得不耐烦:“怎么不说话?” 星子也知道,父皇既这样问,必然另有用意,自己须小心应对,以防他起疑,遂字斟句酌地道:“虽说尼娜是异族人,但既蒙陛下开恩赐予臣,臣拟将她带回京城,留在府中……” 辰旦只听在耳中,不置一词,暗想,你喜欢的,万里迢迢也要带回去,你不喜欢的,朕送到你面前也要赶出去,你还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日后朕若以你为嗣,那她还不得入宫盛宠?惑乱宫廷,贻害无穷。有了从前许多经验,辰旦也不欲与星子做无谓的争执,最好的办法便是效法对付玉娇、阿贞那样,暗地里处置了事。 星子这句话只是作陪,下面才是关键,他心里明白,不管自己如何安排,父皇都是不满,但又不能不说:“只是……此番远征异域,诸事难料,万一臣遭遇不测,臣不愿尼娜年纪轻轻就守寡,恳请陛下能开恩准其归家……臣不胜感激之至!” 辰旦忽听星子谈起身后之事,不由一惊,复转为汹涌怒气,他连死后如何都为尼娜安排好了,要朕开恩,却将朕置于何地?朕便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动不动就来妄言生死,心里想的亦全是别人!既然如此,朕又何必以他为念?就当他十七年前便死了,朕从未生养过他!辰旦一念及此,胸口竟隐隐作痛,恨恨地道:“你是怕你不在了,朕复霸占了她么?” 辰旦此语已是口不择言,星子讶然地张大眼睛,哪敢接口?辰旦瞪了星子一眼,也有点失悔,叹口气道:“朕将她赐予你,是你口口声声说朕有诺在先,许你邀赏。但你方才所求,朕可有诺在先?” 星子茫然摇头:“没有,但是……” 辰旦粗暴地打断他道:“既然如此,朕为何要答允你?你退下吧!”辰旦如此决绝,星子知道此路不通,亦只能默默叩首告退。将要退出时,辰旦又补了一句:“明日起,你仍每日到朕帐中值守。” 星子应声“是。”起身退出帐外。 行走在帐外的猎猎寒风中,星子的心也慢慢凝结成冰。这次父皇不打不骂,也没有另加折磨,话语中甚至客客气气,星子却比往回受了重责更加难受。父皇刻意地冷淡与疏远,两人之间象是隔了道厚厚的屏障,虽然可以互相望见,但再也不能彼此贴近……他能只将我当成臣下,我能只将他当成皇帝吗?从此两人之间,只剩下交换和利用……是我一次次伤了父皇的心,我也活不了几天了,这样也好,等到我死的时候,他可以少难过一点…… 虽是这样想,可星子仍觉得眼中酸痛。想到子扬受了棒伤,往日我受了伤,都是他来看望照顾,风水轮流转,今日轮到我了。星子苦笑一下,朝子扬的营帐走去。子扬与七八名大内侍卫合住一座营帐。星子进去时,昏暗的油灯下,子扬俯卧在毛毡上,一人正在为子扬清洗伤口上药,子扬痛得哇哇直叫。 |
七十八 敌情(2) 帐中众人见星子来了,纷纷施礼。星子顾不得还礼寒暄,快步走到子扬身旁蹲下,满怀愧疚,低声道:“大人,星子对不起你。”子扬身上的伤势虽然不轻,比起星子往回,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但那条条伤痕都是星子亲手所加,星子望着那血迹模糊,难过得差点掉下泪来。 反倒是子扬来安慰星子:“殿下不用向卑职道歉。卑职先前便和殿下说了,只不过是殿下来顶了卑职的班,或许卑职还该谢谢殿下呢!” 早间子扬曾说,恐怕该轮到他来执刑责罚星子,事情果然和他所料相差无几,只是两人的位置恰好调了个。星子听他这样说,也是,如果不是我打他,便是他打我,我倒是宁可他来打我,可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宁愿我来打他?长久朝夕相处,星子不知不觉把子扬当成了挚友,一种既温暖又苦涩的心情充溢胸间。 说话间,子扬已上完了药,还是痛得直抽凉气。星子想起他刚安营扎寨就挨了一顿,定然尚未用过晚饭,便道:“我那里还有些干粮,我去拿来给你。” “殿下!”子扬闻言似乎甚为惊慌,语气急切地阻拦,“殿下千万不要!是卑职没有办好差事,陛下赐责,正是应当。殿下勿以卑职为念,卑职就感激不尽了!”见星子似乎没有明白自己言下之意,子扬自嘲似地撇了撇嘴角,“上次陛下吩咐让卑职好生照顾殿下,卑职惫懒疏忽,常惹殿下心烦,早就该换人了!” 星子毕竟是聪明的,很快会过意来。子扬最初是辰旦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但他却处处对我关照有加,明里暗里不知帮了我多少忙,甚至伙同我去欺瞒父皇。父皇见他与我交厚,恐怕早生不满,逮着个机会敲打他,既是因尼娜之事泄愤,也是来警告我。而我也最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不然于他于己都是不利。他办事不力,父皇定然会另外派人代替,他也是叮嘱我要小心从事。 星子想通了这节,见子扬眼神焦急,帐中人多眼杂,不能深谈,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忍,起身告辞道:“那大人你好生休息,星子暂且告退了。”若是坚持要关心照顾他,只会更惹父皇恼怒,自己不能“因小失大”“妇人之仁”……可是,为什么父皇容不得我身边有一个亲人,一个朋友?我不听他的话,他便拿我的亲人朋友开刀,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很多人怕都是因此畏惧,不得不臣服在他脚下,可父皇为什么不明白,他才是我至亲至爱之人…… 星子又谢过了照顾子扬的那名侍卫,离开他回到自己帐中,辗转难眠。到了半夜,几日不曾来袭的奇毒又发作了。不知是不是服了那神仙丸的缘故,这回丹田内并没有那样强烈的剧痛,虽然四肢百骸疼痛乏力,仍然可以忍受。星子熬了一阵,快天亮时,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即听到起床号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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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敌情(3) 星子起身穿戴,出帐**,向辰旦行礼请安后,入队时见子扬在列,面色青白,憔悴不堪。星子想起他的警告,也不敢上前问候。这日大军仍旧是整日全速行军,人马过处,扬起雪尘沙石,遮天蔽日。越往西北行,地势越高,气候越冷。星子混在数十万大军之中,却觉得如同独自跋涉于茫茫荒原之上,孤零零地无人相伴,愈发生无可恋。 晚上宿营后,星子按照辰旦的吩咐,到中军御营大帐中值守。辰旦待他不冷不热,当星子只是个普通臣子。众位将领帐中议事,星子就在旁侍立听着。辰旦不曾问他意见,他也不曾主动搭话。那柄星子亲手所制的金鞭仍挂在帐中,辰旦却再未提起尼娜之事。 距西突厥边境渐近,羽檄飞驰,军务繁忙,直到午夜众将才陆续散去。星子亦跪安回帐歇息。子扬有伤在身,自然不会再来为星子换药疗伤,星子也不能去找别人。好在休整了几日,伤势已有起色,不必每日上药,星子遂和衣睡去。第二日起床,仍是不忘服一枚天堂堡中买来的神仙丸。服了这神仙丸后,便减轻伤痛困扰,勉力支持一天。 晚间前方传来战报,祖荫所率的先锋营已越过奥拉山口,进入西突厥境内,并与小股敌军交手,初战告捷。祖荫所传来的战报中语气颇为得意,谓西突厥不堪一击,不日便可直捣黄龙,请求皇帝让他乘胜追击。辰旦闻报欣喜,即传谕嘉奖,又命祖荫相机行事,但不可轻率冒进。次日,辰旦下令全军加快速度,奔赴战场。 哪知又过了两三日,这天尚在行军途中,加急战报传来,先锋营的五万人马在子午谷附近中了敌军埋伏,正在激战中。辰旦闻讯吃惊,心中烦躁,先锋这几日率军急进,已将中军大部落下了数百里的距离。孤军深入,致有此事!若开局不利,折了先锋营,全军士气必大受打击! 辰旦怕动摇军心,只得不动声色,令传令军士再探再报。晚间宿营,夜半时分,却是祖荫派了身边亲信来报信。先锋营与敌人鏖战,死伤惨重,现已退入子午谷中,复被西突厥大军包围,情况殆危,请求大军支援解围。祖荫命亲信负了此密信,着数十名营中壮士冲锋突围,突出重围后,随从几乎死伤殆尽。好在送信之人未负重伤,星夜兼程赶来! 辰旦读罢密信,气得霍然站起,砰的一脚便踢倒了面前的檀木御案:“朕三番五次告诫他,不可轻敌冒进!不可轻敌冒进!骄狂至此,徒然惹祸上身!拿三军先锋精锐来贪一时之功,是可忍孰不可忍!朕东征西讨,百战百胜,竟被他误了朕的大事!” 众将见皇帝勃然震怒,吓得齐齐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帐中并无闲杂人等服侍,星子便上前去扶起御案,清理地面。辰旦余怒未消,又厉声喝问那传信之人:“敌军统帅是谁?” |
这就算虐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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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巴掌再给个蜜枣,我对这样的情节实在是不感冒啊。。。星子是要成长成王者的,不能是要靠调皮捣蛋吸引父母注意力的小孩。 |
七十八 敌情(4) 传信人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启禀陛下,敌军的统帅名叫杜拉,是如今西突厥国王摩德的二王子。” “哦?”辰旦哼了一声,竟然首仗便派了他,看来西突厥确实早有准备。出征之前,辰旦曾收集西突厥相关情报。据说这二王子杜拉骁勇善战,被称为西突厥第一勇士。从小就勇武过人,十八岁便统军带兵,至今已近八年,深得摩德的器重。如此看来,他果然还有那么点儿本事。 辰旦勉强压下怒火,复去看那份战报。祖荫估计敌人有十五万人之众,已形成合围之势。先锋营若被全歼,军心士气必然大锉,辰旦虽然恼恨祖荫草率轻敌,但仍不得不派人救援。辰旦的目光一一扫过帐中的诸位将领,心中委实难决,忽然瞥见蹲在面前清理地面的星子,不由又窜出一股火气,西突厥国王的儿子为君父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朕的儿子,除了与朕作对,拆朕的台,违朕的意,伤朕的心,还有何用?当初朕心心念念要让他当三军先锋,他却故意与朕捣乱,让朕猝不及防,不得已只好抬举了那祖荫,否则焉有今日之事? 辰旦忽然开口,语气冷若冰霜:“丹儿?” 星子一愣,缓缓地站起身来。自从进了军营,父子之间始终恪守着君臣之礼,父皇已经很久没叫过“丹儿”了,但辰旦的声音冷冰冰的,毫无一点亲近关怀之情。方才前线战报传来,星子虽然未亲阅,看这情形,也料到大半。父皇点名,是要我去救援么?星子心头一跳,应道:“臣在。” 辰旦却是单刀直入地问:“你可愿率军前往子午谷救援先锋?” 星子闻言踌躇,父皇定是听说敌军统帅是国王之子,便要我去一较高下。自己不愿领军打仗,是不愿以大哥教的本领为他的宿敌建功,亦不愿杀戮流血,侵凌他国,却不是胆小如鼠,只想躲在后方贪生怕死。可如今军情殆危,危难关头自己不能袖手旁观理当挺身而出,但我毒伤在身,恐怕又力不从心…… 未听到星子回答,辰旦的脸色愈发阴沉难看了,生硬的语气中更有了威胁之意,如犀利的刀锋般迫到人身上:“丹儿,你不愿意?” 星子顿时明白了辰旦叫自己“丹儿”的意义,如果我不愿意去,父皇便认为我不再配做他的儿子!这声“丹儿”,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唤我?是不是他从此就要放弃我了?一念及此,星子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脚下竟有些站不稳。那袋买来的神仙丸已所剩无几,子扬不会骗我,神仙丸成瘾后迷失神智生不如死,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有什么意思?何况奇毒未去,迟早也是死路一条。与其死于床第之间,还不如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我若取胜解围,算是临死前为父皇做了一件事,可以让他高兴一点;我若失败,必然死在了战场上,他也不必以我这样忤逆不孝没用的儿子为念。再说,尼娜之事我得恳求父皇,还有远在京城的娘亲,我若立下军功,是否便可求得父皇在我身后善待她们? |
七十八 敌情(5) 星子呆呆地站着,辰旦心中失望已极,声音却平淡如水:“你若不愿,朕便另派人去。” 星子终于开口:“儿臣愿往!”如果此番一去不复返,那今夜便将是我与父皇的诀别,我愿为他出征,只因他是我的父亲。既然他唤我“丹儿”,我便该自称“儿臣”。 星子改变了主意,辰旦微感诧异,又想,他会不会仍是因为尼娜,才愿受朕的派遣?便有些颇不是滋味。拔出一枚金翎令箭,沉声道:“曦丹听令!” 星子跪下,仍是不改自称:“儿臣在!” 辰旦将令箭递给星子:“朕命你率骑兵三万人,即刻出发,前往子午谷解先锋之围,不得有误!” 祖荫虽报来西突厥兵力有十五万之多,但他为了逃避罪责,恐有谎报夸大敌情之嫌。兵贵神速,中军虽然兵力不少,但大都是步兵或辎重,行军迟缓,此时能即刻动员的精锐骑兵也就七八万人,还需留下一部作为大军机动,因此只能给星子三万人马。虽然敌众我寡,但赤火国历代帝王,哪个不是于刀光剑影中浴血奋战而出?星子若不能获胜,那朕这江山岂能托付与他?辰旦冷下心肠,他若明白朕的心意,便当破釜沉舟,奋勇向前,若真是妇人之仁,碌碌无为,朕便任其自生自灭好了! “是!”星子朗声应道,接了令箭,却又面显难色,“但儿臣素无临敌经验,首次对敌怕有差池……” 辰旦微微笑了笑:“朕自会派人辅佐你!兆忠何在?” 一员大将应声而出:“末将在!” 兆忠年近四旬,已是军中老将,深得辰旦信赖,辰旦遂令他为副,与星子同行,吩咐星子凡事多与兆忠将军商量请教,星子应承。辰旦将战报递给他看,星子见敌人竟有十五万之众,己方只有三万骑兵,加上先锋营的残兵败将,众寡如此悬殊,不由面色渐渐沉重。辰旦以为星子生了怯意,心中不满,厉声喝道:“此番任务关系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倘若有误,军法无情,朕唯你是问!” 星子一凛,父皇言下之意,如果我不能取胜,他便要舍弃我了吗?我和他之间的种种纠葛,终于只化作这一仗的赌博?呵呵,生既何欢,死有何苦?如果这一场豪赌能换得我在他怀中含笑瞑目,又有何不可?星子忽觉胸中豪气澎湃,呵呵一笑:“儿臣愿立下军令状,倘若失败,甘受军法处置!” 辰旦击掌赞道:“好!” 便有人拿来了纸笔,星子亲手写下了军令状,签上大名,写罢掷笔而起!心念忽转,我立下取胜的军令状,便意味着我要率军杀人,杀灭敌人,方可取胜。我不愿杀戮流血,这样做岂不是大违我的本意?但是即使我不去,父皇也会派别的人去,谁知道那些人会使出什么计策?会不会是定鼎录上那些下三滥的招数?让许多无辜的人白白送命!那倒还不如我去好了!星子遂向辰旦告辞行礼,礼毕再无一言,转身出帐。 |
七十九 军功(1) 星子回到自己的营帐中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拿出临别前娘亲亲手缝制的厚厚冬衣,星子心潮起伏,不能自己,与阿贞临别时的那一幕似静止在眼前,挥之不去。别了,娘!您的大恩大德,星子只有来世结草衔环以报了……星子本欲换上新衣出征,却又舍不得,不愿让刀剑血色污损了这宝贵的衣裳。 星子怔怔地呆了一会,仍是将这堆棉衣棉裤打成包裹,来到子扬营帐。今日恰好不该子扬值班,正在帐内休息。见星子抱了堆东西进来,子扬笑道:“卑职刚刚听说,殿下找了个挽狂澜立奇功的好差事?” 星子苦笑:“大人何必取笑,找了个送命的差事罢了!眼下有件事,还得麻烦大人。”说着将那包衣服递给子扬,“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请大人记得将这些衣服放在我棺材里一起下葬。” 子扬闻言不由一愣,但也知道刀枪无情,战场厮杀后果难测,起身接了包裹:“殿下放心,这点小事卑职还是能办到的!只是……”子扬拍拍星子的肩膀,“兵家之道,不争一时之胜负,殿下此去,万望保重!” 子扬的话虽简单,却让星子本如帐外冬夜般寒冷的心有了一丝暖意。星子拱拱手:“大人之德,星子永世难忘!” 帐外鼓角声起,星子闻声忙疾步出帐,到营地前与兆忠点兵出发。辰旦给星子的三万骑兵人数虽不多,却是军中精锐,个个擅长骑射,且富有作战经验。**完毕,星子与兆忠即率了人马,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了一日一夜,终于抵达子午谷附近。 距离子午谷尚有五十里路程,探马来报。子午谷形如口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西突厥大军镇守谷口,人数不详,但旌旗井然,兵强马壮。祖荫的先锋营则占了谷中的一面高地。白日西突厥曾发动攻击,祖荫拼死守住了,暂时无虞。攻而不克,西突厥已鸣金收兵,大约是要休整半日,明日再发动总攻,反正已成瓮中捉鳖之势,不急在一刻。子午谷谷口狭小,但谷外数里外有一片密林,经冬常绿,正可做露营埋伏之用。 星子听完战报,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兆忠以为他胸无良策,便进言道:“殿下,末将以为,兵贵神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如趁此机会,率军杀入敌阵,或可杀出一条血路,助祖荫所部突出重围。” 星子摇头,语气坚决:“不可。我军远来疲惫,敌人以逸待劳。且是以寡敌众,我军殊无胜算。我命你率三千骑兵冲入突厥阵中,与其交手后佯败撤退,示弱与他,但务必捉几个活口回来。其余大部,暂且就地扎营待命。” 兆忠不解其意,见星子不采纳他的意见,心中又有些不满:“殿下,以三千人马战敌军十余万,无异于打草惊蛇,徒劳无益,末将窃以为不可。” 军情紧急,星子无暇与他多做解释:“我自有安排,请将军务必遵令而行!”见兆忠仍是迟疑着不动,星子拿出辰旦赐予的那支金翎令箭:“兆忠听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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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军功(2) 星子神情凛然,兆忠到底不敢僭越,只得不情不愿地单膝跪下:“末将在。” 星子沉声将命令重复一遍:“我命你即刻率三千骑兵冲入突厥阵中,与其交手后佯败撤退,不可恋战,务必捉几名俘虏带回。我军若有人被俘,则可告知敌人,我军援军只有一万余人。” 兆忠应道:“是。” 星子冷着脸,声音不怒自威:“我受圣上重托,驰援以解先锋危局,临战已立下了军令状,数万人生死成败系于我一身。望将军务必遵令行事,不得有误!否则,军法无情!” 星子虽然年轻,举止却十分沉稳,成竹在胸,隐隐有大将之风。兆忠也不由不暂时收敛了轻视之心,应道:“末将遵令。” 星子即拨了三千人马让兆忠带走,其余的大部,只留三五千在平原上搭起些帐篷,做安营扎寨状,士兵三三两两地在营帐内外休息,其余则潜入路旁山间隐蔽。星子知道,西突厥若见到援兵,必然也会派出探马侦查。我军佯败,加之西突厥前来看到我军人少兵疲,敌人必会生骄傲之心。 星子进帐等兆忠的消息,想到自己今夜的计划,可谓九死一生。自己若还有什么话要与父皇说,此时若不留下,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星子一路急行军赶到此处,并未带上纸笔,想了想,解开甲胄,撕下一幅白色中衣的衣襟,将右手中指放入齿间用力咬破,挤出鲜血,便就了那血在白布上写下“不孝子曦丹再拜陛下座前”。望着这殷红的字迹,星子忽觉鼻头发酸,几乎泪下。我若真的死了,父皇会怎样?他是难过,是厌弃,还是懊悔?我来到这个世上快十七年了,和他相处的时间竟如此短暂,能为他做的更少,无论怎样,还是希望他别太为我伤心…… 我中毒未解之事要不要告诉他呢?星子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说实话为好,至少我若因什么意外而死,父皇不至于迁怒别人。简单写了中毒始末,星子写道“儿臣罪孽深重,咎由自取”,虽然事到如今,请罪道歉都已无用,星子心头仍是沉甸甸地难以释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便是交代后事,星子在遗书中恳请父皇善待阿贞、尼娜,保重龙体,勿以他为念。虽不知父皇能不能听得进去,但也只能如此了。 星子写罢血书,小心翼翼地叠好,贴身藏了。不久,听见外面动静,是兆忠率军回来复命。兆忠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将,计划完成得甚为顺利,杀入敌营后,趁敌军尚未合围,便佯装不敌,主动撤退,敌方也并未派兵掩杀,兆忠留心活捉了八九名西突厥士兵。 兆忠缴了令箭,讲了战斗始末,却猜不透星子下一步的行动,不解地问道:“殿下意欲何为?” 星子淡淡地笑了笑:“今日我军既已与西突厥交战落败,且他知道我军人少,必然会放松戒备,至少今夜不会严阵以待。待到过了子夜,我便亲率一小队精壮士兵,穿了西突厥人的衣服,混进敌军营帐中,擒贼擒王,直取杜拉!” |
七十九 军功(3) 这计划太过大胆,兆忠听得瞠目结舌:“如此行动风险极大,殿下乃千金之躯,万万不可!” 千金之躯?父皇会这么想吗?或许我在他的棋盘上,只是一颗无用的弃子吧!星子的心头漫过无言的苦涩,神情却平静如水:“敌众我寡,不出奇无以制胜。当面交战,绝无胜算。此计若成,可收四两拔千斤之奇效。若不成功,所失者也只我一人,无关大局。将军身经百战,定然明白其中利害。我若失利,将军仍可重整旗鼓,再谋新策。” 兆忠暗想,这样几乎是单枪匹马杀入敌人万军之中,无异于白白送死,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只知胡闹。正待劝阻,刚一开口,星子已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道:“此乃我深思熟虑之举,绝非一时冲动。我意已决,将军无须再劝!我有军令状在身,后退只能是死路一条,前进或有一线生机!若能以我一人为大军打开通道,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微躯何须顾惜?”除此之外,星子奇袭敌营,还有一层考虑,不希望大开杀戒,只望能速战速决,就算做不到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在他国土地上,也不愿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兆忠默然无语。星子又吩咐道:“我子夜之前便会出发偷袭敌营,我走之后,你则连夜拔营,全军潜行,至子午谷前的密林中埋伏。待敌营中火光大起,则可趁机冲杀接应,并让军中会突厥语的士兵大喊‘敌军增援大军连夜赶来了!有二十几万精锐!’云云,以乱其军心!如果我未举火为号,则并未得手,你且不可轻举妄动。” 兆忠见他指挥若定,甚有条理,心中疑虑暂去,拱手诺道:“末将遵令!唯望殿下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谋划已定,星子遂令兆忠将活捉来的西突厥士兵的衣服剥下拿来,又选了几名身手矫健的兵士,皆换上西突厥的衣服。其中有两人会一些突厥语,星子见时间尚早,便让他们教了几句简单的对话。星子人极聪明,前日请尼娜翻译野鸽子也多少会了一些,只听那士兵教了两遍,便已能对答如流。 待子夜将至,星子率了这几名士兵出营,每个人皆带了引火之物。营外已备好了坐骑,马蹄均包上厚厚的布垫,以防奔跑时发出声响。星子紧一紧腰带,翻身上马,辨明子午谷口方向,扬鞭策马,飞驰而去,身后几骑紧紧跟上,无声无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星子伏在马上,从怀中摸出那袋神仙丸,里面只剩了两枚药丸。星子索性将这两枚药丸一气全数吞下。今夜决战,九死一生,倘若失败,剩下神仙丸已无用处,倘若侥幸生还,也不过延得数日性命,亦无多大差别。迎着扑面而来的凛冽夜风,星子胸中陡然生出一股豪气。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最后一夜就让我任性一回,让刀光剑影伴我化作晨星归去!我不愿出战,父皇说我是妇人之仁,而今夜独行敌营,是不是又成了匹夫之勇?呵呵,就算是又何妨? |
七十九 军功(4) 不多时,到了子午谷前的那片密林,星子即令下马,将马匹皆放在林中隐蔽,自己则率人凭借山石树木的掩护,猫着腰快速行进。这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人行其中,唯有踏在厚厚的松针上发出的沙沙轻响,如风过林梢。是夜月黑风高,星辰无光,万籁俱寂,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星子暗喜,真乃天助我也! 穿出密林,一行人顺利地潜入西突厥大军营帐,大营内一片黑漆漆的无灯无火,只间或有小队的士兵巡逻。星子让其他几个人隐蔽在暗影之中,自己则看准了一队巡逻士兵尾随其后,趁其转弯时,星子拍了下他的肩头,那人惊讶回头,已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掳走,顺手点了他穴道,悄无声息地带到僻静处。再解开穴道,制住他要害,让懂突厥语的士兵逼问其军中口令。那人惊骇之中,懵懵懂懂中说了口令,星子便仍是点了他穴道,扔在一旁。旋即故技重施,又捉了一名士兵问了口令,两下对照无误。星子便将带来的下属列作一队,扮作敌营的巡逻士兵,大摇大摆地往敌营纵深前进。偶尔遇到巡逻的其他士兵,星子镇定自若地答出口令,皆顺利过关。 远远地见营中一座大帐透出些许微光,星子心头一跳,料定那必是重要的所在。不由加快脚步,接近那座大帐,距离尚有数丈之远,忽然数名魁梧大汉从侧旁闪出,拦住星子一行。星子报出口令,为首的头目仍是疑虑不定,上下打量着不肯放行。 星子不能与之多作纠缠,不敢迟疑,旋即拔出腰间的鸿戈剑,唰的一声,手起剑落,已斩下了那人的首级!激得血光四溅!其余几名突厥大汉一边呼喝,一边冲了上来。星子出手如电,瞬间已刺倒数人,冲到帐前,划破营帐篷布,跳了进去。大帐内果然有数名将领模样的人正在议事,听见外面动静,站起来欲要出去查看,见星子冲入,皆吃了一惊。 星子更不搭话,持了宝剑即冲将过去。众将亦拔出兵刃相抗。星子服下的两枚神仙丸此时药力大发,只觉精神百倍,如猛虎下山一般左冲右突,以一当十,全无惧色,愈战愈勇!乱战之中,片刻间已有两人中剑倒下。星子见那些突厥人的样子都差不多,衣服也无特别标志,不知谁是杜拉!虽然事先也曾拷问了活捉来的西突厥士兵,探听杜拉的面貌特征,但此时看来,全然分不清楚。 星子正疑惑不定,忽听帐外有人大喊:“杜拉在此,谁敢袭营?”星子只听懂一半,知道是杜拉在呼叫,一声大喊,剑光暴涨,将围攻自己的数人逼退五步之外,顺势跳出营外。此时帐外已是一片沸腾,上万突厥士兵手持兵刃,重重叠叠,将中军大帐围得水泄不通,如林的火把将黑夜照得亮若白昼,当前拥簇着一位身披金甲的青年男子。 |
好久不见了啊!亲换什么马甲了?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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