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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王者归来:天路(完整版重发)[第11页] |
作者:冰痕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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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山庄(2) 箫尺本背对着星子坐在小船前,一直一言不发,听见后面动静,方回过头来,但只是静静地望着星子,并不做声。待星子慢慢平静下来,才淡淡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星子抹一抹眼睛,嗓子里带了哭音:“大哥,我杀了人了!” 箫尺弯弯嘴角,是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嗯,你是头一次,难免,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我不是……”星子咬咬嘴唇,就算不是头一次,杀人又怎么能习惯呢?“我不该杀他们,他们都是和我一样的有血有肉人……我……”星子说不下去了,我该为他们抵命吗?但我也不想死啊! 箫尺语气仍是淡淡的,似脚下的流水一般波澜不惊:“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在江湖上安身立命,最忌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这四个字从箫尺口中吐出来,星子吃惊地望着他,皇帝曾用同样的话骂过自己,但他是无恶不作的暴君,大哥竟也这样看我么?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大哥……他说得如此轻松,连眼睛都不眨一眨,难道……难道他已经杀了很多人吗?箫尺的面容虽近在咫尺,却模模糊糊地看不分明,十年来第一次,星子感觉倾心崇拜的大哥如此遥远,如此陌生…… 星子沉默着,不知所措。箫尺似乎无声地笑了笑:“星子,你还记得吗?我早就曾说过,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会杀人,我的手上也会沾满鲜血。” 星子记起了,那是十年前第一次见到箫尺时,摩天岭的万丈悬崖边,自己坐在箫尺身边,如水的月光下,听他谈起那惊心动魄的惨痛过往……是的,大哥有血海深仇,他要报仇,自然免不了杀人,这么多年,星子一直心心念念要帮大哥报仇,可从没仔细想过,根本不懂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杀戮,直到今夜,刀光血**到眼前……星子本能地为箫尺辩解:“不,不是的,大哥,我知道你做的都是对的……只是,”星子迟疑一下,语气不再那么自信,“只是,我们能不能……能不能不杀那些无辜的人……” 箫尺闻言沉默,良久,忽反问道:“你说呢?” 星子茫然:“我不知道。”低下头,似喃喃自语,“我真的不知道……”或许自己是太天真了吧?假若老天爷有眼,能够惩恶扬善,天网恢恢,人世间少了无谓的血腥,该有多好! 静水流深,船行渐远,幽暗烛光下,四周的岩石沉沉如鬼魅,森然可怖。箫尺忽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在玄元门那里?” “我?”星子才想起本是要问箫尺为何劫狱这等大事竟未事先告知自己,大哥却先发制人来反问我?星子委屈,不想多做解释,半带赌气地道:“我正要出城去,恰好碰到了大哥。”“恰好”两字重重的,以示不满。 “哦,那是我们连累你了,”箫尺道,并不追问星子此举的前因后果,也不理会他的情绪,又问了一句,“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想上哪里去?” |
三十八 山庄(3) 任谁也听得出箫尺言中的疏离见外,星子顿时有些慌乱,难道是刚才关于杀人的话题引起了他的反感?“大哥,你怎么这样说?你总算来了!我早就不想在京城里呆了。以后?以后我自然一生追随大哥左右,除非……除非大哥不要我了……”星子本有许多话想和箫尺说,红忠、于佳、皇帝……但说到这,各种委屈涌上心头,竟有一丝哽咽,说不下去。 箫尺静静地望着星子,蓝色的眼眸如宝石般璀璨,在烛光下闪着的光芒,似蓝色的火焰跳动:“我不是不要你,但……”箫尺移开目光,投向那茫茫的黑暗,语气中听不出悲喜,“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的人生,你未必要跟着我……” 星子越听越不对,打断箫尺道:“大哥,你怎么说这些?”心头涌起一种没来由的恐惧,“大哥,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上次大哥都不是这样的,上次……星子忽似被电击了一下,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由拉住箫尺的手,催促道,“大哥,你查到了我的身世了?我是谁的儿子?” 星子果然聪明,箫尺不知是该赞还是该叹,一开口就知道是他的身世问题,箫尺本还犹豫是不是该告诉他真相,因为当真相揭露时,连自己都不愿不能不敢相信,但看来要瞒也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不告诉星子也有负他的信任,对星子也不公平。箫尺暗中咬了咬牙,克制住复杂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道:“嗯,查到了,等这边的事情安顿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自然会明白。” 箫尺的话平静无波,星子却感到风平浪静之下的暗流汹涌,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想多问几句又不敢问,一颗心反反复复忽上忽下。箫尺目光意味深长:“你现在先不要急着问,我也不知道告诉你,对你我而言是福是祸。”说着,从怀中摸出那块麒麟玉锁,递给星子:“这个还你。”星子道谢接过,照旧贴身戴好。 二人沉默着,蜡烛也终于燃到了尽头,噼啪一声轻响,周遭归于黑暗。经过一个长长的幽深遂道,忽有一股劲风扑面,星子仰头,深蓝的天幕上有几颗寒星闪着微弱的光,而明月不知何时已被乌云遮住。原来已经出了洞穴,嶙峋山石已看不见,眼前一马平川。暗河汇入地面的一条大江中,浩浩汤汤,奔流而去。 箫尺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船头,背对着星子。星子忽有种莫名的害怕,小心翼翼上前,扯了扯箫尺衣袖,欲言又止。箫尺转身,望着他稚气未消的面庞,倔强而又依赖的神情,和十年前一摸一样,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善良单纯的孩子,哪怕杀了敌人也会难过……箫尺拍拍星子的肩头,似是安慰,道:“我们沿着这条河顺流而下,天明再改走陆路,到了桐盟山庄就安全了。” |
三十八 山庄(4) 星子应了声,并不知身之所在,但大哥身边便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全不用怕什么追兵,只是为什么心底隐隐的不安不曾散去?星子下意识地往箫尺身边靠了靠。 按照既定的计划,第二天箫尺和星子抵达桐盟山庄。山庄建于深山密林的人字形峡谷之中,背依大山,前临绝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箫尺在北方经营多年的基地。山庄中更是机关密布,奇门八卦,相生相克。大门以巨石砌成,形同堡垒,坚不可摧。门外有两株梧桐古树,绿荫参天,枝叶相连,拱卫着山庄大门,桐盟山庄由此得名。 到了门口,二人翻身下马。守门的护卫见是箫尺来了,忙施礼迎接。箫尺得知宝锋一行已安然回庄,放下心来。回头看了眼星子,心头忽然一跳,自己若贸然将他带入桐盟山庄,待他知晓了身世,自己和他非友即敌,立场立判。若他选择与己为敌,今日岂非引狼入室?桐盟山庄即刻岌岌可危,自己多年心血,好容易奠定的一点根基也将付之东流,不可不防…… 箫尺想到此,对守门护卫做了个眼色。护卫便拿出一方黑巾,到星子面前,拱手为礼:“这位少侠,得罪了!山庄中有规定,凡外人入庄须蒙上双眼。” 星子一听,什么?我是外人,忙唤箫尺:“大哥!” 箫尺笑笑,安慰他道:“这规矩是大伙儿商议定下的,我也不好为你破例,第一次,你且忍耐一下。” 星子无法,只得任由护卫蒙上双眼,忽然腰间一痛,猝不及防被人封了穴道,星子脑中昏沉,渐渐失去知觉。待醒来时,星子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睁眼环顾四周,却是一间简朴的厢房,数丈方圆,室内只一床一几,另有两把椅子,门窗紧闭着,唯有一缕昏黄的阳光透过窗格的缝隙照射进来,看天色应近傍晚。星子撑起身,手脚竟是酸软,不由大惊,难道自己落入了敌手,失去了武功?忙催动内功,发现功力无损,略略放下心来,只是四肢无力,难以行动。 星子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慢慢地回忆起自己本是和箫尺大哥在一起,到了一处山庄的外面,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大哥呢?星子扶着床头坐起来,连声唤道:“大哥!箫大哥!”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黑衣人一身劲装,却是星子在进京途中见过的,唤作阿永。星子知道他是箫尺的得力之人,忙问:“阿永哥哥,大哥呢?我是在哪里?” 阿永微笑:“星子兄弟,这是在桐盟山庄里面了,很安全。萧大哥有要事要办,让你先在这里休息,明日他再来见你。” 星子听了,少了担忧,却又有些许失落。他自然知道箫尺这次进京冒险劫狱,深入虎穴救了要犯出来,朝廷自不会善罢甘休,大哥必定会有许多后续安排,只是为什么我和他并肩血战,现在又不让我参与计划? |
三十八 山庄(5) 想起这回重见箫尺后的种种异常,星子心头憋闷。这时房门又开了,另有两人抬了一张花梨木的方桌,满满一桌丰盛酒菜。阿永笑道:“星子兄弟这回立了大功,我先代大哥为你接风,待尘埃落定再好好庆祝。” 星子低头看自己身上,已换上了一套天青色的新衣,满身的血污早已不留血迹,那柄宝剑也不知去向。血衣虽去,空气中似乎仍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星子入座,见满座佳肴,却是毫无胃口。阿永为星子斟满酒杯,殷勤相劝,星子一口干了,那酒甚是辛辣,星子猝不及防呛得猛咳。阿永揶揄一笑:“这乡下的酒烈,可不比皇宫的御液了!”星子窘得脸红,回敬阿永一杯。 席间,星子问起山庄,问起箫尺的大业,阿永都是罔顾左右而言他,只是称赞星子年少有为,武功高强。星子不得要领,空腹喝了许多闷酒,渐渐便有醺然之态。阿永趁机再劝,待星子醉倒,将他扶上床去,命人将残席撤下,轻轻退出去,仍是留了两个人守在门口。 星子再次醒来时,屋里已是一片漆黑。头痛口干,忽听见外面有人低语,一人道:“真不知这人什么来路,既然要我们看着,为什么又要放他进来?”另一人忙嘘了一声:“小声点,我们奉命行事,不该知道的就别问。”星子听二人的话,竟是派来看守自己的!顿如数九寒天一桶冷水从头浇下,冷得彻骨。这回破釜沉舟从京城逃出来,和大哥并肩杀出一条血路,本待从此为他鞍前马后,不遗余力,一片赤诚之心,大哥竟如此防范自己!到底我做错了什么? 星子忽想到,箫尺大哥当年遭遇灭门惨祸时,父亲是朝中高官,而自己的亲身父母,凭皇帝口中的“故人之子”,定然与朝廷与皇帝脱不了干系,难道大哥查出了自己的身世,是父辈结下了恩怨?或者,是我的父亲害了萧大哥全家……星子一阵背脊发凉,如果真是这样,大哥的防范倒是顺理成章,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 星子将玉锁交给箫尺时,箫尺就曾暗示过他,星子本也该早想到这层,但他潜意识里从不愿将自己与皇帝扯上任何瓜葛,隐隐只希望大哥查明身世后,能为自己撇清。从小到大,他对箫尺时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信赖,遇到为难的事,首先想到的便是让箫尺为自己拿主意,帮箫尺做事也是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哪知今日却成了这样?星子想也不敢想,箫尺会与己对立……方才喝下去的酒此时都变成了密密的冷汗,浸透了衣衫。星子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我要去找大哥!我要问个明白! 星子翻身起床,走到门边,正待出去,却又想,门外是大哥派来看守自己的人,何必与他们争执?绕道床后,见有一扇小窗,星子轻轻推开窗子,纵身跃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地。 |
三十九 身世(1) 星子借着朦胧星光,发现所在是一处庭院内,一丈多高的青石围墙隔开外院。这自然拦不住星子,轻巧地翻墙出院。 大约此处是山庄腹地,巡逻的人并不多,只偶尔有庄丁打着灯笼走过。星子一一避开,忽记起前日里自己闯入矢首县衙,也是这般偷偷摸摸的,不免有几分悲哀,自己和大哥之间,怎么也会到了这一步? 山庄内一片黑灯瞎火,花草树木,依稀仿佛,星子摸黑绕了一阵,忽发现自己迷了路,转来转去都在原地。星子定下神,想起以前曾从师箫尺学过的奇门八卦,五行生克,慢慢回忆出破解之法,出了迷阵,眼前却是一片银光闪闪,竟是一大片湖泊。遥遥望见湖心是一座小岛,岛上有几间房舍,透出灯光,应是有人。 星子心跳加速,这半夜灯火必然是秘密所在,直觉告诉他,大哥一定在岛上!星子此时一刻也等不得了,只想马上见到箫尺问个究竟。那湖心岛与岸边只有一铁索桥相连,说是铁索桥,实际上只是一根拇指来粗的铁链,凌空横越。星子知道,要无依无凭走过这数十丈的铁链,非有绝世轻功不可,大哥定然是没问题的。星子起了好胜之心,提一口气,跳上那根铁链,甫一站上,夜风袭来,铁链一阵摇摇晃晃。星子稳住心神,一步步向湖心走去。 顺利走了一大半,离小岛还有十余丈时,星子忽听见响动,似有人喊了声:“有贼!”接着是利器破空而来的声音,星子听风辨器,似飞镖之类,直袭自己上中下三路,竟是夺命的手段!星子在铁索之上,如何腾挪?只得将身一低,双足勾住铁链,整个人倒悬空中,堪堪躲过!尚未喘息,又是数枚袖箭射来,星子避无可避,好在出手之人功力稍弱,来势不似方才迅疾,星子左右开弓,将那三枚袖箭卷入衣袖之中。这才高声唤道:“大哥!我是星子!” “星子?”果听见有箫尺的声音。接着便听见箫尺上了铁索,大踏步走近星子,一把拽住他的双脚,将他拉了起来,接着拎住星子的后襟,快步如飞,复回到岸上,将他往地上一掼! 这时也已惊动了庄内防卫,一队队火把照亮黑夜,组成数条火龙,迅速围了过来,星子惊讶于这山庄内竟藏了这么多人,行止有度,听不见人声喧哗。再看箫尺满面冰霜,冷冷地瞟了自己一眼。星子一肚子要问的话一时竟开不了口,只喃喃地唤了声“大哥!” 箫尺厉声喝令:“跪下!”星子心中万分委屈,但十年来,从未见过箫尺如此声色俱厉,不知他为何大动肝火,星子勉勉强强跪下,撅着嘴不作声。箫尺冷然道:“未得许可,擅闯禁地,该当何罪?” 原来那个湖心的小岛是禁地,星子不服气地辩解:“大哥!我不知道那是禁地,我是有要紧的事情想要问你。” |
三十九 身世(2) 旁边转出一人,朝箫尺微一躬身,朗声道:“擅闯禁地,当是死罪!”星子一听,不由愣住,难道大哥竟会要我的命?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向来他视箫尺为最终的保护神,换作从前,这样的念头绝不会有,一时心乱如麻。 箫尺沉吟了片刻,方开口道:“庄规如此,理当执行。只是前日京城劫狱,他曾拼死奋战,掩护有功,恕我为他求个情,还请刑堂长老从轻发落。” 方才说话那人叫作海哥,在庄中执掌刑罚。箫尺纪律严明,自己虽为首领,对各项规则却是一体遵循,御下也皆是按章行事,从无偏私。海哥听箫尺开口求情,犹豫一下,道:“既然是有功之人,那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改为杖责五十,面壁十天。” 又转向众人,“大伙儿可有异议?” 箫尺见众人并无异议,拱手道:“多谢海哥与各位兄弟!” 星子见这阵仗,知道事情不是闹着玩的,看来自己真的是做错了,还有劳箫尺亲为自己求情,但以前大哥要自己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会事先详尽地讲明白,为什么这次什么都不愿说?甚至都不肯正眼看看自己。 星子还愣着,已上来两个彪形大汉,便要将星子拖下行刑。星子本无意抵抗,只追寻着箫尺的视线,盼望着那熟悉的温暖目光会落在自己身上,哪怕痛楚之中,也会带来鼓励与安慰。但箫尺始终静静地平视着前方,似乎全忘了星子的存在。 人群自动向后退去,当中形成半圆形的空地。星子被拖到空地中央,头朝下趴在地上,四肢分开。当面颊接触到那冰凉的青石地面,星子忽有似曾相似的感觉,那是在皇宫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暴君杖责。自己曾于午门外披红挂彩,享尽新科状元的荣耀,也曾于午门外捱刑受辱,看尽世上冷眼。只是那皇帝操纵的朝荣夕枯、翻云覆雨,哪怕天壤之别,星子也从不曾放在心上。但为什么,为什么大哥也会这样对待自己? 星子想要抬头看着箫尺,肩膀却被人死死地压住了,动弹不得。忽然臀上一凉,原来是裤子已被扯下。星子顿时涨红了脸,他虽不是第一次挨打,但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衣杖责。星子再忍不住,挣开束缚,仰头高声叫道:“大哥!” 箫尺不欲观刑,正打算转身离去,忽听见星子呼唤,声音凄厉急迫,似面临灭顶之灾的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最后的求救之声,又仿佛时光倒流,那个天真倔强的六岁孩子在呼唤哀求着自己。箫尺迟疑了一下,缓步走到星子面前。 星子赤裸的背部、臀部和双腿密布的伤痕映入眼中,箫尺分辨得出那是杖伤、鞭伤,青紫色的伤痕重重叠叠、深浅不一,如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爬满了星子细致白皙的肌肤,火光映射下愈发触目惊心,昭示着当时受刑的惨烈。 |
三十九 身世(3) 箫尺不由怔住,这些伤痕大都愈合不久,有的伤上叠伤之处刚刚结疤,这几个月星子在京城过的日子可想而知。也曾听说星子被皇帝当众杖责,但自己一直事务繁忙,竟没有放在心上,而待查明他的身世后,对他就更加刻意漠然视之了……箫尺心中泛起一丝愧疚,压下翻腾的思绪,故作平静地问:“什么事?” 星子一只手勉强撑起上身,直视着箫尺,目光炯炯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大哥!我知道今晚是我做错了,你就算打死我我也绝无怨言。只是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箫尺蹙眉反问。 “大哥!你不要装聋作哑,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星子终于忍无可忍,声嘶力竭地喊道。 箫尺缄默,水面上的劲风袭来,卷动他的衣衫,箫尺纹丝不动,如沉睡于深山之中的千年岩石,围观的众人亦默不作声,似化作了山间的林木,唯有浓黑如墨的夜色,无边无际弥漫。 箫尺的视线缓缓在星子遍体伤痕梭巡,良久开口:“你真的想要知道?” “是!”星子毫不迟疑,就算死也死个明白。 “那好,”箫尺深深地凝视着他,“你起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钳制星子的兄弟闻言即退到一边,箫尺又转头对海哥道:“我现在要带他去处理一件重要的事,一两日后回来领责,恳请长老允许。” “这……”海哥却面现难色。 箫尺淡淡一笑:“规矩不可自上废,该怎样就怎样。”说罢上前几步,脱去上衣,朝北跪下。 星子刚站起,整理好衣衫,忽见箫尺却跪下了,难道是大哥要替我受刑?星子失声惊道:“大哥!”箫尺回头,一道凌厉的眼光扫过,星子只得知趣地闭了嘴。 海哥朗声道:“刑罚严肃,不可随意中止,大哥,得罪了!”箫尺点点头。便有一名膀大腰圆的壮士上来,手中擎着一根黑色的蟒鞭,那鞭子乌黑发亮,足有手腕粗细。星子惊得瞪大了眼睛,但这场祸端由自己而起,若再贸然求饶,怕更会连累了他。 那人走到距箫尺六尺开外站住,俯身向海哥行礼。礼毕,手腕一抖,展开长鞭一甩,鞭梢拍在青石地面,噼啪之声如碎石裂帛,星子心头一紧,似那巨鞭落在自己身上,抬头见四周的人皆对自己怒目而视,星子自知理亏,垂下脑袋,向后退了几步。 “啪!”如凄厉闪电划过寂静夜空,漆黑的蟒鞭已烙上了箫尺赤裸的后背,鞭梢甚长,复从他身前绕过,留下一道自背至胸的环形伤口,成串的血珠霎时冒了出来,火光下闪着宝石般殷红的光泽。 星子差点惊呼出声,怕箫尺生气,终于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在下唇上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渗出丝丝血迹。他挨过鞭子,知道那种撕裂般痛苦的滋味,而落在箫尺身上的鞭子,比自己挨的更重更长…… |
总算贴完了前文,完整的缩水版,累!回头看看,还是写了不少了…… 以后就在这个帖子更新了。 亲们该顶的顶,该赞的赞吧,嘿嘿,某冰厚着脸皮飘走。 |
百度又抽风了,上面3贴重复了,版主能不能删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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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身世(4) 星子不敢再看,目光却又似被磁石牢牢吸住,离不开箫尺那血迹斑斑的后背。一次又一次,蟒鞭无情地落下,箫尺的身体随着鞭子轻颤,从始至终未发出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星子眼睁睁地看着箫尺赤裸的后背被密密的血网罩住,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只想扑上去为他挡住那鞭雨,却除了握紧双拳,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星子心中涌起无限悔意,还不如先让他们打完那五十杖,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拦住大哥问呢? 待到二十鞭打完,箫尺从容起身,若无其事地穿上衣服,走到星子面前,星子仍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他,箫尺平静地道:“走吧!” 星子哽咽:“大哥!” 箫尺略有不耐:“别婆婆妈妈的,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说罢,径自一人前面走了。星子只得站起,跟在他身后,不安之感愈发强烈。 有人已牵了马出来,箫尺翻身上马,身姿矫健,全不似带伤之人。星子想着自己带伤骑马时曾痛得死去活来,不由对箫尺佩服无地。忽记起自己进来时蒙上了眼睛,而这庄中是按奇门八卦布置,机关重重,今夜又闯了祸,不能再让箫尺为难,有几分踌躇地问:“大哥,我要蒙上眼睛吗?” 箫尺微微一愣,旋即道:“好。” 星子不多言语,任人将自己的眼睛蒙上,带出桐盟山庄。待解开眼罩时,抬头看月影已偏西,山野风大,掠过密林,似野兽咆哮。身旁白马长嘶一声,星子翻身上马。箫尺一挥鞭,的的马蹄声踏碎月光,在深夜中传向远方。他不说话,星子也只得沉默着跟着他。夜色深重,除了惨淡月色下的片片阴影,更无一星半点的灯火。 星子朦胧预感,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与大哥同行了,犹豫着想打退堂鼓,但大哥拼着受了鞭责将自己带出来,已注定没有退路。星子咬咬牙,我既然已经长大了,就该有勇气去承担一切,不能永远躲在旁人的羽翼下…… 这一路迢迢漫长,经过的皆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两人坐骑都是宝马,半夜狂奔,已是数百里之外。星子隐隐希望这漫漫长路永远不要结束,但当黎明的曙光刺破无边的黑暗时,箫尺带星子来到一处小河湾。淡淡的乳白色晨雾笼罩着宁静的河岸,岸边有一所简陋的小木屋,围着一圈青黄的竹篱。 箫尺策马来到木屋前面,翻身下马。此时木屋的前门开了,一位年近四十的妇人,端正的五官依稀留下几分美丽的痕迹,略显迟缓的动作却已刻下了岁月沧桑,她身着深蓝色的土布衣服,头发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发髻,插了一根荆钗,端了一盆衣物出来,要到河边浣衣。忽见门外站的有人,那女子惊异停下,认出是箫尺:“箫大侠,是你?” 箫尺将星子推到身前,问道:“你还认得他么?” |
更了~~更了哦~~ |
谢谢吧主。 |
是的,不过还是很容易认出来咯! |
有点累了呢,想休息一下。。。 |
三十九 身世(5) 那妇人忽然对上星子的蓝色眼眸,顿时吃了一惊,往后连退了两步,当的一声木盆摔在地上,盆中的衣服散得四处都是,她却恍然不觉,只定定地望着星子,仿佛天地万物都已消失。星子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她就是箫尺大哥要带我见的人吗?为什么一看到我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又不是妖怪。 星子正想问问箫尺,忽听那妇人尖叫一声:“星子?小主子!是你?” 这声尖叫,倒把星子吓了一大跳:“是……你怎么知道?”是箫尺大哥告诉她的?可大哥刚才明明什么都没说。 箫尺开口:“你跟她进去,她自然会告诉你。” 他这句话如冬日雪地里凛冽的寒风刮过,让星子不寒而栗:“大哥……你呢?” “我在河边等你。”箫尺说完,径自走到十余丈外的小河边,面对初升的朝阳,盘膝坐下。星子分明看见,他的黑衣上已浸染了大块大块的印渍,那是伤口撕裂流出的鲜血。 星子回头,那妇人仍呆呆地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星子试探着问她:“这位大姐,你是?” 妇人却扑通一声跪下了,深深叩下首去,痛哭流涕:“小主子,奴婢总算见到你了……” 星子惊得手足无措,忙将她扶起:“大姐,快快请起!你何故如此?”见这情形,星子亦知事关重大,“我们进去说好吗?” 妇人在星子的搀扶下胡乱抹了抹眼泪,稍稍平静下来。星子扶着她进了小木屋,关上门。屋里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木床,两只小凳,一张桌子,都是年深日久残缺不全,墙角堆着些杂物,后面隔开了一间小屋子应是厨房。星子忽想起临海村里的旧居,自己离开后,母亲也是这样孤身只影,茕茕独立吗?不由涌起几分思乡的伤感。 妇人再度跪下,星子纳闷道:“你到底是谁啊?” 妇人磕头:“奴婢唤作阿宁,是小主子的乳母,当年小主子出生后……” 她是我的乳母?她怎么会在这里?既然是箫尺大哥带我来见她,说她知道我的身世,定然不会是假的了!那我的父母是谁?我又是谁?星子急急地打断她,问出那个长久纠结在心的问题:“你是我的乳母?我的父母是谁?” 阿宁闻言,神色紧张,不安地咬住下唇,低垂着双眸,沉默了好一阵。小木屋里忽然出奇异地安静,星子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却不敢去追问。阿宁踌躇开口:“小主子的左胸口上是不是有一处血红色的星形胎记?” “对!你怎么知道?”星子失声叫道,随即哑然失笑,她是自己的乳母,当然知道那胎记。星子扶她起来,坐在小凳上,“宁嫂,你慢慢说。” 阿宁拭了拭眼角,泪光中有惊喜有伤悲有如释重负的欣慰:“转眼十六年了,小主子竟长这么大了!奴婢没想到,真能再见到小主子,奴婢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活到今天,就是为了保留这个秘密。不然奴婢到了地下,也没脸见王妃娘娘啊……” |
好像没什么人看,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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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想休息几天…… |
三十九 身世(6) 王妃?星子心头咯噔一跳,浑身的血液都似涌到了头上,一阵晕眩,难道我的父母竟是皇家的什么人么? “星子这个名字,是小主子出生时,王妃亲取的小名,那是十六年前的七月……”宁嫂仍是断断续续抽泣着,沉浸在遥远而又惊心动魄的往事中…… ………………………… 星子静静地听完宁嫂的故事,整个人已变成了化石,一动也不会动,故事的离奇从开头到结束都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或者说,星子根本不曾去想。但此刻,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宁嫂没有骗他。蓝眸、血星、麒麟玉锁,就算这些都是巧合,都可以编造成故事,那皇帝对自己的种种奇异之处又做何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宁嫂还在絮絮地讲着她获救的经历,讲着王妃对她的恩情,星子已无心听下去,慢慢地攥紧了拳头,胸膛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烧得他快要爆炸……宁嫂终于说完了,忽急切地问星子:“小主子,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是在那个小山村里长大的吗?箫大侠是怎么找到你的?” 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这些年?箫大哥,他在哪里?星子恍如一头被惊醒的野兽,一把推开宁嫂,跳起来打开门就冲了出去,远远地见箫尺仍孤独地坐在小河边,寂寥的背影似一座青铜铸成的塑像,灿烂的阳光将这座塑像镀上了一道金边。星子往前跑了几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连呼吸也似停滞。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坐,默然无言,天与地仿佛已不复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箫尺终于缓缓地站起,转过身来,脸色苍白,神色却如千古冰山上的积雪,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星子低唤了声“大哥!”身不由己跪了下去,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星子无声地缩成一团,任泪水肆虐,他好久不曾这样哭过,但心里只觉得空空荡荡,既不悲伤,也无痛苦,只是想就此消失,就当从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箫尺叹口气,走到他面前,轻轻托起他的脑袋,让星子靠着自己,就象对待十年前那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星子哭泣了良久,终于止住了眼泪,抬起头来,透过朦胧泪光望着箫尺,低声唤道:“大哥……” 箫尺自嘲地笑笑,笑容却是苦涩:“也许……也许我不该带你来……” 星子突然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是委托箫尺来调查,当他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又是什么感受?他是我的大哥,我的恩师,我却是他不共戴天仇人的儿子!难怪这次重逢以来,大哥会那样待我……一股寒意从脚下升起,冰冷彻骨,冻得星子牙齿打颤,浑身哆嗦,我是他仇人的儿子,他再也不会是我的大哥了…… 星子深深地叩首:“大哥,我还能叫你大哥吗?”箫尺无语。星子顿了顿,咬紧牙关:“大哥,既然我是那人的儿子,父债子偿,大哥,你杀了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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