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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秋风 (父子,训诫,虐)[第2页]

作者:瞭望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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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这时候,班主任又说道:“各位家长们别急着走或者是找老师,咱们班的墙上贴着所有同学写的有关父母的作文,家长们不妨留下来看看,听听孩子们的心声。
苏禾听罢,只觉得这场家长会是场灾难。
他尤记得当时他为了那篇作文烦恼了好久,湖心公园那株枯黄了的冬青的叶子几乎被他揪的精光。他绞尽脑汁地回忆,寻找在自己不长的生命历程里有没有符合班主任说的话:父母兄弟的关爱,自己为他们做的事,家庭生活里的趣事。。。他拼命思考六岁之后到了现在的家庭的所有事,他觉得有那么零星,好像也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后来,他想写他的母亲,可是那就像一个美好却缥缈的梦,那么易碎,那么不真实,遥远的他不敢触碰。
最后,他还是一个字未写。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他采用一贯的策略,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年轻的老师有点急了:“苏禾,这可是要贴到家长会上的!”
苏禾抬了抬头,复又低下去,轻轻道:“我爸爸不来。”
。。。
所以,当苏禾看见苏渊兴致勃勃地也站起身来往展览墙处走,他就有点急了。可他也不敢张口。
苏渊倒是觉得这项活动挺有趣,他还真想看看苏禾心里他是什么样子。他听见耳边别的家长在争先恐后地讨论,竟觉得对次子速来冷硬的心有些软化。
他一页一页地找,他也不看姓名。苏禾的字可是从小练出来的,他有这个自信一眼看出。不过现实让苏渊不得不重新找一遍名字,他正目光游移,就感觉到有人在后面扯他的袖子。一回头,正对上苏禾的一脸怯意。苏禾说,爸爸,我没写。
苏渊只觉得今天被苏禾气的不轻,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真想把他揪过来揍一顿。没写?什么意思?很不屑是吗?还真是惯的他!。
他也不理会他,转身便走。苏禾见状,忙惶惶然跟上。
然而一连铁青的苏渊却在教室门口碰到了班主任。
班主任把苏渊拦下,请他去办公室说两句话,还特意吩咐苏禾回避。
苏渊觉得诧异,进了门看见女老师一脸郑重。
她试探的闻到:“您是咱学校的董事之一苏渊先生吧?”
苏渊听了心里微厌烦,却仍是应道:“正是。”
“那也就是说苏禾是您次子,初三年级的苏椽是您长子,也就是他亲哥哥?”
苏渊这下有点好奇了:“不错。”
班主任听了脸上的表情变的很奇怪,只见她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递给苏渊,“那您看看,这事情怎么回事?”
苏渊接过来发现是一张正常的学生家庭资料,然而不正常的是,苏禾在父亲那一栏填了一个奇怪的名字是苏远。
苏渊面上应付着说是大概是写错了,心里却掀起了极大的波澜:这个小畜生,胆子可真够大的,连老子的名也敢乱写!
有寒暄了两句,苏渊就匆匆告辞。除了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苏禾倚在门口,满脸焦急地往办公室里探。苏渊真怕自己一直不住怒火,把苏禾当着外人的面抽一顿。他的右手握着拳,狠狠克制着一耳光盖在他脸上的冲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吼道:“回家再与你算账!”
苏禾吓得大气不敢出,乖乖跟在苏渊的身后。
苏渊一边气冲冲地地往校外走,一边掏出手机给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小学部接着苏梒。他让司机把车停的很远,成功避开了稠密的家长群。苏渊和苏禾走了很久,谁也没说话。苏禾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他不知道为什么苏渊会来参加他的家长会,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挺可笑,这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他和自己亲生父亲之间微弱的关系。可是,他必须承认他心里的激动,甚至有了一点小小的期待。现在,他觉得特别懊悔,当时为什么不交作文,哪怕是自己编一点。
走了挺长时间,他们终于在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前面停了下来。司机站在外面,看见苏渊他们来了,很快帮他们将后门拉开。只见苏椽和苏梒已经在车里,苏梒兴奋地缠着他哥哥笑闹。苏渊看见二人,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也坐了进去,把小朋友揽过来玩闹。
苏禾对这种场面早已经处变不惊,他静静的坐上车,紧挨着车窗,缩在角落里,盘算着一会儿回家怎么应付苏渊的怒火。他不知道苏渊会不会让他解释,又绞尽脑汁思考班主任说了什么,让苏渊如此愤怒。
四点多钟的马路已经变的拥挤,尤其是要穿过家长大军还真是不容易。十月将尽,天气已是深秋。苏禾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校裤。因为,前几日苏渊让张妈把放置了一个春夏的厚衣服拿去重新清洗,到现在还没送回。苏禾自然是不敢多嘴的。他就是常常痛恨自己单薄的身体,或许还带着点失落吧,他怕冷怕的异常,和家里人完全不一样:他的父兄都是强壮而健康。
车里因为小朋友的存在变的极其热闹,甚至是喧嚣。可是苏禾置身事外,却觉得昏昏欲睡。他看了看已经起了薄薄哈气的车窗外,一辆辆轿车就像一只只巨大的爬行动物,缓慢笨拙地移动。他是真的觉得困倦了,他将脖子使劲地往校服衣领里缩了缩,头倚着着车窗,双手揣在袖子里,手臂围在腹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五点钟多一点,这只在苏禾眼里更为笨拙的大型黑色昆虫终于挪回了家。司机车开的很平稳,苏禾没有醒。苏渊他们直到下了车,才发现少了个人。他有点不耐烦,把身子重新探回去。他看见次子缩着肩膀,占了很少的空间,挤在车的角落。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嘴唇紧紧的抿着,长长的睫毛有些不安分的颤动,微微蹙着眉。
苏渊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涩涩的感觉,他也没多想,伸出手臂,想抱他下来。可是,当他刚刚触碰到苏禾,苏禾就像一只被雷声惊吓的猫。他倏地睁开眼睛,极其警惕的打量眼前的人。苏渊只觉得他好像要把身子缩进车门里。虽然待苏禾明白了状况,他很快换上了一副温顺的表情。可是很明显,苏渊被苏禾的反映刺激到了。他只觉得连带着家长会的怒火都被苏禾翻了出来。
他当即冷了脸,道:“下车,回家,去书房等我。”
苏禾在书房中间站着,心里哆哆嗦嗦的。饶是挨打挨得多,他也是怕疼的。更何况等待的过程比执行更痛苦。
苏渊在楼下脱了外套,嘱咐了长子两句,随即转身上楼。他把楼梯踩得登登作响,一把推开书房的门。他看见苏禾正在中央低垂着头,身体仿佛还有些轻微的晃动,样子像极了他站在讲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的模样。苏渊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二话不说,就朝着他腿上踹了一脚,力气大的把苏禾弄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滚桌子边上趴好!”他低吼。
苏禾移动的尽可能的快。
苏渊却是等不及了,他拽着苏禾的胳膊,单手往后一扭,直接把他磕在桌子沿上。苏禾被坚硬的的桌边硌的痛苦皱眉,但还是咬紧了嘴唇没发出声音。
苏渊也是气的极了,随手抄起放在桌子上的实木镇纸,就虎虎生风地朝着儿子身后抡。苏禾疼的想要跳脚,无奈被苏渊狠狠制住。他被苏渊拧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两条腿用力抻着好像要抽筋。最要命的是身后的钝痛,一下一下嵌进肉里,疼的他刚刚开始就想要求饶。
他还是紧紧咬住嘴里的嫩肉,他很清楚,现在他要是敢发出一点声音,无异于火上浇油。只能惹得苏渊更加往死里揍他。所以他紧紧闭着嘴,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一滴滴豆大的泪珠砸在桌子上。苏禾呼吸急促,开始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十几下过后,苏渊觉得泄了火。他放开紧紧攥着的苏禾的手腕,拉了椅子坐在案后。而苏禾趴在桌子上,张大了口,猛地呼吸几口。感觉到胸口放松,才又觉得身后火辣辣地疼起来。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
苏渊看他站好,开口道:“家长会上怎么回事?!站到台上一个字不说,平日里那些个礼仪学到哪去了?!”
苏禾不安的将手指蹭着裤缝线,没说话。
苏渊倒也没过于纠结这件事,只是心里盘算着确实要带他多出去练练。他又说道:“作文呢?你没交作业是怎么着?!”
苏禾觉得有点害怕,他还是没说话。
这下苏渊可火了,他怒道:“苏禾,我最近惯得你是吧?!谁准你长辈问话不答的?!”
苏禾被喝的身子一抖,觉得身后疼的更厉害了。他仍是低了头,嗫嚅道:“我忘写了,和老师说过了。”
苏渊被堵得有点没话说,其实苏禾成绩一直不错,他虽不关心,却并非不要求。若是他的儿子未能达到他的标准,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这种作文,交不交的倒也无所谓。
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尤其是当脑海里闪过那些得瑟的家长们,他就看着苏禾不顺眼。
“我再问你,”苏渊语气“哼,学生信息调查表是怎么回事?”苏渊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张普普通通的调查表,上面不仅写错了他的姓名,还写错了他的职业,电话。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银行职员,那电话他扫了一眼,可以肯定不是他的。
“我警告你苏禾,你最好把这件事给我说清楚,不然你今天别想站着出去。”
苏禾开始颤抖了,他脑子里想起那张自己胡写一气的调查表,他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作响,耳边好像也嗡成一片。他觉得更害怕了。
“苏禾,”苏渊只觉得烦躁,他站起身来,慢慢朝次子逼近,“别挑战我的耐心。”
苏禾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牙齿甚至在上下磕动,“我没有,不是,爸爸,我。。”苏禾觉得胃开始抽搐。
苏渊也懒得和他纠缠,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卷皮带,冷冷吩咐道:“裤子脱了,趴桌子上。”
苏禾不敢迟疑,他把手移到裤带处,颤抖着几次都没摸到裤带。待到他终于校裤解开,索性一下将它拉到底,然后缓缓爬上那张冷冰冰地,硬邦邦的书桌。
苏渊在挥下皮带之前,顿住了。他看见出来臀峰处刚刚由他留下的青肿带痧的痕迹,大腿和小腿上也印有斑驳的青紫。他突然想起那个在一群人的围殴辱骂中一言不发,毫不反抗的孩子,心里突地有些发酸。
10。嫉妒
一个电话铃声唤醒了苏渊,来电显示让他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嘴角。他把皮带撂在桌子上,又坐了回去接电话。
原来电话那头的徐魏算是苏家的世交,从小和苏渊穿一条裤子的。这次好不容易从南边回来一趟,便迫不及待的打给苏渊,二人聊的不亦乐乎。这可苦了苏禾,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敢动,觉得身后极其痒痛,却没有胆子拿手摸。深秋的天气已是很凉了,他现在却是下半身全裸在冷涩的空气里。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他觉得自己有点发虚,想要两眼一番晕过去。
苏禾又开始颤抖了,他勉强抓着桌子沿,因为用力而指骨分明。他被冻得瑟瑟发抖,额头上却隐隐出了虚汗。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苏渊的电话粥终于煲完了。他显然因为这一通电话心情愉悦了不少,他也没大注意苏禾的脸色,语气轻松地说:“今天的事儿就先这么着,以后别给我再犯,否则,我绝不轻饶你!现在回房间穿前个儿新作的晚礼服,晚上去给你徐叔叔接风洗尘。”说罢又瞅了一眼苏禾的腿,却终是未做表示,转身下楼。
苏禾在听到门响后,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他迅速抽上裤子,顺着桌子缓缓跪了下去。他把头埋在臂肘之间,眼圈有点红,静静休息了一会儿,便神色如常的站了起来,回自己卧室去。他一头把自己摔在床上,枕着枕头觉得身心俱疲。只是歇了没一会儿,苏禾复站起来,打开衣柜,把新做的晚礼服西装剪掉标签。他小心翼翼地套上剪裁极其合身的裤子,西装挺阔的布料摩擦着身后的红肿,苏禾皱了皱眉,觉得好像裤子咬上了皮肤,难受急了。站起身来,更是觉得紧绷绷的不舒服。他看了一眼表,也没时间纠结,飞快的套上衬衫,机上领结,蹬好皮鞋,轻轻下了楼。
楼下只坐着苏渊,苏椽在楼上帮弟弟穿衣服。苏禾既不敢坐,也不想坐。他就站得离沙发远远的,盯着墙上一幅鲜艳的风景画发呆。
没等一会儿人就齐了,他们又重新坐上车,苏禾找到他的固定位置,依旧躲得远远地。身下的刺痛让他总想动一动,可是这个想法只是一直在心里打转,从不被苏禾实践。越想越觉得难受,他干脆把脑子放空,思考小说里的故事。
好多情节在他脑子里和放电影一般流转,想到精彩处,苏禾禁不住微笑。苏渊在一旁冷冷地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越来越讨厌这个样子的苏禾,就是在这个家庭里,他置身事外,总是把自己保护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至少在这个家庭里是这样,他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就算是偶尔露出来的微笑,苏渊敢肯定,也和他们,他的亲人们无关。
苏渊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何恼怒,总之心里不舒服。他甚至盘算若是苏禾在晚会上再让他难堪,回去一定再狠狠收拾他一顿。
车停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徐魏热情地把苏渊一家人迎了进去。
(本章未完待续)
宴厅地方不算大,人也不多。徐魏在南边呆得久了,北方的朋友不多,都是些自幼相识的老熟人。徐魏揽着苏渊进厅,指着家人一一介绍。徐家的大少爷和苏椽一般大,二人小时候也曾一起玩过。总是不熟,久别重逢也觉得分外亲切,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熟络起来。
徐夫人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皮肤细白,眉眼精致。最招人注意的是她抱着的一个小姑娘,约莫比苏梒小些,脸蛋圆圆的,眼眉弯弯的,嘴角带笑。胖嘟嘟的小手胡乱比划着,见了生人,非但不陌生,反而异常兴奋,逗得苏渊心情大好。
“徐魏,我这辈子就想要个闺女,谁成想生了三个小子,你这福分可不浅啊!”苏渊边逗弄着粘到他怀里的小胖丫,边调侃道。
“瞧你把话说的,你这仨儿子,一个赛的一个俊,我要是真拿徐笑和你换,你还未必同意呐。”
苏渊笑笑不语。
“也都别让孩子们在咱们跟前拘束着了,”徐魏笑着和苏椽他们说,“你们自己转,想吃什么自便。徐简,你照顾着哥哥弟弟们。”
徐简答应着,赶忙拉着苏椽,叫着苏禾苏梒他们走了。带他们转了一圈,他与苏椽二人便上楼叙旧去了。苏梒小小的模样很是讨喜,被一干宾客围住问这问那,苏禾趁机躲到没人的地方自己吃东西,他盘算着一会儿出去绕绕,这酒店里面有个挺不错的喷泉公园。这么热闹的地方,他自己总是觉得格格不入。
那边苏渊怀里的小姑娘越来越兴奋,只是满口流利的苏州话实在是让苏渊有点头疼。徐魏见状无奈道:“小丫头拒绝学普通话,我们想着这次就回来一趟,呆的时间也不长,更何况谁也说不了这小祖宗。她是吵着要找人带着玩呢。徐简那小子最是不靠谱,大活人都能给弄丢,别人又听不懂她唔理哇啦地说什么,正憋的难受呢。”
苏渊闻言不禁大笑、转而捏了捏徐笑的小脸,突地灵机一动道:“我们家老二会说苏州话,不如让他看着笑笑。”
“哦?二小子会?怎么学的?”
闻言苏渊才觉得自己失语,一些自己刻意忘记的回忆仿佛又要慢慢涌上心头。面对多年好友他不想隐瞒,却也不愿提及,只是敷衍的笑笑。徐魏见状也是知趣不提。苏渊抬头四望,正看见苏禾窝在宴厅的一角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渊禁不住皱了皱眉,招手一个服务生,让他叫苏禾过来。
苏禾听了服务生的话差点把桌上的玻璃杯打翻,他定了定心神安慰自己:爸爸还没有在公众场合教训他的习惯。
看见苏禾磨磨蹭蹭,七个不情八个不愿地挪过来,苏渊就一肚子的火儿。无奈当着外人不好发作,只得吩咐道:“笑笑不会说普通话,你带着她玩会儿,别把妹妹磕着碰着,听见没有?”说着还警告一般的看了苏禾一眼。
这一眼在早已感知到苏渊怒气的苏禾看来就是说:“屁股上不疼了是吧,不疼了回去再揍你一顿。”
苏禾牵着小姑娘的手感觉有点为难,他连自己家的弟弟都搞不定,这个娇滴滴的小公主,看起来似乎更加棘手。谁知徐笑可不这样觉得,她觉得这个小哥哥看着特别让人舒服,至少比自家亲兄长温柔和善多了。他哥哥徐简才没耐心领着她玩呢。
他们在水果和甜品的桌子旁坐了下来,让苏禾没想到的是,小姑娘能说极了,她的声音温软甜腻,好像江南夹了栀子花香的春风一般温暖了他久在北边干燥冰冷的心。他颤抖地讲起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吴语,心里有一种重逢的激动。他和笑笑谈起江南的风土人情,神话故事,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坐在苏禾的膝头,粘在他怀里,她年龄小很多都听不太懂,却最熟悉那特有的吴侬软语,场面是难得的平和轻松。
就在苏禾与笑笑聊的忘乎所以时,他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苏梒等着一双大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们。他看见自己平日里不爱搭理的二哥给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喂水果,他看见平日里少言寡语同样不愿意理自己的二哥和一个刚认识的小丫头有说有笑,他还看见他二哥不,苏禾,抱着那个烦人的丫头!天知道他从来都没碰过自己,切,谁稀罕啊!苏少爷愤怒了,把刚拿的一块蛋糕扔进垃圾桶,揉了揉有点发红的眼睛,他苏禾算什么啊,小爷才不在乎呢!
于是苏椽和徐简下楼时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他二弟和徐笑旁若无人的以吴语交流,而他平日里受尽万千宠爱的三弟愣愣地站在不远处,狠盯着他们。他走上前去,拍了拍苏梒,正欲询问。哪想到他小三弟回头看见是他,发红的眼眶里竟腾的落下泪来。他一把推开自己兄长,呜咽着:“讨厌死了,讨厌!”
苏椽对他这种胡搅蛮缠的小孩子脾性熟悉极了,不顾他挣扎,一把搂住他,轻轻拍着他后背安抚:“怎么啦,小梒,谁欺负你啦。告诉哥哥啊。”
苏梒只是一头扎进兄长的怀里抽噎着不说话。这时苏禾那边也受了惊动,齐齐往这边看来。徐笑看见他们,迫不及待地朝他们喊道:“徐简,我不要你当我哥哥了,我要苏禾哥哥!”这句话小姑娘倒是拿方言说的字正腔圆。此话一出,徐简倒是无所谓,他向来对他妹妹嫌弃他这件事很是淡定,耸了耸肩朝她坏笑。苏梒可是不干了,他听见这话,气得朝徐笑和苏椽瞪了一眼,一跺脚,推开苏椽跑了。
苏禾有点不知所措,苏椽却在转身去追苏梒的一瞬间朝苏禾意味深长的一笑,自己从来受宠的小三弟不会是嫉妒了吧。
楼主上来说一声,最近有点卡文,而且真的没时间,所以肯能暂时没有文文。楼主一直不冒泡的原因,一部分因为时间紧,一部分是觉得如果回复了大家却没有文而把文章顶上去很不道德,但是最后回复又确实回复不过来,,所以可能有些人就没有回复,但是大家的留言我一定是认真看了的哦。文文我会努力写的,一定不辜负大家。还有我想问一下看过我另一片文的朋友,你们觉得哪个写的更好呢,或者说你们更喜欢谁呢?因为我也只是凭自己的感觉写,很多时候身在庐山。觉得很迷茫,觉得自己写的没意思,还请大家多多指正
13。颁奖
日子过的平平淡淡的,好像和往日里没什么两样,但是,苏禾又真真切切觉得不同了,他现在能将许多曲子行云流水地弹下来,偶尔也被陈行之逼着练练小提琴,苏禾觉得日子过得很快活。
期末考试来的很快,成绩出的也快,表彰大会这次举办的也是风风火火。
苏禾又觉得纠结了,他又被年轻的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被郑重其事的告知:“苏禾,你的家长这次必须来,有家长参与的颁奖环节,你可是咱们班的代表。”
苏禾恍恍惚惚地出去,纠结了一路家长的事情。他第一个把苏渊排除。他很清楚苏渊并不愿意参加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更何况自己的成绩他虽然看重,也是一贯奉行优无奖,差狠打的原则。自己算什么,值得他抽出时间来参加。苏禾清楚的记得小学第一次家长会自己软磨硬泡想让苏渊参加,把他惹恼弄烦了,直接揪起领子搁桌子上揍了一顿。后来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提过,但是,不知多少次的失望最终让他死心。
至于苏椽,倒是没那么严厉。可是苏禾每每看见这个哥哥还是会不由自主害怕。他与他仿佛也没什么交集。所以,最后一个选项也被排除。
不过这回要是还这么做,好像有些不合适,苏禾闷闷地去了乐社,一首舒缓的钢琴曲让他弹得愤慨激昂。祁老师听了连连摇头,陈行之则是直接一巴掌排在他头上,激得苏禾猛地回头,炸毛瞪眼道:“干什么,你?”
陈行之又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气笑道:“我没问你小子心不在焉的,你倒还敢瞪我了!”
苏禾气闷,又狠狠瞪他一眼,却是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复又垂头丧气地转了个身,继续弹着曲子。
陈行之顾自诧异,小东西今天有点不正常啊。祁老师笑着摇了摇头,坐到苏禾身边,按住他在琴键上跳跃的手指,温声道:“小禾,怎么了,和老师说说。”
苏禾低头沉默了很久,终是说出事情的原委。不过他省去了父兄不去的原因。
屋里有点静,温暖的阳光流泻在琴键上,祁老师安慰地拍了拍他,说到:“担心什么,不是还有老师和哥哥嘛。”
苏禾了然了话里的意思,抬起头,黑色的瞳孔里焕发出了希望的光芒。
(未完待续)
另一片文文叫功名余事,看大家这么热切,但是先说好是坑哦,不早以后会不会填~
11。血脉
后来,苏梒连着几天不给苏禾好脸色看,苏禾觉得疑惑不解,苏渊也觉得奇怪。不过二人显然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苏禾依旧是坚持每天放学去乐社弹钢琴,偶尔也会和陈行之学学小提琴,不过他觉得自己是被强迫,老大的不乐意。然后一声不响地在家里装哑巴,对着小东西对他显而易见的不满依旧保持无视。
苏椽对这件事感觉很棘手,他不知道怎么调和,更不知道如何回应苏渊向他投来的疑惑的眼光。
秋意越来越浓重了,北国的树除了松柏依旧苍翠,都光秃秃地只剩了枝桠。偶尔有零星的几片叶子挂在树上,摇摇晃晃的,随时都可能坠下。
这天周五,本来明媚的下午,到了晚上却是狂风大作。天色暗得很早,北风呼啸而过,摇晃着苏家门前的枫树和梧桐树。平日里安静的红砖别墅仿佛也变的摇摇晃晃,苏梒窝在被窝里,听着强风打在窗上的声音,内心不停的颤抖。
爸爸和长兄上午就出了门,据说要明天早上回来。张妈做了晚饭,看着天色不好也匆匆忙忙地走了。如今这座大房子里空荡荡的,就剩下他和苏禾两个人。苏禾就跟不存在一样,不来找他,不来陪他,不来哄他。苏梒生气地把床上的一个可爱的乌龟抱枕扔了出去——他难道不知道我那天在宴会上生他的气了吗?!
风越来越大了,房子已经淹没在了黑暗当中。就在这时,一道强闪划过窗际,屋外的路灯倏然而灭。苏梒来不及惊恐,又是一声强有力的雷,猛地震进他的内耳蜗里。
紧接着,雨声,夜雨有涨满秋池之势。
雷鸣,电闪,一次强过一次,那亮光好似要冲破黑暗直入屋内,那响声似要将玻璃震碎。苏梒终于不管不顾了,他甚至没穿拖鞋,捂着耳朵,一阵风一般冲进了苏禾的屋子。
屋子里,苏禾正倚在床头看书,橘色的床头灯把他包围在一个温暖的光环里。他的脸庞有点模糊,但是却别带着一种随和与亲切。
苏梒呆呆地望着他,风声雨声雷声好像被融化在了这宁静的气氛里。苏禾放下书,也呆呆地望着他。兄弟二人似乎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一声前所未有的响雷打破了屋子里难得的宁静,小家伙哇的一声,吱溜一下子去跳上他二哥的床,钻进他的被子,就是不肯把脑袋拿出来。
苏禾面对那个在他杯子里缩成一团的小家伙有点不知所措,不过还没等他反应,接二连三的巨响仿佛要将房顶振开。他只觉得被子剧烈地蠕动了几下,两条胳膊紧紧还住自己的腰,从被窝里探出了个脑袋,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很快,苏禾觉得自己胸口处的布料湿了一片。小东西像只小松鼠一样,啮咬着自己的睡衣,嘴里还唔理哇啦,含糊不清地抱怨着,然后身体剧烈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流。
。。。
苏禾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颤抖着将手放在他亲弟弟的背脊上,轻轻的摩挲着,他预料着要么安抚他更安静些,要么他不耐烦一个翻身避开,哪成想,小家伙在他身上,拱蹭得更厉害了。
苏禾静静地躺在床上,胳膊上枕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柔软的发丝在他脖颈间。虽然外面雷雨惊人,他还是能清晰的听见他与弟弟的心跳。那个小家伙搂着他又哭又闹了一阵子,自己想尽办法哄他,终是无效。正在他头疼时,却发现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原来小家伙早已紧紧搂这自己,脸带泪痕地睡着了。
苏禾觉得很奇妙,嗯,的确不坏。一种叫做血脉的东西,神奇地把此刻的他们联系在一起。
12。急转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 经了一夜暴雨的城市被笼罩在干净的阳光里,小鸟在叽叽喳喳地欢叫,干冷的天气衬得被窝更加暖和了。苏禾醒了,却并不想动弹。他是很少睡懒觉的,即便是在周末。不过,现在,他怀里还蜷着一个小家伙,蠕蠕软软的像个刚出炉的团子。他睁着眼保持一个姿势犹豫了很久,终是轻轻拍了拍团子,轻唤道:“苏梒,苏梒,起床了。”
不过团子可并不买账,他不耐烦的动了动,反而在苏禾的怀里黏得更紧了。
苏禾无奈,只得认命地由他搂着,却是再无睡意了。又捱过半个钟头,怀里紧紧粘着的团子终于翻了个身,使得苏禾有机会逃脱。苏禾去了小家伙的房间,他对这里陌生得很。他径直走到衣柜边上,随便拿了双袜子,一条长裤,一件针织衫和一件外套。回到房间里,不出意外地发现团子还正睡得香甜,毛茸茸的小脑袋陷在枕头里,两只手合拢放在脸旁。苏禾觉得有点无奈,只得又钻进被窝里,把他拉到怀里,认命地除去他身上的睡衣,给他重新穿衣服。
楼下苏渊父子自行开了门进来,二人昨日参加了一个商会,在外面宾馆睡了一觉就匆匆往回赶,张妈今天请了假,他们都挺担心苏梒。偌大的屋子在巨大的玻璃窗下显得空荡荡的,二人又均是一脸的疲惫,谁也不欲交谈。只是都加快了脚步上楼梯,听说昨日的雨很大,不知娇气的小东西有没有被吓坏。
楼梯口左拐就是苏禾的房间,苏渊看见房门大敞觉得有点惊奇,就向前走了两步看了一眼。于是乎场面挺让人震惊:小东西迷迷糊糊靠在苏禾肩头任由他摆布,而苏禾好像在费力地鼓捣着什么。
苏渊的动作显然远远快于理智,他大步迈进房间,硬声道:“你在干嘛?!”
苏禾闻言一惊,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下来,“我。。。”
苏渊向下一看,只见苏梒脚上套着夏季穿的短袜,腿上的裤子虽是有厚厚的绒却没有穿秋裤,显然很不舒服,并且大腿还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他的眉头便倏然皱紧:“你就这样给他穿衣服?!还有,”苏渊的语气陡然凌厉,“谁允许你动他的!”
苏禾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僵了起来,胸口的某个熟悉的部位痉挛般抽痛。他缓缓收回手放到身体两侧,手指不由自主的握成拳,下了床。
他看见苏渊细心的把苏梒拿被子裹起来,抱回他自己的房间,出去的时候一眼都没有往他的方向瞅。他禁不住仰了仰头,将眼角将要迸出的泪水收回,牙齿狠狠地咬着嘴里唇肉,却仍是压抑不住身体的颤抖。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哆哆嗦嗦地:“我并不脏啊,我真的不脏啊,我是他亲哥哥啊,为什么我不能动他。。。”
苏椽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他想和苏禾说,爸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然而,直到苏禾与他擦肩而过,他都没把一个“苏禾”宣之于口。
和苏梒的亲近就好像是打在深沉湖水里的一块小石子,在苏禾的心里掀起波澜却又很快平静,甚至更加渺远。小家伙想要亲近,却都被自己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和苏禾淡淡的反应打消。苏禾依旧是躲大家远远的,和往常一样。大概只有苏椽感觉到,他这个二弟终究是和之前有了些许不同,那就是,他躲得离这个家更远,这个家对他而言更加冰冷没有温度
苏禾穿着校服,等在后台觉得很紧张。他一个人坐在一边,手指冰凉。
前台坐着校领导和家长,大多数人都挺熟络的,陈行之兀自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颇有无视旁人之态。
这场面多熟悉啊,想当年自己好像也经历过,不过可就没苏禾这么运气好了。
那时候他拼死拼活把他老子骗了过来,好像是找了个考试作弊要被开除的借口。说实话,颁奖这种好事,陈行之觉得拿这种事哄他老子过来真是晦气。不过,他还真想不出来除了这种罪大恶极的事,还有什么能让他老子亲自过来。
他在门口眼扒眼地望着,解释的话在他心里重复了几千遍。他想着,一定得在他老子一巴掌把他扇地上之前说出口。
他等啊等啊,直到了正点也没看见那张黑脸。他百无聊赖地在校门前晃来晃去,突然就听见远处一声大喝。他吓得一激灵,慌地转身,就看见他爹须发弩张地瞪着他。他突然觉得舌头有点打结,在心里练习了许久的话怎么也张不开口。
结果,没等他反应过来,他老子就一巴掌把他扇地一踉跄。他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蹦出来一句话,“幸亏他来得晚,不然门口人来人往地全是家长,可真是丢人。
一巴掌过去,他爹犹不解气,连着就往他腿上踹,直把他踹的快接近校门口,陈行之才猛地醒过来,抬手抱上他爹的腰,辩解道:“爸,爸,你听我说…”
他极尽可能的把事情经过概括了一遍。父子二人相视愣了两秒,只见他老子甩开他的手,恨恨道:“小畜生,就为着这么点子破事,就把老子从会上骗过来,你晚上给我等着!”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留他一人在原地愣了好久。
最后,他一个人跑到学校操场上呆呆地坐了一下午。等到散会后找老师领了奖状。
他面无表情地把烫金的大字撕成两半,然后丢进垃圾桶里。那天他整晚未归。他老子暴跳如雷,第二天黎明就把他从公园的长椅上押解回家,结结实实揍了他一顿,让他一个星期没去学校。
那之后,他就吊儿郎当的浮动在班级的中游,老师说没用,他爹揍没用。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再也没人记得他曾经是学校的第一名。
大学是随便上的,专业也是随便挑的,只有小提琴,当年他老子比他学的,他一直没扔。到如今,竟是小有成就,去奥地利当过音乐学院的交换生,现在开一场演奏会也能有不菲的收入。
只是,他自从上大学后就再也没回过家,四年来他和他父亲唯一的联系就是每月固定有一笔生活费到账,回回都有人签收。让他们俩知道对方还没死。他其实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但他却从每回过家,甚至是那个区域他都本能的拒绝踏入。
正当这些回忆把陈行之弄得有点恍恍惚惚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然后那人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腿上,愠怒:“抖什么抖,把腿给我放下来。”
陈行之一抬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他眼帘。老爷子还真是没变啊,板正的西装穿的笔挺,领带系的端端正正。四年了,他的两鬓依旧乌黑,只是发中偶尔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银白。甚至是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和自己生命的前十八年一模一样:严厉、轻蔑、不带一丝感情。
陈行之狠狠压抑住自己条件反射般要站起来的冲动,内心荡起的一丝酸涩,扯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好久不见,陈先生。”
陈宪听了这话只觉得气血上头,他拼了半辈子的涵养控制住自己的右手,没在众目睽睽之下给陈行之一巴掌。他只是愤怒的盯了他一会儿,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有陈宪这尊大佛镇在身边,陈行之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过却也收敛了很多。他想翘个二郎腿,被他爸怒瞪一眼,只得悻悻放弃,就连耸个肩都要被冷冷地扫一眼。陈行之在心里咆哮:老子干嘛这么怕他!
其实陈宪坐在他身边也有一肚子的话。他能感受到儿子四年来巨大的变化:个子貌似又长高了些,身形好像更单薄了些,性子还是那么不好,只是以前自己面前克制着,现在暴露了出来。还有些别的事,其实陈宪都知道。他不可能放任自己亲儿子在外面一个人,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专人向他汇报。他觉得他对儿子依旧了如指掌,可是甫一见面,才觉得如此陌生。
陈行之正襟危坐地在玩手机,陈宪在旁边不住皱眉。他顿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向儿子问出心里最大的疑问:“你在这做什么?”
陈行之被问的一愣,转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心里盘算着,要是自己说给自己儿子来发奖的,老爷子会是怎样丰富的表情。还有苏禾那小子,会不会立刻炸毛追着自己打。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敢说,他怕他老子听了愣两秒之后,即刻把他打死。
他支吾了一会儿,斟酌还是说了实话:“一个弟弟,乐社的。”
陈宪听了皱眉道:“人家家长的事,你来凑什么热闹?!”
陈行之听闻此言只觉得讽刺,多年前的记忆仿佛潮水般汹涌涌入大脑,他压抑着情绪,忍不住冷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负责任的家长向来不在少数。”
陈宪听着儿子这带刺的话,一些模糊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好像多少年前,也是这个场景,他和长子产生了矛盾,后来,渐行渐远。
父子二人不再说话,场面变得异常尴尬。
好在这时大会开始,深红色的大幕徐徐拉开,陈行之望着它微微有些失神,脸上难掩的惆怅被陈宪尽收眼底。他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年,自己确实亏待了他。
主持人的讲话繁冗无味,陈行之抱臂靠在椅子上眯眼打盹,陈宪侧过头去看儿子,只见他的肤色略显苍白,脸颊有些凹陷,下巴变得更加坚挺,上面有细微的胡渣,长长的睫毛下难掩淡淡的黑圆圈。他好像从未这般细致地观察过自己的长子,他越看越觉得眼角眉梢,和自己极为相似,突地内心不知为何有些酸涩。
当主持人报了苏禾的名字,陈行之猛地惊醒,目不转睛地盯着台面,陈宪觉得有点惊奇,苏禾?苏家的老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行之已然上了台,让陈宪永远都忘不了的是那个紧紧的拥抱,和洋溢在二人脸上的笑容。
他给过长子拥抱吗?他有点像不起来。。。
说实话,陈行之真是不想和他老子再打照面,可无奈,自己揽着苏禾去吃饭,那小子一看手表就逃也是的往家跑,还不忘回头喊道“赶明儿一定要补回来。”
陈行之反映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小子门禁好像挺严,愤愤地骂了一句脏,惺惺地朝自己车的方向走。不料转身不远处,就看见他老子背着手,一脸严肃的望着他。
他内心高呼点儿背,面上平稳的跟死水湖似的。他若无其事的想要绕过去,就听见大佛打开尊口:“上车,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陈行之听言忍不住瞄了两眼他爹身后的豪华汽车,嘴角不禁苟起讽刺的微笑:“上车?这么金贵的车我可坐不起。”说罢,竟是转身就走。
看到大家这么喜欢我的文,我真的觉得受宠若惊,真的真的特别谢谢大家的支持,其实我自认为文章还有许多地方语句拙劣,连贯不通,我会努力让他变的更细腻些~至于长久不更这件事,我也是表示十分的抱歉和无奈。我虽然是大学生,但是也不能不学习,而且我们专业真真极难的咳。。我深深的觉得智商不够用。。外加班级的事社团的事,感觉比高中还要忙。所以文章就会拖延些,可我真的尽力了。。真的真的希望大家别说爱更不更这种话啊,让我觉得有点难过

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包容,回复有时候不太知道要怎么回。。所以。。。但我都有看啊~还是要多多留言嘛,这样亲妈才能开心,小苏禾才能开心啊



陈宪只觉得自己的修养变的好了许多,被儿子呛了一通还能忍着。
“陈行之!你给我滚回来!”陈宪大吼一声。
陈行之吓得一哆嗦,其实他刚刚说完就后悔了,和老爷子呛声,不是自己找死吗,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赶紧溜吧。哪成想。。。冷汗瞬间爬满了背脊。
他慢慢转身,有点犹豫。
“太久没回家了,都不记得规矩了是吧?”
陈行之听了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示出来。
陈宪看了他会儿,终于还是再次开口:“我最后说一遍,上车,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我的车还在学校呢”他踌躇的说。
“你买车了?”陈宪显然关注的不是重点。。。
“我。。。”陈行之又后悔了,自己的车也算小资了吧,可是和他老子的哪有可比性。。。
“那就做你车去吧。”
陈行之终究是没有拗过他爸的意愿,不情不愿的开车驶向住处。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寂静的可以,陈行之随时打开音响,摇滚的音乐立即迸发出来,把他吓得手抖又赶紧关了,可是无奈,按了几次竟是无果。急得他猛拍了播放器两下。仿佛要和他作对似的,音响的声音更大更嘈杂了。
陈宪见状,微微前倾了身子,鼓捣了两下,立刻就好了。
陈行之长出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懊恼。他觉得和他老子待在一块儿,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
好在终于到了目的地,是个颇清静的中档小区,他领着陈宪进了屋,陈宪环顾一周,发现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东西不多,收拾的很干净。
他在心里微微颔首,信步进了卧室,里面让他大跌眼镜。书桌上的琴谱胡乱的堆叠着,地板上有许多啤酒瓶,甚至还有成箱的啤酒和洋酒罗放在屋子的角落,倒是那把小提琴,被规规矩矩的放在橱窗里,琴盒流光。
陈行之有点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陈宪是绝对禁止他饮酒的。
不料,如今,他只是脸色黑了黑,回身道:“去给我泡杯茶。”
陈行之愣了愣,进了厨房,忽地想到:他家里哪有茶叶?!
最后,他还是烧了一壶开水,讪讪地给他爸倒了一杯。全然不敢看他已经黑透的脸。。。
时间就像流水一点点消逝,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陈行之一点点抿着杯子里的白水,好像它也有味道似的。
终于还是陈宪松了口,叹口气道:“行之,这些年在南边过得如何?在国外呢?”
本以为是谴责和质问,听闻此言,竟让他蓦地有些心酸。往日里满不在乎的困难仿佛一下子都变成了委屈,在他脑海里炸开,堵得他哭也哭不出来,说也说不出来。
陈宪看着儿子黯然神伤,也觉得这些年有所亏欠。纵然是个大小伙子,也终究是个孩子。
“行之,这么多年了,别跟爸倔了,回家吧。”
苏禾不声不响地回了家,好的心情却是抑制不住,想到陈行之那副暴跳如雷的样子,他就觉得心情舒畅。
纵然寒风凛冽,他却拎着张纸一路雀跃着回家,大敞着外套,也不觉得冷。
只是到了家门口他才停下来,他跺了跺脚下的雪,靠在门口歇了会儿,才缓缓把书包拿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奖状卷成一个纸筒,放进书包。然后缓缓转动钥匙,开了门。
今天他回来的有些晚,家里人很全。他进去带进一阵寒风,让大家齐刷刷地回头看他,苏禾觉得有点不自然。
“爸爸,哥哥,阿梒。。。”
苏渊没什么表示,嗯了一声吩咐道:“上去换了衣服下来吃饭。”
倒是他哥哥苏椽颇是审视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期末考试怎么样?”
“啊?”苏禾被问的有点愣,想了一会儿嗫嚅道:“还可以吧。”
“还可以是怎么样?你们初一年级不是有表彰大会吗?得奖了吗,你?”
“呃。。”苏禾有点摸不清苏椽的意思,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缓缓把书包放下了把奖状掏出来递给苏椽,“等候发落”。
苏渊对这个显然没有兴趣,依旧看他的杂志,苏椽也是匆匆瞟了一眼,就递还给他,随后加重了语气:“考的不错。不过我听说你们颁奖会不是要家长到场吗?”
此话一处,场面有些尴尬,苏渊也放下杂志看向苏禾。
苏禾只觉得一颗心突然跳的飞快,他感受到两道凌厉的目光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扫射。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缓了好久才张口,他微微垂了头,看着脚尖,斟酌道:“我找老师单独要的。”
答案合情合理,堵得苏椽没什么好说的了。而苏渊听了显然也不愿再纠缠这个话题,挥了挥手,道:“上去吧。”
苏禾应了声是,一刻也不留,快步上了楼。
他先换了一身家居服,又拉开书桌下倒数第一个抽屉,把奖状整整齐齐地放在那已有厚厚一摞奖状证书之上。他拿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难过。
他有的时候真想一把把这些无用的纸片撕碎散落在空中,可是每每触到,又闪电般的退回来,他苦笑,他终究做不到满不在乎。。。
14。生日
放假的日子总是很清闲,尤其是临近农历年,整座城市都沉浸在喜洋洋的气氛中。
苏禾每天早出晚归,常常把一整日的时间消磨在琴房里,跟着陈行之蹭吃蹭喝。祁老师去了国外参会,陈行之就觉得闲不住了,常常带着苏禾满城疯跑,喝咖啡,逛茶馆,听音乐会。苏禾只觉得这短短的几天弥补了自己往昔十年的缺憾,这其中让他最享受的时光就是:他们两个坐在苏禾最喜欢的,位于城西的公园里,并肩坐在湖边的木质长椅上,双手捧着一杯热的卡布奇诺,静静地看冰封的湖面倒出苍绿的松影,看夕阳的余晖洒在远处小山白桦林的树皮上,看枯黄的长草摇弋在风中,看白雪在残余的树叶上颤颤发抖,听远方教堂传来耶旦的钟声。
天地之间,好似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苏禾深深吸了一口干冷清新的空气,觉得幸福的有点想流泪。
苏禾的生日快到了,是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他觉得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班里的同学都不是很熟络,跟何况是在寒假,临近除夕,大家都忙着欢欢喜喜过年,连支生日歌都没有。苏渊更是对此赤裸裸的忽视,三个儿子、只有两个给过生日,大操大办,年年如此,他似乎从未觉得不妥。苏禾对此也早就习惯了。只是心底的失落不知能不能习惯。
其实或许倒也不是苏渊故意忽视,而是临近年关,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公司的年会,年终的总结,应接不暇的拜会造访、饭局应酬、舞会社交,让苏渊和苏椽在年节前忙得焦头烂额,有哪里顾得上苏禾的生日呢。
年的脚步越来越近,苏禾在楼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所大房子里忙碌着,彻底的清洁,精心的布置,一股辞旧迎新之意。他开始也觉得一股春日的暖意在心间流淌。可是后来,忙忙碌碌的人群在他眼里晃成了模糊的虚影。寂寞悄无声息的从心底滋长,他眨了眨湿润的双眼,转身回房,把自己扔在床上,抱着枕头,泪水无声地流。
苏禾最近处于放养状态,苏梒参加了冬令营,苏渊和苏椽早出晚归,也没空管制苏禾。于是他难得一年里这么放肆,大概第二天昏睡到九点,然后浑浑噩噩。第三天昏睡到十点,然后浑浑噩噩。第四天,除夕前一天,一个电话把他醒,里面传来陈行之懒洋洋的声音:“小东西,快出来,我在你家楼下。”
“不去!”苏禾难得有些脾气。
“快点,给你十分钟,给我洗漱起床,要是一会儿我看不见你的人,我去按门铃。”
苏禾有点生气,却还是听话的起了床。抹了抹窗上白蒙蒙的一片哈气,他看见陈行之一身长大衣,厚厚的围巾捂了个严严实实,双手插兜绕着院子里一颗巨大的梧桐树跺脚。
苏禾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忙胡乱的套好衣服,飞快的下了楼梯,一阵风般地跑了出去,扑到陈行之怀里,把他吓了一跳。
陈行之定睛一看,苏禾大敞着衣襟,刘海微微被汗水粘在额上,他气得一巴掌拍在苏禾身后,瞪眼道:“胡闹!”边说着,边帮他仔细拉好,又把自己厚厚的围巾一圈一圈地解下来,套在苏禾脖子上。
苏禾怔怔地看着他,也不顾不得理会身后那轻微的疼痛,只是忽然鼻头一酸,抱了陈行之一个满怀,拽着他的衣角不放手。
陈行之也不说话,任由他抱着,左边手一勾,把他虚抱起来,放到后车坐上。
苏禾被车里的热气一冲,把脑袋从陈行之的前衣领处拿了出来,正对上他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禁面上一红,把他推出车门外,随后狠狠拍上。
陈行之在车外寒风中一踉跄,心里默默吐槽安慰自己: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哥哥不跟你计较。
这是苏禾相当愉快的一天。他们在拥挤的街道上悠闲的排着长队聊天,在凛冽寒风里大摇大摆地吃着冰淇淋球,晚上他们在市中心那家颇有情调的西餐馆,一个不算很大样式朴素的蛋糕被摆在苏禾面前,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奶油清香,红色的字体醒目地写着苏禾的名字。牛皮纸灯散发出的温暖的光晕在苏禾难以掩抑的笑脸上,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生日蜡烛照亮。
礼物是一个陈行之声称跑遍整座城才找到小提琴样的音乐盒,里面共有十八首经典曲目。苏禾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谁想要小提琴,那明明是你喜欢的好吗。。。
苏渊和苏椽比往年回得早很多,他们先去机场接了苏梒回来,小东西扑到他们身上又蹦又跳,苏渊一把把儿子抱起来,捏着他的小脸逗弄他,把苏梒逗得咯咯叽叽地笑。
“爸爸,爸爸,今天是几号?”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也就是大年三十,是我们中国的新年。”
小东西一脸的纠结,皱着眉头:“每年过年的时间都不一样吗?”
苏椽听了笑笑在一旁说:“我们现在用的日历是公历,而我们国家的传统节日都是农历,所以日子不一样哦。”
“哦,”苏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地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呢,那苏禾的生日每年都不一样啦,真是麻烦。”
一语惊人。
苏渊模模糊糊想起来儿子的生日确实是腊月二十九。不过每年这一天都忙忙碌碌地,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苏椽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并且十分懊恼,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弟弟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没过过一个生日!
“爸爸。。。”
没等长子说完,苏渊就点了点头:“我现在联系餐厅,安排一次宴会。”
苏渊面上不说,心里也不好受,自己虽对苏禾不喜,但是从来未想过把他排除在外。日子越久,往事也如云烟般逐渐消散。更何况苏禾很优秀,他没有理由多么讨厌。
只是他却越来越觉得,苏禾与他们渐行渐远,他那谨小慎微,低着头的样子让他无比厌恶。他沉默不语,低眉敛目的神态,让苏渊常常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头想发泄。苏渊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苏禾整日里安安静静,存在感很低,却总能轻易撩拨起他的怒火。
他深忽一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赶出脑子,又叹了口气,还是顺其自然吧。
晚上七点,一切都布置妥当:餐桌上摆了鲜花,促成花团,中央摆着一个两层的装饰满鲜红草莓的奶油蛋糕。周围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肴甜品,还有成堆削好皮的橙子,苹果,奇异果,柠檬,准备着鲜榨果汁。
万事俱备,只差主角。
苏椽盯着墙上的挂钟一点点移动,心里觉得很焦躁,他看着苏渊脸色一点点变差,苏梒在一旁吵着闹着开饭,他只得把小弟揽在怀里看电视机。
苏禾本来有手机,但是平日里苏渊严禁他上学带,以至于它一直被主人丢在角落里不知道呆了多久。
将近年关的夜里,纵然尚无鞭炮声,苏椽看着落地窗外辉煌的万家灯火,内心悲凉,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苏禾小时候糯糯软软的样子,蹭着父亲和自己大腿不想放手,而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耐烦地拨开,久而久之,关心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门动,三个人的眼神一致扫向门口,看着它一点点被推开,带进来一阵寒风。
苏禾的身影显露了出来,只见他严严密密地缠着一个厚厚的围巾,手里抱着一个不算特别大的礼物盒子,不过,包扎的甚是好看。
其实苏禾在门外纠结好久,他乘车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里灯火通明,便死活也不让陈行之送到门口。陈行之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忿忿地帮他把围巾围好,把礼物盒子塞到他怀里,揉了揉他额前的刘海,叹了口气:“小朋友,开心点,生日快乐哈!”
苏禾腾地红了眼眶,开了车门跑了出去,没几步,又折返了出来,趴在车窗上哈了一口气,画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又拿手抹了,向陈行之露出一个极其明媚的笑容。之后就一溜烟跑的没了踪影,晾陈行之在那里傻傻的。。。
苏禾可没料到一进家门,就被三人行注目礼。他不安地收紧了手指,低头定在那里,接受审问。
“这么晚回来去哪了?”苏渊发下手里的杂志,不咸不淡地问道。
“出去玩。。。”
“大晚上的疯到现在?”
“我。。”苏禾嗫嚅了一会儿终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爸,算了,这么晚了,咱们吃饭吧赶紧,阿梒闹腾半天了。”苏椽看着形势不对,忙插话道。
“嗯,”苏渊不带感情地瞥了苏禾一眼,松口道,“过来吃饭。”
苏禾觉得惊魂未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面,手里还抓着那个礼物盒子。
一个花哨的双层蛋糕撞进了他眼睛里。
苏禾愣住了。
一时间大脑有些空白。
“苏禾,苏禾。。”
他隐隐听见他兄长叫他,声音越来越大,思绪才堪堪清晰过来。
一时间,各种感情交织错杂的像藤蔓一样把他的心裹住,甚至让他的胸口透不过气来。
惊诧,欢喜,委屈,悲哀。。。
苏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梦寐以求的事真真切切地实现了,就在现在,就在他面前,触手可及。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或许就是一个一直渴望糖果的孩子太多年求而不得,早就忘了追寻的初衷和糖果的美好。不过,更大的原因或许是,他刚刚已经尝到了一个极美味的糖果。
“还不坐?还要让大家等你多久?”苏渊皱眉看着好像傻掉的苏禾说。
苏禾回过神来,看着蛋糕上被插地乱七八糟的生日蜡烛,上面的奶油花已经被苏梒挖去了两朵。精致的水果拼盘也不复原样,上面雕刻的小动物已经被苏梒拿下来,办成了动物party。而就在刚才,苏梒肚子咕噜叫一声,终是把那块已经被他弄的摇摇欲坠的蛋糕块切了下来,吮着手指塞到口里。完全忽视原本的主角。
突地,苏禾就觉得心里酸涩难忍,鲜亮的蛋糕变的无比刺眼,把他的胃口搅得全无。一种好像是委屈的感觉想密密麻麻的针尖一样刺到他心底,让他有点发虚站不住。
他终是低垂了微微发红的眼眶,紧咬着口腔里的嫩肉,让哽咽之声憋在胸腔里,任胸膛欺负了两下,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我。。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说罢,竟是转身就走。
被晾在一边的三个人显然没有料到。苏渊觉得怒火中烧,这小畜生,自己真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苏椽皱着眉凝视苏禾的背影。倒是苏梒,瞅了瞅一桌子,不安地拉了拉兄长的衣角:“哥,苏禾是不是生气啦?”
他见苏椽不理他,有点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快迈上台阶的苏禾,一把扯住衣服:“苏禾,你怎么啦,今天是你生日,生日要吹蜡烛,许愿望,吃蛋糕。”
他脚步微顿,一丝悲哀滑稽划过心头,六七年都没有,何止差这一年。何况,生日愿望能许两次吗?
苏禾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只轻轻一推,苏梒就向后趔趄一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头撞到楼梯上的实木栏杆上。
他们俩怔怔地瞅着对方愣了几秒,苏梒才突然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苏禾被吓得有点不知所措,想扶他起来,又犹犹豫豫地不知要怎么办好。
站在桌子边的两位家长见状,忙急吼吼地赶过来,苏椽把苏梒抱起来,轻轻揉着他后脑边细声安慰,苏渊摸了摸儿子的头,暗松了一口气:没有起包。
接着他就忽的一下子站起来,逼向苏禾的目光冷酷而严峻。苏禾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就微微低垂了头,一句对不起刚在唇边成型,就被苏渊一巴掌扇了回去。
苏禾被这狠戾的一耳光直接扇地撞到栏杆上,后背直戳在栏杆头的凸角,疼的他狠狠一哆嗦、头顶一阵眩晕。手也就不受控制,礼物盒子刚好落在苏渊脚前。
看着落到脚边的东西,苏渊微微皱了眉,正要俯身查看,就看见苏禾不顾疼痛,惊慌地跌跪在地上,拿手够着,一脸紧张的把它抱在怀里。
苏椽已经把大哭不止的苏梒抱回屋里,大厅里就剩下父子二人。
苏渊看见苏禾怯懦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一脚踹在他身上,“给我规规矩矩呆好了!”
“唔…”苏禾被这一脚挝地在地板上蹭退了几步,这一脚正好踢在他腹部。疼的他霎时冒了一身的汗,又迅速冷却下来,心脏一阵阵收缩发紧,刚刚在外面填满的胃有点反酸。
“这东西谁送的?”苏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
“额…我…我自己买的。”
“没想到,二少爷挺有闲钱啊。”
苏渊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低奢的牌子,微微觉得有点奇怪,他对孩子的零用钱一向有限制,更何况苏禾不像他哥哥,有许多社交上的花销,更不想苏梒,缠着他说要就要。苏禾和他说过的话寥寥无几,更别提要钱了。
不过苏渊倒也不想过于追究,只冷冷说:“你是哥哥,我想,怎样照顾弟弟不用我教你吧?”
说罢也不再理他,转身上楼。
苏禾吸了口气,独自对着窗外的月色出了会儿神,便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欲把灯关掉。
不可避免的他又看见了一桌子凉掉的菜和那个鲜艳亮丽的蛋糕。他到底还是没忍住,拿手指沾了奶油送到嘴里吮了吮,泪水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流。
苏禾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觉得腹部好像越来越疼了 。
刚刚苏椽来看过他,在他床头坐了会儿,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等苏椽走了,忍着疼,曾悄悄打开床头小夜灯,把苏椽送来的礼物打开来。苏椽送的是一整套精装的《大百科全书》,苏渊送的是从头到脚一整套的巴宝莉,甚至附带着伞和围巾和手帕。他轻轻抚了抚厚实致密的衣面,又小心翼翼的盖上纸盒的盖子,重新塞回到包装袋里,放到了衣柜里。
然后,翻身上床,辗转了一圈,把自己拱蹭进了一个大大的被卷里,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扒在床边干呕。
后来,苏禾渐渐不动了,倒不是进入梦乡,而是觉得腹部疼的越来越厉害。他双手狠狠地捂着那个踌躇的部位,双腿绞着被子,冷汗浸湿了背后的睡衣。
夜渐渐深了,周围寂静地能听见落雪的声音。苏禾觉得疼痛更是被无限度地放大了,他本想默默忍会儿就过去了,哪想到,疼痛像又尖又粗的锥子戳在他腹部,撕扯着疼。
他冷汗淋淋地挣扎着挪到饮水机旁想要接一杯热水,按着按钮的手不停的颤。都说祸不单行,一杯热水还没到口,就全数洒在了另一只手上。。。
苏禾想,要是现在能让他不疼,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脑子里一片天昏地暗,肚子里好像有个绞肉机。
苏禾爬到床头,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按了三个号码。
“你好。。”
“梧桐大道梧湖别墅十五号。。”
说罢就手一抖挂断了电话。
又倚坐在床头,缓了好一会儿。
苏禾将整个身子靠在楼梯扶手上,连滚带爬的下楼去。终是在还离一楼有两阶台阶的时候,一头栽了下去,直接滚到了沙发脚边。
楼上苏渊他们同时听见了一声闷响,苏渊和苏椽同时出了房间,互相看了一眼,开了门廊的灯,赶下楼梯去。
这时,大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苏椽忙打开了客厅的大厅,去开了前门。
苏渊正觉诧异,就觉得脚底触到什么,低头一看,大惊失色。
苏禾脸色已接近惨白,豆大的汗珠爬得满脸,双眼合着有点泛白。
“苏禾,苏禾!”苏渊抱起儿子,轻拍他脸颊。
苏禾却仍是昏死着没有反应。
大门打开,两个抬着单架的人冲了进来,并着一个大夫两个护士。
“伤患在哪?”打头的大夫劈头就问。
“这儿。。”
两个人忙放下担架将苏禾放稳。
“家属跟上来一个。”
“好,”苏渊答应着,边从门口衣架拽下大衣,边吩咐苏椽,“你在家照顾小梒。”急匆匆跟上。
“病人怎么回事?”
白大褂在救护车上一边翻着苏禾的眼皮一边询问苏渊。
“这。。”
“肚子疼?”
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禾紧捂着的腹部。
“嗯。。大概。。”
白大褂闻言深深看了苏渊一眼,又问道:“晚饭后有做什么剧烈运动吗?”
苏渊立刻想起楼梯边上那一脚,只得尴尬道:“大概是因为剧烈活动吧。。”
“嗯,”这时白大褂已经把听诊器从苏禾衣襟里掏出,“可能是急性肠胃炎。到医院拍个片子看有没有积液,先吊上葡萄糖盐水吧。”
年关尽头,挂着火红灯笼的街道上,一辆医护车呼啸而过,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亲们圣诞快乐!!!圣诞节不更文也太不给力了,不过搂搂真的是忙死了,真的没时间。一会儿会码,发就很晚了。所以,大家赶快睡觉,明天早上醒来舒舒服服看文吧
爱你们



15。养病
一番折腾,最后倒是没动刀,一个护士把打着吊针的苏禾从急救室推了出来。
苏渊在外面等着,见状急忙站起身来。他已经安排好了独立包间的病房,把苏禾从推车抱到床上去。
“肠胃炎,先打吊针吧看看情况,实在不行了再打针,有点儿发烧,烧退了就能出院。”
随着进来的大夫边冲苏渊说道,边揉了揉额头。
“对了,这瓶大概三个小时打完,到时候找护士直接换就行。明天看着他三餐吃好了,小孩儿有点儿营养不良。”
苏渊客气地把大夫送走,就坐在了儿子床边。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汗津津的小脸,愣了会儿神,终是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卫生间拧了个热毛巾给他擦拭了遍。
接着又把护士拿来的病号服给苏禾穿上,严严密密地把被角掖好。最后出去给长子打了通电话,让他在家好好照顾着老三,别担心。
“爸,我明天还是去看看吧,带着小梒。明儿个就过年了,到时候晚上能出院吗?”
“行,那你来吧, 拿一套他的睡衣来,身上穿的得洗了。并着外衣裤子什么的拿一整身来吧。明天看看吧,不行让他们把饭安排在这儿吧。”
苏渊又坐回了苏禾的床头,看着他精致的眉目,记忆里模模糊糊跳脱出一张相似女子的面容。
那女子本是温婉地笑着,含羞娇嗔,粉红色的丝巾长长的流苏在风中飘扬,拖地长裙摇曳在落花中,仿佛还能听见她温软的笑声。可是忽得画面跳转,微笑的面孔变成了寒眉冷对,目光决绝,只有看向怀中孩子时,才变的温柔。
苏渊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将记忆赶出脑海。看向苏禾的目光变的深沉。
凌晨四点半,苏渊叫值班护士给苏禾重新换了一袋药。他约摸着大概七点钟输完,就偷闲在一旁的隔间陪护床上合衣倒下,休息一会儿。
不过,不巧的是,凌晨五点半钟,苏禾醒了,内急。他微微动了东身子,轻轻翕动鼻子,嗅到一片漆黑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大概是在医院了,他想。肚子也不是那么疼了,只是浑身乏得紧,头昏脑涨。
他咬牙从床上坐起来,双手一撑,不想扯动了插着针头的左手,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禾瞅着那针头,纠结了一会儿,终是生理战胜了心理,颤抖着把右手靠近输液管。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一狠心,把针头拔了下来。
“唔。。”苏禾脸上有点扭曲,却也顾不得什么,忙朝着房间里唯一的亮光处走去。
从卫生间出来,他就摸黑又爬上床去,不多时,又疲又惫,睡了过去。
六点半的闹钟清脆地响了起来,苏渊猛得披衣坐起,赶紧下了床看苏禾的情况。
床边吊架上耷拉着的针头,地板上一滩药水迹,苏禾露在外面的青肿一片还留有血迹的左手。苏渊觉得一阵的火气上涌。
他也顾不得什么,奔出去找来护士。
“哎呀,这孩子,怎么自己给拔了?!”
中年女护士见状惊得大呼小叫起来,赶紧打开大灯,给苏禾处理手背,还不忘一边大声絮絮叨叨着。
苏禾本就觉浅,加上视觉听觉两重刺激,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就见到苏渊一张黑脸。
他吓得猛地坐了起来。
“你这孩子,刚醒来就乱动。”
护士正要给他重新换药扎针,忙按住他又扶他慢慢坐起来。
“你自己拔得针头?”苏渊冷声道。
“我…嗯…”
眼见着护士把针头推进苏禾手背,正要给他放下,苏渊就一手抬着他左手腕保持不动,另一只手拎着他的领子给整个人翻过来靠床头上去,狠狠在身后盖了几巴掌。
苏禾被吓傻了。
女护士也好一阵缓过闷儿来。
“哎,你这孩子,也是不听话,针头能是自己随便拔的?也难怪挨揍!”
苏禾听了只觉得羞红了脸。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悄悄回过头来打量苏渊颜色一双蓄着泪水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苏渊。
“不过,这孩子现在还虚着,要教训等病好了也不迟啊。”
女护士边收拾着东西,边悠悠道。
苏渊闻言瞪了苏禾一眼,又狠狠在他屁股上拧了一下,疼的苏禾一个激灵,才把他翻过来,重新塞回到被里。又慢慢把他左手放下搭在肚子上。
“麻烦您了真是。”苏渊冲着护士抱歉地笑道,客气地把他送出门外。
接着折身回来,看见苏禾缩在被里,右手明显地揉着后面,看见他来又怯怯地拿出来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坐下来把手探进被里,抱了腰让他微微侧身,边轻轻给他揉着,边问道: “早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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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58:43  更:2021-09-06 09:4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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