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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光阴逝,谁主浮沉(古风,兄弟)[第2页] |
作者:江矜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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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楚陵澈清醒后,一直担心楚桓飏此番举动有杀鸡儆猴的意思在,然而,从他全面瘫痪到如今活蹦乱跳,楚桓飏依旧没有丝毫动他的意思,楚陵澈觉得自己果然想多了。 当然,养伤期间,后宫便宛如菜市场,他反复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诸如太子一出上书房就昏过去了,诸如二殿下被罚后,赏个花还默默对着它吐了几口血,诸如二位祖宗打架的各种内幕,据说还有二殿下刻意摔碎了太子母亲什么东西的版本。总之,皇家的消息各种诡异,楚陵澈表示,还是默默地打个酱油为宜。 理所当然旷了多日早朝后,楚陵澈继续他的近期攻略。泡了壶好茶,他默默地往茶盏中倒了杯,送进了书房,正见楚桓飏在……果然在批奏折。 针对楚陵澈多日的抽风行为,楚桓飏不置可否,但到底是没空和他折腾下去:“什么事?” “你没看出来吗?”楚陵澈有些受伤,但依旧笑得很干净,很纯粹,“我在讨好你啊。” 楚桓飏呛了口茶,缓了片刻,才不辨喜怒地来了句:“如今,我看出来了。” 楚陵澈没明白这算什么情况,但还是试探着来了句:“我想去丞相府看看沈陌。” 眼见楚桓飏完全不理他的态度,楚陵澈开始耍无赖,左右今日还在养病,他半点错事都没有,不怕他翻:“我要见沈陌,见沈陌,我要见沈陌。” 楚桓飏被他吵得头疼,狠狠掷下了笔:“朕拉着你不让你去了!” 楚陵澈倒退一步,讪讪地开口:“那您也没推着让我去啊。”再说了,沈陌房门口是直接被监管起来的,没点印信,他也接触不到啊。 楚桓飏直接从桌上抄起折扇,往他身上砸:“滚!” “臣弟领旨。”楚陵澈二话不说,捡起折扇就跑。不管如何,也算是他哥的东西,凭着这货,混进去总是没问题的。 于是,摇着折扇,楚陵澈大摇大摆进了丞相府。所谓特权,自然是要拎出来给人看的,藏着掖着,还叫什么特权。 不过,可惜丞相府的人半个都没换,楚陵澈闯门闯得半毛钱意思都没有,一路顺风顺水就到了目的地。刚一抬眼就怔了怔,话说,好弟弟不愧是好弟弟,一年前叛了的事,如今还幽幽地跪在沈陌房前,这姿势标准得,都够当范例教学生了。不过看着紧闭的房门,楚陵澈摇了摇头,简直废物,自己险些谋朝篡位都把亲哥哥搞定了,怎么你连个人都见不到?果然是废物中的战斗机~ 倒是难得郁结的内心得到了一丝缓解,楚陵澈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二话不说踱到他身后,“刷”地一下合上折扇,放在手中敲着,极尽落井下石,面容却依旧温和无害:“翊霖,早知今日,你当初何必呢。这样,你便好好反省着,本王先去和你哥哥谈谈。”你看,以你的性子,也就只能安分安分再安分了。而这种浪荡悠闲样,就只适合在下。 沈翊霖眉头一挑,显然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倒是平静地扶着地面起身了,如果忽视那险些踉跄一步的话,还是很有一分味道的。莫不是他这一年,除了朝廷大事,都用来和前丞相耗了吧,楚陵澈突然有些佩服,这毅力,不愧是沈陌教出来的人。 正在楚陵澈满是调侃的敬佩中,沈翊霖默默转身,猛地抽过他手中的折扇,抵上了他的咽喉。楚陵澈一愣,倒是没反抗。 沈翊霖的眸中缓缓浮露出一丝戏谑,轻轻用折扇挑起他的下颌,整个人的气势一变,生生流露出一副浪荡子弟的意味:“来给小爷笑一个,笑得爷满意了,给你赏钱。” 啧啧啧,楚陵澈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与怜悯,轻轻理了理衣衫,温和儒雅地行了一礼,幽幽唤道:“沈陌兄。” 沈翊霖整个人风中石化,手中的折扇掉在地上,迟疑地回身,偷偷觑了沈陌一眼,二话不说往地上跪。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听得楚陵澈都吓了一跳。 抿着唇沉默了很久,沈翊霖才低低地道了声:“哥。”声音怯怯,还掺着些残余的懊恼之意。 楚陵澈表示,他和他未来可能有的小伙伴都惊呆了。起先只知道沈陌家教严,到底不知道是个怎么严法,如今看来,居然能把当朝呼风唤雨的丞相大人管教得这么听话,嘶,这小模样,真是服服帖帖的。 死寂的氛围中,楚陵澈似乎毫无影响地随意捡起了脚下的折扇,默默展开看了一眼,抬首间正见沈陌的眸中深了几分,便顺手合上了。 沈陌看着沈翊霖,忽然冷笑一身,直接返身往室内走,似乎是气得连门都忘了关。 楚陵澈下意识转身看了沈翊霖一眼,眼中堪堪泛出一丝同情,敲着折扇,难得好心地轻声开口:“哎,此乃皇兄的墨宝,想来,你兄长应当是认得的。” 沈翊霖默了默,继而狠狠抬头,瞪了楚陵澈一眼:“贱人!” 一时间,内院一片寂静,当真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楚陵澈正疑惑他怎么不接着往下骂了,不经意间便撇到,沈陌轻轻靠在门边,对着沈翊霖笑得一脸高冷,堪称白衣胜雪,风华绝代,看起来,似乎是……来关门的。 直到关门声响彻云霄,楚陵澈才无奈地摊了摊手,对着沈翊霖笑得一脸真诚:“抱歉,这个,真不是本意。” 换言之,前两桩事,委实是他刻意的。楚陵澈幽幽转了转折扇,返身去敲门。笑话,让你敢在早朝坑我,敢黑我楚陵澈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还同情怜悯?还翻我白眼?找死! 不过,他倒是真要好好劝劝沈陌,别把人打死了。市场流通资金不够的问题,他的方案都过了一半,总要找个看上去不是那么蠢的人,帮他跑个腿才是。 |
【第二十章】 楚陵澈一脸小人得志地进了屋,看着正在左手与右手对弈的沈陌,深感此人闲得胃疼,厌弃之下,默默往旁边一坐,将手中的折扇往棋盘上一点幽幽一指,凉凉地接了句:“你输了。” 沈陌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落子。 擦,居然活了! 楚陵澈抽了抽嘴角,觉得丢人丢大发了,便默默地窝在了一边。 “从楚桓飏那儿回来?” 呵,不愧是沈陌。如今敢在天子脚下直呼他皇兄大名的人,活着的估计不多了。坦言之,沈陌确实是个有风骨的人,当初的少年丞相也是实至名归,也难免有些文人墨客的清高在。心性这么高的人,如今被困在这一方楼阁中,半点施展不出才华,到底是自己误了他。 “我认输了,”看着沈陌提子的手下一顿,楚陵澈的神情认真而坦然,“沈兄也请放手吧。” 一语双关。毕竟,这天下,大势已定。 沈陌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一年前,三皇子认输,下场几何?” 楚陵澈默了默,诚然,谁又能知道君王的想法。或许,只是害怕尚有余党,打算一网打尽,才放缓了对自己的追究吧。 楚陵澈还在忧伤中,就听沈陌平静地接了下去:“殿下当日服毒,沈某曾见过三皇子一面,劝其自呈罪状。”所以,已然是死局了。 楚陵澈愣了愣,绝望中依旧多余地问了一句:“他死了?” 沈陌没有回答。楚陵澈沉默了。楚离熙,还活着。 以沈陌的能力,能放走当时朝廷要犯,他一点也不怀疑。也唯有他,能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来。毕竟,他也没有料到,如今,楚陵澈会放手。至于楚桓飏留了沈陌一命,或许,是惜才吧,惜而不能用,是故,拘之。 因为这一招,一年前,楚陵澈才有一线生机,也是因为这一招,如今,他骑虎难下。果然,是命。楚陵澈第一次觉得,楚离熙若是一辈子不回来,该是多美好的事。 “沈兄,还是那句话,我认输了,也请你放手吧。”一年两年,沈翊霖在他手中,逼你入朝,不过也是时间问题,与其到时如此被动,不妨你主动放弃吧。 楚陵澈忽然展开折扇,瞬间又恢复那份漫不经心的样子:“对了,令弟确实需要修理,不过,稍微留口气,本王就在一边看着,等会儿还要把他拉走办事呢。” 一年前,温润儒雅的形象让他安安静静地活了很久,而如今,这幅德行,才能让他活得更久。楚陵澈的要求从来不高,长命就好。 |
【第二十一章】 这是楚陵澈第二次在别人煞白的脸色下生存,却远没有第一次的心虚。他一贯皮厚,所以,看着沈翊霖跪在房中,咬着下唇,死死盯着自己的时候,楚陵澈唯一的感觉就是,其实,管孩子确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即使,你只是死皮赖脸地杵在旁边观看。 看着沈翊霖抖着手解下外袍,抿着唇解开腰带,最后,将亵裤死死拉到臀缝处,目光挣扎地定在那里,沈陌终于不含感情地静静开口:“沈某管教幼弟,还请殿下先行回避。” 擦,回避个鬼。沈翊霖脸皮也未免太薄了吧。当初,他可是被几个人参观着杖刑过程的,虽然,没褪裤就是了。 楚陵澈白了一眼,正往内室走,便听沈陌清冷的声音:“殿下,请借折扇一用。” 楚陵澈无语地回身,随手将折扇拍到沈陌手中,“啪”的一声,吓了楚陵澈一跳。沈陌无甚反应,但楚陵澈看得清楚,一道红肿的印痕瞬间横穿掌间。 这扇子的质地,真坑爹的好,不愧是楚桓飏的东西。楚陵澈咽了咽口水,看着沈翊霖无端的瑟缩举动,他觉得,似乎他借了份很了不得的工具给沈陌。 等楚陵澈退到内室,在门缝中看去,便见沈翊霖已然摆好了姿势。楚陵澈抽了抽嘴角,怎么也没看出来沈陌是个这么温情的角色,怎么倒是让沈翊霖趴在膝头挨的罚。 但作为当事人的沈翊霖很清楚,只有沈陌确认这份责打自己绝对熬不住的时候,才会容忍自己做出这种举动。那是年幼时兄弟二人和睦的情况下,沈陌定的规矩,所有的责罚都要自己靠意志承担,如果你要在他身上借力,可以,只是你也别指望能起身了。 这个规矩定了很多年,沈翊霖也遵守了很多年。可是这一次,他忽然不想守了。整整一年,沈陌没再管过他,甚至是完全放任的态度,就像动他一下,就会污了自己的手一般。 外面很久都没有开打,楚陵澈良久的期盼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心灰意冷地找点东西啃啃。一口糕点咬下去,就听一声清厉的声响传来,参杂着沈翊霖漏出齿缝的一丝呻吟,楚陵澈整个人都被糕点呛得差点丢了小命。 沈翊霖是什么人?那是二话不说就能坑了宠他多年的亲哥哥的人,那是敢为了维持王权与举朝对着干的人,那是把事做绝了都敢笑语宴宴、一脸闲适的人。他能在挨罚的时候出声,显然是真的疼得撑不过。 楚陵澈实在怕沈陌怒火下打伤了沈翊霖,但想想这是人家兄弟俩之间的事,他瞎掺和算是怎么回事。听着外面愈发沉闷的责打声,楚陵澈迟疑很久,暗暗决定,二十下之后,无论如何,必须阻止。废话,那可是要帮他跑腿的人啊。 然而,十九下之后,……责打声停了。 擦,不会打死了吧。他的跑腿的! 楚陵澈冲出去,入目所见乍一看倒也没什么,一滴血没流,但仔细一看,乖乖,楚陵澈咽了咽口水。楚桓飏下手的时候,条条见血,伤都在明面上,不伤内里,但沈陌这十九下,全朝着臀上招呼,青紫泛黑,总觉得碰一下就能见血,但偏偏半滴血都流不出,皮肉全烂在里面,当真是下的狠手。 楚陵澈无语地看了沈陌一眼:说好的留口气呢? 沈陌清浅地看他一眼,看在楚陵澈眼中就是一句话:不是留着呢吗? 是,也就只剩口气了。 沈翊霖发丝垂在一侧,下唇已经被咬出了血,满头满脸的冷汗,眼中水光泛滥,是生生疼出来的眼泪。他就这么被压着腰趴在膝上,攥着沈陌衣衫的手都没什么力道,就连楚陵澈跑出来看到他这幅尊荣都没做出什么动作。 楚陵澈很了解这小子,要面子要到一种境界,这么狼狈的样子,但凡他有一点力气,都不可能这样无动于衷,但沈翊霖就这样趴在那里,一个字都没有说,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流。 “哭够了没有?”沈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楚陵澈怕他再来一顿,直接要了沈翊霖的小命,立即识趣地从他膝上把那小子拽了起来,惊觉他整个人都被汗水湿透,浑身都在无意识地发抖,虚得只能完全靠着自己才能堪堪站稳。 沈陌缓缓将手中的折扇递给楚陵澈,楚陵澈纠结地看了一眼。这充满血淋淋罪恶感的东西,他真的能这样还给楚桓飏吗?楚陵澈沉思一秒,默默接过,别在了腰带上。显然,这货不大好还给他皇兄,既然如此,就自己留着好了,往后没准还能救急呢。 沈陌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往内室走,意思明白:慢走,不送。 楚陵澈复杂地看了眼他的背影。一年前沈翊霖的背叛,到底是伤了沈陌的心。否则,当年这样一个对弟弟无限宠爱又寄予厚望的人,如今怎么会这样不闻不问?分明,那时,谁都知道,沈陌是个温和宽容的人,你动他都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动他弟弟。那是沈陌的逆鳞,触之即死。 而如今,楚陵澈知道,沈陌不是恨,他只是不想再相信沈翊霖,他已经不想相信这个孩子了。 知道关门前,沈陌才轻轻开口:“告诉你皇兄,三色堇开了。” 擦,这是什么暗号?好女性化…… |
【第二十二章】 不管如何,楚陵澈到底将半死不活的沈翊霖拖到安全地带后,默默回宫把话带到了。坦白说,他当真觉得,他往宫中跑的频率可比王府高多了,以至于……话说,李管家长什么样子来着? 听到沈陌传来的话之后,楚桓飏一直敛着眸子,眼中幽深难测。 楚陵澈觑了一眼,赔笑着问道:“三色堇开了?”什么意思? 楚桓飏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一年前,皇室变动,沈陌白衣胜雪,一片安然,说不出的傲骨,他就这样平静地开口:楚桓飏,我辅佐你,除非这皇城三色堇开。 那是沈陌的表态,这里的天气开不了这花,自然,沈陌自认,此生绝不会向楚桓飏俯首称臣。而他如今的话很明显,他在退让,放弃自己的底线,只为了……那孩子吧? 楚桓飏的沉默,让楚陵澈笑得很尴尬,很尴尬,终于,不笑了。 一夜迅速而逝,楚陵澈生平第二次以玹王殿下的身份上早朝,一进门就愣了一下。沈翊霖的生命力也真是顽强,昨日只剩下半条命,居然也能爬起来上早朝,难怪能创下本朝从无缺席的例子,还是,沈陌教得好? 不过,很快,楚陵澈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沈翊霖复命了,针对市场流通资金不够的问题,在期限还没过半的时候,对着君王楚桓飏。 擦,沈陌,你那教得什么弟弟!个蠢货!这种事情,要压到期限最后一天交,懂不懂,蠢货! 楚陵澈欲哭无泪地看着沈翊霖惨白着脸开口:“玹王殿下的方案,臣完全赞同……” 无视那批恶心巴拉的话语,楚陵澈觉得,他昨日就不该让沈陌手下留情的,打死算了。 楚桓飏给你定期限,你期限前解决不就是了,提前复命,就你能!能力暴露得越快,被剥削得越惨,死得越快好不好?最关键的是,你说你自己提前解决了不就完了吗,你坑本王作甚! 楚陵澈看了沈翊霖很久,才确认,那孩子眼中真的很真诚,似乎并没有恶意报复的影子在。同样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楚陵澈默默在心里骂了很久,抬头时,正见楚桓飏眸中还未退去的一丝诧异、赞赏与了然,当然,是对着自己。由此可见,他日后的清闲日子,明显一去不复返了。沈翊霖,本王记住你了,日后千万别犯我手里! 本以为心惊胆战的早朝即将过去,然而,事实证明,楚陵澈果然想多了。 君王在众臣鸦雀无声之际,忽然来了句:“传沈陌。” 朝堂上一时间炸开了锅,倒不是有什么言辞,因为朝上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但众臣的表情、心理活动、小组交流依旧层出不穷。 沈陌,这个名字,如今在朝堂上的声势依旧不低。当年,沈家家破人亡,这个十九岁的少年以极高的手腕,极精明的政治谋略,一夕夺得君王青睐,承继父业。短短几个月,就清干净了朝堂上所有的反对声。原本以为这少年会很快倒台的人当真亮瞎了钛合金狗眼,不得不说,扶沈陌,是老皇帝此生做的最英明睿智的决定之一。 如今,沈翊霖虽然更为年少,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承的,是沈陌的人脉与恩惠,是君王对于沈陌的顾惜。传到这一代,沈家已出了四朝丞相了,不愧是皇城的第一大世家,纵没落了一刻,到底出得来这样的苗子。 这是众臣的普遍心声,但楚陵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沈陌这是…… 一身雪服的少年静静地步入当年他最熟悉如今又最陌生的地方,看了楚桓飏很久,终是敛了敛眸子,跪了下去。此举惊呆了众臣,惊呆了沈翊霖,也惊呆了楚陵澈。 众臣惊的是,沈陌这是要再揽揆席的节奏?沈翊霖惊的是,沈陌来朝本身,因为,在决裂前,沈陌曾清清楚楚说过,楚桓飏在一日,他沈陌绝不会沾染朝堂半步。而楚陵澈惊的是……我去,也就是沈陌,来个朝堂还穿得这么白,本王都没敢这样咒楚桓飏。 可以说,在场,唯一淡定的,就是楚桓飏本身,因为,他只是非常淡定地下了一份诏书,诏书的内容也很诡异,任命沈陌为太子太傅。 皇上下的旨意,都有深意,想来,这帮大臣足够猜想很久了。楚陵澈撇了撇嘴,单看着沈翊霖,生怕这坑兄长的货色再冒出一句丧心病狂的话,但在沈陌清冷眸子的注视下,沈翊霖从头到尾,没开口说一个字,连带着楚桓飏退朝,都没跪。 楚陵澈:……好险好险,还好皇兄跑得快…… 抚着他的小心肝良久,楚陵澈才晃晃悠悠,最后一个从门口出来,正见许多官员都缓缓往前挪,视线有意无意扫过远方二人。 我去,你们是有多八卦啊!我朝危矣! 楚陵澈看得直摇头,最终,为了保证本朝官员的统一性,决定,自己也欣赏欣赏好了。 看起来,沈翊霖与沈陌发生了争执,甚至动起了手。但楚陵澈知道,沈翊霖这货又在习惯性用爪子死死拉着沈陌的手求原谅,理所当然,被沈陌一把挥开。 看着沈陌清冷的背影缓缓离开,那没出息的小子又哭着追上去了,楚陵澈挑了挑眉。擦,沈陌,你是有多傲娇啊,凑合着得了呗,难倒还让当朝丞相大人当众跪下来吗? 吐槽归吐槽,楚陵澈真觉得,虽然沈翊霖这死小子贱了些,蠢了些,在家要死要活,修理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也就是了,整整冷落上一年,对于自小被宠大的沈翊霖,也委实是狠了些。楚陵澈无奈地往前走,刚想劝说劝说,就见前方突变。 几日前,刺杀楚桓飏的风波刚刚平定,又来一发?看来宫里当真是要清理了。不知为何,看着被刺杀目标沈陌那弱鸡般的书生样,楚陵澈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 难得还是沈翊霖有些方为人弟的血缘本能,几乎是下意识冲上去。楚陵澈抽了抽嘴角,楚桓飏这么高的功夫为救他都受了伤,你那三脚猫水平还救人,于是,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气势颇高:“来人呐,抓刺客啦!快来人啊!” 沈翊霖的菜鸟之处在于,他上前只对了为首者四招,就在刺客们光明正大的围殴下,完全反应不过来。楚陵澈皱着眉,刚想做些什么,就顿了顿步伐。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围殴的场景就变成了鳞次栉比的尸体。鲜血顺着剑锋滴下来的一刻,沈陌清冷的话音刚刚结束:“我沈陌还用你救。” 擦,这货居然会武!关键是,擦,他根本没看清沈陌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就像前一秒,他还看见沈陌对着沈翊霖茫然的目光神色深邃,后一秒,就是沈陌揽着沈翊霖,脚下,尸体遍地。 一瞬间,楚陵澈似乎看到了当年,他不过无声骂了沈翊霖一句,沈陌愣是三个月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新晋的状元酒后似乎不开眼调戏到了沈翊霖头上,连手都没摸一下,沈陌温和一笑,拉着自家孩子离开了,那状元郎大好年华,几月后莫名其妙被流放了,现在不知命还在不在。 而如今,那批杀手连根毛都没碰上沈翊霖,一招,就没气了。得,不用查了,当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宠弟弟,您老也有个节奏,你不能留个一个两个的,顺便让你孩子虐杀一下吗? 而此后,果然,一大批侍卫冲了过来,不得不说,几十年来,皇宫里的侍卫似乎一贯只有消耗国家粮食,防止国库发霉这一个用途。只有当主子把人料理完了,他们才会姗姗来迟,跪地大喊:“属下来迟,罪该万死。”谢谢,你们早该死了。 “属下来迟,罪该万死。” 真棒~本王都能当侍卫了!楚陵澈对天幽幽翻了个白眼。 沈陌温文一笑,没说什么,只是缓缓松开手,将沾血的剑掷在地上。不过,话说那把剑……应该不是原本刺客指着沈翊霖的那把吧?楚陵澈觉得,似乎有些寒。 |
【第二十三章】 其实,以沈陌的手腕,以他向来看似温吞吞的个性,自然得罪不了人,但沈翊霖这个白痴明显不一样,当丞相当一年,得罪死的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了,若没有沈陌的底子在,处在这种位置上,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刺杀沈翊霖有理由,刺杀沈陌呢?或者说,他没敢动杀沈翊霖的念头,怕的又是什么呢? 楚陵澈看着不远处的一缕明黄,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一缕浓郁的后悔之意。 而另一边,沈翊霖直接死死跪在沈陌面前,这么多眼睛,大庭广众之下,沈翊霖这么要面子的人,就这样跪在他面前,苍白的面色中都透着微红,却是满怀希望地看着沈陌,攥着他的衣摆,就像赌尽了自己一生所有的勇气,那么轻地叫了一声:“哥。” 沈翊霖做事确实绝。如今这种情况,如果沈陌接受,那不过是沈家的家事,如果沈陌今日这样毫无态度地从他面前这样走过,那么,沈陌与沈翊霖兄弟不和的消息就会正式传开,而失去了沈陌这个靠山的沈翊霖,分明什么也不是。 楚陵澈看了沈陌很久,私心里希望他直接离开,你狠了一年,狠到底又能如何。这种事,日后总能解释得清,但是,一旦你如今一退再退,你的一生,便毁了。然而,楚陵澈知道,沈陌不会的。因为,这一刻的放手,对于此刻的沈翊霖,是完全不能接受的,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沈陌如今的放手,于他而言,或许是整个世界的崩塌 所以,沈陌不会的,即使是那么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沈陌都不会的。或本心,或无奈,他可以刻意疏远沈翊霖,然而,他不可能让这个自小看大的孩子,绝望得那么彻底。因为,失望不会变成绝望,只有有了希望,失去的时候,才会分外绝望。而那份微弱的希望,分明是沈陌方才给的。 所以,楚陵澈理所当然地看着沈陌死死按着沈翊霖的手,似乎要往外拉开,却只是看不出神情地对着沈翊霖满是泪水的笑颜,很久很久,突然笑了。阳光下,那么清冷的笑意,却看得那么刺眼。沈陌就这样对着远方的自己,笑得一脸平静,楚陵澈知道,那是一种认命的姿态。 “翊霖,别怕,松手,我们回家。”沈陌轻轻弯腰,抱着重伤未愈的沈翊霖,神色平静地往宫门口走。 他疏远了沈翊霖一年,才让君王勉强相信,他不再在意这个弟弟,不再重视这个孩子。而最终,他今日还是亲自向世人昭示,他沈陌,一生唯重沈翊霖。他就这样把自己的弱点,把自己的把柄,亲手交到君王手中,将自己的自由彻底湮灭在了皇室中。 沈陌说,如果有一日,他可以脱离官场,一定带着沈翊霖云游四方,赏尽天下美景。 可是,这场局,沈陌输了,因为他的弱点摆得这样明显。而楚桓飏,他会有弱点吗? 难怪他纵容了自己前去拜访沈陌,难怪他召见沈陌时,这样从容,难怪他要派人假装杀手,去试探沈陌的底线,却又不敢真冲着沈翊霖去。原来,是这样。 看着沈翊霖躺在沈陌怀中,丝毫做不出反应的泪水直流,楚陵澈没由来地觉得辛酸。傻孩子,你的高兴,你的愉悦,可知,要让你兄长赔尽什么来换得? 沈陌,你若是我哥,该有多好。 楚陵澈颇有文艺范儿地45度抬头望天片刻,压住了眼中的酸涩。是啊,楚桓飏算计自己一点都不过分,明明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为什么会不舒服?为什么要难过?楚陵澈,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
因为当年教计算机的老头儿就是这样骂我们的:国家出钱就浪费在你们这种人身上!顿觉,压力颇大~ |
【第二十四章】 楚陵澈默默望天许久,幽幽地伸了个懒腰。好困,回去睡吧。其实,他想念李管家了。至于赵馨宜这个泼妇,想来也是无辜,好好安慰吧。 回到玹王府,楚陵澈二话不说,就到了湖璃阁门口,拉上王妃就去喝酒了。两个充满各种愁绪的人混在一起,不大醉一场实在对不起人。 理所当然,二人酒后吐真言。其中,王妃吐的,是比真金还真的真言,玹王吐的,是比假山还假的真言。楚陵澈半眯着眼,看着赵馨宜大骂皇室祖宗,总算在十七代前弄懂了一切。 如果连赵馨宜流着泪水,深情满满地念着三皇兄的名号,楚陵澈还看不出来情况,他才是真的可以去见第十八代祖宗了。 赵馨宜喜欢的,不是自己,不是当今君王,她爱的,是当年的三皇子,楚陵澈当年看中辅佐的人——楚离熙。 赵馨宜,你也真是喜欢对了人。当真厉害,你喜欢谁都好,居然喜欢上了他。举天下都不会有这样悲剧的女子了。 按此可以推知,赵馨宜喜欢楚离熙,然而,皇上要拉拢当时的赵家,故而登基后,想将这女子领进宫去,谁成想,杀出他楚陵澈这个疯子来,二话不说英雄救美,抢了人家妻子,拆了这份鬼姻缘,最终将赵馨宜塞进府里,保了她的清白。 难怪说他不举,不就是没动她吗?你该谢我呀,蠢货! 楚陵澈越想越辛酸,默默补了句:“泼妇!” 赵馨宜半醉半醒防范意识还挺重,二话不说就嘟囔了一句:“废物。” 楚陵澈:…… 楚陵澈到底是醉了,半晌才想起正事来,跌跌撞撞地进了湖璃阁:“三皇兄,你不必躲了,陵澈若想告发你,早就动手了。”还等得到今日。 楚离熙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楚陵澈笑了。是啊,都比自己聪明呢。世上最危险的地方,无非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着他与楚离熙的旧交,这里怕是比皇宫还安全几分呢。 “陵澈,既然你已经放手了,我自然也不会再做无用功,”楚离熙沉默很久,静静开口,“我知道你不信,但我来皇城,只是为了馨宜。” “这么说,本王把王妃让给你,你便安居田园了?”楚陵澈的表情很认真,却在心里嗤笑。你是当我有多傻,才会相信这种言辞。古今对皇位不感兴趣的人,从来没有。本王都不敢说,完全没有肖想,又何况是险些就登上这个位置的你。 虽然楚陵澈不完全知道当年种种,至少,他明白,楚离熙的放手,绝不可能是因为脑抽这种鬼畜的理由,必然是让人拿住了致命而不得不退的把柄。 |
【第二十五章】 “行!三日内,本王就把赵馨宜送出来。三皇兄,慢走不送~”楚陵澈当即拍板定案,不管身后人的表情,悠悠荡荡地往外走。 第二日晚,玹王府就发生了本年度特大号的刺杀案件,楚陵澈眼见杀手站在眼前,立即后退一步,正面瞻仰,口中默叹:“这么多年来,暗杀的人,怎么都是这幅尊容?” 但楚陵澈的赞叹显然没有激起杀手的好奇心,因为,那闪亮亮的剑从黑漆漆的剑鞘中拔了出来。 “慢着,你不是……李管家找来的?”楚陵澈挑了挑眉。 回答他的,是一道剑光。 擦!“你不要过来啊,本王有暗器的!”看着刺客身形一顿,眼中透出一股“你是二缺”的陈述状态,楚陵澈幽幽一笑,讪讪开口:“看,本王就是这样光明正大!” “救命啊!”楚陵澈直接二话不说往外跑。具有多次刺杀经验的他机智勇猛地跑了出去,李管家匆匆忙忙追过来,就见他直接往没人的方向跑了。 李管家瞬时泪流满面,被打晕前夕只有一个感觉:王爷,您似乎还没有逃跑的经验。 楚陵澈跑着跑着……跑不动了,喘着粗气,犹豫着回头,正见几个杀手站在一步开外,剑光闪耀……在剑鞘里。为什么帮手一个没有,敌方却莫名升了值? 楚陵澈满目凄凉,仰天长叹:“啊,天要亡你!” 还没等刺客反应过来,手下一软,刀光剑影,剑光飞逝,刹那间已是遍地尸体。 看着从人家手中夺过的连血都没沾染上的长剑,再扫了眼绝对不会有气的一堆肉,楚陵澈嫌弃地撇了撇嘴:真不专业啊。剑什么的,不是应该拔好再过来吗?差评! 再说了,楚陵澈默默翻了个白眼,凉凉地在心中想道:开玩笑,敢以嫌弃目光看本王的人,还没投胎呢。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敢跟?娘亲没有教会你,千万别跟陌生人走吗? 不过,楚陵澈默叹一句:也好,多几具尸体,更有说服力,真是真实啊~ 轻轻转过剑柄,往手臂上比划了一下,凌冽的剑锋逼近时,汗毛凛立,楚陵澈二话不说扔了剑,又苦着脸捡了起来,做着思想工作。 眸光一瞥,正见火光闪闪,是……宫里的侍卫?不会吧,楚陵澈手下一抖。鲜血“哗”的一下流出来,鲜红的的液体流得分外欢畅。 楚陵澈:擦!疼啊! 化悲愤为力量,楚陵澈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刷刷地往外流。 楚桓飏刚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蹲下身子,检查着伤势,皱着眉头开口:“怎么回事?” 楚陵澈抬头,眼中含泪:“方才,这批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狼狈为奸、郎才女貌,咳咳,豺狼虎豹、七窍通了六窍、蛇蝎心肠、不知羞耻、装模作样、装腔作势的刺客……简直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楚桓飏:…… 楚陵澈凉凉地接上了话:“王(忘)八。” “然后呢?”楚桓飏耐着性子问道。 “然后,一位大侠从天而降,大喊一声‘尔等小人’!” “然后呢?” 楚陵澈难得沉默片刻,弱弱地开口:“太快了,我没看清。” 楚桓飏:…… 刚醒的李管家直接冲了过来:“王爷,事情有变。您高价聘回来的那批穿黑衣玩杂耍的人,都死了,方才似乎是真的……” 李管家忽然住了口,大抵是看到了楚桓飏。 没用的东西! |
【第二十六章】 理所当然,在玹王殿下遭受刺杀,受惊安神的一夜,君王楚桓飏以出于安全考虑为由,直接将人接到了宫里,而且,完全有常住的趋势。 而具体情况是,受惊的玹王楚陵澈当夜在皇帝寝宫内跪了一夜,而楚桓飏很有兄弟情义地陪坐了一夜,批完了所有的奏折,还默默翻完了两本书。 在楚桓飏的眼皮子底下,楚陵澈愣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为了达到夜起遭刺杀的真实效果,楚陵澈只穿着薄薄的里衣,就被拎到了宫里,寒冷的夜晚,跪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是刺骨的寒意,带着入骨的疼痛。 不得不说,楚桓飏的耐性仍旧是一贯的好,抗干扰能力也是十足十的强,这么个大活人活生生跪在自己眼前,他居然真的能和没看到一样,悠然自得地干着自己喜欢干的事,不得不说,也是很有几分魄力的。 而楚陵澈自认没什么出息,明显楚桓飏的火气没压下来,他自然不敢多做什么动作。让楚桓飏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火一下子发出来,难保不打残了他。 楚陵澈就这样要死要活地磨了整个晚上,晨日的时候,他的整个精神都是恍惚的,冷汗砌了一身,整个人都笼罩在寒意里,腿上没有一点知觉,就像彻底断了一样,又隐隐有种疼到了极点的错觉。 楚桓飏终于良心发现地合起了手中的宝册,瞥了楚陵澈一眼,听不出什么语气地开口:“梳洗一下,先去上早朝。” 这个“先”字很是意味深长,但以楚陵澈如今的状况,实在是听不出来。他只能隐约听到楚桓飏远走的脚步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下意识去看膝盖。衣服穿得薄,全身的重量压在膝盖上,血都染了衣衫,却又似乎干了。 捂了膝盖良久,楚陵澈也不敢揉,随着温度渐渐回升,冷意压住的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楚陵澈当真半丝力气都使不出,一点都不想动。 浑浑噩噩地上完了早朝,期间收到沈翊霖意味深长的目光若干。楚陵澈现今没兴致搭理他,腿上无力,抖得厉害,他盼望着早些下朝,也盼望着这个早朝,永远别下得好。 然而,今日的早朝似乎没什么太大的特色,唯二可以称得上是事情的,一是昨日的刺杀事件,玹王府死伤无数,王妃为救玹王,不幸身亡;二是逆贼楚离熙疑似未亡,意欲再次谋反。 但本质上,两件都不是什么事,因为,最终都会变成悬案,理所当然的悬案。前者,主使者不明,目的不明,完全没有明的东西可言,就凭牵涉到了自己的杂耍班子倡议,楚桓飏也会把它弄成悬案。至于后者,皇家辛秘,只能悬着了。 早朝一下,楚陵澈就觉得哪里都疼。沈翊霖幸灾乐祸地看他一眼,很有哥俩好的意味:“殿下没事吧?日后请杂耍班子的时候,可别忘了叫上小弟我。” 楚陵澈横他一眼,下意识找沈陌。开玩笑,这种事情,他就算手眼通天,当夜知道了,又怎么可以告诉这么个蠢货。 沈陌不负众望地走到楚陵澈跟前,轻声问道:“殿下可好?” 一点都不好!可这话他能说吗?楚陵澈抽了抽嘴角。你便护犊子吧,哪日把他宠上天,把皇城拆了,本王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沈陌很认真地开口:“希望殿下相信,我们依旧是朋友,从来都是,只要,殿下不挑战我沈陌的底线。 底线?就这贱人?楚陵澈不屑地瞅着一脸嘚瑟的沈翊霖,心里忽然觉得很难过:“沈陌兄,既然楚离熙的下落,丞相大人主动请缨了,日后可要当心些啊。” 看着沈翊霖一下子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的样子,楚陵澈觉得难得找到了一丝生命的乐趣,挥一挥,不带走半片云彩地走了。 |
【第二十七章】 理所当然,楚陵澈下朝,便只能等着君王传召,然后,再去悠悠然地上赶着受惩处,简直开玩笑,他楚陵澈如今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拜那个该死的人妖倒霉管家所赐,虽然,这件事上,他看得清清楚楚,李管家,原本就是楚桓飏的人。 难怪,难怪……难怪自己犯了什么事,楚桓飏那家伙永远知道,失策啊失策,家门不幸。小生今日必然要清理门户,对,清理门户! 楚陵澈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了上书房,然后蔫蔫地歪在门口等通传。听着里面很有节奏感的声音,楚陵澈打了半日节拍,才恍悟过来。不对啊! 猫着身子往里看,然后,门开了。 擦!楚陵澈以极端华丽的姿势倒在地上,讪讪抬头九十度仰视楚桓飏:“哥?” 楚桓飏似乎愣了愣,神情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一脉高冷地往里面一指。意思明白,给朕滚进去! 楚陵澈甜甜一笑,连滚带爬地起来,正见本朝太子殿下眸中含泪,幽怨地看着自己。幽怨并不可怕,不过……他这么充满王八之气的小子居然也能哭,哇,楚桓飏,你真坑爹的厉害。 “父皇的话,听明白了没有?”楚桓飏的语音堪称温柔,听得楚陵澈汗毛凛凛,但楚祈豫似乎没这个自觉,只是沉默了很久,才礼数周全地答了一句:“是,儿臣明白。此事儿臣会向沈太傅致歉。儿臣告退。” 走到门口,似乎很不情愿地向自己行了个礼,还没等楚陵澈说些什么,楚祈豫便自行离开了。 楚陵澈:…… 这倒霉孩子,活该没人疼! 楚祈豫离开上书房的一刻,楚陵澈第一次见识到楚桓飏的变脸速度。他就瞬间从一张温柔慈祥的慈父脸转换成了刻板印刷的长兄面容。简直了! 楚陵澈恨恨地撩了撩袍子,做了片刻思想准备,才低眉顺眼地跪了下来:“陵澈见过皇兄。”他也算琢磨出了情况,楚桓飏喜欢自己自称陵澈,而不是臣弟,然而,鬼畜的是,他似乎并不能接受“兄长”、“哥哥”此等民间用法,换言之,自己只能规规矩矩喊他一声“皇兄”。这什么破喜好。 于是,没有然后了。楚桓飏默默地开始批奏折,连鸟都不鸟他一眼。 楚陵澈又开始默默罚跪,越跪越委屈,正在纠结跪得哭出来,会不会很丢人现眼的时候,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觉得更委屈了。于是,他清了清喉咙,试探着开口:“皇兄,陵澈知错了。” 楚桓飏顺手写了几笔,便合上了折子,放在一边,沉默地看了楚陵澈片刻:“扛了一夜,终于反省完了?” 不,我只是忘了这一茬……本王挨打没经验,你不是不知道。欺负老实人,你有意思吗? 还没等楚陵澈埋怨完,就见楚桓飏顺手摆弄着桌上的镇尺:“先说说错在哪里,一条一条地说。少一条,十下;错一条,二十;多一条,三十。” 楚陵澈:…… 其实,应该直接闭嘴,会挨得最少吧…… 楚桓飏挑了挑眉,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作风,凉凉地补了一句:“不说话,四十,每天。放心,朕有的是时间,而且记性绝对过关,记账也没有问题,左右不会打死你。” 皇兄,你真的不觉得,其实,你把修理人费的脑子都放在国家大事上,国库里的钱早就满出来了。何况,这么多折子呢,想来你不会有这个时间的。 但楚桓飏就这么悠闲地坐在那里,整个人都透着一副慵懒,转着手中的笔,幽幽地说了句:“开始吧。” |
【第二十八章】 楚陵澈沉默很久,觉得他忽然懂了当初楚桓飏那句“没事,左右这一年白教,朕从头来过就是了”。是啊,他定然是没事的,因为,有事的,从来都是自己。 “皇兄,”清了清嗓子,机智如楚陵澈,决心从最光明正大,最浅显易懂的理由开始,“陵澈不该在事情无可挽回时,雇佣杂耍班,企图蒙混过关。” “二十,”楚桓飏的声音带着一贯辨不清本意的味道,楚陵澈惊愕间抬头的一刻,正见他轻敲着桌子,神色平静,全然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你的起始条件不错,换了朕,朕也一样。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没错,朕自然也无话可说。” 楚陵澈的脸色霎时有些白,他瞬间记起,楚桓飏不是一个手软的人,他想要做到的事,必然是要做到的,硬耗结果也是一样。他认为你错的,你就是再不服,也只能认下去,而且不带任何折扣。 其实,管束本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因为,至少,这代表了有人在乎,有人愿意耗着心血为你筹谋。但是,被楚桓飏管束惩戒,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帮你量好了刑,然后,等着你出错,把刑罚往上加,然后,有条不紊地帮你执行。 上一次,楚祈豫在这里,楚陵澈还有兴致调侃他认错得宜,如今,当自己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只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或许,楚祈豫已经算是足够把得清楚桓飏心思的人了。 “皇兄,陵澈不该在还没认清错误之前,胡乱……” “你最大的错,就是事到如今,依旧在与朕耍小聪明!”镇尺敲在桌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响亮,足以惊动一个人的内心。 “你非要耗到朕对你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吗?”这句质问足够诛心,诛心到楚陵澈不敢不回。 “皇兄,陵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他想解释,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可能告诉楚桓飏,楚离熙喜欢赵馨宜,只想把人带走这种可笑结论;也不可能说,他闹了这一场只是为了放走一个王妃,让她与当年涉嫌谋反的楚离熙亡命天涯。 楚桓飏似乎是再也没了耐心,直接拉起楚陵澈,往内室拖:“裤子褪了,趴床上。” 楚陵澈惊愕间回头,正见楚桓飏不容辩驳的神情。他不是傻子,其实,他看得懂沈陌宽纵沈翊霖的本初,因为重罚承受不住,所以才会有放纵。 他看了楚桓飏一眼,直接往地下跪:“皇兄,皇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是刻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皇兄,我……” 沉默了很久,楚桓飏才缓缓开口:“楚陵澈,你的胆子有多大,要不要朕来告诉你?你究竟有没有弄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娶了赵馨宜,朕都放纵了,你居然还要和楚离熙私下会面,还要闹出这么可笑的事情,来让整个皇室蒙羞。刺客大闹玹王府,这出戏若是唱成了,你是不是还要躲在角落里,看着朕担心的样子,笑这世间没人聪明得过你!” 楚陵澈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不断摇头。他不会想那么复杂,他从来没有想那么复杂。 “朕说最后一遍,褪了裤子,趴床上!” 楚陵澈看他一眼,即刻照做,皮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一阵瑟缩。 为什么人会不在乎尊严,因为害怕,对于疼痛本能的害怕。如果有一个人,他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看透了你整个人,而你却丝毫看不懂他,甚至弄不清曾经的过往,你会很好怕,很害怕,害怕到不敢丝毫违逆。 “你觉得,自己应该挨多少?” |
【第二十九章】 楚陵澈沉默了,这种问题,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脑子里一片空白。紧接着,便是镇尺打在身后,清脆的声音后,火辣辣的疼痛一下炸开,刺疼刺疼,但楚桓飏远没有往先一击一顿的频率,转而形成了反复叠加的痛苦,对着臀峰抽下去,整整二十下,几乎没有一丝停顿。 楚陵澈攥着手,根本分不出他的力道有没有加,只是觉得疼得受不住,好几次想要反抗,却生生止住了,漫长得觉得像过了此生,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得错觉,耳边却依旧传来楚桓飏平静的话语:“你觉得,几下?再不说,你就永远不必说了。” 楚陵澈下意识抖了抖,恍惚间,听到楚桓飏返身离去,再清醒,便见他手中拿着一根鞭子回来,很细很细,细到只要角度好,一下就能割开皮肉。跪了那么久,疼了那么久,楚陵澈觉得,他自己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哪怕闭一下眼睛就好。 朦胧中,他想起,多年前,自己还是无忧无虑地活着,父母宠着他,旁人纵着他,即使是血腥阴暗的深宫,他也像活在世外桃源一般干净纯粹,哪怕,他确实看得懂那些阴暗。 可是,那些东西再也没有了,短短几日,他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艰辛。惩罚一轮接着一轮,错误一样接着一样,不管是他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他不过就想安安稳稳地活着,让大家都安安稳稳地活着,他究竟是错在了哪里。 还没等他想清楚,破风的声音带着狠厉的趋势,一下带起皮肉,楚陵澈的声音在喉间抑了很久,才惨叫出来,整个人都弓着身子缩起,眼泪瞬间止不住地往下流。 楚桓飏听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一贯的平静:“趴好。”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死死地撑着身子起身,忍着疼提上亵裤,几乎是带着记恨的目光看向楚桓飏,却正对上他冰凉的目光。 楚桓飏随手将鞭子掷在地上,声音冰冷:“你当朕稀得管你,若不是珑妃的缘故,朕如今大把的事要解决,哪有兴致给你处理这一堆烂摊子!” 珑妃宠冠六宫不是没有道理,即使是楚陵澈最风光的时候,她也能很快看清形势,对着当时由于楚祈豫而暂失圣心的自己,带着温和浅淡的笑容:“我想让我的孩子终生平平安安的,陵澈不适合这个位置,太累了,他不会与你争抢,你必然会登临九五,凭着我在你父皇面前的荣宠,凭着沈翊霖在他兄长心中的地位。那么,如果这样,你愿不愿意,让他一生平平安安的?” 楚桓飏皱了皱眉,难得想将这段往事告知楚陵澈,便见那个曾经温和儒雅的孩子满目悲凉,顺手抄过一旁的长剑,直接向他动了手。 楚陵澈完全是下意识举动,他很害怕,也很混乱,等清醒的时候,便见自己手中握着长剑,生生刺入楚桓飏肩上,鲜血浸湿了衣衫,他望着自己的目光难得染上了一丝错愕。 他自然是不知道,自从珑妃帮他挡过一剑后,他有多努力地学习一样他自己都不喜欢的东西,只是为了自保,只是为了不变成别人的负担。 可是,看着眼前的鲜红,楚陵澈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片刻后之间松手往外跑。他不知道有没有人追自己,他不知道他怎么闯出的皇宫,他什么都不知道,跌跌撞撞似乎摔倒好多次,再清醒便见自己站在丞相府门口,沈陌诧异地看向自己:“你……” “沈陌,我求求你,你帮我出皇城,你帮我出皇城,求求你。” 沈陌愣了愣,大抵觉得事情不简单,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才拉着我进府:“你先冷静冷静,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你算是,熬不住刑罚,半道儿跑了?” 我脚下一顿,看着沈陌的眼神,心如死灰:“我,弑君了。” 耳边传来明显物件坠地的碎裂声。 很好,沈翊霖,你果然是个败家货色。楚陵澈笑了笑,笑得很难看,静静地接上上半句:“但楚桓飏,没死。” |
【第三十章】 次日,楚陵澈一身常服,半趴在丞相府池塘边的亭子里,轻扶着柱子,手中端着一碗鱼食,神色惬意,连着园子里的美景交互映衬,一派雅致。 但与其说,他是在喂鱼,不妨说,他是在砸鱼。在不知砸晕了多少条鱼之后,沈翊霖终于姗姗来迟,对着池塘肉疼很久,终是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玹王殿下当真是好闲情,面对屠刀,依旧不改笑面春风。”含沙射影,直指楚陵澈的一时手滑。 “你伤好了?”楚陵澈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哥真是太客气了。”天知道,对比楚桓飏的恶行,沈陌确实下手很客气。他说的,绝对是真话中的真话,真不是显摆,但沈翊霖的表情,实在是黑得彻底。 事实上,楚陵澈也很难说清为什么,他与沈翊霖似乎总在互相看不惯中度过。互相往心窝上捅,已经成了每日的必然剧情。楚陵澈每次都不想与这个白痴一般见识,但奈何,到最后,每次都没忍住。果然,人欠扁,总是没有理由的。 沈翊霖抽搐了很久,终于认输般地切过了话题:“现在皇城整个都封了,说是有余孽未清,便莫名其妙地戒了严,连只鸟都飞不出去,你省省吧。但是,奇怪的是,并没听说过皇上遇刺的消息,你确定不是你被修理得头昏脑涨,意淫的?” 废话!本王下的手,本王不知道吗! 沈翊霖一脸嫌弃地看着楚陵澈的姿势:“我说,玹王府没被封,宫里也没什么意思,既然皇上都要保你,权当着什么都没发生,你就麻利地进宫谢罪,左右他不能再捅回来吧。” 楚陵澈微微偏头,直直翻了个白眼,是,他从来不会捅我一刀,他会生生打死我的,回去找死吗:“皇兄之前救过我一命,那一次,我没告诉他,我会武。”其实,当时与他遇刺,母妃身亡的场景太像,他确实是愣住了。 “陛下救你一命,你还捅他一剑?”沈翊霖的眸中泛出一丝诧异,最终也只是很有窃喜感地笑了笑,“你被打死也不冤,当真是可喜可贺,为天下除一祸害。” 沈翊霖没有沈陌看着的时候,简直是混账一个,楚陵澈看了他很久,瞥过远处的山山水水,视线定在一点,到底无语地摇了摇头:“说起来,你不是一贯专业保皇党吗?怎么这回和二殿下折腾到一起了?” 看着沈翊霖不可置信地愣了愣,楚陵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拜托,你当你透明的呐,长眼睛的人都看见了。可惜了,皇兄要扶的,偏偏是太子。话说,你不会是与历代君王有仇吧?怎么你看上的,都是些编外人员。” 掏着鱼食,撒了一把,楚陵澈悠悠然下了结语:“论能力,论心性,论母家,论声望,二殿下确实不差,但最后即位的,一定是太子。”楚桓飏让沈陌担了这太子太傅,便是最简单的证明,向满朝文武的证明。 楚陵澈看得很清楚,很多时候,楚桓飏对楚祈豫称得上严苛,但也明显感受得到纵容,是楚桓飏对于太子的纵容。他知道太子这个位子所要失去的种种特权,所以,他在加倍补偿这个孩子。 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楚桓飏把他教得很正。几乎是把太子与儿子这两个身份完全区分了开来,很早便灌输了这种思维。楚陵澈相信,这一轮的皇室夺嫡,会好上很多,因为楚桓飏不仅是个好君王,而且,也是个好父亲。 只可惜,楚祈宴的满腹才华,终究是要尽付东流了。因为,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同情弱者,以至于将他的对手无限贬低。就凭楚祈宴的出生地位,就凭他的一帆风顺,就凭楚桓飏对于楚祈豫的愧疚,就凭皇后的深明大义,这个孩子日后不会有一丁点出路。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结论,然而,却能够真真实实出现在现实中。如果他愿意与楚祈豫维持明面上的兄弟感情,或许还能闲适一方,可是,这个孩子太傲,他并不愿意低头。 楚陵澈记得很清楚,太子与二殿下突起争端不久,他无意间在皇宫闲晃,正见正殿门口,一个粉雕玉砌的孩子,华丽的衣衫,疏淡的神采,格格不入,却又相对交融。他就平静地站在那里,脸色还泛着不正常的苍白,等着宫人行刑完毕,才缓步迈下台阶,对着眼前哭叫得已无一丝力气的人,缓缓开口:“从现在开始,此事与你无关。记着,我楚祈宴纵使要辱没他,总也没必要做得这样下作。” 不久后,宫中的流言流语,到底是全面呈一边倒的局势。但自始至终,楚祈宴从来没有试图说明过真相,他的平静,就像是一种默认,默认是他打碎了楚祈豫母亲的遗物,默认是他挑起的争端。或许因为,他知道,从来不会有人听他的解释,哪怕,分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缓缓回首,楚陵澈看向沈翊霖的目光静静流露出一丝伤感:“记得,以后,我与你搭话,但凡牵涉皇权的时候,你最好躲得越远越好。”因为,沈陌最恨牵扯皇室是非,他年幼不识世事,不幸落入本王魔爪,已然足够倒霉,怎么能再容忍他弟弟走此绝路。 沈翊霖下意识觉得不妙,回头一顾,便是脸色煞白,好半晌才磕绊着回头,整个人都泛着一丝阴涔涔的味道:“你不该开口的,因为我起初来的时候,只是想告诉你,陛下来府中了。而且,看上去,心情很是不好。” 楚陵澈愣在了当场,突然才反应过来,狠狠瞪了他一样,不管身上的上,二话不说就扔了鱼食,直接往后门溜,很久很久,沈翊霖才轻轻吐出后半句话,承载着满满的无辜:“然而,我其实是想说,陛下是从后门进来的。算上我们谈话的时间,你这么走,刚好正面碰到。”上苍,这货走的太快,他来不及阻止,本质上并不能怪他。 |
咳咳,江楼主不是故意伪更的。小人只是想说,看着一堆坐等发霉的好友申请,悲伤地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加好友。(好吧,小人木有贴吧客户端)如果大家一定要聊一下人生的话。请加QQ群: 89210563【小人自申请以来,一贯用以将各种文件传到电脑......换言之,这就是楼主开了自娱自乐根本的无人区,虽然现在有人了。】 PS:小人会把在潇湘溪苑写过的文章电子版定期默默上传,如果诸位有什么鬼畜的想法,无奈无法在正文中出现,小人也可以默默码几篇番外,当然,大家有除溪苑以外的文章要交流,小人也没有异议。嗯,就是这样了。诸位慢走不送~ 【难倒我要在每个帖子里都发上一个这么抽风的东西吗?心好累~】 |
【第三十一章】 而等致力于逃命伟业的楚陵澈,正当面遇到此生最最不想见到人的时候,机智如他,几乎当机立断,一边暗骂沈翊霖混账,一边掉头瞬间跑路。诚然,如果他曾定下心观察过楚桓飏的脸色,估计便不会有此等勇气了。 于是,等沈翊霖难得良心发现,赶到池塘那头时,便见楚陵澈死死抱着沿水的树干,大有你不跑路,我是撑死不会下来的可怕行情:“皇兄,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我不会水的。” 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后,沈翊霖眉头跳了跳,大礼参拜:“臣沈翊霖参见陛下。” 楚桓飏冷冷地站在树下,连扫都没扫楚陵澈,只是瞥了沈翊霖,直接下令:“把这棵树给朕锯了。” 树上依旧做着垂死挣扎的楚陵澈整个僵在了那里,在深感这是个好主意的同时,默默在口中拉长了音调念叨了一句——擦…… 坦言之,这话听得沈翊霖都咽了咽口水。整整一年多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君王气成这幅样子。威压太过,他连周转的话都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下人忙忙碌碌地搬出了府内所有的锯子。沈翊霖当真觉得,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府里居然有这么多锯子,实在是…… 楚陵澈抽了抽嘴角,在跳进池塘有可能被淹死,和乖乖下去有可能被打死之间,纠结良久,还是觉得一旦淹不死,上岸还得被打死,实在划不太来。这个生意,委实不划算。考虑许久,楚陵澈终于做出了决定。 于是,树下的沈翊霖就旁观了本朝玹王殿下,于相府众目睽睽之下,在楚桓飏极为阴沉的目光中,生生纵身跃入了池塘,然后,开始咽着水,扑腾着喊救命。 沈翊霖抽了抽嘴角,下意识遮了遮眼,片刻后露出一条缝来,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嘶,楚陵澈,这是你自己找死,委实怪不得本相不帮你了。 对上君王愈见难看的面容,沈翊霖识趣地保持了沉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府里的人如下饺子一般,全都一个个扑腾进了池塘,会游泳的,不会游泳的,乱成一锅粥,才好不容易把轻生的楚陵澈从半死不活的境地生生拉到了岸上。 倒在树边的楚陵澈咳得撕心裂肺,池塘的水浸湿了整个衣衫,整个人都湿漉漉的,被凉风一吹,缩成一团,脸色带着窒息后的通红,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身后,眼睛一眨一眨,挂着水珠,微微躲闪,当真是我见犹怜。沈翊霖第一次觉得,这个仗着身份,仗着嘴贱,有事没事生生压着自己一头的倒霉王爷,也有看上去甚是乖巧的时候。 对上楚桓飏的神情,沈翊霖默哀地看了眼楚陵澈,到底觉得关键时刻,大家应当同心协力:“陛下,其实,玹王当真不是故意纵河自杀的。” 楚陵澈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咳声瞬间崩盘,咳得都快昏过去了,好半晌才找准自己的音:“咳咳……你才…….咳咳,你才自杀,本王……咳咳……本王咳咳……本王就是脚下一滑。” 周围一片死寂,连带着池塘里的“饺子”们都湿漉漉地围着楚陵澈,好半天也没人敢说一句话,直到楚桓飏一声冷笑:“楚陵澈,你还有没有点皇室体统?” |
【第三十二章】 楚陵澈的咳声瞬间堵在嗓子里,整张脸都憋出不正常的红晕,水汪汪的眸光投向楚桓飏,眨了眨,水意更深,半合半闭,终于如愿昏过去了。 沈翊霖抽了抽嘴角,到底看懂了楚陵澈看似无厘头的决策。左右伤也没好,混乱下的殚精竭虑,连带着一年前帮楚桓飏挡过的那一剑,生生复发,楚陵澈高烧烧了两天两夜,才堪堪褪下去。楚桓飏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日日守着他。 是以,楚陵澈虚弱地睁眼时,便只能见到一贯不对盘的丞相大人,带着似笑非笑,极尽嘲讽,外带看笑话的表情,幽幽地瞅着他:“嘶,王爷,您这一个脚滑,滑得也当真是绝了。” 诚然,在沈陌一力教化下长大的沈翊霖早就三观不正了。错了必然要罚,还要狠罚,早死晚死都得死,抽一顿拉倒,拖了死得更惨,这简直就是谬论。因为,沈陌下手,与楚桓飏下手,那是一个概念吗?不宠的时候给两刀,宠的时候……坑爹,就没有宠的时候。 楚陵澈眨了眨眼,连与沈翊霖斗嘴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无力地躺在床上,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缩在里面,又缓缓动了两下嘴,彻底没了声,让已经准备好英勇赴死的沈翊霖大开眼界,难得找回了一些早已掉得七零八落的人品,眸中却又浮现几分复杂:“楚陵澈,陛下吩咐了,二皇子的课业,会全部转到丞相府,与太子殿下一并授书。” 对着楚陵澈的目光,沈翊霖的话语间也难掩困惑,却终于还是默默地接了上去:“陛下的意思是,二皇子,王爷你教,方法不限。”换言之,非常时期,动手也无妨。 楚陵澈幽幽挑了挑眉,缓过神来,忽然觉得楚桓飏很有做赌徒的潜质。他居然真的敢把他亲生儿子往自己手里送,居然真的不怕本王教残了。啧啧啧,不愧是君王,脑子长得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于是,这场惊心动魄的皇室集体授学,终于在几日后,轰轰烈烈地在丞相府开展。说是一并教,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左右教的人不同,方法自然不同。便如沈陌,楚祈豫落在他手中,几乎就是三日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命运,若不是沈陌教得实在认真,楚陵澈几乎就要怀疑沈陌在坑人了,毕竟,板子打在身后,还有所缓冲,戒尺抽在手上,真是只有钻心的疼了,虽然楚陵澈没体验过,但年幼时,看书房被打哭的伴读可太多了。 而他与楚祈宴的初次正式见面,出乎意料的死寂。因为楚祈宴的礼节很周到,但做来自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似乎有些颠覆楚陵澈对于这孩子的印象。他说不上是什么意味,但他潜意识觉得,楚祈宴这个人,不好教,远比太子难管,果然,楚桓飏也不过是在病急乱投医吧。 “咳咳,祈宴,你学过哪些?” 楚祈宴缓缓抬头,瞥了他一眼,脸色依旧不算很好,眼中带着很深的了然与淡漠,终是平静地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嘴角抽搐间,楚陵澈想起沈陌曾说过——我看过他往先的课业,与你当年差不多,或许皇后本就是直接借了珑妃开的书目。 切,一小屁孩儿,还看不起我。楚陵澈觉得,自己受到了来自后辈,森森的侮辱。那一瞬间,楚陵澈突然明白了楚桓飏立储的真相,这么个孩子,若是当了太子,天天搁楚桓飏眼前晃,啧啧啧,恐怕当朝君主早就英年早逝,生生气死了。 |
【第三十三章】 诚然,楚陵澈本身并没有多喜欢这个明显遭到多番压制的皇子,因为他太像自己。人对于与自己太过相似的人,总是存在隐隐的排斥与莫名的纠葛。因为,楚陵澈能轻易地了解楚祈宴的想法,无论他的举动,有多么内敛而古怪,由是,也就像回顾自己的一生,觉得分外幼稚可笑,带着想要改变又抗拒改变的难过。 就像如今,楚祈宴听着楚陵澈对于古籍温和平静的谈议,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幽深。此番言论,没有避开治国方要,没有忽略计谋策略,就像最简单的师徒关系,伴随着师长的倾囊相授。 楚陵澈可以清楚地辨别楚祈宴的浅淡讶异,他不相信会有人这样认真地教他,就像当年的楚陵澈,博古通今的知识,永远不过是摆着好看,谁会冒险在正宫威压下,教一个皇子何为皇权。是以,珑妃自编书目,以她的骄纵无稽,成全了楚陵澈一生的才华。 楚祈宴的从不解释,就像楚陵澈骨子里的淡漠。 他是个随性而往的人,似乎除了洋洋洒洒,自得其乐,并没有太多的伤春悲秋。无论是当年淡漠疏离的沈陌,还是有志天下的楚离熙,他都能轻易地结友相交。自小,楚陵澈一贯有这个本事,让所有人相信,他足够信任对方。也从来不会有人觉得,他待人并不亲近,他对所有的事情都存着质疑与不可信任。 一个人,不试图引导一个人,永远不知道要耗下多少心力,尤其是针对这样的性子,温顺的性子,却带着骨子里的反抗,反抗得让人半点火气都发不出。或许,这才是楚桓飏让他教授楚祈宴的真正用意。 一代君王,永远看得懂人心。就像先皇这样忧心地告诉自己,陵澈,其实,你不适合这个皇位;就像楚桓飏以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至始至终,一字未言。 “你觉得,皇家的孩子,能不能做到和睦相处?”沈翊霖清淡的话语响在耳畔,难得带着洞察世事的淡漠,肖似当年横空出世,才华冠世的沈陌,“其实,这件事,是我向陛下提的建议。”在楚桓飏来相府的那日。 或许谁都看懂了,只有自己不知吧。楚陵澈静静地回头,忽然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当然,本王以一干家当,陪你赌这一局,二人和睦,但储君之位,依旧不动。怎么样,沈翊霖,来上一发吧。” 对着沈翊霖明显嫌弃的目光,楚陵澈从心底里为相府的家底默哀。就凭他父皇最终立了楚桓飏一般,楚祈豫自然也会平平安安即位的。何况,啧啧啧,蠢货,本王是有外挂的。若是这点事都算不准,怎么活到现在。 沈翊霖似乎难得聪明地了解了我嫌弃之情的根源,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王爷,还记得您压储君之位后,惨淡而不忍直视的结局吗? 擦,本王最恨别人提这件杀千刀的事,简直是毁本王一世英名。楚陵澈幽幽地扫他一眼,默默开口:“哦,那我为你兄长算上一局如何?” 沈翊霖沉默了。 个没出息的东西。楚陵澈撇了撇嘴,随口接道:“你们以后会过得很好,比沈陌想象得更好,就在不久之后。本王以身家大小与你做猪,跟不跟?” 沈翊霖沉默很久,嗤笑一声:“我说,王爷啊,您那身家大小,实在是不值得拿出来做注的,本相怕亏得太惨啊,”对着楚陵澈的目光,沈翊霖无所谓地笑笑:“行,成交。” 楚陵澈看着沈翊霖离去时的随性,这货确实败家,只是,他也明白,沈翊霖玩笑般赌这一局,当真或许只是希望自己输的。人生很少遇上这样的事,你开了一局,可你宁愿自己输了。 便如楚陵澈,他明晓了皇室的命运,相府的命运,却单单没有告诉沈翊霖,自己的结局。模糊而不可辨驳的卦象中,带着牢狱的阴森与暴雨下疯狂的味道,让他忽然不敢再算下去。 君王是这世上最不含感情的存在,就像父皇盛宠母妃多年,却从未想过楚桓飏即位后自己可能的结局,他们要做的,不过是反复的利用,反复的制衡。 就像任何拥有利用价值的东西,都会有所依凭,那他的作用在于哪里。楚陵澈恍然想起了生还远逃的楚离熙,却到底没有去核实。其实,他不介意演一辈子的喜剧,只要楚桓飏愿意,只要他愿意。 |
【第三十四章】 楚陵澈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得倾国倾城。很多时候,他看起来很简单,很纯粹,很随意,甚至很闹腾,永远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其实,他只是害怕,有朝一日,有人不愿意这样宠他了。就像消耗人生中所有的快乐,他宁愿放弃一切,只赌这一局,即使赔率这样高,即使,明知赢不了。 楚桓飏与自己,是什么结局,他不知道,但是,楚祈豫与楚祈宴的未来,或许会好很多。两个小孩子的友谊,培养起来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只缺一个契机。 楚陵澈幽幽挑了挑眉,笑得有些诡异。其实,这种弱智的契机,本王随随便便就能捏造。 而几日内,从明面毫不理睬到暗地针锋相对,从全然无视到各自蔑视,此进步,简直闪瞎所有人的狗眼。楚陵澈心满意足地靠着池塘边的绿树,眼看着沈翊霖愈发纠结的目光,不得不摇了摇头。 沈陌的态度全然放纵,无甚表态,该抽就抽,该无视就无视,这份功力,沈翊霖到底还年幼。那蠢货本就是被沈陌纵大的,这种纵容带着很深的管束色彩,是以,沈翊霖理所当然不知道小孩子的心理,毕竟,他早就被沈陌养残了好伐? 楚陵澈鄙视地翻了个白眼,扯出一抹“学着点”的高深表情,悠悠然顺步走过去,理所当然悄无声息地……绊倒了正在自己淫威逼迫下,不得不向本朝太子殿下端茶赔罪的二殿下楚祈宴小朋友,制造了本年度第七场人为冲突。 滚烫的水漫在楚祈豫的课业上,字整个糊了一片,难得楚祈豫,正襟危坐,气度非常,未有丝毫失态,只是毫无压力地瞥了楚祈宴一眼,皱了皱眉,到底一字未言。 同样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即使楚祈宴身子虚弱,练不得武,自然也不会这样简单地误以为意外,何况,他的天资如此。于是,楚陵澈理所当然地看着楚祈宴投向他的质疑目光,带着很深的探究与明显内敛的情愫,却又在自己明显压抑愤怒的目光中缓缓转向不确定。 乌黑的眼眸就这样定定地对着楚陵澈,水汪汪的眼珠子不自觉地眨啊眨的,难得让皮厚如楚陵澈者,也瞬间有种欺负小孩子的心虚。毕竟,此等小包子的形象,故作淡然高冷、满腹心机的时候,实在是萌翻了。 这些天,近距离地接触,楚陵澈才真正看懂楚祈宴这个人。其实,他们很像,却也分明不像,因为那孩子还小,他会怀疑一切,却又离奇地相信一切,丝毫不显违和。但这一点,楚陵澈已经没有这个勇气了。人在有勇气的时候,若能得到真正想要的,才是最好的吧。 是以,楚陵澈歪着脑袋,笑看楚祈宴,意味不明地开口:“故意的?” |
【第三十五章】 楚祈宴没承认,也没否认,整个就完全没反应。很好,不愧是皇室的苗子,楚陵澈暗暗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地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扇子一把。 沈翊霖的脸当时就黑了。 这个时候,楚桓飏究竟更属意谁,便是分明的,在楚祈宴还在揣度估测的时候,楚祈豫明显已经看出了这扇子的名堂。白檀木制成的檀香扇木质坚硬,撇开轻摇的天然香味、入库的防虫蛀虫,抽人的销魂触感外,委实算得上工序复杂,进贡佳品。其主是谁,不言自喻。 楚祈豫皱了皱眉,到底没开口。参照楚祈宴的一字未言,二人相映成趣,简直绝了。我擦,这俩小萝卜头怎么比沈翊霖还要傲娇啊。皇兄,你这养的什么孩子。楚陵澈原本只是想做个样子,如今倒是不动手不行了,虽然,他本身也觉得,最后必然是要动手的命运。 很多时候,人嘛,都是打出来的感情。不管是打人的与被打的,还是被打的和观赏的,反正,左右都一样。等着他们自己悟出,或是等待新的契机机遇,那就当真什么都不必指望了。 转了转手中的扇子,楚陵澈一把压制住依旧虚扶着桌案的楚祈宴,假作了个褪裤的动作,同时密切关注着楚祈豫的动向。 然而,连手都没碰到腰带,堂堂二殿下就刹那间回头,眼中泛出一种强烈的不可置信与极致的坚决,明显开始反抗挣扎,即使一个字都没说,却真能感觉到他的痛苦与绝望,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 楚陵澈看了他片刻,突然很怀疑当初自己在楚桓飏眼中,是不是也是这种状态。难怪楚桓飏这么有打人的欲望,果然作为下手的,这感觉就是不一样。 |
【第三十六章】 抽了抽嘴角,楚陵澈幽幽盯着楚祈宴看了半晌,才随手打开折扇,颇为惬意地摇了摇,暗叹一声:真是血的教训啊,多么痛的领悟! 对着众人瞬间的石化,楚陵澈觉得这帮货色整个脑子都是水。废话,此等杀伤性武器,他是活腻味了,才敢在堂堂本朝正宫皇后嫡出皇子身上,来一发疼痛值高冷测算。万一打出个好歹来,楚桓飏还不生生剥了自己的皮。 沈陌有胆这样抽沈翊霖,那是因为沈翊霖他……欠抽!而如楚祈宴此等身份,关键是此等年纪、此等体质之人,佛曰,不可说。 便如楚桓飏那句“抱歉,数错了”一样,楚陵澈摇了很久的折扇,才颇具感叹意味地道了句:“咦?好热啊!皇兄的扇子真不错,甚好甚好。” 沈翊霖此刻的表情已经近乎崩溃,楚陵澈刚想奚落他几句接受能力太差,社会适应力不强,就堪堪想起正本事情,瞬间一脸正义地看着楚祈宴:“知道错哪儿了吗?” 楚祈宴沉默片刻,状如施舍般地满目不情愿,却到底轻轻点了点头:“祈宴不该在皇叔踏足之地经过。”换言之,抱歉,我不该在你故意伸出脚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 楚陵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觉得有些小儿科,果然小屁孩儿。如果让他回话,恐怕后面意淫的还要再加一句,我不该被不小心绊倒,我就该从你脚上……直接踩过去。哎,果真一代不如一代,本朝未来堪忧啊。 当然,这种不要脸的“明争暗斗”,在某一程度上,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楚陵澈依旧可以一脸大气地高举正义旗帜,学着楚桓飏高深莫测的语调,轻轻开口:“这算认错?” 全场鸦雀无声,沈翊霖笑得一脸嘲讽。 楚陵澈抽空死死瞪了他一样。笑什么笑!没准楚桓飏这种姿态,本来也是这样装出来的,楚陵澈越想越有道理。就是说嘛,哪有一年时间,变那么可怕的! 对着楚祈宴明显的沉默到底,楚陵澈刚想随手将折扇往桌边一扔,却手下一顿,忽然想起什么,也不再纠结裤子的问题,半丝力道都没留,直接照着他臀腿处抽下去。一瞬看似微弱诚然强烈的挣扎间,楚祈宴直接跪倒在地上,疼得连声都发不出来,只是死死咬着牙关,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绝对是生生疼出来的。 楚陵澈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有些僵硬。沈翊霖当时活蹦乱跳的,真看不出来,这货杀伤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斜眼瞥了瞥楚祈豫皱眉的样子,楚陵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起来。” 从头到尾,楚祈宴的反抗都不强烈,或者说,他可能早已习惯了被这样莫名其妙地对待,是以,他只是低头缓了很久,便死死攥着桌沿起身,眼神没有丝毫委屈,甚至看不出波动。 折扇从空过线,带着远胜方才的声势而下,楚陵澈绝不怀疑几下下去,楚祈宴大致这个月是不能好好下床了,但他动手依旧没有丝毫迟疑,直至最后一瞬止在半空,连时光都似乎凝滞。 楚祈宴扶着桌沿堪堪站稳,目光微不可见的躲闪,却透露出一种突然而至的惊讶与复杂。楚祈豫静静地拦在他面前,神色平静,就像破空而至,几乎抵在他门面处的折扇根本不存在一般。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而那一刻,谁也看不透楚陵澈的表情。 “皇叔,祈宴毕竟年幼,即使有言行不当的地方,这种程度的责罚,也实在太过严苛。” 楚陵澈挑了挑眉,觉得楚祈豫挑得理由当真是奇葩到了一种境界。楚桓飏怎么管教的他,楚陵澈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是严苛所能囊括的,简直是丧心病狂。可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挡在楚祈宴身前,平静地开口,说这种惩罚,太过严苛。 其实,这般的结果,算得上是在楚陵澈的预料之中,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分外的空落。或许,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吧,即使深宫多年,即使权谋加身,却依旧单纯简单,远比成人的世界,要干净许多。 随手将折扇往桌上一扔,清厉的响声慑人心魄,楚陵澈无甚表情地点了点头,回首间向沈翊霖打了个手势,意思简单——大功告成,随后收获丞相大人嫌弃的白眼两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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